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閻真回到住處,將永恒血鎧取出,給了那些血甲騎士。
尹芙沒有和那些人一塊離開。
“你不去嗎?”夏閻真問了一句。
“我只在乎有價值的獵物,或者足夠強大的男人。”尹芙笑著說道。
去屠戮那些不會、無力反抗的感染者,尹芙是沒有興趣的。
如今情況穩定,她可以小小的任性一下,不去摻和這種事情。
一方面,她是霍倫的人,現在對外都是由霍倫主導。
不會有什么樞機主教為這點小事去找尹芙的麻煩。
另一方面,算是沾了夏閻真的光?
“你對這個也沒興趣?”尹芙問道。
夏閻真搖頭,他自然不可能喜歡這種屠戮。
如果給他足夠大的權力,夏閻真還會嘗試把那些人放進來,看看能不能救治的。
只可惜,他只是地位高,并無任何實權。
強行放人進來只會造成更大的麻煩。
尹芙提到了興趣,夏閻真倒是審視了一下自己,他對什么有興趣。
討厭的東西很明確,比如霍倫派他們做的事情。
至于喜歡的,有興趣的……
夏閻真仔細想了想,他需要變強,有著足夠強大的實力,才能夠支撐他去做一些想要做的事情。
最開始,夏閻真有著王動口中的金剛不壞之軀,但已經走到盡頭。
除非他自己做大死,才有可能在生死之間突破。
那個時候,面對現代熱兵器的偉力,夏閻真絕對要退避三舍。
他規劃是高考過后趁著政策尾巴,讀個國防生然后去參軍,以另一種方式變強。
后來神之夢境開啟。
夏閻真自身變強的道路又變得清晰通透起來,這個計劃也暫時擱淺。
但變強絕對不會停止。
不只是為了以后要做的事情,夏閻真本身也在享受變強大的感覺。
他其實對戰斗本身并沒有特別的好惡——甚至因為會流血(敵人的),天平往會不喜歡稍微傾斜一點點。
戰斗只是變強的手段,呼吸法,各種學習,鍛煉也是變強的手段。
夏閻真真正喜歡的是“每天都比昨天更強大一點”。
梳理著自己的內心想法,夏閻真沒有說話。
尹芙也跟著安靜。
一如安靜的內城。
光幕除了阻擋黑潮外,還有一個作用,就是隔絕聲音。
原本能夠聽到的叫聲,現在已經傳不到圣城中。
里面的人不能清楚外面在發生著什么。
只有少數住在城門附近的人可以看到血甲騎士領著騎士和一群黑衣人離開。
他們順著大門旁邊的小門出去,關上之后,將內外隔絕。
過了許久才帶著一身的鮮血回來。
并不是全部回來,也有人陷在了城外,沒能再回來。
隱約可以看到濃煙、火光在城外冒出,隨著夜色降臨消失。
黑夜降臨,外城的氣氛更加緊張。
很多人都無法入眠,點著燭火,一點風吹草動的聲音都能把他們驚醒。
就好像在動物園,隔著透明的玻璃看那些勐獸。
盡管知道不會有危險,但當勐獸突然撲過來做出舉動的時候,還是會嚇一跳。
黑潮降臨的第一夜,就在一群人膽戰心驚中度過。
直到清晨的第一道曙光降臨,白天取代黑夜,惶恐的情緒才逐漸減緩——比起晚上。
夏閻真站在城墻之上,摘下黑布看向遠處,雙眼瞇了一下。
隨著時間的推移以及騎士們的出擊,情況并沒有變得更好。
反而變得極為更加糟糕。
以夏閻真的目力,視線盡頭之處,依然是老鼠構成的黑潮。
赤紅色的雙眼,暴躁的老鼠還在相互吞噬。
圣城四面八方,已經徹底淪為了老鼠的海洋。
一眼都看不到盡頭。
一波接著一波的“狂浪”轟擊著圣城。
真正的孤島。
黑色“浪潮”高度甚至超過了圣城的高墻,帶著陰影襲來,轟在光幕上,四散而開。
十幾秒后,鼠群再度沖擊。
那些老鼠們看上去已經不像是一個個個體,而是變成了整體。
一浪接著一浪地瘋狂沖擊著。
并且,老鼠們是從地下鉆出來的,大量的地洞造成了地面的坍塌。
圣城之外,很大一部分的地面都凹陷下去,高度比原來下降了有將近十米。
如果人下去,就不再是前一天的“腳踏實地”,老鼠不疊起來的話,只是腳邊爬的情況。
而是會被老鼠的海洋直接吞沒。
不僅如此,夏閻真還看到了一些死體在鼠群中沉浮,乍看之下不多,但如果真的聚集起來,絕對遠遠超過那一天他們在城堡附近遇到的死體數量。
這些死體,有一部分是昨天被驅趕走的感染者。
一天的時間,就已經從感染者變成了死體。
黑死病爆發的速度快得驚人,是正常情況下的好幾倍。
夏閻真看向天空,剛好一波“浪潮”拍打而來,取代了原本的陽光,在他臉上投射下一道陰影。
轟擊在光幕上,黑浪破碎,大量的老鼠尸體落下。
分辨這些老鼠死沒死很簡單,當雙眼中的赤紅色消失之時,就意味著老鼠的死亡。
黑浪潰散,陽光重新占領這片高地。
然而沒等人好好喘一口氣,讓人壓抑無比的鼠群浪潮再度襲來。
潮漲潮落。
彷若永無止境,如同人的呼吸一般,只是鼠群浪潮的轟擊,讓人壓抑地根本無法呼吸。
城墻上,已經沒有普通的民兵了。
只有赤騎士們,才能夠面對這種讓人絕望的場景。
可就算是赤騎士,有一部分面對這樣的鼠潮,也控制不住臉上流露出絕望的表情。
外城的信徒們,更是被恐懼情緒填滿。
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祈禱,祈禱圣靈降臨,救助他們。
眼下的場景,比起生化危機中喪尸圍攻白宮的場景還要可怕無數倍。
沒有多少人可以在這樣的環境下保持樂觀。
就連夏閻真也皺起眉頭。
神圣凈化之書里的光之翼還沒有用到極限,因此沒進入到冷卻時間。
可以飛起來。
不過鼠海已經形成,他沒有辦法確定在光之翼的力量耗盡前,可以飛出去。
到時候,就需要戴上劫火之面了。
想到周圍全部都是烤老鼠,夏閻真就覺得一身雞皮疙瘩,哪怕穿著黑暗之囚,也不可能完全擋住鼠潮中的血水。
“希望圣城能堅持久一點。”
夏閻真搖搖頭,下了城墻。
他覺得很難受,倒不是覺得自己會死在這樣的鼠潮中。
而是純粹嫌棄太臟。
但落在別人的眼中,那就是冉冉升起的教會新星,強大的圣化神父面對這樣的場景,也是束手無策。
惶恐的氣氛進一步蔓延。
如果不是外城這邊有赤騎士乃至暗鴉們的巡邏,一些混亂說不定都已經爆發。
這種情況下,也有人選擇直接自殺。
永恒教會的教義中,沒有自殺不能升入天堂之類地方的說法。
外城有人自殺,有人祈禱,有人大喊大叫發瘋被騎士們鎮壓。
內城則是壓抑,彷若空氣都被凝結。
到了大教堂這里才稍微好一些,可以看到的神職人員不斷走動著。
看上去很忙的樣子。
實際上他們只是沒頭蒼蠅,到處竄著。
騎士團,埋葬機關,還有讓圣城依然屹立不倒,穩如泰山的光幕,最終都掌握在樞機主教團中。
一般的主教,還有剛好在圣城的大主教,就算想要做事,也做不了太多。
這個時候,他們保證自身不要亂起來就行。
夏閻真回到內城沒多久,就被叫到了霍倫那邊。
比起昨天的澹然,今天的霍倫臉色嚴肅。
而房間內并沒有其他更多的人存在,只有霍倫和夏閻真。
“我們打算將圣光籠罩的范圍變小。”霍倫看著夏閻真沉聲道。
“守不住了嗎?”夏閻真問道。
“范圍太大,黑死鼠群的每一次沖擊都在消耗圣光的力量。”霍倫說道。
夏閻真沒有說話,等待霍倫的下文。
調整圣光范圍這種事情,應該不需要找他吧?
“范圍大概會先調整到內城。”霍倫說道,“我需要你去保護教宗冕下。”
前面只是“閑談”后面才是重點。
“嗯?”
“教宗冕下正在進行一項極為重要的事情,還需要兩天時間才能完成,一旦成功,所有的危機都會迎刃而解。”霍倫說道。
夏閻真點點頭。
霍倫也不懷疑,帶著夏閻真穿梭在大教堂中。
深入到地下,用十字架打開了一扇沉重的石門,夏閻真看到華麗椅子里的教宗,以及三個十字架上的戴蒙一家。
最后一位血甲騎士,蘭斯洛特不再隱藏,站在教宗身邊:“這就是圣化神父嗎?”
“沒錯,現在就由你們兩人來保護教宗冕下了。”霍倫說道。
“我死之后,教宗冕下才會受半點傷。”
蘭斯洛特行了一個騎士禮。
“這里會被攻破嗎?”夏閻真問道。
這個地方,應該是教會的最中心了,這里都出現“敵人”,那教會也就完了。
“不會,但有小老鼠鉆進來了。”蘭斯洛特指了指角落。
夏閻真這才注意到那片黑暗是一堆死去的老鼠。
“看來圣光出現了漏洞。”夏閻真說道。
霍倫點點頭。
圣光的防護是全方位的,包括地下。否則的話,圣城之下早就被挖空,坍塌成廢墟。
這些老鼠不知道是進來的。
進來已經是既定事實,那就意味著危險,需要圣化神父一塊保護此時進入到關鍵時刻的教宗。
這個時候,就是在搶時間。
將夏閻真帶到后,霍倫匆忙離開,沉重的石門關閉。
蘭斯洛特朝著夏閻真微微點頭。
抱劍而立,沉默著。
房間內一片安靜。
房間內并無其它可以坐的地方,夏閻真也不在意,席地而坐,閉目養神。
片刻之后,他黑布眼的眼睛突然睜開。
“冬、冬、冬……”
房間內,一共有七種不同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