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場,其實非常熱,不過現在拍攝的并不是夏天的事情,所以,電影中的人穿的都不算少。
此時,片場已經沒有了一個叫做韓舟的導演。
只有一個叫做呂受益的瘦瘦高高的長發青年,站在人群之外。
大群的病人圍在一起。
群情激奮。
所有人都在抗議藥價太貴了。
而這位醫藥代表,和安生集團那位大區經理打扮、形象各方面都一模一樣。
此時,呂受益身邊的人激動到不行,破口大罵。
呂受益拍了拍旁邊人的肩膀,遞上了糞桶。
旁邊人接到糞桶后,呂受益直接走出了人群,走到了很遠的地方。
醫藥代表:“各位安靜,安靜!”
“我很理解大家的心情,但是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研究藥物那么貴,我們不可能虧本賣吧?”
人群中有人高喊:“你們研究藥物的費用早就回本了,現在藥還賣這么貴,不就是為了賺取暴利?”
醫藥代表:“這很暴利嗎?我們的定價已經很為大家考慮了,我們……”
暴躁老哥抓起一把粑粑,直接丟到了他的臉上。
人群中,怒罵聲,叫好聲,什么聲音都有。
裝斯文的醫藥代表大聲:“保安,保安,叉出去!干什么吃的!把他扭送派出所!”
遠處的呂受益,露出了一些很復雜的神色。
有絕望,因為抗議不出意外的又沒有達到任何效果。
有平淡,因為呂受益很明白,抗議本來就是沒用的。
有不屑和鄙夷,因為醫藥代表立牌坊的樣子值得這表情。
也有思索和無助。
此時,電話響了起來。
呂受益并沒有太在意電話,大磚頭機接起了電話。
當聽到電話另一頭是程勇詢問帶藥的事兒到底靠譜不靠譜時。
呂受益臉上所有的表情神色全部消失了。
陳小勇透過鏡頭,在呂受益的眼睛中,看到了光。
是真正的看到了光。
很難演的出來,至少陳小勇沒見誰演出來這種效果。
其實這不是演出來的,而是做出來的表情。
韓舟研究了大量的讓人能看到光的眼神也研究了大量的失望懊惱無助的表情。
其中最典型的兩個都是從前世的短視頻網站上看來的。
一個整蠱節目組,安排了一個劇情。
在超市搞了個監控,但是監控里播出的卻是實時剪輯的畫面。
而顧客出現在這兒付款時,一個‘死神’會向他靠過來。
顧客看到這種奇裝異服會覺得奇怪。
但部分人會轉頭,看到正面很顯眼的監控畫面。
監控畫面里是實時處理的,沒有死神的身影。
而其他顧客還有店員,會裝作看不見死神的模樣。
對于信這一套的外國人來說,這一幕就很有意思。
其中一位顧客,在發現死神找上自己后,一瞬間懵了一下,然后的神情可以說五味雜陳,任何演員都難以演出那個表情。
有突然的釋懷和放松,人世間種種終于和他沒關系了。
有遺憾,很多事情還沒辦完。
有失落,還沒來得及和很多人告別。
還有很多很多直接就能從表情上看出來的非常明顯的情緒。
而第二個畫面,是一位抗戰老兵,眼睛渾濁,身體不太好,只能坐著。
但是當記者問起他年輕時參軍時的事情時。
那位老人眼睛里突然誕生出了光芒。
韓舟腦子里有不少這一類的表情,一點一點研究。
不是自己去做這些情緒用表情表達出來。
而是直接嘗試去完成這些表情。
對著鏡子一遍一遍,終于練會了。
呂受益前后的轉變,就是這樣兩個表情的無縫銜接。
對于其他演員來說,要演出這兩個動作絕非易事。
一般來說演員演痛苦流淚時,喜歡回憶自己人生中悲傷的不好的事情,演出歡喜時,會回憶自己人生中最美好那些事情。
要做到這樣兩個極端的表情,需要在上一刻,腦子里如同走馬觀花一樣重演自己人生中最悲慘的事情,下一刻又要請這些畫面離開,然后馬上回想起自己人生中每一個美好的時刻。
自己結婚那天,自己孩子出生時,自己第一次考一百分時,人生中第一次吃最愛的那種食物時,人生中第一次看到心愛的女孩那一瞬間。
如果有演員用這種方式演出,并且能做到這兩個極致的表情之間的切換的話,那絕對可以說是隨時都可以綻放影帝級的演技。
而韓舟用的方法取巧了,但是效果是一樣的。
現場很多年輕演員直接傻眼了。
人和人的差距,怎么比人和狗都大?
老演員們也鎮住了,很多時候,只有兩個影帝級的演員甚至三個影帝級的演員,同場飆戲,激發了互相的欲望,才能激發出這種級別的表演。
而韓舟現在是特寫鏡頭一個人拍,居然能完成這種恐怖的表演??!
程勇的演員喬桉山在這一刻沉默了。
他終于知道謝輔為什么要拜托僅僅認識了兩年的韓舟來照顧自己這個話劇社成名以演技著稱的話劇演員了。
不過喬桉山的勝負欲也被激發了出來。
你強,那我就要表現的更強!更厲害!
而現場,受到震撼最大的卻是王楚陽。
王楚陽過去一年多,幾乎已經放棄了唱歌,除了公司安排和官方活動他還唱歌之外,平時都已經不唱歌了,一直在研究演戲。
王楚陽在學校,天天被各門課的老師夸獎‘天縱之才’‘祖師爺賞飯吃’,所以對自己的演技那是滿意極了。
王希雅也曾經敲打王楚陽:“你學了一年多了,老師夸伱‘祖師爺賞飯吃’你覺得很厲害?”
“韓舟出道拍第一部電影時,影評人的評價是‘老天爺追著給他灌飯吃,不想吃都硬灌’,你自己體會吧。”
這一次,韓舟本來想選擇一個年齡大一點的演員來演黃毛。
但是又覺得這個出彩的角色,最好是自己的人來演。
思來想去,覺得可以給王楚陽一個機會。
你不是想要走演員的路嗎?要是黃毛這個角色演的不行,那這輩子別想這事兒了。
韓舟經過多次考察,覺得王楚陽達到了飾演黃毛的基礎,所以讓王楚陽來演黃毛。
在片場,王楚陽第一次看韓舟拍電影而不是電視劇,第一次感受到了天淵之別這個詞什么意思。
自己已經處在同校生中的金字塔尖了。
而自己距離韓舟,差距就像泥坑和天邊白云的差距。
其他角色拍攝時,王楚陽就在私下練,一遍一遍。
為了不影響自己思考如何表演劇情,排除一切干擾,王楚陽把自己所有的臺詞背了下來。
然后王楚陽得知,這種臺詞,韓舟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
王楚陽感覺到的壓力更大了。
繼續投入訓練之中,時常找著自己后面對手戲的演員一起預演。
按道理,大家在這種拍攝之前,對臺詞已經很了不起了,根本不存在預演一說。
但是王楚陽這么做后,居然沒有人反對,他們非常配合。
因為他們也想熟練,也想演的更好。
同一部電影,人家演的就跟自己就是角色一樣,你演的一眼假,觀眾怎么看?怎么說?
大家心里都有一桿秤。
就好像一個偉大的球員,提升了競爭水準,讓同一代人都水漲船高一樣。
韓舟在劇組的表演,讓所有人的狀態調整,適應,認真程度,全部都提高了不止一個標準。
劇組里,例如張長林的演員,直接就不卸妝了,每天都打扮成張長林的模樣,哪怕是離開劇組出去吃飯,出去喝夜啤酒,都把自己當張長林。
大家在劇組,甚至直接放棄了自己的名字,互相以角色名稱呼。
一天拍戲,韓舟拍完一段,看了看日頭,親手切了個西瓜:“老賈,來一塊。”
‘張長林’理都沒理他。
韓舟疑惑,以為他沒聽見,大聲:“老賈,吃西瓜!!”
還是沒回頭。
旁邊的‘曹警官’吳櫟,拍了拍張長林的肩膀:“張長林,韓導叫你。”
張長林猛回頭,看吳櫟的眼神有三分閃躲,三分奸詐,四分思慮,然而這一切僅僅在一瞬間就消失了,被掩蓋在了貌似得憨厚老實下。
韓舟愣了一下。
這個眼神,要是出現在張長林第一次面對警察時那一幕,那就精彩了,可惜了,白瞎這么好一個眼神!
‘張長林’老賈回頭看向韓舟:“西瓜啊,我就喜歡吃西瓜,謝謝啊,呂受益。”
韓舟:“……”
什么跟什么。
“我叫韓舟,你魔怔了?”
張長林這才:“啊?不是,為了入戲,我們私下互相以角色名字相稱,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韓導不好意思啊!”
韓舟樂了:“喲,挺敬業,沒事兒,你們怎么演怎么準備我都支持。”
韓舟心想,這個老賈不錯,可以挖到公司來,畢竟這種中年壞人角色多的是,有這么一個好演員在,省了很多事兒。
此時,始作俑者王楚陽,正在接受探班。
開著空調的房車前,袁小枚看著王楚陽的形象就覺得好笑,一邊笑一邊給王楚陽剝橘子。
王楚陽歪頭蹬了袁小枚一眼。
袁小枚挽起袖子:“王楚陽,你敢瞪我!”
王楚陽不高興:“我叫黃毛。”
袁小枚上手,周圍很多人一過來就看到‘黃蓉’揪‘郭靖’耳朵。
袁小枚:“跟我裝神弄鬼是吧?”
王楚陽:“哎!痛!痛!好痛!我是王楚陽,我是王楚陽,松手。”
袁小枚松了手,就聽王楚陽小聲嘀咕:“母老虎,我真是瞎了眼……”
袁小枚看周圍圍觀的人多,把王楚陽推進了車里,關上了車門。
然后周圍的人就聽見了慘叫不斷。
“啊!!”
“哎喲!!”
“嘶”
“啊!!”
過了會兒,袁小枚給王楚陽按摩完了后背。
王楚陽趴著:“哎喲,最近拍戲好緊張啊。”
袁小枚:“你又不是沒拍過戲。”
王楚陽:“你不懂,和韓哥他們拍電影比起來,以前拍電視劇,就像是過家家……”
袁小枚:“喲,王大影星這么快就看不起我們這些電視劇演員了啊?”
王楚陽賠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制作精良程度。”
“在我看來,很多鏡頭其實已經很好了,韓哥卻說根本不行,必須從來,各種調整。”
“那種在電視劇里已經算是經典鏡頭的,在電影里,都不合格。”
“就算一個場景布景要恢復半個小時,要花費幾十萬,說不行那就立刻重拍。”
“心理壓力好大啊。”
試想一下,如果韓舟說“王楚陽,你這個表情不行,場務,回復場景,重拍。”
結果一核算,重新布景要花個十萬八萬,重新回復場景需要幾十個場務忙半小時一小時甚至更久,你怎么想。
是個演員就會覺得自己給劇組拖后腿了。
而這在電影拍攝中,只是司空見慣的一幕。
因為這種壓力,幾乎所有演員都已經精益求精,拿出了自認為最好的狀態登場。
卻依舊有大量鏡頭不合格,重拍。
可想而知拍出來剪輯出來后的電影有多精良。
這種壓力在演電視時,根本沒有。
而王楚陽知道,這還算好的。
電影還可以從來,話劇舞臺演砸了就是炸裂,怎么辦?
和喬桉山聊天時,喬桉山親口說自己有一次排新話劇,本來以為是在團里面首演。
結果被邀請到了國院表演。
好巧不巧那天上面大領導接待了一位喜歡話劇的外國領導,安排了一起來看。
那天的壓力,讓喬桉山這種牛嗶演員,差點在臺上嚇尿。
王楚陽用屁股想都知道,自己這個紅遍全國,無論走到哪兒,都有人喊‘靖哥哥’,看起來已經是家喻戶曉的演員,其實在演員這一行上面,才是個入門級選手。
自己平時演戲那點壓力那點工作量,對很多演員來說,那就等于是在度假。
王楚陽和袁小枚大倒苦水。
過了會兒,兩人出了房車,王楚陽就看到王希雅站在門口,整個人尬住。
袁小枚吐舌頭:“老板。”
平時袁小枚都叫王希雅做姐姐的,王希雅:“少裝怪,玩兒去吧。”
然后看向王楚陽:“好好表現,我聽韓舟夸你了,還不錯,保持住。”
王楚陽:“那是不是給點實際獎勵?口頭嘉獎太虛了。”
王希雅微笑:“別逼我抽你嗷。”
王楚陽:“哈,哈哈,哈哈哈,想什么呢,又不是說給錢。”
尷尬笑完,王楚陽心里苦啊,自己的片酬什么時候才能賺的夠花天酒地?
劇組這邊在拍攝中,韓舟實在是走不掉。
連自己的電影《烈日灼心》上映的首映禮,都沒有到場。
只是錄了個像,跟影迷和影評人們打了個招呼。
臺上,主持人湯老師問張策永:“聽說開始拍攝前,你要求一定要演警察,然后看到劇本后悔了?”
張策永‘咬牙切齒’:“讓唐周這家伙撿了個大便宜。”
湯老師開玩笑:“指的是辛小豐這個角色的激情戲嗎?”
張策永哈哈大笑:“其實唐周的辛小豐演的好極了,不過我當初要求要演警察,韓舟就給我下套,說選定了以后別后悔,不會給改了。”
“看到辛小豐這個角色,我就后悔了。”
“不過,伊谷春這個角色也很有挑戰性,這部電影拍的時候很好玩兒,成片也很好看。”
湯老師打趣:“當然好玩兒啊,開拍第一天,在灘涂上挖掘機救挖掘機,誰人不知啊。”
在這個世界的網絡上,挖掘機救挖掘機幾個字,已經和前世的‘葫蘆娃救爺爺’演化成一個意思,同樣的用法了。
打《洪荒天仙界》游戲時,隊友一開始一個個送,就會有人發:“挖掘機就挖掘機”。
所以,現場的觀眾幾乎沒人不知道這個梗的,都樂了起來。
湯老師作為主持人的確強,請到他做電音首映禮的主持人,基本就不需要韓舟擔心什么了,開始前,氣氛就調動的差不多了。
這個電影故事其實并不復雜。
大概就是講,辛小豐和楊自道還有陳比覺三人去玩兒,正好楊自道的朋友要去催賬,于是四個人一起去了水庫邊一家人家里催賬。
進入屋里,大家都沒看到人,而辛小豐在二樓發現女主人剛洗完澡,沒穿衣服。
一個青年,看到這一幕,精蟲上腦,就強女干了女主人。
哪知道女主人有先天心臟病,在過程中病發直接死了。
三兄弟都是懵的,而楊自道的催賬朋友看這個情況,直接就殺了這一家人全家,說是給三人解決問題。
本來三個人只是社會青年,辛小豐因為自己的頭腦發熱成了強奸犯,就算女主人死了是重罪,也和楊自道兩人關系不大。
但這一家人全被殺了,性質就變了。
四人掏出來后,楊自道陳比覺感覺人生都毀掉了,直接對這個殺人者出手了,然后把他丟進了水庫。
三人以為殺人者死了,就準備逃。
結果過程中辛小豐一定要回別墅。
陳比覺阻攔他,卻沒擋住,反而自己失足踩空,被樹枝刺穿了眼睛。
而辛小豐也回去了,因為冷靜過后他突然想起,別墅里有一個嬰兒。
如果自己幾人走了,這個嬰兒就死定了。
時間來到了七年后。
辛小豐成為了一名輔警,楊自道是出租車司機,而陳比覺成了一個‘傻子’。
那個嬰兒,則是叫做小尾巴,被三人養大。
這時候,伊谷春調回老家做刑警隊長,剛好和辛小豐搭檔。
此時,小尾巴被發現有先天性心臟病,需要做手術。
而發生了一系列的事情,讓伊谷春懷疑辛小豐就是當年的特大殺人案的兇手,于是多次求證,并且試探。
這些事情糾纏在一起,辛小豐面臨著選擇。
他決定,要先救下小尾巴。
辛小豐因為做了輔警,反偵查能力極強,所以想了個辦法躲避追查。
因為特大殺人案的‘兇手’曾經強奸了女主人,所以辛小豐就裝作自己是同性戀,和臺海設計師搞在一起。
伊谷春的懷疑也被打消了。
但是另一邊,伊谷春的妹妹伊谷夏,機緣巧合認識了楊自道,認為楊自道是個好人,并且對他很好奇,多次接觸后,居然喜歡上了楊自道。
后來伊谷夏得知辛小豐是同性戀,和他關系異常好的楊自道肯定也是同性戀,所以就去嘗試。
結果發現,楊自道起反應了,根本不是同性戀。
伊谷夏會去就偷看了哥哥查案的卷宗,瞬間明白了楊自道辛小豐三人曾經犯下了滅門大案。
在一系列的事情后,辛小豐‘被抓’。
被執行了死刑。
楊自道一樣。
只有陳比覺先一步溜了。
故事如果到此為止,那么似乎并沒有什么特殊的。
但是,不久之后,一個殺人犯落網。
他因為案子太大必死無疑,所以就像是炫耀戰利品一樣抖出了自己干過的所有事情。
這時候,伊谷春才知道,當初滅門慘案根本不是楊自道和辛小豐做的。
其實,當初辛小豐在伊谷春出現后,就已經做出了決定。
他想要救下小尾巴,但是卻不想小尾巴記得自己,也不想再參與小尾巴的人生。
他不想自己養大叫自己小爸爸的女孩長大后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自己的殺母仇人,不想小尾巴知道自己是被罪犯養大的,不想讓小尾巴的人生被自己的犯罪行為所影響。
所以,辛小豐和楊自道編了一個作案過程,頂下了罪,就是為了求死。
他們做出的選擇讓現場很多影評人呆住了。
從某種理論上講,這件事情和楊自道屁關系都沒有。
而辛小豐是罪犯,但也不是滅門慘案兇手那么嚴重的罪犯。
但是法律上是這樣講,而內心上,楊自道和辛小豐無法說服自己。
因為兇手是楊自道的朋友,楊自道決定帶辛小豐他們找他玩兒,才有了后續的所有事情。
辛小豐知道女人死亡是心臟病,但更清楚就是因為自己的暴行才導致了女人的死亡。
就算法律輕判自己,自己的內心也無法接受太陽的拷問。
自己永遠沒辦法在白晝之中心安理得的行走。
而一切有關對于自己內心的拷問,都是因為他們對小尾巴的感情。
他們本可以因為這件事情,就干脆做個沒心沒肺的犯人,沒有人性的人。
但是他們不行,他們在自我拷問之中,自己給自己做出了審判。
而與此同時,陳比覺做出了另一個選擇。
從一開始,陳比覺就覺得這事兒和自己屁關系沒有,自己頂多就是去催賬的同伙,而不是殺人的同伙。
他在自我內心拷問之中,并不覺得自己應該贖罪。
他覺得,殺人不是自己的問題,而自己和辛小豐他們出手殺了兇手,也已經是為這家人報仇了。
他已經盡全力做了一個人該做的事情,那就是沒有出賣辛小豐和楊自道。
最終,電影給出了畫面,所有人才知道,原來陳比覺是一直在裝傻,最后他選擇了隱姓埋名,離開這里。
所以,這部電影才叫做《烈日灼心》。
不同的人,面對罪行面對法律有完全不同的選擇。
在烈日之下,哪個罪犯的內心能問心無愧的接受拷問?
電影播完,影評人們都有點蒙。
這不是韓舟一貫的作風啊。
雖然韓舟曾經拍過哈嘍樹先生,但是之后哪一部電影不是商業大片。
怎么這一次開始探討人性了?
并且,這部電影對于人性的探討可以說是震撼,也可以說是精彩。
特別是看完結局,再回想辛小豐在執行死刑時的表演畫面,更為震撼了。
但是,這部電影也有一個巨大的問題。
那就是,主角是個壞人!
哪怕他后面的很多行為展現他是個好人,之前的犯罪就是一時沖動,但就是這一時沖動,就注定了他絕對稱不上好人。
這樣一個主角,非常不利于電影的傳播和推廣。
電影小改一下,比如讓辛小豐不要做強奸犯,而是兇手是強奸犯,三人只是阻攔兇手,然后殺了他,才開始逃亡。
那么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說辛小豐是一個法律定義之外的好人了。
但為什么要這么處理?不想賺錢?
也有影評人在想到了這一點后,迅速擺頭甩開了這種思想,并且寫下:“韓舟對于劇本的設定很有深意,或許韓舟不在意《烈日灼心》是否賺錢,卻在意烈日是否真的灼心。”
是的,對于好的地方,哪怕能賺錢,韓舟也不改,不想賺那個錢。
對于不好的地方,韓舟就是要改,非要改不可!
影評人們在網絡上大肆宣傳《烈日灼心》。
哪怕韓舟沒有給他們掏一分錢,他們也愿意宣傳。
因為,宣傳好電影,本來就是他們的工作,雖然沒錢賺,但是《烈日灼心》值得。
但是,這部由韓舟、張策永、唐周三個娛樂圈觀眾最熟悉面孔拍攝的電影,在沒有宣傳后,也并沒有太多影迷去看。
鐵桿影迷依舊會注意到這部電影,但是路人影迷根本注意不到這部電影。
整整兩周過去,《烈日灼心》才勉強湊夠了五億票房。
就在這個時刻,大量的通稿出現了。
《韓舟首次慘敗,新電影兩周過去票房勉強五億》
《江郎才盡?韓舟已經沒有了號召力》
《嘗試新類型電影,韓舟迎來了人生中第一次慘敗》
《韓舟不行了,電影票房很可憐》
這種文章一夜之間占據了各大短視頻網站和新聞門戶。
鋪天蓋地。
但凡看新聞,就感覺仿佛韓舟已經不行了,要退行了似的。
為什么會有這么大規模的新聞?
一位天王,一位視帝作為雙主角。
外加楊自道的演員羅大明也是中年影帝。
這個嚇死人的陣容,還加上韓舟自編自演自導,結果才五億票房。
在不少人看來,這是把韓舟推下商業片圣手神座的好機會。
所以唱衰宣傳鋪天蓋地。
然而,這部新世界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宣傳的電影,突然就被觀眾知曉了。
本來《烈日灼心》都涼了一半了,突然火了。
“好你個韓舟,偷偷摸摸上映了一部電影,居然不宣傳,爺的錢不香?你不想賺?”
“狗日的,偷偷上映了電影,要不是看新聞,我還不知道呢。”
于是,這部上映了兩周的電影,在上映的第十五天,創造了自己上映過程中的最高單日票房,八千萬。
票房瞬間從五億到了接近六億。
這才是韓舟現在的票房號召力。
只是韓舟本來沒準備號召的,有人花錢幫韓舟號召了。
韓舟在片場得知后,只想說:“6”
一個本來不應該成為路人影迷關注的題材的電影,突然之間出了名。
很多人都在夸這部電影好看。
按道理,這種電影,應該下映后,很多路人影迷,在網絡上看完,然后夸‘哎呀,真后悔當初沒去看大熒幕,好電影啊’‘真是好電影,當初我居然不知道它上映’才對。
結果,在上映兩周后,突然被路人影迷討論了起來。
“真是好電影,唐周演的是真精彩,死刑畫面震撼到我了。”
“哈哈哈,咱們永哥做了一輩子警察夢,這一次終于如愿以償演刑警了。”
“韓舟,傻子專業戶,這次演了個智商極高但是沒表現過的傻子。”
“葉蔓意犧牲真大……哦,對方是唐周?那沒事兒了。”
討論太多,又激發了很多路人影迷觀影的想法。
本來預計七億左右票房的《烈日灼心》隱隱有了破十億的可能。
京圈又一位大聰明得到了‘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稱號。
主角的立場和思想,和我作者有屁關系,怎么就叫我作者夾帶私貨?我他媽又不叫韓舟。
不是,有的讀者真的分不清主角和作者的區別嗎?作者可以在兩本不同的書里,讓兩個主角對同一個作品持有相反態度懂嗎?未必然作者是精神分裂?自己同時站了兩個立場?
我覺得這有點搞笑了。
年初,一本在更萬訂架空娛樂文都沒有,現在架空和華語萬訂合計差不多二十多本了。這一波突然洶涌而來的娛樂文復興,估計半年一年又得死。
這本寫完就去寫玄幻。
總不能有人因為我寫主角覺得雙手劍比單手劍垃圾就噴我吧?嗯,以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