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道內圈。
紀年在英臺的攙扶下,癱坐草坪。
人在這兒,魂卻不知飛哪去了。
“逆子!”
“把我遛死了,對你有什么好處嗎?”
“我要是沒了,天底下就再沒人對你這么好了,知道嗎?”
半晌過后,總算從“暈車”里緩過勁來的紀年抬手一巴掌拍在白毛獅子狗的腦門上。
年獸皮糙肉厚,挨了一下什么感覺也沒有,只當“阿爸”是在跟自己玩,便伸頭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像普通小狗那樣,邊喘氣邊吐舌頭。
“哈……”
見紀年半天沒有回應,它便低頭看向脖子上掛著的鈴鐺——那是八爺用勾魂鎖和路障石球給它做的。
誰能想到,性格暴躁、嫉惡如仇、永遠甩著一張冷臉的八爺其實非常喜歡“狗”這種動物。
就是耐心不足。
這才會在面對年獸的前身獨角淋雪獅子狗時,大力揮出鐵鏈包裹著的拳頭。
而面對除了智商不高、其他都挺好、還很“乖巧”的年獸,祂心底那份“鏟屎官”本能就徹底藏不住了。
不只特意出門給它弄來“配飾”石球,還天天帶它出去遛,又陪它在酒店人工湖旁玩皮球。
那和七爺如出一轍的溫柔姿態,不禁讓紀年懷疑,這位陰間大神在領自己去抓獅子狗時,心里是否藏了小九九。
也因為這三天的朝夕相處,其直接成了年獸在這個小家里最喜歡的神,沒有之一。
而祂特意做的“鈴鐺石球”,也成了獅子狗除了火腿腸外,最喜歡的東西。
平時有事沒事都愛扒拉兩下,就比如現在:
“嘩啦嘩啦。”
年獸張著大嘴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目光落向頸間懸掛的“石鈴”,偶爾伸手扒拉兩下。
只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它那無處安放的小眼神大部分時間都落在紀年身上。
“就知道吃。”
敏銳捕捉到這一點的紀年撇了撇嘴。
他是不富裕,但也不至于差那一口吃的。
于是,一邊吐槽,一邊將手伸進包里。
一通翻找過后,總算摸出一袋銀鑼王雞肉腸。
一袋二十多條,扒開后,盡數喂到了獅子狗嘴里。
年獸先是一愣。
以它的智商,只是認得“五”這個數字,卻聽不懂“箱”、“袋”、“根”這樣的量詞。
之前只以為紀年要送它五根火腿腸,如今二十多條下肚,身后那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止不住地搖。
它許是以為紀年不識數。
明明欣喜到壓不住笑,卻還故作鎮定,就好像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
“真好糊弄。”
紀年撓了撓頭。
他忽然發覺,饕餮一族不好養什么的,只是謠傳、誤解而已。
就像那句老話一樣,吃不窮,喝不窮,算計不到一世窮。
喏,這不挺好養嗎?
“不錯。”
紀年伸手搓了搓狗頭,露出慈父笑容。
而其他人也在這段時間里陸陸續續完成了任務。
只是看向他的表情,都像是在桃源秘境見到了正常人一樣。
其驚訝,絲毫不亞于看到國足登頂、二踢腳鞭炮被崩上火星。
主打的就是一個震驚。
“行啊,老紀,拉第二、第三兩圈半,你丫開掛了吧。”
李敗天斜倚著鬼虎的背,眼角還帶著些許疲憊。
——他們這群人一開始都跑得好好的,可隨著紀年一加速,幾個眨眼間便直灌兩三圈,抵達終點,就都有點慌了。
以至于被帶亂節奏,玩命加速。
最終都以超出賽方預估百分之二三十的速度,跑完了全程。
就是一個個累得不行。
沒辦法,誰讓這載具牌造得倉促,基礎能力不行,只能靠他們不斷注入精神力進行加速。
這對于底子還不夠深厚的他們而言,顯然是個不小的考驗。
就連紀年眼中精神力水準還算說得過去的姜茶和敗天,都在比賽結束后,癱在了終點。
至于其他人,相當一部分的表現還不如他們。
真正值得留意的,也就是那一小撮疾速沖刺后仍保持平靜的人。
就比如起初與他只有一小圈距離的“禿鷲青年”和“三頭狼少女”。
這倆家伙現在就跟沒事人一樣。
還有幾個,表面看上去好像挺累,可實際上氣息勻、站得穩。
顯然是在隱藏實力。
“豬扮得不咋地,嘴也沒大到可以吃老虎。”紀年心說道:“還不如卯足勁沖到前幾名,拿到下輪素材的優先選擇權。”
他穿越過來這么久,只明白一個道理:制卡師的世界,一步慢,步步慢。
就像是滾雪球一般,步步爭取先機,幾個來回下來,就能將同期壓到死。
說到底,除了他這個開掛選手以外,其他人的天資并沒有特別大的差距。
最終能夠走到哪里,除了運氣以外,主要就看接下來幾關都能取到什么樣的素材。
“或許那群富二代并不在意賽方準備的東西,可那對于我來說卻是極大的助力。”
“就是二哈一般的載具年,也能‘一年不開張,開張吃一年’。”
“之后的比賽里,我也一定要步步爭先,努力把最大、最好的‘肉’都吃到嘴里!”
紀年心說著,伸手撫了撫年的頭,眼里更多了幾分沉毅。
而在這時,那畫風和語氣完全迥異的光頭裁判也化作一縷黑煙,隨夜風飄了過來,落地時還不忘瞟他一眼。
“老實說,我是真沒想到各位同學能有如此優異的表現。”
“伱們中很多人的速度,放到往年,甚至能參加一些針對高三下學期的競速賽。”
“只是規矩擺在那里,即使我心中再是不愿,也不得不宣布……”
“本場比賽,后一半抵達終點的同學,全部淘汰。”
“請大家相信,一時的高低算不了什么,大家都有美好的明天!”
光頭裁判大聲說著,各種雞湯不要錢似的往眾人嘴里灌。
紀年打了個哈欠。
其他人則是累得不能動彈。
見此情形,光頭裁判搖了搖頭后,便繼續說道:
“經討論,我方與各位同學所在學校一致決定,接下來這場三十二進十六的比賽,將采取特定場景下軍團對拼的形式進行。”
“我剛掃了名單一眼,發現各位順利通過本次載具競速賽的同學都在不久前的統一培訓里打造出了軍團牌,那我們就不再提供相關素材。”
“等下大家就按照本場比賽的排名次序,和我去挑選軍團配件和強化素材。”
說罷,他便朝紀年擺了擺手,示意他跟過來,同時還不忘提醒一句:
“另外,為了提升各位同學適應陌生環境的能力,本場比賽將在沙漠環境下進行。”
“請各位同學等下挑選素材的時候,盡量做出針對性。”
“好了,要說的就這么多,紀年同學,你先跟我來。”
說完,就化作一縷黑煙,以“箭頭”形狀,對紀年進行指引。
滿滿的老式頁游即視感。
而留在場地里的其他人則面面相覷。
直到這一刻,他們終于理解了為何統一培訓里會出現軍團卡、場域卡、物資卡等白銀,乃至黃金級精神力才能撐起來的東西。
顯然,省協會這是要打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要知道,即使是正兒八經的制卡世家,也不會讓自家孩子在青銅階段學習這些東西。
而正是因為這點“不合常理”,他們沒法做到提前準備,只能在培訓基地或是比賽場地這樣相對封閉的小環境里,“被迫”展現自己作為制卡師的真正潛力。
說白了,這青山杯與統一培訓就是一個系列。
兩者環環相扣,呈順承關系,只為挑選省內最優秀的人才,做資源集中處理。
這是“制卡資源稀缺”這一背景下的時代大勢。
可憐的子良哥只是恰逢其會,被迫成了桃源開展培訓的“由頭”而已。
實際上,這件事跟他并沒有太大關系。
“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
同樣意識到這點的紀年忍不住搖了搖頭。
這也就是子良心性好,懂得和小姑娘聊天調整情緒。
這要是換成旁人,指不定就會出現“天才隕落”等經典橋段。
“也不知道是哪個‘大聰明’干的。”
紀年心說著,也懶得糾結這種沒意義的問題。
只是有一點搞不清:
家世、背景,自古以來,就是制卡師天賦的重要組成部分。
于姚遠、呦呦這些世家出身的卡師而言,鈔能力就是他們身上最重要的特性,不可切削。
在其加持下,他們即使參加不了青山杯,亦或者在統一培訓里被刷下去,最終成就也不會比在這兩場活動中奪魁、顯耀的平民卡師低多些。
摸到更高也說不準。
這樣看的話,省協會似乎沒必要把家世背景和制卡天賦分得太清。
“這里應該還有些我不知道的細情。”
紀年搖搖頭。
作為既得利益者,他也懶得去思考這些沒意義的問題。
就在“黑煙箭頭”的指引下,進到了一間黑漆漆的倉庫里。
這里似乎很久都沒有人光顧,架子上擺著的東西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土。
“你可以按照需求,在這里選取總價五十萬以下的物資,用于強化軍團。”
光頭佬提醒道。
紀年點點頭,徑直朝價值最高的架子走去,順勢抄起一把名為邪修臂骨弩的配件武器。
“要不改成諸葛連弩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