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大人是……”
方羽能看到血條，卻還明知故問。
“此乃卷安堂堂主……不必行禮，你且先回答他的問題。”暗堂堂主說道。
若是卷安堂堂主問別的問題，方羽可能還答不出來。
但這個問題，他可以理直氣壯的回答……
“不知道。”
確實是不知道，方羽只知道巫綠竹是在林家附近被妖魔所傷，鬼知道是被什么妖魔傷的。
心中雖然有所猜測，但他確實是不知情的。
方羽的回答之后，血色蠟燭一點變化都沒有，也說明了方羽話語的可靠性。
卷安堂堂主還要再問，被旁邊的人阻止道。
“先換個地方再問，別打擾到巫綠竹的救治。”
話雖如此，可幾人的動靜，早就已經引起了丁惠那邊的注意。
看他們要把方羽帶走，丁惠立刻做出反應。
“幾位堂主大人，刁德一應該和此事無關吧？”
“丁惠，你不用著急，我們只是例行公事的隨便問問。”卷安堂堂主立刻笑呵呵的道。
這話，也就糊弄下不懂事的。
丁惠可不會被這樣忽悠，她看向方羽。
下一瞬，聲音從方羽腦海響起。
“你惹什么麻煩了？巫堂主之事怎么和你有關？事發時你去干什么了？”
一連串連環發問，問的方羽有些懵，但他只是對丁惠微微搖頭，表示自己的清白。
即使如此，丁惠還是有些不放心。
上前兩步，就抓住了方羽的手腕。
“……堂主大人們，若刁德一不在我身邊，我心神難安，救治時，可能沒辦法全力以赴。”
這話說得直白，連方羽都給嚇了一跳。
丁惠不要命了！？
他看向丁惠，但后者根本沒理他，只有聲音直接在他腦海響起。
“別動！你的命可沒巫堂主金貴，他們知道怎么衡量的！”
雖然很感動……但是這事真和我無關啊，你莫名其妙的要力保我是怎么回事啊。
這不是給我增加嫌疑嗎？？
果然，適得其反了。
剛剛還對方羽頗為客氣的幾位堂主，現在眼神掃到他身上都多了幾分懷疑。
而且丁惠那番話說完后，這幾位堂主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區區研魔府俯首，這么和堂主們說話，不提別的，面子上也掛不住啊。
方羽連忙拱手道。
“堂主大人們，丁惠救治巫堂主積累了勞累，口無遮攔，她不是這個意思……”
方羽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
“丁惠，我以堂主的名譽保證，帶走時，刁德一是什么樣的，回來時就會是什么樣的。但相對的……你必須救活巫綠竹，否則這頂撞之罪，就不是輕輕略過這么簡單了。”
無規矩不成方圓。
他們對尖端的人才，有足夠的尊重，但相對的，也不能太無法無天了。
“丁惠知道了。”
有堂主保證，丁惠才松開了手。
給了方羽一個自己小心的眼神，她也沒多說什么，直接退回去繼續救治巫綠竹去了。
而這時候，幾位堂主看方羽的眼神多多少少都多了幾分怪異。
丁惠那脾氣，可是出了名的怪異，甚至都有人懷疑她最后會不會和妖魔結合，而不是與人類結婚生子。
沒想到，謠言不攻自破，丁惠竟看上了這刁德一？
“走吧。”
幾位堂主眼神流轉間，方羽身后響起了暗堂堂主的聲音。
下一瞬，方羽就感覺到有什么人從他背后推了一下，整個人頓時撞向墻壁！
本以為會直接撞上，卻在觸碰時，感覺到了一股奇怪的阻滯感，整個人嗖的一下，穿了過去！
緊接著穿過墻壁而來的，便是幾位堂主了。
方羽能感覺到，是暗堂堂主給其他幾人用了什么手段，那面墻壁上有[氣]劇烈變化后殘留的氣息。
隔壁房間，竟真的只是隔壁房間。
方羽還以為是什么密室之類的存在呢。
除了茶道堂堂主[安門藝]坐在房間中間的椅子上，把器具血色蠟燭放好，其余幾位堂主都是紛紛站在周圍，沒有坐下的意思。
反倒是茶道堂堂主，開口對方羽說道。
“坐吧，我們需要好好聊聊……血魔妖。”
最后三字一出來，方羽就立刻一驚。
好在他早就有這個心理準備，巫綠竹說的‘我們’，肯定是包含了幾位堂主在內的。
他們作為愚地府最高話語人之一，知道自己這個臥底情況，也是合情合理的。
來到作為前坐下，隔著血色燭光，茶道堂堂主開口了。
“你現在在妖魔那邊，是什么地位？”
這問題，所有人都知道答案，甚至都不用器具測試，但這只是開胃小菜，如果連這關都過不去，這刁德一也沒什么審問的價值了。
“回大人，暫且只是妖尾之位。但在巫堂主的安排下，今日剛以犧牲眾多愚地府的弟兄為代價，以妖魔之軀立下大功，想來等功績分配下來，是有機會晉升妖足之位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果然和他們猜的差不多，巫綠竹先斬后奏，派人喂養刁德一了。
再看器具燭光亦無變化，說明此言為真。
“好好好！不枉巫綠竹為你押下重注，那么多愚地府的好手為此喪命，你若晉升妖足，可得好好深入挖掘，為我們提供有用的妖魔信息。”
“必不會辜負大人的期待！”
燭火，閃爍。
血光，暴漲！
此為，虛言！
下一瞬。
幾道恐怖的氣勢，齊齊朝他壓下。
刷刷刷——
三個八千血的老怪物，齊齊如瞬移般出現在方羽周圍，呈三角之勢！
方羽心中咯噔一聲，把這破蠟燭祖宗十八代都給翻出來了。
不過他反應很快，起身后退兩步，噗通一下就半跪在地。
“在，在自保有余的情況下，我愿為愚地府提供足夠多的妖魔情報！”
燭火，恢復如常。
此言，不虛。
幾位堂主對視一眼，對方羽的性格，多少有了點了解。
“別急，你們都急什么，想要自保，乃人之常情，更別提刁德一是我們安插在妖魔那邊的臥底，壓力更大，自然需要考慮更多。”
面前的茶道堂堂主笑呵呵的說著，但明明剛才爆發殺意最濃的，就是他！
“來，坐回位置，我們繼續。”
冷汗，從方羽額頭溢出。
他明白，自己要是接下來回答的讓人不滿意，恐怕還真有可能交代在這了。
幾位堂主退至周圍，方羽也扶好凳子，重新坐下。
“身為妖尾，你可知巫綠竹今日會遭遇襲擊？”
“不知。”
燭火，未動。
“你可知巫綠竹，為何會突然拜訪林家？”
“不知。”
燭火，大漲！
血光，籠罩。
在茶道堂堂主玩味的表情中，方羽連忙道。
“我確實不知緣由。不過我前些時日，從妖魔口中得知林家家主已經身死的消息，就將消息匯報給了巫堂主。如果真有什么原因，那應該是此事，讓巫堂主動身去了林家。”
林家家主，身死？？？
這話一出，滿座皆驚！
連器具反應都來不及看，只有茶道堂堂主看了一眼，確認方羽沒有說謊。
有人開始反應過來。
“消息屬實嗎？”
“是從什么妖魔口中知道的？”
“林一秋死了？怎么可能！該不會是你聽到假消息，而后通過你來傳遞給巫綠竹，進而設局想弄死他吧？”
幾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頗為混亂，還是掌控著器具的茶道堂堂主，壓下雜音。
“你確定林家家主已經死了？”
“不知道，但應該是死了吧？”
方羽的回答，有些模糊。
但器具并無反應，可見方羽沒有說話。
想來也是，以他妖尾的地位，怎么可能能知道這么隱蔽的事，多半此事有詐啊。
茶道堂堂主看向周圍幾位堂主。
“看來，巫綠竹確實就是為了這事才去林家，否則平白無故，突然去了林家做什么。”
這次，他看向的是其他幾位同僚。
“應該沒錯，但林一秋已被妖魔所殺？我是不信。”
“你不信，巫綠竹自然也不會信，所以他才去了林家。結果在林家路上遭遇妖魔襲擊……”
“行蹤暴露了啊……妖魔是料定他一定會去林家！不一定會哪一天來，但肯定會來！”
“不管如何，是因為刁德一提供了不知真假的情報，才導致巫綠竹出事。此事，他需要擔起責任！”
有人啪的一下突然拽起方羽。
“刁德一，說，你是否已經投靠妖魔！”
這可是會死人的大帽子，方羽哪敢猶豫。
“沒有！我沒有投靠妖魔！”
燭火未動。
看來這臥底，目前為止還算是靠譜的自己人，沒被策反了。
“將林家出事的消息，上報給巫綠竹，是你個人意愿，還是有妖魔慫恿的？”
“是我個人的判斷。”
燭火未動。
“當時透露給你林一秋已死的妖魔是誰？”
方羽心中咯噔一聲，硬著頭皮道。
“是一只木妖。”
他沒指名道姓，但也沒算說謊。
所以，燭火未動。
然而他這句木妖，卻是讓在場幾人，又如思路連串成了一條線，一下子驚呼聲。
“可是青木妖？！”
“必是那青木妖了！先將消息傳遞給我們安插的臥底，然后就開始潛伏等待，等到我們的臥底，把消息傳遞給我們這些堂主，就等于魚兒上鉤，開始收網了！巫綠竹，只是運氣不好，辦事最積極，反倒成了第一個受害者。”
“青木妖……青木妖……等等！大概一個月前，林家九子林杰，就死于一頭青妖之手，還讓林家發布了通緝令，最后將青妖斬殺才了結此事。該不會那青木妖和那頭青妖，有什么聯系吧？說到底，青木妖和青妖，就是同一種妖魔的不同名稱而已。”
“青妖，林家，林杰，林一秋……”
幾位堂主，眼神交匯，若有所思。
暗堂堂主這時候開口了。
“現在，我有幾種推測……”
“等等！”有人出聲道：“先讓刁德一離開吧，接下來的事，我們自己商談。”
“無妨，讓他呆著，你繼續說。”有人持有不同意見。
暗堂堂主繼續道。
“第一種推測，林一秋真的死了，林家淪為妖魔之地，巫綠竹是在羊入虎口，沒人泄露消息，單純是他拜訪林家的帖子，被林家的妖魔知道了，進而設下埋伏。”
“第二種推測，林一秋沒死，林家也是清白，單純是刁德一暴露了身份，有妖魔借機設局，引我們上鉤。”
“第三種推測，林家有問題，林一秋還在閉關不知。消息是林家泄露。”
“第四種推測，林家沒問題，林一秋還在閉關……”
暗堂堂主還在推測，其他幾人卻開始頭大了。
“別說了。總結起來就是三個可能，一，刁德一沒問題，林家有問題。二，刁德一有問題，林家沒問題。三，巫綠竹身邊的人有問題。”
這可真是簡單粗暴的斷言啊。
方羽額頭冒汗。
“大人，我覺得這是否有些草率……”
方羽話還沒說完呢，這三種可能性的結論已經得到其他人的認可。
“三是最好調查的，人就在愚地府內部，徹查一下，不費事。而且還能兼顧其他兩個選項。”
“那就一和三一起來，查巫綠竹身邊的人，也查林家的人！”
“若愚地府內部，以及林家，都沒問題……那么……”
幾人視線，投向方羽，眼神危險。
方羽心中咯噔一聲。
怎么感覺我這兩面臥底，情況岌岌可危啊？
在幾人商議到這的時候，隔壁房間忽然傳出一聲怒吼。
暗堂堂主頓時嗖的一下，穿墻而過。
其他堂主也臉色變了下，紛紛消失不見，不過應該不是穿墻，畢竟血條不是穿墻過去的，單純是速度快，出門后直奔隔壁房間去了。
其他人出門，唯有掌握器具的茶道堂堂主，還在原地。
他對方羽笑著問道。
“刁德一，他們幾人可能忘了，我還記得，大概一個月前，林家九子林杰，就死于一頭青妖之手。還發布了全鎮的通緝令，當時你也參與其中！而后林家三公子林曉云，將那頭青妖斬殺，才結束了此事。”
“現在襲擊巫綠竹的三妖里，也有一頭青妖，且又是林家附近出的事。你覺得此事，是否太過巧合？”
方羽一愣，這幾個堂主里，這家伙居然是最清醒的。
“我來說一個推測，你隨便聽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