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念山姑廟……”
紀年看著此刻離自己最近的可錨定特殊地點名，抬手輕點。
下一刻，屏幕上就跳出了一個彈窗：
“青山省制卡師趙問雅以主戰卡靈慈念山姑的形象、真名建廟，設立坐標，常引得大景本土普通生物參拜。”
“源源不斷的信仰反饋，讓她的修為進境極快，二十二歲便順利突破至鉑金。”
“怎奈天妒英才，不過二十四歲，就在一次秘境清理行動中不幸犧牲。”
“經其家人同意，現重新開放慈念山姑廟，坐標（14，44）號錨點。”
“各位卡師可自行前往、重新設立錨點，我方單位將在該標記點被重新占領后，關閉其相關導航功能。”
“精神坐標及錨點單位的后續維護工作，也將由占據此處的卡師自己進行。”
紀年手指輕滑，視線在屏幕上一掃而過。
“造神蓋廟、收割信仰……”
他輕聲念著，眸光微亮。
“建廟”這一設立坐標的方式，十分符合他最初的設想。
“蓋墳、立冢什么的，都太陰間了，也太常規了，好不容易來此大景，這不得玩把大的。”
紀年心說著，將慈念山姑廟設置為自己的目標地點，而后便帶著七爺、八爺還有英臺朝那邊趕去。
這一路，遍地荒冢，各種充斥著怪異氣息的雕像，就像是一只只饑餓難耐、欲嚼人骨肉的怨靈，隨時都要破石而出。
好在這樣陰間的氛圍并沒有持續多久，在走出十幾里以后，粉紅明艷、浪漫唯美的桃林就闖入了紀年眼中。
雖說天穹陰霾，薄薄的灰霧彌漫山間，但這大片的桃林，還是為這片灰突突的天地，增添了一抹亮色。
這樣的場景，讓人不自覺感到放松，就連腳步，都變得輕快了。
而紀年的身體素質本身就比較出眾，一路疾行，沒多久就來到了地圖標記的位置上。
值得一提的是，這慈念山姑廟雖說在地圖上只表現為一個個小小的紅點，可實際上，其所在的整座小山包都計算在內。
可是塊不小的地。
“可惜是在大景，不然每年包出去，也不少賺。”
紀年心說著，仰望著面前的小山。
說是小山，可擺在他們面前，還是個龐然大物。
而且紀年發現，這里的灰霧，比其他地方要濃郁許多。
如果說入口處的霧，就是大自然能夠自行產生的程度，那這里，絕對有“人”推動。
“總不會是《迪迦奧特曼》里的瑪格尼亞吧？”
紀年隨口吐槽一句，調整心情，在手下三位卡靈寸步不離地保護下，慢悠悠地朝山上挪動腳步。
這里的霧已經大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而且除了水珠，還存在某種秘境頭盔無法破解的未知物。
紀年只能牽著英臺的手，以一種好似被黑白無常“押走”的姿勢，“摸著黑”慢慢往前走。
好在七爺貼心無比，每次都會在他落腳前，提前清理掉可能導致他摔倒的石塊或青苔。
八爺也一只手按著他的肩膀，一只手緊握鎖鏈，目光冷厲地觀察四周。
每次出手，都會綁來一只路過的可憐游魂，收進空白卡中，給紀年當素材用。
就這樣，一人一鬼二神，相互扶持，一步步往上走。
終于，在半小時后，來到了半山腰處。
與此同時，天地間忽然響起一陣虎吼。
聲音回蕩在四周，讓人無法確定其具體方位。
不過從空氣中彌漫的那股濃郁血腥氣，就可以看出，對方一定就在附近。
“霧天上山，你就不怕出事？現在的年輕人膽子也太大了。”
“跟我們一起走吧，我們是這兒附近的獵戶，閉著眼走都不會丟。”
“快點走吧，這山上有大蟲。”
就在八爺一圈圈地將鎖鏈纏在拳頭上，準備來一出《無常打虎》，給紀年賺點錢的時候，四周忽然響起邏輯清晰的對話聲。
嘀哩吐嚕，嘰里呱啦，夾雜著某種紀年從未聽過的陌生口音。
不過終究沒有脫離華夏語系，紀年連蒙帶猜，也能猜中些許。
警惕被瞬間拉起。
“在鬼巢當獵戶？不得不說，這個身份很有想象力。”
紀年心說著，也沒有回話。
鬼知道這幫家伙有沒有“別人一應聲，就吸走魂”的技能。
身處秘境中，保持謹慎才能活得長久。
“跟我們來吧。”
有人繼續開口。
緊跟著，數道朦朧身影就浮現在了霧中，轉身朝一個方向快步疾走。
七爺、八爺見狀對視一眼，嘴角微勾，眼底閃過一抹靈性。
而英臺從進入秘境的那一刻起，整張小臉就寫滿嚴肅，死死攥著紀年的手，片刻不松。
“快點啊，天馬上就要黑了。”
似是察覺到紀年沒有跟著走，其中一個“獵戶”轉過頭，招呼一聲。
“我們走吧。”
紀年隨口囑咐一句，領著三個卡靈，追趕“獵戶”們的腳步。
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這些家伙并沒有將他們引到錯一步就粉身碎骨的懸崖附近，也沒有碰到那種布滿竹刺的深坑。
只是三拐兩拐，鉆進一條方便上山的小路。
就這樣，一直走了十幾分鐘。
眼看著登頂在即，忽有一陣腥風撲面，刮得紀年面頰生疼。
隨后就見一個猙獰兇狠、疤痕橫鋪的虎首逐漸靠近，血口大張，好像要一下咬掉他的頭。
“為虎作倀？剛才那是倀鬼？”
蘇軾《漁樵閑話》中有載：“昔為虎食之，既已鬼矣，遂為虎之役。”
不出意外，剛剛誘騙他們來到此地的“獵戶”，就是被這虎妖操控的倀鬼。
只可惜，它們弄反了獵人與獵物的關系，成功“引狼入室”。
“嘭！”
只聽天地間轟然爆開一聲短促的炸響，卻是八爺一記大擺拳將猛虎掀翻，接連撞破了好幾個大青石塊。
“嗬嗬。”
那老虎跟人咳嗽似的怪叫兩聲。
它天生異種、骨健筋強，硬扛八爺一拳，也沒有傷到根本。
搖頭晃腦一陣，兜轉過頭來，朝八爺一甩虎尾，瞬間掀起的血線，將沿路一片怪石古樹斬翻。
八爺閃都不閃，硬抗這一下。
就聽一陣金鐵碰撞的聲音響起，虎尾連帶血線劈在其健碩的胸膛上，甚至沒有造成半點擦傷。
那怪虎借機轉身，又是一撲。
八爺則借機敞開雙臂，將其“擁入”懷中。
然后一把抓住其頭頂花皮，向下一按，纏繞著半截勾魂鎖鏈的鐵拳，引動著“嘩啦嘩啦”的金屬碰撞聲，重錘般砸落。
只一拳，就將那怪虎砸得滿眼金星。
再一拳，頭骨破裂，鮮血迸流，就好似開了個油醬鋪，咸的、酸的、辣的，一發滾出。
最后一拳，好似火星撞地球。
清脆的聲音讓人感到生理不適。
就好像自己的頭骨也被一齊砸碎。
“呼……”
利用紀年所傳精神力封裝好怪虎后，八爺沒有急著走。
而是環顧四周，在確定了那幾只倀鬼的位置后，單腳踏碎地面，猶如一枚炮彈，疾沖而出，差點沒把這些獵戶的靈體撞碎。
好在他也知道這些“活該喂狗的東西”對于紀年的重要性，緝魂時多有留手，還算全乎地將素材帶了回來。
“還不錯。”
紀年點點頭，從八爺沾滿虎血的手中，接過名為引倀白額虎的藍色素材還有數張名叫善言詭倀的白色素材，仔細收了起來。
然后繼續沿著小路，慢慢行走。
就這樣過了幾分鐘，總算來到山頂。
這里的霧氣也最為濃郁。
七爺、八爺放開神力，掃向四周，并沒有發現什么鬼類。
倒是紀年脖子上掛著的、一直充當“無聲保鏢”的山鬼花錢緩緩漂浮起來。
引得紅繩微動，似是要指引紀年朝某個方向走。
“嗯？”
紀年驚疑一聲。
下一刻，一行行文字就順著山鬼花錢的卡牌面板，進入了他的腦海中。
“檢測到方圓百米內，有攜帶山神神格碎片的物品出現，山鬼花錢進入共鳴狀態，可自動追蹤物品方位。”
“找到并融合碎片，可激活潛藏在花錢內部的山鬼意志，無需額外素材，即可打造一張獨立卡牌。”
感受著腦海中反饋回來的信息，紀年忍不住拍了拍腦袋：“山神神格碎片？獨立卡牌？”
神格碎片，聽名字高大上，可實際上，就是一種特殊素材。
只不過有價無市，即使是子良、呦呦、姚遠、敗天那樣的家世，想要獲取，也極不容易。
畢竟，老話說得好嘛：“物以稀為貴。”
而這東西，不只稀有，還能在很大程度上提升卡牌的天賦上限，更有可能解鎖某些bug至極的專屬技能、特性。
可以說是相當nb的一樣東西。
“要是沒記錯的話，青山杯奪冠的獎勵，也是這種東西。”
“只是，‘神格’與‘神格’之間亦有差距。”
“山神的表現力，在目前已知的神格碎片種類中，幾乎就是最低的一等。”
“再加上相對多點的數量，基本上就是各神格種類中，最‘便宜’的一種。”
“而青山杯作為影響力深遠的省級大賽，想來不會以這種定位的神格碎片作為獎勵。”
“不過話說回來，這玩意兒就是再便宜，那也比我得到過的所有東西都值錢。”
“而且……”
紀年心說著，眸光微亮：“山神表現力差？那不純純不會用嘛。”
“被猴哥呼來喚去的底層打工仔是山神，東岳大帝、西岳大帝也是山神，同一種神格，全看怎么用。”
“不過話說回來，最便宜的神格，那也是神格，不是能夠輕易獲取的。這個趙問雅的家世應該很不錯。或者說，非常不錯。”
紀年心想著，輕輕搖了搖頭。
對方家世好，跟他又有什么關系呢？
慈念山姑廟重新投入使用，也是經過她家人同意的。
“說白了，這份素材與我紀年有緣，合該為我所有。”
紀年小聲念叨了一句，而后便在山鬼花錢的引導下，三拐兩拐。
就這樣走了幾分鐘，總算在一處錐形石堆后面，找到了一個用石頭搭建、覆有紅色瓦片、還沒他腰高的小廟。
許是缺少精神力滋養的緣故，廟身的色澤已極為黯淡。
看上去灰突突的，在并不算大的風里搖搖欲墜。
紀年半蹲下去，歪頭朝里面看。
就見一尊似哭又似笑、慈悲而詭異的女神石雕，正端坐在廟內石臺上。
“似哭似笑……”
紀年第一次見到這個詞，是在某紅毛天帝的書中。
故事里那位精彩絕艷的女帝就喜歡戴著“似哭似笑”的青銅面具。
彼時的他，只以為“似哭似笑”就是笑哭的emoji表情包。
于是，震古爍今、驚艷萬古的堂堂女帝在他的腦補下，就成了逗逼可親的搞笑女。
可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這是一種多么瘆人的表情。
喜與悲交織，圣潔與污穢相融，很多完全對立的東西，呈現于一體。
那感覺就像是……
“紅白撞煞。”
強烈的反差，勾動人心中最真實的恐懼。
該說不說，這個趙問雅是懂陰間場景的。
試想一想，當你費盡努力爬上小山，以為自己就要得到寶物時，一眼就見陰霾天空下、壓抑霧氣里有座小廟。
里面坐著的石雕正以一種慈悲眼神望向你，露出的表情卻有些詭異陰戾。
那氛圍感……直接拉滿。
而且以紀年對恐怖的理解，趙問雅在世時，這座小廟和石雕應該還有其他能力。
比如，別人不管怎么跑，最后都會回歸原地的鬼打墻。
再比如，某些讓人直掉san值的“精神污染類”技能或特性。
可事實卻是，這些通通沒有。
趙問雅準備的，都是老虎、大霧這種直來直去的后手。
至于精神污染、恐怖谷效應之類的陰間東西，壓根就沒有想過。
紀年總以為自己是個正常人，只是被迫融入桃源這個變態圈層。
殊不知，他是獨一檔的變態。
而且還很壞。
“按照山鬼花錢的提示，碎片應該就在這里了。”
“那我應該怎么把它逼出來呢？”
“要不……”
紀年看著朝自己詭笑的石雕：“邪魔外道，賞尿一泡？”
二合一大章，晚點還有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