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漆黑的遁光在高空盤旋一圈,繼而落在山腳,現出俊美男子的身形。
“這閻魔道宮看似荒廢寂靜……但似乎藏著什么巨大的危險,縱然本地修仙者都知曉一二的樣子。”
方夕喃喃一聲。
方才盤繞一圈,雖然并未發現什么危險,但他的神識竟然無法穿透道宮宮墻,而附近的草木絕跡,更沒有一點昆蟲鳥獸的蹤影……這些已經很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元嬰修士所在,有禁制很正常……”
“按照本地人所言,只要不進入道宮范圍,這附近還算安全……看來危險只在道宮之中的……”
方夕眸中光芒山洞,忽然一抖手上的黑色長幡。
黑色長幡之上漆黑霞光閃動,幡面之上浮現出一頭獨角鬼王的猙獰形象。
他嘴中不斷念誦咒語,一道道法訣打入魔幡之中。
“嗷嗷!”
一蓬霧氣浮現,從中跳出一頭獨角鬼王,望著浮屠山道宮,竟然有些畏懼不前的樣子。
“還不速去,想受魔火煉魂么?”
方夕冷笑一聲,一掐法訣,將獨角鬼王燒得怪叫連連,終于駕馭一團黑風,沖入閻魔道宮之中。
“附體之術!”
方夕見此,手訣一變,一部分神識竟然直接落在獨角鬼王身上,似乎跟隨其一起進入了閻魔道宮之中。
這是‘控尸訣’中一篇神識的運用之法,只能短暫附著于操縱之物身上,獲得對方的感官,超過一定時限便會失效。
方夕不會以身犯險,自然選擇附身鬼王,查探道宮詭異。
“此地……必然有限制神識的禁制。”
獨角鬼王丈許高的軀體穿過宮門,走入一片斷壁殘垣之中。
感受著神識受到限制,難以離體多遠,方夕心中不由自語。
他路過一個已經推翻的香爐,這香爐有一人多高,內里滿是各種香灰,可以想象當年香火之鼎盛。
獨角鬼王赤著大腳,在地面厚厚的灰塵中留下一個個巨大的腳掌印,一抬頭,看到了那匾額——‘黃泉殿’!
它似乎有些畏懼,但在方夕催動之下,還是進入了殿堂之中。
作為道宮正殿,此殿堂修建得十分巍峨高大,到處都是需要兩人合抱的紅漆巨柱,一根根竟似高聳入云一般。
方夕直接看向神臺。
只見在正中接受主祭的,并非什么道尊神像之流,而是……
“魔尊?!”
方夕望著前方一幕,不自覺地喃喃一聲。
在神臺之上的,赫然是一尊魔像!
此魔像通體漆黑,三頭六臂,相貌猙獰,眉心正中還裂開,呈現出一只赤紅的豎眼。
在此魔尊身后,更有著六個黑洞浮雕,造型都十分詭異宛若要將人的心神盡數吸入其中一般。
“果然……是魔道供奉的那些魔頭么?”
“此魔像,倒是并未在類似典籍中見過類似描述……”
方夕喃喃一聲,獨角鬼王忽然一聲咆哮。
四周腐朽的簾幕斷裂,一塊殘缺的布片從半空中落下,被鬼王舒展手臂,接在手中。
“是一篇法訣……‘引魔訣’?煉氣弟子所修習的法訣?”
方夕稍微掃視一眼,就有些不屑。
此‘引魔訣’,乃是與‘剝皮訣’一個等級的功法,只能成就入道道人,他當然不會放在眼中。
但隨意掃了兩眼之后,他的神識卻一陣波動,帶著意外:“嘶……這入道之法,有些太過兇險了吧?竟然要主動接引外魔入體……然后馴服、煉化魔頭……憑此入道!”
“果然……此世功法,都十分詭異兇殘……”
他嘆息一聲,不過還是將這一篇煉氣法訣記住。
就在這時,方夕神識忽然一動:“誰?”
獨角鬼王咆哮一聲,現出真身,乃是一頭三丈高的鬼物,張口一噴,就有一道道青色的火焰橫掃四周。
熊熊!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
作為三階鬼王的真火,遇到四周墻壁與魔尊雕像之時,竟然被霞光一閃地抵擋下來。
似乎在這大殿之中,也隱藏了厲害的禁制守護。
而青色光芒暴漲之時,方夕也見到了令自己不安的源頭。
只見黑暗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道人影!
不,那不是人,而是……
“唔……”
閻魔道宮之外,方夕捂住額頭,感覺頭疼欲裂。
他永久失去了那一部分附體的神識。
咔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來。
方夕面無表情地回過頭,就見他手中的漆黑魔幡,不知何時竟然浮現出一道裂痕。
“竟然連三階的獨角鬼王都在瞬間被滅殺……幾乎沒有多少還手之力。”
“這閻魔道宮之內的‘大恐怖’,還在我的預料之上……”
他望著面前殘破的宮殿大門,面色陰晴不定了一會,終于化為一道漆黑魔光,轉身就走。
數十里外。
一道人影鬼鬼祟祟地向著浮屠山而來。
看他體型肥胖,竟然是龐供奉!
他望著浮屠山方向,眸子里帶著恐懼、緬懷……甚至還有一絲絲期待。
“關于道宮之事,我可是已經和盤托出了,連危險都沒有夸大或者隱瞞……畢竟那位真人一定會多方打聽的……”
“但若此人還不信邪,執意一探閻魔道宮……那可就不關我的事了。”
“以道宮之中的危險,縱然真人羽士,搞不好都會身死道消,然后……金丹……”
龐供奉也不知施展了什么法術,身形竟然隱沒在夜色之中,令人極難發現。
“哦?你覺得我會死么?”
而這時,一個淡淡的聲音,忽然在身邊響起。
龐供奉被嚇了一跳,發現今天白日問路的俊美青年,不知何時竟然站在一塊青巖之上,嘴角含笑地望著他。
他連忙躬身:“前輩說笑了……晚輩只是擔心前輩安危,想來查看一番的……如今見到前輩無礙,著實欣慰不已……”
“呵呵。”
方夕冷笑數聲,眼中黑芒閃動,忽然問道:“那道宮中的東西,究竟是何物?那便是讓諸多邪物都避之不及的根源么?”
“那是……道孽啊!”
龐供奉只覺得心神一迷,不自覺地開口。
等到說出來之后,卻是臉色大變,捂住自己的嘴巴。
“道孽?”
方夕面色一變又轉為冷笑:“看來你果然知曉很多……”
“這個……家師‘曉峰真人’,曾經于道宮中聽講的……”龐供奉連忙道。
“一位金丹老師……”
方夕冷笑一聲,忽然身影一閃,就提住此人脖子,眼眸中光芒閃爍:“罷了……我自己看!”
一陣搜魂之后,方夕表情微變:“竟然是如此……此界,倒也有趣……不過,一些準備,還是應該做起來了。”
“這么看起來的話,此界的功法,還是要修習那么一兩門的……也不知道要花費我多少時間……等等,這不是傻了直接去找惡貫滿盈的魔道之人,不就能立即速成了么?”
兩年后。
南荒修仙界。
萬獸山脈邊緣。
幾道流光正駕馭靈器,正在與一頭妖獸惡斗。
“宮道友好神通,這一手飛劍之術,當真得了點星門的真傳吶!”
一名青年筑基眼神迷醉地望著另外一位女修,不斷贊嘆。
那女修穿著一身荷綠色宮裙,臉上猶自帶著幾分稚氣,姿容極美,正駕馭一柄碧玉發簪般的飛劍,綻放出一道道翠綠光華,圍攻前方一頭妖獸。
此妖獸形若猿猴,卻長著四條手臂,全身毛發土黃,擅長土遁之術,也有二階的樣子。
否則,根本無法在幾位筑基修士的圍攻之下,一直支撐到現在的。
宮姓女修雖然面容稚嫩,修為也在筑基初期,但一手御劍之術十分高明,好像是這幾人之中的主力。
“嘎!”
就在這時,四臂猿猴咆哮一聲,身上妖力爆漲,全身肌肉膨脹,一雙猴眼變得通紅,竟然似乎進階到二階上品的樣子。
“不好……這妖猴竟然覺醒了‘血狂術’此等天賦妖術!”
一名男修見狀,不由大驚失色地叫道。
但已經太遲了,施展‘血狂術’之后,四臂猿猴渾身血光一閃,竟然蕩開了幾人的靈器,又猛地一躍,來到那位青年筑基修士的面前。
“噶!”
猿猴兩條手臂如同鐵柱,猛地砸落。
青年筑基修士手一指,環繞在身邊的一面黑鐵盾牌立即懸浮而起,兩者相撞,發出洪鐘撞擊一般的聲響。
他面色一變,遠遠倒飛出去,氣息奄奄,顯然身受重傷。
這位筑基修士一退走,包圍圈立即出現破綻。
四臂猿猴卻不退反進,兇相畢露,沖到了宮姓女修面前。
“碧云!”
宮姓女修一指飛劍,此靈器頓時化為一道碧綠色的流光,突襲妖獸后背。
但猿猴竟然好像腦袋后面也生了眼睛一般,兩條手臂一抓,竟然將那一口碧玉簪子般的飛劍死死抓在手中。
剩下兩條手臂十指緊扣,妖氣四溢,宛若鐵錘一般,沖著宮姓女修的防御靈器——一張云帕之上狂轟濫砸。
眼見宮姓女修的神情越發蒼白,剩下的幾名筑基對視一眼,竟然直接化為遁光,向后方激射……
“你們……”
宮姓女修見到這一幕,不由氣急。
刺啦!
她的防御靈器云帕承受幾次重擊之后,終于光芒暗淡,掉落在一邊。
妖猿猙獰的面容已經近在咫尺。
就在宮姓女子閉目待死之際,天邊忽然傳來一聲嘹亮的鳳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