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他們簽字時，林為民發現幾乎每個人拿出來的都有一本刊登霸王別姬的人民文學。
“你們都喜歡霸王別姬？”他問道。
“嗯。”少女們狂點頭。
林為民一想也是，他之前寫的那些小說里，大概也就霸王別姬最適合這個年紀的少女的口味。
BL這種事，一向是腐女的最愛，哪怕現在是八十年代。
“林老師，我還喜歡尤拉之死。”一個小姑娘補充了一句。
林為民點了點頭，孺子可教。
老師寫了那么多小說，你們光說一部霸王別姬多多少少有點不給老師面子了。
簽完了字，少女們歡喜不已，珍視的將書收到書包中。
姚淑華小心翼翼的看著林為民，又提出了一個要求，“林老師，您能跟我們合張影嗎？”
林為民愣了一下，剛想問你們有照相機嗎，轉念一想，人家沒有能問你嗎？
果然不管是什么年頭，追星的都不差錢。
這年頭一臺照相機動輒幾百塊錢，根本不是一般人家玩的起的。
花五百塊錢買電視機的人家，和花五百塊錢買照相機的人家，你認為消費水平一樣嗎？
照相機掏了出來，四個少女先是挨個和林為民合了個影，然后準備四個人和林為民一起再照一張。
這個時候大家卻犯了難，都來照相了誰拍照啊？
姚淑華朝姐姐姚淑芝招了招手，“姐，你給我們照個相！”
化身工具人的姚淑芝面無表情的接過照相機給幾人拍了一張合影。
幾個少女喜滋滋的合完了影，感覺一切圓滿，忍不住傻笑。
“林老師，回頭相片洗出來我給您送過來。”
林為民懷疑她們就是想借機再跟自己見一面。
姚淑芝說道：“行了。這回人也看到了，名也簽了，影也合了，回去吧。”
少女們目的達到，念頭通達，連連點頭。
只不過離開的時候還不忘一步三回頭的瞻仰林老師最后一眼風采。
“再來玩啊！”林為民朝這幫少女招手道別，引來姚淑芝的白眼。
等她送完人回來之后，林為民才笑道：“我說這兩天看我這么不順眼呢？敢情癥結在這呢？”
姚淑芝冷哼道：“這丫頭今天都敢不上學跑來看伱，真是反了天了！”
“那你不收拾她？小姚同志，你現在的這種行為叫做助紂為虐！”
“哼！”
柳蔭說道：“瞧瞧！現在為民都趕上電影明星了，還有小姑娘專門過來就為了見他一面。”
“為民現在應該算是文學偶像了！”祝昌盛笑道。
榮世輝搖頭道：“現在的小姑娘啊……”
下午，林為民跑到了前樓人民文學編輯部。
“謝老師，讀者的調查問卷整理的怎么樣了？”
調查問卷的時限是人民文學上市后一個月時間，今天正是上市一個月的最后一天。
“快了，快了！”謝明清語氣不耐。
編輯部的員工們為了這個新出的調查問卷沒少折騰，要知道現在人民文學每期的銷量都穩定在50萬冊以上。
在八十年代，讀者們給雜志刊物寫信的熱情極高，更別提他們出了調查問卷這種將讀者放到高高在上的位置上的舉措。
短短一個月時間內，人民文學收到了超過兩萬份調查問卷。
光是每天整理這些調查問卷就需要一個人專門干這個，而且這個月不光是有調查問卷，讀者來信也比往期多了好多，其中絕大多數都是因為霸王別姬這部小說。
林為民見大家都挺忙的，他上去動手幫了會兒忙，好不容易等到快下班的時候，編輯部終于把四月號人民文學上刊登的所有作品的評分情況整理出來了。
一塊簡易的黑板上，這一期14篇作品依次排列，都是用粉筆寫上去的，每一篇作品的后面都跟著一個評分，這些評分是編輯部的編輯們從兩萬三千多份讀者的調查問卷當中總結出來的。
其中，霸王別姬以9.4分的高分遙遙領先其他作品，比第二名的8.1分高出整整1.3分來，屬于斷崖式領先。
看著黑板上的評分，編輯們都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整理這些讀者的調查問卷雖然累，但他們的收獲同樣很大。
有了這些評分，編輯們對每一期刊登的作品的質量就有了最直觀的了解，而不是像以前那樣僅憑著媒體評論和少數讀者來信來評判。
這樣的方法，對于編輯部把控未來刊物發表作品的質量是有著非常重大的作用的。
“霸王別姬的人望還真是高啊！”謝明清感嘆道。
“一騎絕塵！”
大家紛紛感嘆著霸王別姬收獲的讀者喜愛，謝明清又說道：“讀者們的喜愛直接體現在銷量上，這才一個月的時間，這次的四月號已經賣了50萬冊。”
一部好作品對刊物銷量的提升幫助有多大？
1979年收獲復刊，復刊的第二期便刊登了作家叢維熙的重要作品大墻下的白玉蘭，這期收獲直接從復刊開印時的萬冊水平飆升到幾十萬冊。借著收獲的東風，“大墻文學”的名聲不脛而走。
林為民的霸王別姬現在體現的，正是這樣一種影響力。
人民文學自從復刊，銷量一直穩中有升，每期多銷了一兩萬冊是很正常的事。放在往期，這個時間刊物的銷量應該在40萬冊左右，像四月號這樣一個月時間內銷量就比平時多了10萬冊的情況，人民文學至今為止還未出現過。
這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人民文學這種大部頭的文學刊物，在銷售上是有著非常明顯的長尾效應的。謝明清這些老編輯經驗豐富，按照這樣的速度，這一期人民文學銷量突破七八十萬冊應該不是問題。
尤其是在霸王別姬還沒出單行本之前，讀者們想要一睹這部小說的風采，只能通過人民文學，這也就逼得大家不得不買這一期的刊物。
謝明清心中有個預感，這一期人民文學的最終銷量可能會跌破所有人的眼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