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文淵……”
下一刻，紀年腦中便迅速閃過那個一派和氣、斯斯文文卻讓自己感到異常危險的男人形象，不由眸光微動，輕輕點了點頭。
“平時也不用表現得太警惕，就目前來說，他還是你的老師，也是桃源制卡師協會這個窩囊廢老巢里唯一說得過去的。”
“他要是給好處，你就接著。他講課，你也好好聽。別被忽悠瘸了就行。”
東叔語速緩慢地囑咐著，見紀年一臉鄭重的模樣，不由心說道：
“還得是學生聽話啊，這要換成蘇文那幫老兵油子，怕是早就一口一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老謝怎么會有問題呢’跟我嗆嗆起來，然后被我一巴掌扇到茶幾底下了。”
“好，真好。”
東叔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囑咐幾句后，就消失在了原地，不留一絲痕跡。
蹲在別墅外老槐樹枝干上的暗鴉也在這時歪頭看向紀年的別墅，總覺得哪里有些奇怪。
只是有限的靈智不允許它進行過多思考。
因此，它只看了幾眼，就將目光移向別處。
“收獲頗豐啊。”
臥室里，紀年看著東叔送來的兩張素材，不由心生喜悅。
“什么都不用干，就有素材拿……這就是姚遠、呦呦他們那幫富n代的日常嗎？”
“也難怪他們對培訓方送的素材毫不在意……誒……”
紀年腦中忽然閃過一絲可能：“我不會是被培訓方選中的‘扶貧對象’吧？受訓人員里貌似就我比較需要這些素材，其他人都有家里幫忙準備……”
“等等，陳源也住幸福家園啊，家庭情況應該也沒那么好。不愧是好兄弟啊，連‘受窮’這件事都要陪著我。”
這樣想著，紀年不由輕嘆一口氣。
“革命尚未成功……”
“咚咚！”
紀年剛自勉到一半，就被一陣忽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
“誰啊？”
紀年踩著拖鞋，直奔樓下走去。
就聽門外有人高聲道：“小年，是我。”
“淵叔？”
紀年認出謝文淵的聲音，下意識應了句。
腦中飛快閃過王勁東剛說過的話，不由眸光微動。
可在來到門口時，他還是迅速調整好情緒，在拉開門的那一刻，露出了極真摯的笑容：“淵叔，這么晚了還沒休息啊？”
“剛送完人回來，看伱家燈還亮著，就過來看看。”謝文淵一推眼鏡，輕笑著說道。
“我看你這段時間聽課挺認真的，每次提問也都問到了點上，怎么，已經有第一套場域牌的打造思路了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朝沙發走去。
“算是有了些初步想法，不過能不能成，還不好說。”
紀年謙虛一句，從茶幾上摘下一個紙杯，給謝文淵倒了杯水。
“謝謝。”謝文淵依舊是那副溫文爾雅的樣子，客氣得不能再客氣。
只從表面看，這真的是個不錯的人，言談氣質都帶著一股令人信服的魔力。
但不知為何，早在東叔提到他可能有問題之前，紀年就覺得這人很不對勁。
不過說到底，人家也沒有做過什么出格的事，對他也非常不錯，表面上的尊敬還是要維持的。
“你總是那么謙虛。”
謝文淵一句話，將紀年從思緒中拉了出來：
“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才造出人生中的第一張卡。不過是張白卡，就已經高興得不像話了。要是像你一樣，藍卡隨便出，怕是整個桃源都裝不下我啦，哈哈。”
紀年聚精會神地聽著對方的話，不由問道：“謝老師是桃源本地人？”
“對，土生土長的。”
謝文淵坐在東叔剛剛坐過的位置上，雙目微瞇，視線在客廳里快速掠過，似乎在捕捉什么。
“小年，剛才有人來過你家嗎？”他忽然開口問道。
“早上的時候，有個同學過來找我訓練……”紀年有些“疑惑”道：“怎么了，淵叔。”
“沒什么。”
謝文淵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
只將手伸進夾克口袋里，最后掏出一張邊框湛藍的素材牌放到了茶幾上。
“昨晚整理素材包的時候發現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剩的，小年你看看能不能用……”
他將素材推到紀年手邊，輕聲說道：“雖說在場域卡的打造工作中，場景類素材并不是什么必需品。可也能在很大程度上增加成卡概率，還會為卡牌附上更為出色的技能特性……”
“收下吧。”
說完這最后一句，謝文淵便將杯里的溫水一飲而盡。
而后也不等紀年回答，就轉身推門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里。
“是七爺的一見生財顯靈了嗎？怎么財神一個接一個的來啊？”
紀年感慨一句，隨即低頭去看謝文淵送他的素材。
這是張名為衰草枯楊的藍品場景類素材牌。
只見，暗藍邊框包裹的卡面上，刻畫著一處野草瘋長、苔蘚密布的斷壁殘垣。
透過地面上破碎的木料與石雕，隱約可以窺見一棟富麗堂皇的廳堂。
可在時代洪流的摧殘與推動下，這份顯耀與輝煌終是化作一片衰草枯楊。
“有點意思啊。”
看著卡牌上方鐵筆銀鉤的四個小字，紀年腦中倏地閃過一道滄桑的吟唱：
“陋室空堂，當年笏滿床；衰草枯楊，曾為歌舞場。蛛絲兒結滿雕梁，綠紗今又糊在蓬窗上。說什么脂正濃，粉正香，如何兩鬢又成霜？昨日黃土隴頭送白骨，今宵紅燈帳底臥鴛鴦。”
此句出自《好了歌注》，是《紅樓夢》中的經典詩詞。
書中，甄士隱看盡世態炎涼，一日外出散心，忽見一跛足道人在唱《好了歌》，隨之頓悟，繼而作出了《好了歌注》。
意指過往諸般、皆為夢幻、繁華易去、諸行無常。
紀年曾在網上看過以該選段朗誦音頻為背景音樂的87版紅樓夢剪輯視頻，那種感覺，真如古寺晨鐘般浩瀚莊嚴，讓人心生震撼。
“還是先把這張牌留著吧……”
“要是實在沒有契合紅白撞煞的場景類素材，再把這張牌拿出來用……”
紀年心想著，將這張素材牌仔細收了起來。
嘿，偷襲！
先發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