臺上在進行頒獎儀式。
韓舟也沒心思看，一直在跟李尚鴻聊著。
李尚鴻，說的好聽的話，就是企鵝視頻的二把手。
說的不好聽的，那就是天命打工人。
在一家超級大廠剛剛建立的新軟件業務中當二把手。
如果是企鵝成熟業務的二把手，那可以說是高層管理了。
但是現在，李尚鴻只能說是中層管理，只是有機會躍遷到高層。
李尚鴻現在有一種想法，也許和韓舟賭一把，是一個機會。
而韓舟，現在就是開車的老司機，聽說企鵝有的是油，肥的流油，開車就需要油。
所以，韓舟的戰車上需要有一個企鵝的人上車。
甚至韓舟有想法讓李尚鴻更進一步。
但是，韓舟提出的第一步太冒險了。
李尚鴻聽完傻眼了。
“什么……什么？！！”
韓舟提出，讓李尚鴻以實驗業務為名，讓企鵝在企鵝聊天，來一次大規模彈窗。
彈窗內容就是新娛三子的新作品《驕傲的少年》。
李尚鴻整個人都傻了。
企鵝聊天，這可是企鵝賴以生存成為如今這般巨頭的關鍵。
大規模彈窗，推廣一個還沒出道的偶像？這賭的也太大了吧！
“這……是不是太快了。”
“我們要不要在其他小成本渠道做一次？”
韓舟很淡然：“我給你算一下，如果是在其他渠道做推廣，讓一個網民看到的成本價是六塊。”
“如果讓一百萬人看到，價格是六百萬。”
“如果是一千萬人看到，價格是六千萬。”
“而這只是看到，如果要吸引一個人了解到足夠喜歡到去尋找新娛三子的信息，成本價是三十塊。”
“如果是一百萬人，那就是三千萬的投入。”
韓舟算完這個賬，又開口：“如果是你以項目的名義申請，想要在互聯網娛樂領域做建設性的嘗試。”
“可以不花一分錢申請到。”
“而最終，這幾千萬隱形成本，還是會落到新節目上。”
“而新節目，放在企鵝視頻上播出。”
“最終，你花一次搏命的代價，收獲了雙重好處。”
“第一，伱會是企鵝內部第一個提出互娛概念并且嘗試的人，會引起頂層管理者的關注。”
“第二，未來這些流量會回流到企鵝視頻，而核算投入時，這部分投入并不會被記入其中，如果單純看報表，到時候你的報表成績會非常的好看。”
“第三，一旦這個事情做成，未來新世界和你達成深度合作。”
不是和企鵝達成深度合作，是和你李尚鴻。
李尚鴻深思，思考了足足五分鐘，然后才開口：“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市場在改變沒錯，很多人都觀察到了市場在改變。”
“但是市場怎么改變，完全不能預知。”
“如果這個事情做砸了……”
韓舟：“做事情哪有全成功不做砸的？如果互聯網娛樂的概念能夠引發企鵝頂層管理者的關注，你就已經成功了，有印象比沒印象好。”
“如果事情做砸了，對于頂層管理者來說，也不過是一次失敗的試驗罷了。”
“更何況，這件事情一點也不算快，已經很慢了。”
李尚鴻：“這么新奇的事情，推進的如此快，真的好嗎？”
韓舟開口：“我在網上看到個有意思的事情，全國第一家會所就開在深城，你們企鵝總部也在深城，你猜這家會所有多少個年頭了？”
李尚鴻嘗試性的估計了一個數字：“二十一二年？”
畢竟，企鵝建立也不過二十來年。
韓舟：“第一家會所，于87年，在深城開業。”
韓舟轉頭看著李尚鴻：“第一批小妹兒技師，已經六十歲了老李。”
李尚鴻咋聽這個消息，整個人呆住。
87年，已經是三十六年前的事情了，別說六十，如果當初入行就算年齡大的，現在搞不好快七十歲了。
知道嗎，第一批小妹兒都六十多了，你還說世界變得太快？
真以為包房來了個五十多歲的嬢嬢是調侃嗎？人家是從業時間長。
世界一直都在變，有些地方還在上一個時代的巨大慣性中生存的時候，有些眼光高遠的人，已經越過現在的時代，看到了未來時代的道路了。
韓舟：“今年5G開始流行，WiFi這種東西大規模的進入市場，現在的年輕人幾乎都要在家里安裝一個。”
“預計三年后，別說年輕人，中老年人也得安裝這個。”
“你是企鵝的，雖然是管理層不是技術工種，不過你猜猜WiFi使用的跳頻技術是什么時候發明的？”
李尚鴻嘗試性給出了一個自己覺得比較夸大的時間：“三……四十年前？”
韓舟：“八十二年前。”
李尚鴻真不知道這個事兒，頓時有點驚到了。
韓舟：“有一些行業，就是永遠追求年輕。”
“比如娛樂圈，每個人都在追求年輕，心態上的年輕，看上去的年輕，或者……作品也在追求演員平均年齡上的年輕。”
“但是，這個圈子的架構太老了。”
“太老，就意味著距離被淘汰，越來越近。”
“時代變遷之中，如果追不上第一步，那就永遠追不上了。”
韓舟眺望臺上，此時安嵐正在領取最佳新人女主演獎。
韓舟：“四十年前，要把一封信從一個鎮子的學校，寄去鎮上區醫院辦事處，明明就在一條街上，信件要四天甚至一周才能到。”
“五年前，一個快遞包裹，要寄往一千公里外，需要一個月。”
“今天，一份文件發給另一個單位，只需要半天。把包裹寄到一千公里外，只需要一天。如果是同城送貨，時間以分鐘計。”
韓舟看向李尚鴻：“如果這事兒干成了，你順勢就成為了企鵝的高層管理，甚至很有可能因為你更懂互聯網娛樂，所以成為未來企鵝旗下最大板塊業務的頭號人物，最終成為頂層管理者之一。”
“如果這事兒干不成，憑借我們節目后續的熱度，你也可以穩坐企鵝視頻二把手甚至一把手的位置，百利而無一害。”
韓舟很認真的看向李尚鴻：“這些道理我其實沒必要跟你講，你比我清楚，你缺的是最后一股推動你去這么做的力量。”
“我，單純就是想薅羊毛，薅企鵝集團價值三千萬甚至一個億的宣發費用。”
“來宣傳我的組合。”
韓舟說話很真誠了。
這事兒對李尚鴻有什么好處，韓舟講清楚了。
而韓舟也說，自己這么說的原因就是為了薅羊毛，占便宜。
這就叫，真誠。
李尚鴻的臉色也堅定了起來，不過李尚鴻還有最后一個疑問：“你確定，就因為娛樂圈要更迭時代這么幾個字，就能讓高層同意給我這個權限？”
“又或者，我應該拿出一部分計劃給高層看一下？”
韓舟笑了：“不需要，給出的信息越少，他們越急。”
天樂，麥浪，還有后續的一些公司，都會跟上。
為首的天樂和麥浪在娛樂圈不說只手遮天，起碼也能遮個十分之一的天空吧？
這樣的公司在求變，那就說明變局真的來了。
就是因為不清楚變局是怎么回事，才能讓企鵝的高層下決心搞清楚這個事情。
下了這個決心，他們才會讓李尚鴻做這次推廣試驗。
要知道，對于外人來說，一次大規模彈窗是價值上億的宣傳。
對于企鵝內部來說，一次彈窗，就是一次彈窗，代碼寫出來，比寫二百字的新聞稿，還簡單。
為什么韓舟會賭這個？
因為前世，一家類似業務的巨頭也干過這個事兒。
如果企鵝拒絕干這個，說明這個世界的企鵝遠不如前世那個巨頭。
如果他們答應了，那就說明幾年后，這家企鵝，還會是這個星球上最大的公司之一。
值得韓舟往里面投資，值得韓舟扶持李尚鴻上位進入他們的高層。
李尚鴻聽完簡單的答案，沉默片刻，然后開口：“韓舟啊韓舟。”
“這一次《這個男人來自地球》火了，踩了不少風口，VIP會員數暴漲，我在高層面前露了臉面。”
“我就把剛剛賺來這點臉面，押寶在這個事情上了。”
韓舟微笑：“我不敢說一定成。”
“但我敢說，如果你和我站在一條線上，加上天樂和麥浪，這個事情就一定成。”
李尚鴻嘆息一聲：“這個事情……好，今晚我就飛回深城。”
“今晚會有一個高層會議，我這次得到機會在會議后的酒局一起去……我就搭上一切了。”
“希望結果不會讓我后悔。”
此時，臺上的頒獎嘉賓：“獲得華國電影金百合獎，最佳新人男主演獎的是……《hello樹先生》，韓舟！角色，樹先生！”
韓舟愣了一下：“還有意外驚喜？”
這個獎怎么落到我頭上了？
韓舟驚詫中起身，扣上扣子。
李尚鴻看著韓舟拿到這個獎，也有點驚訝，笑了起來：“希望未來，就如同今天一樣璀璨。”
韓舟：“未來，比今天璀璨萬倍。”
等上臺，韓舟接過獎杯，笑麻了：“說實話，我都沒想到能得獎。”
“感謝評委會組委會的抬愛。”
“《hello樹先生》是我第一部電影，沒想到就得獎……”
說著，韓舟沉默了。
沒有提前準備發言稿，韓舟說到一半才發現，這玩意兒最佳新人，不就是入行才能得的獎嗎？
臺下的人看到這么有喜劇效果的一幕，都笑了起來。
韓舟這才跟著笑了起來：“激動糊涂了。”
“能得到這個獎，感謝組委會，感謝電影投資人，感謝同組的演員，包括今天在場的安嵐沒有到場的吳櫟等等，還感謝輔助拍攝的陳大勇老師，魏源老師，感謝粉絲的，希望未來我能有機會拍攝更多的好角色奉獻給大家。”
韓舟感謝了一通，并沒有感謝到父母。
因為韓舟這個不是官方發言，而是真的感謝這些人。
父母就不必在這種場合感謝了，韓舟此時決定，等下臺后就給老媽打一百萬過去。
最終，韓舟舉起獎杯：“感謝樹先生。”
韓舟的發言很沒頭沒腦。
要不感謝自己吧，感謝樹先生什么意思？
不過大家也沒在意，畢竟大家早就知道韓舟腦子時不時會……
下了臺，韓舟路過，沿途都有人道喜。
說實話，這就算是正式進入電影圈了。
以前，那就是一些在圈里本身就是小人物的邊緣人物，才會多看韓舟兩眼。
哇，電影主演，好厲害。
哇，電影導演，好羨慕。
真正的電影圈的大佬們那兒，韓舟就是個路人甲，壓根沒有入耳的資格。
現在，韓舟拿了這個獎，才有被人對這些大佬提起的資格。
韓舟，就是23年金百合最佳新人男演員。
這么一說，大佬才會覺得，哦，這個人是圈里的專業人士，不是玩兒票的。
韓舟也一一表示：“同喜同喜。”
沿途的人都傻了，你得獎關我屁事，我同喜什么？
不過大家只當韓舟是太激動了，所以說錯了罷。
一直到結束，李尚鴻立刻啟程去機場。
而韓舟留下來參加了晚宴。
晚宴上，韓舟和安嵐坐在一座，聊著天。
沒想到最佳新人的男女主演都出在了同一部電影，可以當個熱點推出去。
如果單拿一個，連上熱搜的必要都沒有。
當然了，以安嵐現在的熱度，粉絲未必不會依靠真實數據，把這個消息頂上熱搜。
正吃著喝著，一個身穿西服的中年走了過來：“安嵐。”
安嵐微笑：“莫老師好。”
莫老師笑瞇瞇的看向韓舟：“的確一表人才。”
韓舟很疑惑。
安嵐介紹：“莫老師是央戲表演班的老師。”
“最近我在跟著莫老師進修。”
安嵐現在的個人戲份已經拍完了，接下來安嵐要等著最后一起拍共同戲份。
韓舟情況也差不多。
所以安嵐現在準備系統的學習一下如何當好一個演員。
莫老師：“韓舟，我是幫人帶話的。”
“我們正在整理新一期的學習資料，我們有想法把你樹先生的表演，記錄進最新的視頻版教材。”
韓舟有點傻了：“進……教材？”
莫老師點頭笑著：“大三學生的教材。”
“說起來，要學習這教材的同學，年齡和你差不多。”
韓舟尬笑：“啊？大三教材？就算進教材，要不放大一瀏覽一下？放大三……不合適吧？”
莫老師：“沒什么不合適的，故意的。”
“就是要放給大三的學生看。”
“不只是表演班，戲劇文學班，導演班，都要看要學。”
“為的就是告訴他們，和他們年齡一樣大，非科班出生，一個會計專業畢業的青年，拍了一部能夠拿獎的電影，奉獻了如同教科書一般的表演。”
這么一說，就明白了。
給大一學生看這個，他們不以為然。
給大三學生看，如果能警醒一部分人，那他們還有一年多時間可以去學習，充實自己。
而且，大一學生，那都是老子第一天只能排老二的思維。
能看得起非科班出生的表演？
得獎又怎么樣？剛剛入行的人，誰不想著未來的自己拿獎拿到手軟？
等學了幾年到了大三，連續兩三年拍攝過作業作品，學生們才會知道自己拍的東西啥也不是。
這個時候接受這個刺激，正合適。
韓舟思索了一下：“行，可以。”
莫老師笑瞇瞇：“我們學校一向喜歡青年才俊，而且你年輕，年富力強，所以……”
韓舟笑著：“有什么事兒直說就行。”
莫老師：“那我就直說了，我們想邀請你，每年來給學生上一次課，不講別的，就講你自己的表演。”
“那些已經成名的老演員老導演們，精力不夠，聽到這種事兒，幾乎都是拒絕的。”
“所以我們啊，就只能來找你們年青一代的了。”
講自己？
那不就等于上講臺吹自己如何如何牛逼嗎？這也行？確定是央戲的課程？
韓舟尬住了：“這……上臺吹自己，不合適吧？”
莫老師：“不是吹自己，而是因為，你講自己，肯定比別人來講你，更清晰。”
“如果換成我去講，也許有些地方會講錯，甚至講的完全相反，豈不是起反作用？”
韓舟思索著，就想象著自己上臺講課。
發現還挺有畫面感，而且內容都有了。
前世看過的表演課程，全都在腦子里一字不差的記著呢。
韓舟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去講課，講的也只能是書本上的知識。
韓舟撓頭：“莫老師，這我真講不來自己怎么演戲的，如果我去講，我就只能照著課本講。”
“不過我記憶力好點，或許可以不拿書本把課程知識背一遍……別的……我真做不到。”
莫老師：“那也不錯，這個事情……就這么說定了？”
韓舟頓時感覺自己可能被忽悠了。
因為莫老師這表情好像和自己忽悠別人時，一毛一樣！
不過，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韓舟也只能認了：“好。”
等莫老師走了，安嵐才小聲：“今天早上一大早，本來獲得了最佳新人的那個演員，褚旭義，退出了評選。”
韓舟愣了一下：“為什么？”
安嵐：“不知道，估計和韓四叔有關系。”
“聽說褚旭義自己的說法是，自己還需要歷練，可能要去央媽那兒拍一些正劇，現在的自己不夠資格拿這個獎。”
也就是說，韓舟這個獎，還是補缺頂上的。
某種交易？如果是的話，那就是韓四叔幫了韓舟一把。
原因是什么呢？
安嵐：“聽說，今天華影公司那邊，和燕京臺一個合作項目取消了。”
韓舟恍然大悟，是魯臺長封殺自己的事情，引得韓四升不滿了。
燕京，畢竟是他眼皮子底下。
和魔都還不一樣。
不過韓舟此時愁眉苦臉：“那不是說，半天的功夫白辛苦了？”
如果有電視臺同意播出選秀節目，李尚鴻真就答應了，那接下來，可就不好整了啊。
如果要說服李尚鴻，韓舟就得把偶像培養的閉環完全和盤托出講給李尚鴻聽。
這對自己完全掌控這個事情，是一個巨大的威脅。
安嵐：“你放心吧，韓四叔只是表態，又沒說要把魯臺長怎么樣，他也不是這樣的人。”
韓舟：“那我就放心了，魯臺長這人小氣吧啦也愛面子，應該會硬著頭皮繼續封殺我。”
安嵐：“接下來要回錫市還是橫店？”
“回錫市，這個盛夏，要開始了。”
旁邊喝著酒的人隱隱約約聽到韓舟說盛夏要開始了，有點懷疑人生，這不春天才過半嘛，盛夏要開始了？！
哦，原來是韓舟說的啊，那沒事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