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前，方晉宇在一臉茫然。
一息后，方晉宇還是在一臉茫然，直到他拂袖一甩，令眼前的枯死草木重新煥發生機，并且自行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他才回過神來。
“青芙，你到底把那仙法改成啥了？就算為了不被仙王逮去過去未來挖地，你也不用改得這么喪心病狂吧？”
“我剛可是在突破啊！”
“雖然我也突破不了就是……”
望著自己眼前連綿不斷的黝黑山脈，以及那怪石嶙峋的峭壁，方晉宇終于是忍不住接連吐槽了起來。
因為他已經確定，自己這會兒既不是在仙域，也不是在“天外天”。
至于歿世和陰間，后者倒是有幾分可能，但方晉宇不久前剛好一縷道身去了陰間，盡管聯系斷開了，不過那一剎那的時間，也足夠方晉宇確定陰間的大概模樣了。
“所以，這是哪里？”
方晉宇詫異地左右打量，卻是他感應到，此方天地，明明是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但卻有無形的晦暗氣息，糾纏其中。
這很奇怪。
因為這就好比是一個本該活潑強壯的青少年身上，出現了行將就木之人才會有的癥狀！
擁有逴間之身的方晉宇，自然不會對此判斷失誤。
畢竟他曾經被這一類世界，喊過不知道多少聲“滾遠點”了。
“不過，這天地與界海諸天不同，這一片天地，似乎是無限廣，如同仙域一般……”念及此，方晉宇不由心中微微一動。
這一片陌生的天地，十有八九是另一個“天外天”！
“仙域果然不是唯一，這仙域之外的世界，竟然還有如此之多。”方晉宇目光轉動，卻是他在觀察這一片天地。
畢竟他是初來乍到。
然后，他就發現這片天地間的生命氣息，在和一股死氣不斷纏斗著。而那股生命氣息雖然衰弱，要遠不如那股死氣，但那股生命氣息卻是格外堅挺，似乎是有無形之力，在不斷加持那股生命氣息一般。
方晉宇看了會兒，就試圖聯系起了青芙，他想看看這個坑爹玩意兒，把他丟這里來，是想讓他做什么。
“青芙……”
然而某個小丫頭第一次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不過方晉宇能感覺到，那個小丫頭確實接收到了。
于是他再次呼喚：“青芙？”
但還是沒回應。
這個讓方晉宇感到驚愕，難不成某個小丫頭被那位青尊仙王逮去挖地了？
念及此，方晉宇心情愉悅地呼喚道：“欠揍的小丫頭？”
“娘親，人家正在看戲呢！你別老打岔！”這次總算是有回應了，那個軟糯的小聲音里滿是不滿之意。
“嗯嗯嗯？娘親，你剛才喊我什么來著？”抱怨完了，某個小丫頭也回過神來了。
“我是說可愛的小青芙。”
方晉宇木著臉，一本正經胡說八道。
只要他不承認，那么就是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這樣呀，那娘親你在那里玩得開心點哦！”這一番話音落下，某個小丫頭便是瞬間沒了動靜。
方晉宇：“……”
至于這么小心眼嗎？
學學他不好嗎？
看他一貫多么大度，多么得寬以待人，多么……算了，編不下去了，還是仔細探索下這一片大有古怪的天地再說。
方晉宇心中嘀咕著，便周身流光變化。
片刻后，方晉宇消失不見，但在那原地，卻多了一名眉清目秀的書生，只見其背著一竹篾編制成的箱籠，身上修為波動皆無，儼然就和那市井之中的趕考書生差不多。
這不是方晉宇變化而成，而是他煉制出來的一具傀儡。
別看如同凡人一般，實際上是偽裝出來的，這傀儡的實力若是全力催動，可以發揮出堪比第一步真仙的實力。
至于讓其發揮出無上真仙的實力，方晉宇其實也能辦到，但由于有傷天和，所以方晉宇便只是讓其止步于這真仙第一步。
畢竟無上真仙的核心，是銘刻了人形文字的仙魂！
而以方晉宇的修為境界，也根本用不到傀儡來增強手中的實力，更何況一縷道身在自在天地的加持下，甚至能夠發揮出方晉宇本體的七成實力來。
這樣的實力，自然是沒辦法跟“天上仙”之境打得有來有回，但接下一位“天上仙”之境的一兩次出手，卻是完全沒問題。
當然，這里的“天上仙”之境，是指非踏足“天道之上”者，另外也不包含那些古老上仙。
這兩類“天上仙”之境的實力，都有些強得離譜。
完全就是橫跨古今未來！
既在過去無敵手，也在未來論道至尊境！
若非是仙域擁有仙王，那些“天上仙”之境，有一個算一個，絕對不會像現在這般老實，簡直就跟一個個銷聲匿跡了似的。
方晉宇這會兒藏到了這個書生傀儡里面，而隨著他解除對這個書生傀儡的封禁，這個傀儡當即開始走動起來。
這個書生傀儡已經具備了自我意識，但只是最基礎的自我意識，能夠聽懂方晉宇的話，并根據方晉宇的話去做事。
至于讓其自行變通，卻是完全不行。
像“方淺兒”那樣的傀儡，其實可以說是很罕見的，哪怕是在仙域，也算是稀罕玩意兒。縱使她沒有被方晉宇多次強化，也有資格被接入仙宮，當然不會像是現在那樣成為一名仙君，而是作為供人參觀的天地奇物。
像這樣的天地奇物，仙宮有不少，而仙宮對這一類奇物的限制也極少，因此時常可以看到天地奇物到處亂飛，自由玩耍。
卻是這些奇物的這一類舉動，乃是仙宮有意弄出來的一類景觀。
這個書生傀儡行走在這漆黑如“無拘”的山地上，每一步踏出，明明只是正常的向前行走，但卻瞬間走出了數里地。
不過，縱使是這么走，這書生傀儡還是走了好一陣，都沒能走出這一座怪石嶙峋的黑石之山。
方晉宇對此并不感到意外。
因為他早就“看”到，這腳下之山的巨大，有一個王朝國度般大小。
而在這樣的可怖巨山之上，卻是生靈渺渺，莫說是山野居民，就是蛇蟲鼠蟻，都可以說罕見至極。
這也是方晉宇會險些錯認為這里是陰間的原因。
這個地方的一些特征，實在是過于符合世人對于陰間的部分認知。
不過，這山上也并非是完全沒有生靈，至少方晉宇目前讓書生傀儡趕過去的地方，就有一個疑似為生靈的和尚。
那個和尚年紀不小，連眉毛都白了，但看起來慈眉善目的，很符合世人眼中對于得道高僧的認知。
不過方晉宇卻是看得分明，那玩意兒并不是人。
但其本體是什么，方晉宇卻是有些存疑。
這并非是方晉宇看不出來，而是因為那個慈眉善目的和尚，其本體竟然是一個瘦弱無比，仿佛餓了好一陣子的小沙彌……
這就多少有點莫名其妙了。
一個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內蘊邪氣也就罷了，其本體竟然是一個小和尚？
老和尚套小和尚？
方晉宇是真沒見過這樣奇怪的邪祟。
忽然，書生傀儡停下了，因為方晉宇感知到有人靠近了。
那是一個形似克蘇魯親戚，但比克蘇魯更具有精神污染的人，一腦袋滿是尸斑的人手，有些人手還沒腐爛，有些人手已經徹底腐爛，只剩下了白骨森森，還有一些人手，則是腐爛到了一半，那番“泥濘”模樣，是真的無法用言語文字來描述。
除此之外，這個人身上還不時冒出惡意彌漫的邪氣，其只是一路走來，便在地面上留下了大片的腐蝕痕跡。
那個人也已經發現了書生傀儡，而看到書生傀儡的一剎那，這個人便是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同時想要下意識的以手遮擋自己面部，不過她手一動，才反應過來，自己頭上那么多人手，是完全遮擋不過來的，于是一下子僵住不動了。
不過，她不動了，不代表書生傀儡也不動，只見書生傀儡一絲不茍地行了一禮，然后用很是呆板的聲音，開口說道：“學生蘇道七，見過這位姑娘。”
這個人雖然看起來比克蘇魯更具精神污染的樣子，但方晉宇看得分明，這其實是一個模樣上佳，氣質婉約的女子。
而她腦袋上的人手，和她周身的那種邪氣，以及極具腐蝕的污濁之液，實際上是來自于一種不在她身上，但應驗在她身上的詛咒！
這一切，實際上都是那詛咒在具現出來而已，跟這個女子完全沒有關系。
而見到她的“原形”，方晉宇自然是不免有些好奇。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里面套個快要餓死似的小和尚。而這個看起來完全就是邪祟惡鬼的人，其實是一個美貌女子。
這等轉折反差，屬實是奇妙，且詭異！
當然，方晉宇這么在意，最關鍵的，還是他見獵心喜了。這女子身上應驗的詛咒，是他從沒見過的施咒手段。
“你……你喊我什么？”而那個女子，聽到書生傀儡這聲稱呼，自然是愣住了。
“姑娘。若是姑娘不喜，那么學生換個稱呼便是。”書生傀儡繼續說道，聲音也依舊很呆板，畢竟只是具有最基礎的自我意識。
那個女子不免怔了一怔，然后聲音尖銳地問道：“你為什么喊我姑娘？”
“因為你是姑娘。”
只有基礎自我意識的書生傀儡，回答自然是很呆。不過，這番話對于這個遭受了無盡苦楚和冷眼，折磨和冤枉的女子而言，就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動聽的話語了。
而這個時候，書生傀儡繼續朝著方晉宇給他的“目標”前行過去。
因為方晉宇剛才給他的任務，就是和這個女子打一聲招呼，看看她有什么舉動，如果有攻擊舉動，就出手反擊，但現在這個女子什么動靜也沒有，那么這書生傀儡自然是執行起了方晉宇給他的第一個任務。
找到那老和尚套小和尚，疑似為人的生靈。
“你要到哪里去？”不過，這個女子看到書生傀儡的前行方向，卻是一下子著急地跟了上來，因為她知道前面有什么。
“那里。”
書生傀儡又跳到了方晉宇給他的第二個任務上，只見這傀儡說著這話還抬起一只手，朝著那個“目標”方向指了指。
“你不準去！”而聽到書生傀儡這個回答，這女子卻是顯得激動起來，且語氣也再度尖銳起來。
但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時滿是關切之意。
然而，傀儡終究只是傀儡，這個書生傀儡壓根沒理這個女子，徑直朝前走去。
那個女子見狀，慌忙跟上。
此時，躲在暗處的方晉宇見狀，便是隨手一點，頓時，這女子的行動速度發生了變化，仿佛是咫尺天涯，她這會兒一步踏出，便是數里地之遠。
不過，從始至終，這個女子都沒有覺察到。
畢竟這個女子本身的實力非常弱，而她這一身詭異無比的可怖力量，其實全都來自那個不在她身上，但卻應驗在她身上的詭異詛咒。
于是，在片刻后，感受到迎面而來的可怕氣息，因此被嚇到呆住不動的女子，這才發現，她此時是居然已經來到了那個以往自己不敢來的地方了！
一時間，這女子被嚇到什么話都不敢說。
而書生傀儡，自然是不急不緩地朝前走，畢竟那里就是方晉宇給他的“任務目標”。
這個時候，書生傀儡和那個女子的到來，早已經驚動了那個古怪的老和尚，但他也沒有什么動作，只是笑瞇瞇地看著書生傀儡走進來，然后扣了扣尖銳地指甲，似笑非笑地說道：“施主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如果在老衲力所能及的范圍內，老衲定當為你辦到。”
這古怪的和尚自然不傻，一個怎么看都是凡人的書生，卻是來到了這個地方，怎么看都有貓膩。
若非如此，這個古怪的和尚，這會兒已經開始“禮敬佛祖”了。
至于怎么一個禮敬方法？
看看那污濁不堪，積了厚厚一層血垢的佛祖石像，便已然能夠猜出來一些了。
更何況，這個佛祖石像已經具備了自我意識，這個時候，已然睜開了一雙猩紅的眼眸，看著書生傀儡，滿眼的垂涎。
而它口中，則是在不斷念叨：“我佛慈悲！南無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然后，它就被某個姓方的一把給拽了出來。
須彌納芥子，這個佛祖石像的“靈”都還沒反應過來，便整個換了一個安身之地。那是一片混亂之地，有混沌清氣和混沌濁氣在不斷碰撞，形成各種各樣的劫數。
卻是方晉宇剛順手開辟了一個小世界。
不過，這個佛祖石像的“靈”雖然沒了，但這個地方卻是絲毫異象也沒有出現，更始終未被人察覺。
而這會兒，方晉宇也知道這個古怪和尚、這個佛祖石像，以及這一整座黑色巨山的“身份”。這三位是一體的，并稱為——慈悲佛應相。
在這一片天地，屬于三千四百“中人相”的一種。
“這里似乎是一個佛門的世界……”把玩著手中的命數，方晉宇不免有些驚訝，畢竟佛門的傳承，在仙域挺少見的。哪怕是他入主仙宮時，都沒聽說過哪個仙君是佛門出身。
不過那些個自封的仙族里，倒是有幾個和佛門牽扯甚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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