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家禁地。
波珊姍姍來遲，家族長輩早已到場，但卻已經沒在探查祖碑。
“爹，可是已經知道是誰身死了？”
波家老爺，撫摸胡子，神情冷漠。
“已經查出來了。”
“是誰？”波珊緊張問道。
波家老爺沒說話，只是搖搖頭，走了，讓波珊一臉茫然。
其他長輩，也都是一臉輕松。
“原來是虛驚一場。”
“我就知道，以我們波家的實力，在雷霆城誰敢招惹？怎么可能會有重要子女傷亡？”
“散了散了，珊兒，你也走吧，無需關心了，是你弟弟，波飯飯死了。”
波飯飯？
波珊愣住，抬頭看向那龐大如山體般的巨大祖碑。
在一道道舊裂紋中，已經又新添了一道裂縫。
而波飯飯的名字，正在慢慢融入祖碑。
再過些時日，這個名字，就會從祖碑上消失，成為祖碑力量的一部分。
波飯飯這個名字，她已經太久沒有聽到過了。
自幼時有過短暫的相聚，就再沒有生活在一起過。
以前她還不懂，后來才知道，波飯飯并非父親的孩子，而是母親為了生下男嬰，鞏固家中地位，在外勾結外人而產下的。
只是瞞了幾年，就東窗事發，此后波珊就再沒見過這個名義上的弟弟了。
祖碑上，雖然還有波飯飯的名，但卻早已不被家族承認。不屬于波家之人。
“怪不得父親他們反應會如此平淡。”
“波飯飯嗎……”
波珊嘆息一聲。
波飯飯雖已不是波家之人，但在雷霆城，憑借這個姓，應該誰都會給幾分薄面才對。
能下死手，必是遇到了什么事。
波珊微微搖頭，不再深想。
“大小姐……此事，要通知夫人嗎？”
老嫗低聲問道。
波珊聞言，閉目思考了一會，開口道。
“知會一下吧……不，我親自去一趟，也好久……沒見過母親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婚期臨近，波珊最近總感覺有些心煩意亂。
這種小女人的心思，不可能告知父親，與母親聊聊，似乎是不錯的選擇。
“那我為大小姐安排去。”
母親，自那次犯錯之后，就被關在了冷凝宮。
雖好吃好喝供著，卻再也沒了自由。
老嫗退去，波珊也回練武場忙自己的事，待老嫗回來，才啟程去了冷凝宮。
一如既往的清凈，一如既往的清冷。
甚至院中都沒幾顆樹木雜草，光禿禿的一片，盡顯凄涼。
冷凝宮中，她的母親正跪在佛前，雙手合十，轉動掌中那串佛珠，口中低聲誦經。
聽到腳步聲，也波瀾不驚。
“可是珊兒？”
整個波家，都知她那齷齪事，除了波珊，極少有人會來冷凝宮，所以波珊并不意外母親的反應。
波珊也言簡意賅。
“母親大人，波飯飯，死了。”
哐當。
佛珠，灑落一地。
背對著波珊的母親，背影在微微顫抖，用沙啞的聲音開口道。
“替你弟弟報仇，我可讓你免了這次婚姻之苦。”
波珊微微皺眉，心有不解。
她其實也沒對這場聯姻有多抗拒，只是從未見過那人，便要成親，心有忐忑而已。
“孩兒的婚姻，孩兒自己會處理的。至于替弟弟報仇……”
波珊想拒絕的，但看著母親發顫的背影，孤獨的身影，終于還是沒忍住。
“……我會試著派人查查情況的。”
母親的顫抖，停止了。
“……珊兒，謝謝。”
波珊嘆息一聲，退了出去。
母親這種狀態，她也很難和母親交流聯姻之事。
而在波珊離開之后，波珊母親，卻慢慢將地上灑落的佛珠撿起，然后將其中一顆，塞入到前方的佛像之中。
詭異的是，佛珠按入佛像中，竟如泥水般，自然的融為一體。
而后，佛像，竟緩緩地睜開了眼。
“波家？是你。所求何物？”
波珊母親，匍匐跪于地上。
“為吾兒報仇。”
“何地，何人。”
“跟著我女兒波珊，她派出去的人，會為我尋到仇人。”
“你應當知道，你要付出什么。”
波珊母親長跪不起，唯有淚滴落地。
“我之血肉，隨你處置。”
“不夠。”
“波家禁地，為你開之。”
“……善。”
佛像合目，一切歸于平靜。
不日，一隊長騎，離開了雷霆城。
天圓鎮，愚地府，風雨樓。
“此次任務，為秘密任務，唯有參與考核的候補副隊長，可獲取任務具體事宜，其余人等，聽候安排即可。”
“我們堂主，剛被妖魔所傷，養神堂實力大打折扣。此刻正是用人之際。爾等需好好表現，爭取晉級成功。”
風隊隊長張真儀，雖在上面口號喊得響亮，但方羽卻聽得索然無味。
因為核心的任務內容，他是根本不提，只是在鼓舞士氣，以及說明養神堂當下的艱難。
愚地府五個堂口，雖然同為愚地府的高層組織，但相互間還是有競爭關系的。
養神堂弱了，明年能分配的資源，就會減少。
所以養神堂現在的情況，其實不太好。
最重要的問題，其實就是堂主受傷了，如果堂主傷勢好了，隊長們的壓力也就消失了。
在聽張真儀演講的時候，方羽也在看向其他人。
宛恨瑤：1515/1515。
張芳林：1450/1450。
江傲柏：1498/1498。
景初蘭：1600/1600。
方羽發現，這些候補副隊長們的實力，好像普遍就在1500左右。
哪怕略微高一點，也高不出太多。
唯有這景初蘭，破有點實力一騎絕塵的感覺，怪不得之前說話敢這么囂張。
似乎因為方羽盯著景初蘭時間有點久了，這家伙竟然突然一個轉頭，看向了他。
頓時，四目相對。
但景初蘭只是對方羽笑笑，指了指上面，好似讓他專心聽隊長發言，就沒理他了。
這家伙……是玩家嗎？
方羽心有疑惑。
實在是因為，這家伙之前和卓雪兒的對話，那種說話方式，和玩家太像了。
但是，一個候補副隊長級別的玩家，還混在愚地府里，自己毫無察覺，方羽怎么想怎么覺得不現實。
“刁德一，離那女人遠一點，免得也被傳染瘋病，說些瘋言瘋語。”
卓雪兒不知何時靠近身邊，低聲說道。
“瘋病？”
方羽疑惑。
卓雪兒卻是冷笑。
“我剛打聽了，聽說景初蘭那瘋女人最近抓了一批得了瘋病的人，也開始學著那些人說話，美名其曰融入其中，簡直腦子都壞掉了！景家有她這樣的人，簡直給景家蒙羞！”
方羽無語。
這卓雪兒嘴上說讓他們專心聽隊長發話，結果自己卻偷偷去打聽對手的八卦消息去了。
不過……瘋病？
難道景初蘭是抓了一批玩家，然后學習玩家的說話方式？準備反向的融入玩家？？
這是什么操作？
方羽蒙了。
不過知道這家伙只是有樣學樣，而不是真的玩家，方羽心中也安心不少。
看來只是自己多慮了。
目前玩家，應該沒幾個能爬到愚地府高層才對。
不過，卓雪兒是用了瘋病這個詞，而不是妖魔。
也就是說，玩家這個群體，終究還是被一部分人發現了。
畢竟，玩家的‘人皮’，死后可不會變出妖魔真身，而是真正的死亡。
這點，還是和妖魔區別很大的。
“現在，被叫到名字的候補副隊長，依次隨我上樓。卓雪兒，從你開始。”
和方羽待在一起，分心了的卓雪兒，第一個被叫到了名字。
一個激靈，她連忙應聲。
迎著張真儀隊長嚴肅的眼神，卓雪兒頓時心虛的很，雙手拳頭握得緊緊，好似非常緊張。
隨著張真儀帶著卓雪兒上了樓，現場氣氛才放松下來。
踏踏幾步，景初蘭就來到了方羽的身邊。
“小家伙，剛才我就注意到你看我好幾遍了。怎么？是不是覺得跟著卓雪兒那女人沒前途，要來投靠我啊？你放心，來我這，我給你雙倍待遇！”
景初蘭倒是豪氣，叉腰挺胸，胸前的資本也很足，讓人不由的避開視線。
后方景初蘭的手下們，卻是一臉無奈，好似對景初蘭脫線的行為早已習以為常。
“景初蘭大人，我是卓雪兒大人名下的隊員，這個關鍵時刻，我怎么可能跟你走呢。”
“哦？還挺有骨氣？”景初蘭瞇起眼，忽然湊近方羽。
那水嫩的臉龐忽然變得近在咫尺，水靈靈的大眼睛，在觀察方羽任何細微動作。
“你當真，沒考慮過跟著我混……我工會，人還挺多的呢。”
工會？？？
什么玩意？？？
方羽心頭一臉黑人問號，表面卻穩如老狗——當臥底，他可是專業的。
“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以你和卓雪兒大人的競爭關系，我們還是不要靠太近為好。”
“是嗎？”
景初蘭轉身，背對方羽。
“那我就先‘下線’了。”
下線？
下線是這么用的嗎？這用法怎么和外國人用中文似的……
方羽剛想到這。
刷！！
景初蘭忽然回頭，大臉幾乎貼在方羽臉上。
“我聞到了，謊言的味道。”
神經病啊？？？
“景初蘭大人！”
一雙玉手，這時突然橫在了兩人中間，赫然是鎖鳳香出手了。
“你，你能不能不要騷擾我們的人了！”
分開兩人，鎖鳳香直接護在方羽身前，如老母雞護崽般，展開雙手，把方羽保護在后面，雙眼死死的盯著景初蘭。
景初蘭明顯楞了下，大概是沒想到鎖鳳香反應會這么大吧。
嘟了嘟嘴。
“沒意思。”
慢悠悠的就朝自己隊伍那邊走回去了。
那邊的隊員則全都是一臉無奈，郁悶，有幾個還有點抓狂的樣子。
這么看來，正正常常的卓雪兒，反倒是一股清流啊。
這時候卓雪兒剛好從樓上下來，一臉的凝重。
很快，景初蘭被喊了上去。
她雙手捧在腦袋后面，一臉無所謂的走上去了。
“卓雪兒大人！”
“卓雪兒大人。”
眾人圍著卓雪兒而去，唯有鎖鳳香低聲對方羽道。
“刁德一，以后離景初蘭大人遠一點，那可是卓雪兒大人的競爭對手！”
你和我說干什么，又不是我想招惹她……
不過……那家伙為什么會來試探我？
方羽忽然想到，最初她和卓雪兒的奇怪說話方式，然后是自己主動觀察她……
是了，是因為我的主動觀察，讓她選擇了進一步的試探。
可惜，她對玩家的了解，還太淺了，甚至連專有名詞的真正意思都不太理解。
但即使如此，方羽還是感覺很怪。
一個游戲里的NPC，居然反向的開始研究起了玩家？？
這是什么操作？？
莫非哪一天，玩家中還能出一個NPC叛徒？？
方羽郁悶了，這游戲的發展，讓他感覺有些迷惑了。
而在這時，卓雪兒的聲音，將他拉回現實。
“刁德一，這次的任務，可能會很危險。必要的時候，我需要……你用那一招。”
那一招？
方羽下意識的想到元魔體。
然后反應了過來，卓雪兒說的只是單純的妖化。
這沒什么問題，單純的妖化形態，妖魔化程度提升很少，并無多少危險。
當然，這是針對方羽而言的，對這些連精神都不知道怎么提升的NPC而言，哪怕只是1的妖魔化，都是幾乎不可逆的威脅。
所以，卓雪兒的聲音才會如此慎重且嚴肅。
“我知道該怎么做的，我是被卓雪兒大人提拔上來的，現在正是我報恩的時候！”
場面話，方羽說的還是很漂亮的。
果然，卓雪兒相當滿意。
不過等方羽要問具體任務內容時，她卻避而不談，似乎這次任務保密級別相當高啊。
這時候景初蘭已經從樓上下來了，臉上也沒上樓時的輕松表情，多了一絲凝重。
很快，其他候補副隊長也都陸陸續續上樓領了晉級任務。
鎖鳳香乘機還把景初蘭對方羽做的事說給了卓雪兒聽。
卓雪兒頓時怒了。
還有這樣挖墻腳的？？
“景！初！蘭！！”
卓雪兒幾乎是咆哮著喊道，但景初蘭早已一吐舌頭，一溜煙的帶著人跑了。
任務已經下達，他們留在這也已經沒了意義，早點回去做準備就是。
卓雪兒氣得胸口起伏，大手一揮，也帶人離開。
但出了風雨樓，方羽就道。
“卓雪兒大人，我有點事，需要離開一下，等會再與你匯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