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過完，三月份來了。
要問國文社員工們最近最開心的事是什么，不是剛過去的新年，而是國文社即將開工的家屬樓。
不需要什么前期策劃論證、手續簡便、設計隨心，國文社家屬樓已經進入了挑選施工單位的階段，接下來就等春暖花開，施工圖出爐后開建了。
不過在這其中，也有一些人的心情是帶著忐忑的，那就是通文社的編輯們。
自從社里傳出了要JZ建房的消息之后，通文社的編輯們一開始是歡欣鼓舞的，JZ建房意味著大家都能以最實惠的價格買到新房子，從此以后就能住上有獨立衛浴、廚房的樓房了，以后冬天也不需要再操心取暖的事了。
可大家高興了沒幾天，不知道是聽誰說的，說JZ建房是國文社牽頭，跟通文社沒關系。
盡管只是一股小道消息，但這畢竟關系到通文社所有編輯的切身利益，大家對此充滿了擔憂。
為此沒少去找李新這個主持工作的副社長反應，李新再三跟大家承諾，在JZ建房這件事上，通文社和國文社的所有職工待遇一致，不存在差別待遇。
可問題在于，小道消息時不時的就傳出來，今天說通文社職工們不享受同等待遇，明天就傳出通文社職工要買房得多交錢，后天又說通文社職工只能享受人均15平米的待遇……
種種傳言甚囂塵上，讓通文社職工們膽戰心驚，有人因此家宅不寧，后悔調到通文社來，時不時的就要找李新去確認一遍情況，把李新攪的也是不厭其煩。
到最后他實在經不住大家都軟磨硬泡，泡到林為民這來請他給大家一個說法。
面對李新的請求林為民表情不耐，“你說說你們，平時傳點閑話就算了。JZ建房這么大的事，聽風就是雨，都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大家都是一個待遇，還得讓人說幾遍？”
“這不是社里還沒發正式文件嘛，大伙都擔心，您就去給大家吃個定心丸吧。”李新臉色羞愧，哀求著說道。
猶豫了片刻，林為民無奈的站起身，“行吧。”
來到通文社編輯部，李新將眾多同事都召集了起來，然后林為民瘋狂輸出。
“李新非得讓我來說，我都不知道要說什么。”
“他好歹也是個主持工作的副社長，怎么說的話到伱們這就這么沒有公信力？”
“都說多少遍了？通文社職工享受跟國文社職工一樣的待遇，聽不明白這話是怎么滴？”
“讓我看看是哪個老婆舌每天不好好工作，凈想著傳這些毫無根據的謠言的？”
“再讓我聽到誰敢胡說八道，工作就不要干了，滾去印刷廠當保衛去！”
挨了一頓罵，通文社眾人這回放心了。
林為民走后大家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林為民剛才說的話，絲毫沒有被罵的郁悶，反而有種聽了牌的篤定和自信。
老子好說好商量不聽，總編來痛罵一番反而放心了。
李新看著這幫人的嘴臉，心里只有一句話：賤！太賤了！
有了林為民的表態，通文社的人放下了心，跟國文社的眾人一樣，帶著對未來的美好期待，大家連工作起來的時候都勁頭滿滿，休息的時候討論的都是家屬樓的事。
其中大家最關心的就是房價的問題，國文社是JZ建房，職工們肯定要出錢，問題是出多少。
“400吧。去年政府出售公住房，最便宜的還450塊一平呢，為民雖然說了不會比公住房高，但我感覺也不會太低。”
“社里買地皮花了一百多萬，建房子少說也得大幾百萬吧？平價出給我們這些職工，我感覺350塊差不多。”
“甭管多少錢，咱們都得買一套。大雜院我是擠夠了，以后咱也能住上樓房了，不用再為了采暖、做飯、上廁所發愁了。”
“哈哈，這話說的對，這哪是人過的日子啊？”
午餐時，國文社的幾個編輯在討論著房子的事，一旁人民社的幾個編輯聽的吃味不已。
房子還沒影呢，瞧把你們給狂的！
還“哪是人過的日子”？怎么著？以前你過的都是豬狗不如的日子？
回到辦公室，人民社的幾個編輯仍舊在討論著國文社JZ建房的事。
國文社JZ建房，國文社職工關心，人民社職工更關心。
大家一棟樓里辦公，以前國文社就是個小老弟，現在小老弟居然趕在大哥前面蓋家屬樓了，這讓大哥臉面往哪里擱？
人民社的編輯部里，編輯們說著說著就感到一陣郁悶。
“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有個中年編輯氣悶道。
“可別瞎說！”身旁的老編輯勸道。
“那不說我們社，就說國文社吧。以前什么樣？跟我們人民社有得比嗎？
你再看看現在，程早春和林為民才上去幾年啊，把我們人民社落的影子都看不著了！”中年編輯說道。
“唉，沒法比啊！”老編輯也感慨道。
“都說現在出版大環境不好，不少出版社效益下滑，可你看人家國文社，銷量不減反增，而且是跨越式的增長。”
“行了，別說了。”
老編輯擺擺手，越說越鬧心。
“唉，咱們怎么就攤不上這樣的好領導呢？”中年編輯最后還是忍不住嘆了一句。
在朝內大街166號內的編輯們討論著國文社和JZ建房的時候。
在朝內大街166號內的編輯們討論著國文社和JZ建房的時候。
會議室內，國文社的領導層也在討論著關于JZ建房的事。
中午剛吃完飯，程早春便把社內的領導層都叫到了會議室。
“不是正經會，所以就沒挑時間，主要是有個事想征求征求大家的意見。”
程早春說著話，有些人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期待的看著他。
“上午剛跟市一建的金經理談完，施工單位基本就確定是他們了。金經理是建筑界的老把式了，雖然現在施工圖還沒出來，沒法做概預算，但估也能估出來，不算地皮，一平造價合300塊錢是要的。
今天找大家來，就是想問問大家伙，對這個價格認可嗎？”
JZ建房，社里肯定不能賺職工的錢，收的就是成本價，而且聽程早春的意思，地皮錢就是社里出了。
“行啊，太行了！”大家齊聲道，這簡直就是白菜價。
國文社編輯們的工資收入不錯，就算是普通的年輕編輯，月收入也超過了300塊錢，像陳建根、高賢駿等主任級別的，綜合收入有近千元。
一個月工資就能買一平甚至更多房子，沒有比這更合適的事了，政府公住房還一平四五百、五六百呢。
大家一致贊同程早春的想法，興高采烈的說著房子的事。
“那個……”
林為民開口了，會議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我說兩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JZ建房，社里平價賣房給職工們這是好事。不過我覺得吧，這個價格要有一定的浮動。樓層、朝向有所不同，價格要是都一樣，大家都奔著好樓層、好朝向去，那就亂套了。”
程早春點了點頭，“為民這話說的在理。”
林為民繼續說道：“依我看，坐北朝南的房子和東西朝向的房子價格要有區別，二三四層和五六七層的房子也要有所區別。”
“總編，那一樓呢？”高賢駿問道。
“一樓不向職工放開，社內自留。”
眾人好奇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還自留一層房子干什么？
“咱們的家屬樓三面臨街，現在雖然不算熱鬧，但以后燕京肯定要發展，可以當做門市房出租，算是給社里創收吧。”
林為民解釋了一句，眾人聞言心里佩服，還是總編有經營頭腦。
出租當然是托詞，那點房租對于國文社來說只是九牛一毛。
一層當做門市房最大的好處當然是因為其商業屬性，未來拆遷的時候可以多點補償。
“我看，東西朝向的房子房價一平要低上100塊，五六七層的房子房價逐層低上20塊才算合理。”
林為民這話一出，程早春心里一哆嗦。
崽賣爺田不心疼啊！
會議室內的眾人誰都沒說話，總編給職工們爭取福利這當然是好事，不過社長向來摳門，恐怕沒那么容易同意吧？
“為民這個建議當然很好，不過忽略了很多人占便宜的心態。要是真照你這個想法來，東西朝向和高層的房子反而變成搶手貨了。”程早春沉吟著說道。
在場眾人中也有幾位點頭，認可程早春的話。
放在后世，這種話說出去人們很難相信。
七層的步梯樓，誰愿意買五、六、七層這種爬樓梯的房子？
東西朝向的房子哪有南北通透的房子好？
可現在不一樣，人們沒那么嬌貴，爬個樓算什么，住的高，風景好啊，有的人家買房子甚至會特意買高樓層。
再說東西朝向，這年頭住大雜院的大有人在，別說是東西朝向了，倒座房該住不一樣還是住嗎？
還是那句話，現在的人沒那么嬌貴。
“不過也確實應該有點區別，我看，東西朝向的房子每平降二十塊錢吧，另外包括五層往上的，一層降10塊錢。”
程早春說著這話之前，心里盤算了一下，社里也就多出二十萬，能頂得住。
相比林為民“大促銷”式的打折，程早春給出的數字要保守多了。
林為民也沒反對程早春的意見，反正只要有所區別就好。
“房價標準說完了，接下來分給你們各科室負責人一項任務。回去之后讓各個職工將家里的戶口本拿到單位來進行登記，厘清每家每戶的實際人口，不能給有些人鉆空子的機會。”
這才是程早春今天的最終目的。
國文社在JZ建房這件事上給職工讓利幅度很大，難免有人起歪心思，把家里戶口本上多弄兩口人，買房子就能多買五十平，國文社的福利房哪怕是跟公住房比都便宜了兩百塊錢，這可是個大便宜。
眾人明白程早春的用意，齊齊點了頭。
“社長，那雙職工家庭怎么算？”
“多給一個人的面積。”程早春又想了想，吩咐道：“回頭辦公室會盡快制定分房細則公布出來，現在你們最重要的工作就是把戶口本都給我收上來，保證分房的公平公正性。”
程早春說到最后，語氣嚴肅，表情冷峻。
他這人平時和氣，但一端起架子頗有幾分威嚴，大家齊聲應是。
(本章完)
1980我的文藝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