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毛西瓜
看著這個QQ名稱，霍云亭陷入沉思，好端端一個小姑娘怎么起這么抽象的名兒呢？
琢磨了一下，還是從電腦上新建了一個文件夾，把QQ簽名里關于病情的總結全部復制粘貼過去。最后把簽名刪了個干凈——電腦可以自建文件夾，這還是張德邦告訴他的。
早知道電腦能建文件夾，自己還注冊QQ干嘛？
把綠毛西瓜從黑名單里放出來。
腦子很清晰：哈哈，這么巧，原來咱倆早就加過好友啊。
綠毛西瓜：可我之前發消息給你為什么不回啊？
腦子很清晰：不好意思，我沒看到，不怎么看QQ。
綠毛西瓜：那我之前問的問題能回一下嗎？
推開椅子，來到隔壁迅速敲門，“快快快，老張，跟我過來一趟。”
把還留著哈喇子的張德邦叫醒拽到自己房間。他看看電腦，又看看霍云亭，一臉狐疑。
“我說霍哥啊，你二十出頭小年輕接收新鮮事物能力咋這么差啊？我都當爹的人了，還每天抽出時間來學習——”
“因為我每天都注重于習武，好琢磨怎么把你打成癱瘓，沒時間關注這個。”
“伱就說你之前電腦中病毒了，把硬盤格式化啥玩意兒都給格沒了。”
不一會兒，遠在另一層房間的劉亦霏電腦傳來中年男人的咳嗽聲。
腦子很清晰：之前電腦中病毒格式化了，你的消息沒看著我。要不你再重說一遍？
綠毛西瓜：那就不說了吧。
眼瞧著應付過去，霍云亭拍拍張德邦，“老張，今天是不是太累了，睡這么早？那快回去接著睡吧。”
“你特么倒是拔無情……”張德邦嘀咕著，打著哈欠離開。
那頭沒回話，霍云亭想了一下又敲鍵盤問道，你為什么要給自己起名叫綠毛西瓜啊？
綠毛西瓜：綠毛是草，在西瓜頭上，放在一起就是茜茜。
霍云亭深吸一口氣。
好他媽嚴謹的邏輯。
腦子很清晰：好有道理。
敲完這段話霍云亭就沒再回復。那頭也陷入死寂般的沉靜。
至于下象棋，還是算了吧。人家幾個月就能把自己碾壓了，自己還屁顛兒的招呼人家，這不是沒病找罪受麻。
十月十一號，劇組重新開工，這次余敏安排工作人員把瀑布那邊的石頭全清理了一遍，挨個用毛刷鏟子給刷了個干凈。
就連劉亦霏那小白鞋的鞋底兒也給上了一層膠皮，防滑用。
過會兒在瀑布旁邊把甩衣袖那個景兒給補上，周遭好幾個工作人員神情貫注圍著，生怕她再出點問題。
這回還好，一次性就過了。
但瀑布底下的戲拍完還不算，后面還要拍一場小龍女橫穿瀑布追打李莫愁的片段。
要橫穿瀑布，水花砸在身上可比腳滑要嚴重的多。
因為前幾天才發生過事故，那鋼絲威亞都是余敏挨個親自檢查，確認無誤，這場戲才開拍。
縱使如此，湖下面還是有兩個雇來的專業人員候著。
前面一道白飄飄的人影飛過去，后面一大團紫色緊跟著。
整個拍攝過程也就幾分鐘的功夫罷了。
看著上方兩大個色團兒一前一后，霍云亭嘴角抽搐幾下。
說心里話，有時候霍云亭很搞不懂張大胡子的審美。
小龍女暫且不提，白衣飄飄，原著里就是這么說的，特點極其鮮明。
但是別的角色也整一身兒純色衣服就顯得有點怪了。
一個人一個色兒，你把腦袋蒙上，看衣服就能猜個七七八八出來。
就像是李莫愁，深紫色的衣服，紫眼影，紫頭發，整個兒一人形大葡萄。
全靠孟光美那模特身材加超模的臉在撐著。
當然，這是霍云亭自己對服飾的看法。他就是一演員，哪來的資格對服化道這種問題評頭論足？也就是擱心底兒琢磨琢磨罷了。
除非是片子有他投資。
別看導演和演員同在某一個劇組，挨得近。可是這行業之間還隔著點兒呢。
用了幾天時間來拍小龍女和李莫愁的對手戲差不多拍完，隨后就輪到霍云亭了。
繞著九寨溝換了個地方，這邊也有一條瀑布。
和之前劉亦霏她們拍的那條大寬瀑布不同，這山坡斷層上巖石崎嶇，水流沖刷著突出的石塊兒，分散成股股小流。
硬要比喻，用張德邦的話來講就是，一個是水管兒，一個是花灑。
霍云亭覺得很形象。
劇組從這邊定扎下來，棚子設備一齊支上。要拍的是楊過斷臂之后，大雕帶著他練重劍的戲份。
給他換上寬松衣服，手臂也在衣服里面掖好——斷的是右臂。
“云亭，這雕很大，比你人都大，懂我意思吧？”
不遠處的瀑布上，有不少工作人員手拿鏟子和鋼絲球，穿著長至膝蓋的膠皮雨鞋，挨個刷著那些有青苔的石頭。
余敏是真被搞怕了。
張紀忠則在不遠處和他形容這個雕的模樣。
看著霍云亭皺眉模樣，張紀忠也有些無奈，“算了，我給你畫一張吧。”
張大胡子作為導演的水平暫且不提，霍云亭也評價不了這個。但是就繪畫天賦這一點，他可以打包票說幾乎為零。
歪歪扭扭的線條勾勒在一起，畫出一個人形，只是又把兩條胳膊換成了兩只超大號的翅膀。
旁邊還給他標注上了這只大雕長寬多少。
這話畫兒看得霍云亭直皺眉頭，自己幼兒園上美術課都比這畫的強。
丑歸丑，但張紀忠的大致意思他還是理解出來。
這就是一個人形大雕。
和自己夢中的大雕形象大不相同。
他在夢境中勾勒出這只大雕的形象，更重要在于長，有一輛小汽車那么大。
但是張紀忠給他畫的這張草圖更像是人，主要在于高。
不過改編嘛，不和原著有點差異怎么叫改編呢？
工作人員把瀑布這邊的小石頭檢查完，抄朝余敏打著手勢表示OK。
和霍云亭講過戲，武指本來打算指導一下一會兒大雕對打的動作。只不過被霍云亭拒絕了。
他自己就干過武指，跟過倆劇組，理論知識也豐富。動作設計的自己來就行。
武指無奈看看余敏，導演也是搖搖頭。隨他去就行了。
他打聽過，知道霍云亭以前干過武指。
楊過手扛玄鐵重劍，一腳深一腳淺的跟在神雕后面。
那大雕是綠幕演員扮的，渾身上下被緊身綠幕服包裹，只露出一張臉。雙臂張開，歪歪扭扭的向前跨著步子。
跟著那大雕來到瀑布最上方，看了看腳下湍急的瀑布，楊過明白了神雕的用意。
“你是想讓我學獨孤前輩一般，在這水里練劍嗎？”
“可是我功力尚淺，無法跟獨孤前輩相比啊！”
神雕，或者說綠幕演員并不理會楊過的話，而是一步步逼近。楊過只好拖著重劍，步步后退，最后假裝失腳順著瀑布崖口一路翻滾下去。
這翻滾路線也是工作人員提前設置好的。
最初定下來三條翻滾路線，多次選擇，最終定下這一條。
用假人試驗了幾次，受傷的概率還是比較大，于是又搬來石頭在這邊堆砌了好幾個小石臺，用以讓霍云亭緩沖用。
從規劃好的路線一路翻滾下來，身上被水流徹底打濕。冷風一吹渾身發涼。
大雕一躍而下，站在楊過身前沖他大吼。
“咔。”
霍云亭摩挲一把臉上的水，剛站起來便有工作人員上前給他檢查身體。
確認無礙后，下一條繼續。
這里應該是楊過和神雕過幾招被掃翻，隨后神雕將怪蛇蛇膽扔進他口中。
對了一下后面的戲份，伴隨著熟悉的action，新的一條開始。
綠幕演員大手一揮，霍云亭舉劍便要打——然而卻發現舉不起來。
心中咯噔一下，這劍什么時候這么重了？真他媽的跟鐵一樣。
咬緊牙關，肌肉繃起，勉強將這玄鐵重劍舉起來。正要劈下去卻被這幾十斤的重劍連帶著往下墜。
“你瞧瞧，云亭這孩子演技真是可以。”雙臂環胸的張紀忠頗為贊嘆的點頭。
“幾兩重的東西硬是讓他給演成幾十斤，這小子的演技真是下功夫了。”
余敏對此也頗為認同，“可不是，現在年輕一代的演員里，他演技絕對算得上是一流。”
“怪不得這小子能去演文藝片兒呢。”
“茜茜，你自己看看，人家就比你大幾歲，演技比你高了多少。”
不遠處旁觀的劉小莉也是一臉贊許神色，敲了敲自己女兒的腦殼。
她對于這個霍云亭是越來越欣賞。
當初在仙劍劇組還以為是哪個大佬過來鍍金，現在一瞧這是憑硬實力闖出來的。
“跟人家多學學，多請教請教，知道了沒？”
“唔……嗯。”
不管別人怎么想，霍云亭是真他媽感覺重。額頭青筋都擠出來了。
就連綠幕演員都看的心里一震，要不人家能壓四大小生之二搶上這個男主的位子，這演技真不是蓋的呀！
干他大爺的！是不是哪個王八蛋把這劍給我調包了？
腦子里突然冒出這么一個想法，不過很快又被壓下去。
哪個劇組會他媽拿幾十斤的劍做道具啊，誰拿的起來？
單手死死攥著大劍，只感覺胳膊都快要斷了，可還是強撐著。把大劍舉起來又和大雕過招。
第二招。
第，三招！
心中默數著和神雕過了三招，便把大劍向外一甩，身子直挺挺向后倒去。
“啪”
倒在地上，濺起泛濫水花。
悄悄瞥眼看著那扔出的大劍，感覺輕飄飄的，砸在地上還被水花沖的微微顫動。
這也不像是有幾十斤重的模樣啊。
再回頭看一下綠幕演員，瞳孔猛然縮緊，心臟怦怦跳，只覺得血壓指數飆升。
那綠幕演員真的變成了一只大雕。
翅膀羽毛厚重，身上毛發不多，兩只碩大的爪子死死抓著河流里的巖石。
隱約有裂縫出現。
我又病了？
我病的更嚴重了！
心中驀然慌亂，可不到一秒的功夫就重新鎮定下來。
幻覺出現在眼前也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他有經驗。
戲拍到這兒不能半途而廢，還得接著拍。于是張嘴大口喘息起來，衣服被嗆了不少水的樣子。
但是雙眼緊緊盯著雕頭。
“看看，看看，這個叫有悟性。”張紀忠和余敏兩人欣賞之色濃于表面。
抑制不住好奇心的楊蜜湊上去問道，“張導，余導，霍哥他有悟性在哪兒了呀？”
這小姑娘平日里活潑機靈的很，劇組里沒人不稀罕他。余敏也樂得回她這些問題。
手指了指霍云亭的眼神，又指了指綠幕演員的腦袋。
“看見了沒？沒對上位置。”
楊蜜有些茫然，沒對上位置，難道不是說明演錯了嗎？
瞧她沒說話，余敏繼續解釋道，“小丫頭兒，你別忘了這大雕要比人高。”
這樣一說，楊蜜恍然大悟。
現在霍云亭盯的位置是綠幕演員的頭頂，可等到后期特效一合成，就正好盯著大雕的腦袋。
真細節。
楊蜜一臉佩服。
趁著他大口喘息的功夫，攝像師趕忙拉近拍臉部特寫。
隨后霍云亭便看見那大雕把一顆丹藥似的東西丟進自己嘴里。
冰涼，黏膩，甚至感覺還有些跳動。至于味道，發苦發澀。
這東西丟進嘴里就直接落到嗓子眼兒，舌頭下意識一頂，“咕咚”一聲咽到肚子里。
“咳咳！”
“咔！”
余敏一聲喊，張紀忠站起身輕輕拍著巴掌，其他工作人員見狀也趕忙跟著呱唧一下。
“云亭，你這一條演的好啊，非常好！一條過，完美！”
“就憑你現在這演技，再多磨礪磨礪，過個幾年演藝圈兒里必然有你一席之位。”
沒有理會張紀忠的夸贊，霍云亭此時臉色發白，鏗鏗鏘鏘地爬起來。
再環顧四周，哪還有什么大雕？只有一個正在拍著巴掌的綠幕演員罷了。
“張，張導。剛剛……就是那個蛇怪蛇膽，是什么東西做的？”
蛇怪蛇膽？
張紀忠愣了一下，“之前不跟你說過那東西用后期特效嗎？沒往你嘴里扔東西啊。”
ps：四千字大章啊，一會兒再碼四千字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