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嬤嬤率先表態。
“青妖派人來,說容花染坊出事了。”
青妖?
紅娘微微皺眉。
對這個純血妖魔,她沒什么好感。
而且兩次上門私下接觸,實在有些不把規矩當回事。
不過不知是不是有過青妖這個先例,紅娘潛意識里,對這種行為,多了幾分寬容。
眼神示意,讓修嬤嬤退出去。
等關好門,紅娘才開口道。
“容花染坊怎么了?”
“你們的人,暴走了。死了很多人,那據點已經廢了。”
方羽低頭,言簡意賅。
5000血妖魔的壓迫感太強了。
露出破綻,小命真要交代在這了。
“暴走?又失控了?”
紅娘黛眉微皺。
和她想的差不多,妖魔體內加入靈粉,多了太多的不可控性。
之前,還有點征兆,能及時送出去處理了。
現在是怎么回事?
直接在容花染坊失控了?
“詳細說說。”
方羽連忙恭敬道。
“我與青妖,一同潛伏在愚地府辦事。”
“今早,我得到愚地府的密令,去查容花染坊。”
“應當是你們之前露出過些許馬腳,讓愚地府捕捉到了……”
在方羽說到這的時候,紅娘已經知道方羽說的是什么事了。
之前,她在容花染坊,秘密地給一些人,加入靈粉,做實驗。
當時死了一些人,還有些人算在觀察期。
其中一個叫米榮偉,在容花染坊外面的時候,忽然發狂失控,鬧事打人。
那一點點靈粉氣息外露,應該是被人捕捉到了。
當時紅娘心中就隱隱有過擔憂。
但事情已經發生,只能事后處理痕跡。
這其中的時間差,終究還是讓人探去了點信息。
只能說,小看了愚地府那邊的能人,這都能給抓到蛛絲馬跡。
就是容花染坊的那次實驗,讓紅娘確信了一點。
那就是資質不足的人,強行塞入靈粉,也只是失敗的實驗品罷了。
再加上妖魔和靈粉結合的失敗案例,才讓紅娘決定啟動手頭的短工名單。
這一次,應該能成!
收斂心思,繼續聽青妖手下的報告。
“……我沒有機會通風報信,只能帶著人去容花染坊調查。”
“有我帶隊,這事本該隨意調查一番,就收隊結束的。”
“但卻沒想到,你們的人,突然就失控狂暴了,無差別的攻擊任何人。”
“血爪妖,僵門妖……一切都失控了。”
“河蘿妖和凝目妖接連戰死,容花染坊的普通人也死的七七八八,基本死絕。”
“活下來的竹節多肢妖,卻因為容花染坊鬧得動靜太大,引來禮百針這些百戶和各種地方勢力,最終慘死于禮百針的箭下。”
“我當時就感覺到不妙,找了個機會就跑過來找伱匯報了。”
“容花染坊和洛神布坊的關系太緊密了,你們必須現在就做出應對措施,否則等愚地府的人來查,一切都晚了!”
沒有機會報信?
我看是偷偷找機會報私仇吧?
現在是事情鬧大了,知道不好收場了,才想起來了通知我了,要和我配合了?
紅娘看向方羽的眼神中,多了幾分冷意。
她知道,這事恐怕和眼前這個小妖魔關系不大。
應該是上面的青妖下的命令,對自己這邊的人偷偷使小鞭子。
但事情鬧成這樣,紅娘要說沒火氣,那肯定是假的。
她皺眉,來回渡步兩下,然后對外喊道。
“修嬤嬤。”
咯吱。
門推開。
“紅娘,有什么吩咐?”
“茶,給人喝下去了嗎?”
“喝了。”
“嗯,讓他們全回家。”
修嬤嬤抬頭。
“可……”
“不急,沒那么快。”
頓了下,紅娘繼續道:“還有,與容花染坊,進行切割,別把火燒到自己身上。那幾個負責容花染坊交接的人,你看著辦。”
除了這些外,洛神布坊里的妖魔需要安分些時日,通過布坊延伸的人脈,也需要額外打點一二。
不過,這是她需要親自做的事了。
“是!”
修嬤嬤心中已經有分寸了。
修嬤嬤退下,關門。
紅娘看向方羽。
“還有什么事要與我報告嗎?”
方羽‘想了想’,道。
“還有一事,我這人皮,有一親屬在你們這做短工。這容易把我暴露出來,你想辦法把她辭了,減少牽連。”
“親屬?”
紅娘微微有些錯愕。
對于大部分妖魔而言,人皮的親屬,毫無價值。
不過,青妖那邊的人,確實比較特殊。
他們輸入潛伏在人類這邊最危險的愚地府境內,每個身份各個細節都要做到沒有破綻才行。
否則一旦暴露,直接就會死在愚地府內。
這是個好危的活,所以哪怕有些妖魔實力不強,在這個團體里依舊有著不低的地位。
情報,有時候比實力更重要。
就比如現在,若沒人及時通風報信,讓容花染坊的火燒到洛神布坊這,許多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放下茶杯,紅娘問道。
“叫什么。”
“刁茹茹。”
拉出短工名單。
果然在列。
紅娘搖頭。
“你來晚了。”
“茶已入肚,靈粉入腦。”
“要么成,要么死,她活不了多久。”
什……么?
要么成?
要么……死??
周圍的一切,如相機廣角般,拉長,畸變。
方羽感覺自己腦子嗡嗡作響,他低頭瞪大眼睛,雙拳不自覺地握緊。
瘋狂涌現的殺意,只是泄露一絲,便被紅娘立刻捕捉到了。
“哼!生氣了?你們壞我好事時,我都沒找你們算賬呢!”
紅娘的聲音,聽入耳中,都好像扭曲,變形。
僅剩的理智,讓他沙啞著聲音,低沉道:“你會害死我的!”
“放心,只是一杯的量,她至少能堅持一個月。”
“那時,第二階段的計劃也該開始了。”
“你那人皮,干脆撕了,來我這邊干活。”
“我上面直達藍大人,可比你在青妖那邊干活輕松多了。”
方羽這時已經逐漸冷靜下來,讓自己呼吸逐漸平穩。
“有什么挽救機會嗎?這人皮我還有用,刁茹茹是證明我人皮身份的重要證人。”
挽救?
紅娘有些不太理解對一個人皮親屬,有必要做到如此地步嗎?
不過工作性質不同,能潛伏到情報的第一線,總有點特別的本事或者癖好的。
她也不太在意。
“如果她能熬過靈粉融合,什么都不用做,自然就能活下來。”
“反之,你在容花染坊見到的一切,就是她的未來。”
“發瘋,發狂,而后死亡。”
頓了下,似乎確實因為自己這邊的疏忽,讓潛伏的妖魔暴露了身份,確實有些不妥。
紅娘轉身從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一個藥瓶。
“鎮腦丸,發作時給她吃一顆,運氣好的話,能堅持兩個月?那時愚地府都應該不足為懼了,你的潛伏任務自然也就無需繼續了。”
方羽知道,這個時候,自己決不能發作,更不能露出破綻。
接過藥瓶,如嘀咕般低聲道:“兩個月……應該夠了。”
而后立刻行禮:“謝紅娘體諒!”
紅娘拍拍他的肩。
“蟄伏在愚地府是危險的活,沒我們這些外圍的妖魔安全。”
“我知你們不易,如果哪天你人皮被撕破,無去處了,可以來我這。”
這是扔出了橄欖枝啊。
方羽再次行禮謝過,而后道。
“那我先走了?”
“嗯。”
話剛出口,紅娘突然又道。
“等等!”
方羽還沒問干什么呢,紅娘突然近身,一掌拍在他的胸口。
方羽心中頓時驚起驚濤駭浪。
這一下來的突然,他根本沒做準備,連骨粉都來不及運作……
方羽倒退兩步,胸口凹陷一掌。
本就還破碎的五臟六腑,在這一掌之下,化作粉末!
但……傷害不高?
甚至我都沒以骨鎧對抗……
不對!
是她控制了力道!
方羽立刻明悟,五千血大妖,不可能只有這點實力。
低頭,咬破點舌頭,嘴角溢出血來。
抬頭,錯愕。
“紅娘?!”
“這不是給你的教訓,這是給青妖的教訓。”
紅娘淡淡的道:“你受我一掌之事,直接與青妖說,他若不服,可來找我。”
這次,不等方羽再開口,紅娘一揮手。
“來人,送官爺離開洛神布坊。”
門外,一位千血丫鬟進來。
空東霞:1585/1585。
對紅娘行了行禮,而后看了眼方羽,微微點頭,示意他跟上。
方羽沒再多說,默默跟上。
一個月。
二姐。
五千血。
方羽明白自己該做什么了。
一個月內,要么把紅月妖的骨灰揚了,要么二姐活下來。
方羽走了,房間恢復了平靜。
紅娘回到書桌前,將短工名單的里,刁茹茹三個字,拿筆劃掉。
而后抬頭,若有所思。
“妖,無法借用靈的力量。”
“如同兩個對立的存在,根本沒有共存的可能性。”
“這是自古以來就存在的命題。”
“那么漫長的歷史長河中,沒有任何一頭妖魔,能做到將兩者力量結合。”
“除了……墮靈妖。”
“然而,那只是墮落的靈,是靈,變成了妖,而不是妖擁有了靈的力量。”
“這有著本質的不同。”
“而我研發的靈粉,以墮靈妖為核心材料,研磨制作而成。”
“如果實驗成功,往后哪怕是普通妖魔,也有機會擁有靈的力量。”
“這將是改變整個妖魔界的重大革新!”
“爆漲的實力,會讓妖魔的前方,再無敵手!”
“是的,只要能成的話。”
“前面的失敗,都只是階段性的。”
“只要有資質的人類,能融合靈粉……”
“再以這些人類,為原材料。切片,剔骨,研磨成粉,重新研制,再重新回過頭來,喂以妖魔。”
“沒錯,這個思路,是可行的!”
“靜待這批有資質的人,最后的結果即可。”
紅娘撫了撫長發,思路越發清晰。
至于容花染坊之事,只要切割及時,不是什么大事。
方羽出了洛神布坊,卻沒直接回家。
他很亂,或者說,很著急。
靈粉入腦。
這四個字,他都認識。
合在一起,就完全理解不了了。
這屬于游戲世界的知識不足。
但方羽不懂,不代表所有人都不懂。
握緊手中的[鎮腦丸],換了個方向,方羽直奔愚地府。
體內粉碎的器官,在青妖血的[器官再生]下,竟好像在重新慢慢長出,通過吸收周圍的碎末,加速成長。
沖入愚地府,方羽直奔里面的研魔府。
因為走過一遍,倒還輕車熟路。
卻沒想,一個拐角后,他遇到一個熟人。
“岳……廣?”
方羽一愣。
他沒想到,在這時候會遇到這家伙。
特別是一個拐角,差點撞一起的那種,想避開都來不及了。
“刁德一?!”
岳廣先是一楞,隨后看清方羽模樣,頓時神情變得進展,拉他到了一旁。
“怎么變得這么狼狽!出什么事了?”
方羽低聲道。
“容花染坊那幾頭妖魔失控暴走了,我差點把命交代在那,幸好禮百針他們來的及時,控制住了局面。”
容花染坊?妖魔暴走?禮百針?
岳廣懵了。
最近他手下這幾頭妖魔搞事,又是慫恿昆山海,又是投靠寒夢玉的。
氣得他把人都叫到一起呵斥去了。
哪里想到,外面突然發生了這么多事。
方羽早上出門前,和岳廣說過要查容花染坊的事,所以岳廣不疑有他。
“紅月妖……”
岳廣臉色陰沉如水。
本就與紅月妖不對付,現在還鬧出這事,差點把刁德一害死了!
要知道,他手底下,現在能信得過的,也就只有刁德一一個了!
“好好好……”
“紅月妖真是好大的膽!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她手下早不發狂,晚不發狂,偏偏你一去查就出事?”
岳廣連連冷笑,忽然道。
“你先去休息,我去找紅月妖要說法!”
“誰敢陰你,那就是在陰我!”
“沒有人可以欺負你!就像沒有人欺負我一樣!”
打狗都要看主人,更別提刁德一還是和他有著生死與共過的過命交情。
不過岳廣剛要走,卻被方羽啪的抓住手腕。
“別去!”
岳廣神色一緩。
“不用擔心我,她不敢對我怎么樣的!”
說完,岳廣還要走,卻發現方羽根本沒松手。
“不是!我已經去過洛神布坊,找過紅月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