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殿出來，回到馬車上，羅森便一直端坐在座位上閉目不語。
他一直呆在虛擬機，仔細查看阿爾芙若雅給的知識。
看了不到三頁，他對法力極性的認識就有了巨大的進步。
書中內容如下。
“極性，來源于具象觀想。觀想太陽，便是火焰類極性。觀想大海，便是純水類極性。”
“法術，最初也來自于具象觀想。觀想火山，便是火焰法術。觀想江湖，便是純水法術。”
“一個眾所周知的事實是，純水法師也能釋放火焰法術，而太陽法師，也能釋放純水法術。但威力都會大大減弱。”
“為什么？”
“是啊，為什么呢？”羅森心中好奇一下被提升到極致了。
關于這個問題，很多法術書上都給過一些解釋，但都是泛泛的經驗之談。
屬于半猜半蒙，毫無說服力，也沒大用。
書中隨即給出解釋。
“因為所謂的極性，本質就是法術，是一類跟隨觀想意象隨時變化的自然法術。’
‘因為其恒定在靈魂內部，我們稱之為內法術。’
‘而正常的法術，出現在靈魂之外，也就是外法術。’
‘顯而易見，一個法術的最終威力，是內外法術共同作用的結果。’
隨后，書中就給出了一個法術威力的數學方程。
“以上是我經過無數次施法歸納出的經驗數學公式。超凡法術上會有出入，但超凡之下，卻和事實極其吻合。”
羅森看得眼睛大亮。
“嘖嘖～這才是真東西哇！”
那些從不定量，只知定性玩文字游戲的解釋，粗聽一下，似乎很是唬人。
但你只要稍稍深入一想，就發現卵用沒有。
而定量了，就說明可測量了。給出公式了，也就意味著可以根據公式進行靠譜的推演了。
這才是真正可用，并可以以之為基礎，不斷往前發展的真知！
真知面前，羅森凝聚全副心神，繼續往下看。
‘從經驗公式可知，內外法術若相互輔助，則最終法術威力大增，反之則大減。’
‘下面，我將詳細分析內法術，盡可能用純粹數學邏輯解釋內法術的運作機理。’
接下來，就是大段大段的實驗，以及根據實驗測量的結果進行的大段大段的數學推演。
極其繁瑣，極其嚴謹，能輕易繞暈普通人的腦子，卻讓羅森看得如癡如醉，欲罷不能。
他心中各種關于極性的疑惑也在不斷得到最清晰的解答。
看著看著，心中一動，就發現了這份知識的不足。
“對法力極性的本質，解析的十分深入，給出的術法規則也非常美妙，但數學分析過程卻做的一塌糊涂。”
“按這種算法，計算量巨大，看似精細，其實是繁瑣，對解決問題沒啥益處。”
按地球的說法，就是缺少靈氣，只知道死算。
“唔，我來精簡一下。”
正要動手干呢，馬車夫喬伊聲音傳來：“主人，到家了。”
“唔”
羅森腦子還沉浸在新知中，含糊應了一聲，就下車走進了陽光小筑。
一層大廳沒人，就走向二層花廳，走到樓梯口的時候，就聽見二層有略顯激烈的討論聲傳出來。
“愛麗絲如果是一次性使用的符文石，那自然可以設置法術鎖防止破解。但如果是多次重復使用的法器，是不可能設置法術鎖的！”
聲音脆生生的，正是詹德洛妮。
她一口氣不停，繼續往下說。
“這其中存在一個不可調和的矛盾。”
“法師重復使用法器，就必須朝法器充入法力，而法力一旦進入法器，那法器的內部結構也就完全暴露，毫無秘密可言了。”
“而如果使用法術鎖拒絕法師的法力探入，那就無法為之充入法力，重復使用也就無從談起了。”
一旦討論起法術，詹德洛妮就會非常嚴肅，眼里就只有法術，沒有好友了。
這一點和瑟蘭迪斯幾乎一模一樣。
瑟蘭迪斯聲音隨即響起。
“詹妮詹妮請注意，你說的是傳統的法器，但咱們的目的是創造全新法器，所以得開動腦子，任由想象自由馳騁。”
詹德洛妮聲音傳來。
“愛麗絲，有一個人自由想象就夠了，必須還有人抓著風箏線，不然風箏就飛不起來。”
“畢竟，我們討論的不是純粹法術，而是和物質相互作用的煉金法術，必須腳踏實地。”
聽到這，羅森就知道兩人在法器防破解上遇到了困難。
羅森輕輕敲樓梯口的門：“兩位小姐，我能進來嗎？”
“噢，羅森回來啦”
“快進來快進來”
兩女聲音一下變得十分熱情。
羅森進花廳后，就發現兩女坐在圓桌旁，身前桌面上到處都是紛飛的廢稿，然后兩人那白玉一般的臉頰上都還殘余著一絲激烈討論的余韻。
“看來，兩位美麗的小姐遇到了難題。”
瑟蘭迪斯慵懶地往椅背上一躺，面上顯出罕見的沮喪之色。
“這是真正的難題，我幾乎看不到一點解決的希望呢，吾愛”
羅森也不急，在自己椅子上坐下，問道：“詹妮，類似這樣獨創的法器，以往的慣例是怎么做的呢？”
這方面詹德洛妮是專家，她立即道：“那就得看是誰獨創的。”
“如果是沒有勢力的平民法師獨創，那就賣給貴族，或者是法師行會，賺一錘子的錢。后續的話，你自己也可以打造法器，賺賣法器的錢。”
“但因為法器原理已經公開，所以也賺不到大錢。”
“那如果是貴族呢？”
“如果是貴族，那就得看是大貴族還是小貴族。”
“小貴族只比平民法師稍好一些，他們賣給法師行會或者大貴族時，可以采用分成模式，賺得多一些，久一些，但一般不會超過十年，分成比例也不會高于兩成。”
“那如果是大貴族，那就會在領地上發布法令，嚴禁除了指定煉器師以外的煉器師制造和出售該類法器，那就可以賺壟斷的大錢了。”
羅森立即想到了問題所在。
“那領地外呢？”
“領地外，就得看伱的影響力了。你影響力有多大，那就分多少錢。沒有影響力，那就沒有錢。”
頓了頓，詹德洛妮繼續解釋。
“所以，獨創法器從來不是煉器師最賺錢的項目，最賺錢的，其實是精湛的手藝。”
“比如一個法器，兩個煉器師都會打。”
“但一個粗糙容易壞，一個精美穩定安全，那后者的價格就算比前者高一倍，也依舊會有大把人帶著材料，主動上門求購。”
說到這，她看向羅森，滿眼羨慕。
“比如你的手藝就達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等時間久了，賣出的法器多了，名氣起來后，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找你打造法器的。”
羅森攤了下手：“可這賺的還是手藝錢，浪費時間不說，上限也不高。”
畢竟一個法師的精力和時間是有限的，就算24小時連軸轉，也遠不如別人幫著一起賺錢那么爽快輕松。
于是，問題就再次回到原點。
瑟蘭迪斯拿筆點了點桌面，一臉堅定。
“所以，咱們花大本錢搞出來的穩固石化術，必須要有防破解的法術鎖。”
這是羅森拼命得來的神之智慧，若是沒鎖，就是給別人做嫁衣。
那還不如不賣呢。
詹德洛妮臉頰一鼓：“可這是一條死路，愛麗絲，你不能拿腦袋一直往死路上撞。”
這段時間，羅森一邊聽，一邊將《法力極性本質的深查》給寫了出來，兩支羽毛筆一起寫，一式兩份。
寫完后，他將稿紙分別遞給兩女，并撒了個小慌。
“這我順路從法師行會買來的新知識，我覺得對解決這個問題可能會有幫助。”
兩女就立即埋頭看。
這一看，就深深沉浸了進去。
羅森也沒看完呢，這時也閉眼在虛擬機里繼續看。
從上午一直看到晚上，到了晚上九點。
羅森已經有了法術鎖的初步想法。
“安娜、詹妮，這篇文章對法力極性給出來深邃的洞見。”
“可以看到，法力極性本質就是法術，而且是一種近乎純粹的，無法被施法者主觀意識感知的特殊法術。”
“那么，我們完全可以利用‘無知’的特點，構建出能夠重復充能，又能避免被其他法師探查法器結構的法術鎖。”
詹德洛妮還沒想明白，她凝眉苦思。
瑟蘭迪斯卻已經有了想法，她笑起來。
“吾愛，你的意思是，使用內法術規則重新構建石化術。”
“而因為法師無法感知內法術的精細結構，那充法和使用時，自然也無從得知法器的結構，更不可能推出原理。”
‘啪嗒’
羅森打個響指。
“安娜，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
詹德洛妮也明白了，立即提出一個新問題。
“可對方要是把法器拆開直接看呢？”
羅森笑:“這個簡單，咱們可以在法器內部再用相同的內法術原理，綁定一個觸發式且捆綁式充能的崩解術。”
“一旦法器被破壞，就會觸發崩解，直接破壞法器的精細結構。”
詹德洛妮點了點頭:“這么看來，問題好像被解決了。”
羅森搖頭:“只是有了思路，具體實施難度可大得很。”
說完，他又拍了拍手。
“好了，時間晚了，睡覺吧，明天起床后，我們再合作把加密的石化法器弄出來！”
頓了頓，補充了一句
“要最大的輔助力度，最好能和符文石一樣，傻瓜都能用.當然，我知道這不可能，總之盡可能往這個方向靠就是了。”
說完，他起身走向客臥。
“等等”
瑟蘭迪斯喊：“今天我要和你睡，詹妮一個人睡。”
羅森隨意揮了下手，打了個哈欠：“不不不，你們姐妹睡吧。”
詹妮洛妮聲音也響起來，弱弱的：“羅森，別因為我搞的你們夫妻總是分房，我今天睡客臥。”
愛麗絲的法力光影冒出來：“我說，你們能別這么麻煩嗎？床這么大，睡三個人不擠！”
安娜頓了下，然后點頭：“我沒意見。”
詹德洛妮抿了下嘴，臉頰騰一下紅了，但最終竟然還是點頭：“我我也無所謂。”
反正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羅森腳步一轉，進了主臥。
“那我先睡了，今天真的累了，晚上不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