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好好準備,盡快把牌造出來,三天后,哥帶你們出去轉一圈。”
與任王一起走出教室,紀年擺擺手,消失在了走廊盡頭。
回到大包小裹堆了一地的宿舍,紀年沒有修煉,也沒有制牌。
而是翻出許久未用的筆記本,登錄九州城防軍后臺,通過輸入關鍵詞,有指向性地尋找任務。
然后從抽屜里摸出紙筆,對照著網站上掛著的任務地點,給九泉規劃初次行動的具體路線。
桃源市阡陌縣有一名為山鈴的偏僻小村,村內有一百六十七戶、五百左右的常駐人口,于11月20日發來求救:
最近半個月,山鈴村的村民都染上了某種可致人頭疼欲裂、幻覺頻頻的怪病,疑似與某種具備致.病、引瘟類特性的生物有關。
現欲以聯盟幣二十萬元及尸類單位強化配件行尸山鈴一枚為傭金,聘請一位治愈系卡師,治愈全村的同時,找到并清除相關“病灶”。
“接了。”
紀年鼠標一點,接下任務,然后在a4紙上,寫下“山鈴村”三個字。
想了想,又在旁邊補上小小的“金蠶”二字。
然后,輸入關鍵字“文”、“狀元”,繼續搜尋合適任務。
江昌市天榜村,一座號稱百年間出了二十七位省文化課狀元的“文昌村”,最近三年卻一無所獲,村民欲聘請一位戰斗類卡師,除掉村子供奉百年的善靈:光華文心·謝龍場,另換新“神”。
紀年眨了眨眼睛,一口老槽不知從哪吐好。
以前只是聽人說過“九州不養閑神”,今個兒算是真正看到了。
“老天不下雨,就把龍王爺的神像拖出去曬,啥時候下雨啥時候再給拖回來,真有你們的啊。”
紀年咂了咂嘴,果斷接下任務。
他剛掃了眼發布人描述,這“謝龍場”雖有紫品四五星,可并沒有什么實戰水平。
“狀元不通實戰……”紀年撓了撓頭:“總覺得這要素有點眼熟。”
當然,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最近幾天,受世界融合加劇影響,山嶺村到江昌市的必經之路上,出現了一處古戰場類型的世界裂縫,代號山江枯骨崗。
白骨盈野,蚊蠅鋪天。
夜深人靜時,還會出現一種狗頭人身的怪物。
能隔空吸走生靈骨髓,相當恐怖。
為此,江昌市城防軍特意發布了一則裂縫清理任務。
紀年選擇接下“狙擊閑神”的任務,也是為了少走點路,這所謂的山江枯骨崗于他而言也非常有用。
之后,他又繼續發揚“少走幾步”的懶人精神,精心挑選了兩個任務。
一個由武川市花凋鎮發布,要求定向狙擊一只喜歡澀澀的“將軍惡靈”;
一個由武川市城防軍發布,要求清理代號為老鴰山的中型世界裂縫。
而老鴰山,就坐落在江昌市到武川市的主路旁邊。
“先把這幾個任務走完……”
“剩下的,期末結束后再弄。”
紀年心說著,自指尖激起一道白雷,將這張“思維導圖”灼為飛灰。
然后從口袋里摸出手機,給東叔打了個電話,簡單說了下自己的想法。
東叔自是十分支持:
關門弟子主動要求出門歷練,這是他十分愿意看到的事。
又囑咐幾句,就掛斷了電話。
“呼……”
老話說得好:一張一弛,文武之道。
接連幾天的高強度制牌,讓紀年多少有些心累。
因此,掛斷電話后,他也沒有冥想修煉,而是躺在鐵架子床上補了個回籠覺。
睡醒后,就帶著一眾卡靈,到江邊玩了一圈。
七爺釣魚、八爺遛狗、英臺拍照、山鬼哼曲、黛玉賞花、粽子躲船艙“呼呼大睡”、小金蠶景區內義務勞動、增將軍和分身一起打乒乓球……
可謂和樂融融。
紀年修行的源動力就是“圖一樂”,證道長生就是為了天天開心。
生活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已很是心累,再像高盛那樣沒日沒夜的修煉,遲早有一天要猝死。
事實上,日常努力、偶爾放松更有助于修煉精神力。
“總之,玩就對了。”
紀年心想著,一邊抬手扒拉“醒”老粽子,一邊招呼英臺拍張照片。
雖說這探靈相機拍出來的畫風有些詭異,但大家都對這第一張“全家福”很是珍惜。
心靈手巧的黛玉還特意用焊槍做了個鐵相框,來裝照片。
“好怪。”
抬手將照片收進九節杖的內部空間里,紀年將這一眾卡靈挨個收回。
只留下七爺,充當護衛。
實際上,有模板、九節杖、彩戲、花錢、犬神等牌加持的他,實力已不弱于初臨此世的七爺,足以在桃源城區自保無虞,可他還是習慣性地留有“護衛”。
這就和小智整天扛著皮卡丘到處走是一個道理。
哪怕肉身堪比賽亞人,可只身縱橫各大地區,也要有精靈陪。
主要為了解悶,其次圖一安心。
“紀年同學,下午好啊。”
臨近傍晚,殘陽揮灑血光,落在紀年肩上。
由七爺陪同,紀年一邊聽著歌,一邊朝前走,不知不覺中來到了制卡師協會大樓。
前臺依舊是那個一頭酒紅長發、顏值身材都ok的女人。
眼見他推門進來,還輕笑著撩了撩發梢,瞧著很是嫵媚。
紀年隨口應了聲,然后就坐到了一旁,全然沒當回事。
——他這隊伍又是女神、又是仙子、又是網癮少女的,受的熏陶多了,看誰長得都那么回事,已然心如止水。
“謝會長還沒回來嗎?”
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到淵叔的影子,他忍不住出聲詢問。
“還沒有哦。”前臺笑瞇瞇道:“紀年同學估計還要再等一會兒。”
說完,就推開隔板,一邊補口紅,一邊走向旋轉門。
紀年方才注意到,這女人一身名牌服飾,手里拎著的包也像是私人定制,頸間、手腕、指頭還配有奢華首飾。
身上的一切都與“前臺”二字并不相配。
“我先走嘍。”
她微微側身說了句,然后轉頭就走。
那個和白子良關系不錯、與紀年也比較熟的前臺丫頭則在這時,打著哈欠從休息室里走出。
“晚上好啊,紀年同學。”這丫頭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往那一站搖搖欲墜。
“晚上好。”紀年隨口應了聲,隨即有些好奇地問了句:“剛剛那個是新來的嗎?”
“你說薇姐啊?”小姑娘揉了揉眼睛,這會兒終于精神力:“她的確是這幾天才來的,當時帶著推薦信,說是謝會長的親戚。”
話音落下,眼見四下無人,她又湊到紀年耳邊,小聲補了一句:“偷偷告訴你啊,薇姐的實力不比蘇干事弱,看那意思,是謝會長特意請來幫忙的。”
“那她還……”
紀年說著指了指前臺。
前臺妹子馬上get到了他的意思:“高手性子怪不是很正常嘛。”
“我聽說還有卡師高手,研究出了十年不說話換精神力爆發的妙法,特意跑到苛刻人家當贅婿,天天受委屈,還要給丈母娘打洗腳水。”
“神功大成那天,才一腳踹翻搪瓷盆,痛毆追求自己老婆的富家公子,一個月連做十七張牌,原地起飛。”
“相較之下,薇姐這頂多就是體驗生活,算是很正常啦。”
“不過……”
紀年下意識就想吐槽兩句,可隨即就被“不過”二字吸引了注意。
“我總覺得薇姐和謝會長的關系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和諧……”
“怎么說?”
紀年一撮下巴,在線吃瓜。
“我猜的。”
前臺妹子一句話,讓紀年陷入了沉默。
“誒,你別不信,我的第六感可是很準的,閻會長都說我是偵察型卡師的好苗子。”
“你認識閻……”
紀年話沒說完,余光就掃見一道熟悉的人影,正朝這邊走來,趕忙起身打了聲招呼:“淵叔。”
“小年。”謝文淵上下打量一番,肉眼可見的欣喜:“幾天不見,又有不小長進,日后一定會有大出息!”
說罷,抬手翻出三張素材牌:
桃花源邪神詭面、拖刀剁鬼步、漁投戎寒叉老卒。
清一水的優質藍品素材,配上他此前采購的揚叉鬼農和寒鋼透體叉,應該能將損將軍的初始狀態堆到藍品四星。
“再加上高盛之前幫我完成了進階任務。基本上只要制卡結束,我就能同時獲得兩張紫牌,實力進一步提升。”
“外出執行任務,也能多出幾分底氣。”
紀年心說著,傳達謝意:“謝謝淵叔。”
“小事而已。”
謝文淵擺擺手,卻忍不住皺了下眉頭。
紀年這才發現,其手臂上的黑線更猙獰了些許。
漂浮在識海上方的香火牌輕輕一晃,表示這個層級的景毒,絕非現在的他所能清理。
“只能做到輕微緩解嗎?”
得到肯定答復后,紀年有些發懵,心說:“老謝這是把景神砍了嗎?藍品香火牌竟然只能起到這點用。”
想到這兒,他忍不住揉了揉額頭,多少有些無奈。
——老謝這景毒只是停留在臂膀表皮,他都不能清理。
而校長那毒已入肺腑、骨髓,看這架勢,要想徹底拔除,起碼也要將香火牌升到橙品,乃至紅品。
雖然這牌的進階相對容易,甚至都不需要進行“硬件”提升,只要香火累積到一定數目,就能蹭蹭往上升,可他自身的精神力修為卻是個大問題。
“校長和老謝都幫了我不少……能幫盡量幫……”
大鬼也懂得知恩圖報。
可他也沒有馬上拋出現階段的香火牌,幫老謝緩解。
——效果太差,結束后,容易痛感翻倍。
只是簡單說了下外出歷練的想法,老謝自是表示支持。
“那……淵叔,我先回去制卡……”
“等下。”
說罷,謝文淵便從口袋里摸出五枚形似磁鐵的小玩意兒。
“組合模塊?”
常翻九州卡師論壇、掌握了許多專業知識的紀年叫出了這東西的名字。
組合模塊,又名羈絆模板,能將數張彼此間有強羈絆的召喚牌融合在一起,是一種相對稀有的卡牌道具。
而強羈絆,又名表羈絆,指某些卡靈之間存在的、極為強烈的“情感關系”。
這種情感可以是親情、可以是友情、也可以是兄弟情或是愛情,甚至可以是喜羊羊灰太狼、貓和老鼠那種亦敵亦友、彼此對立又相互依存的復雜情緒。
正所謂“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綜上所述的種種復雜情感強烈到足以映射卡牌,也就形成了所謂的表羈絆。
七爺八爺的諸行無常、增損二將的官將首、粽子哥新得的道與魔,都是其中典例。
有表就有里,有強自然少不了弱。
黑白無常是強羈絆,往外擴散的八家將、城隍八爺、十大陰帥就是弱羈絆,只有卡靈齊聚,才能顯現于卡牌。
因此又名隱藏羈絆。
類似的,桃園三結義、鳴人和佐助就是強羈絆,五虎上將、木葉十二小強就是弱羈絆。
彼此間存在強羈絆的卡靈,可通過組合模塊,合并成一張卡牌。
合卡成功后,幾個卡靈之間會形成能量回流,可減少戰斗造成的精神力損耗,也能省去相應的卡牌進階和升級費用。
最重要的是,這樣能空出不少識海空間。
要知道,卡師在各個修為階段所能綁定和操控的卡牌存在一定極限。
所能掌控的卡牌數量變多,卡師實力也算得到了變相的提升。
“按照九州卡師app里的說法,組合模塊之上還有能串聯起弱羈絆的團隊模塊。”
“只是這種寶物有市無價,稀有度絲毫不輸我好不容易得來的模板素材。”
“與其追求那個,倒不如磨個好點的故事,將這些卡靈與某一故事場景聯系起來,做張場域卡出來,效果也沒差到哪去。”
“雖說這樣一來,卡靈無法同步進階升級,也不能省去對應資源與精神力,但無疑更具性價比。”
紀年心說著,又和老謝道了聲謝。
“跟淵叔不用這么客氣。”老謝笑呵呵地說:“就當是你得了青山杯冠軍,叔給你的獎勵。”
“這東西對我確實非常有用。”紀年說著,又忍不住補了句:“謝謝淵叔。”
“害。”老謝似乎不是很喜歡聽這些,與紀年揮手作別,轉身上樓休息。
紀年見狀輕嘆了口氣,心說:自己這人情真是越欠越多。
在與前臺妹子告別后,就朝魏婭定好的高檔私房菜館走去。
這也是三中尖刀班第一次聚餐。
原本應該只有六個人,現在多了四個蹭飯的。
“年哥!”
先一步趕到的任王,見紀年走進包間,趕忙起身打招呼道,比以前還要熱情得多。
雖說還沒有正式制牌,可就是識海里的幾次嘗試,那仿佛能滲入魂魄的極致陰冷感,都像是在提醒他:自己并沒有跟錯人。
“年哥真是個萬中無一的制卡鬼才。”
“這樣厲害的故事素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出來的。”
“陰冷雨夜,跪求一字……”
“天賦、心性、韌勁,都不簡單。”
任王思忖著,忽然發現一個華點:
“從夾縫求生的一介平民到東土矚目的天才卡師……”
“從零開始,一步步成為讓同期聞風喪膽的桃源大鬼。”
“其實又何必舍近求遠,年哥本身就是個不錯的制卡素材。”
“只要稍微改編……”
他心說著,目光越來越亮,不過很快就將這一危險想法徹底掐死。
他這好日子才過了幾天,可不敢以大鬼為原型制牌,恐有生命危險。
“來得夠早的啊。”
魏婭卻在這時推門而入。
一襲風衣,通身昂貴,白皙的臉上寫滿“富婆”二字。
“嗯……”
大家不知道的是,富婆老師也有選擇恐懼癥。
“那就點這兩頁吧,我看網上評價挺不錯的。”
看著只有正反兩面的菜單,服務員有點懵:“您確定要把所有菜都點一遍嗎?”
他家是私房菜館,定位精準,就做這一菜單的買賣,可那也是足足二三十道菜。
隨便一道菜,都抵得上尋常老師一月的工資。
“嗯,我和我的學生都是卡師,聽說你家菜做得不錯,正好讓卡靈也嘗嘗。”
“要是行的話,我天天從你家買。”
魏婭語氣自然,渾然不覺,這一桌子菜點完,自己兩三年白干。
“別人上班養家糊口,婭姐她老人家這是來做慈善的……”
紀年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然后就在等菜的這段時間,和魏婭表達了外出歷練的想法。
“行啊,我沒意見。”
魏婭點了點頭,隨后又道:“可也要校長同意才行。”
“我下午和師父通過電話了。”
私底下喊“校長”,公共場合喊“師父”,紀年是懂“關門弟子”的。
“那就行。”
魏婭聞言微微頷首,抬手拋給紀年一張激活卡:“我那飛艇先借你用用。”
“能量卡、一次性武器卡都填滿了,有事吱聲,周邊幾個省,老師都有熟人。”
“大不了花錢雇,就是前面攔了座山,咱都能給他炸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