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教頭略感意外。
他本以為新來的客卿，剛剛舉行信仰者能力不久，估計連靈的力量都還摸不清楚，更別提靈盾什么的了。
沒想到對方一開口，就是[靈盾]的事。
略一沉吟，馬教頭開口道。
“靈盾，算是信仰者的基礎能力運用。首先要做的，是凝聚靈盾，凝而不散，覆蓋全身，調整強度。然后要訓練的，是靈盾破碎后，如何忍耐精神刺痛，并快速再次支起靈盾。”
“這東西，說復雜也復雜，說簡單也簡單，這樣，你先動用靈的力量，讓我看看你的狀況先。”
方羽自然不會客氣，直接閉眼，慢慢調用靈的力量，雙腳慢慢離地，淡淡的血色蒸汽就從體內溢出。
不過做到這一步的方羽，并沒有停下，而是按照自己的理解，慢慢凝結[靈盾]，也就是一小團小小團的蒸汽團。
這已經是方羽目前能做到的極限了。
伴隨著馬教頭身上的[氣]大量的溢出體表，方羽慢慢瞪大了眼睛。
明明不是信仰者，卻對信仰者有著相當的研究，就好像此人是專門來干這個的。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沒有信仰者力量的馬教頭，是如何實操的。
說不得，在自己來之前，此人就是海家專門針對青靈道長的底牌之一呢。
方羽面露疑惑。
如被戳破的氣球，在馬教頭臉色一變時，氣勁亂串，吹得方羽衣角獵獵，不過殺傷力，倒是一點都沒有。
“錯了。”
怪不得一個外姓人，能在海家混到這么高的地位。
“在完整的靈盾上，有人會選擇讓靈盾高速旋轉，對攻擊進行卸力。也有人會選擇再套上一層薄膜，進行雙重防護，總之只要能完成靈盾的構建，接下來如何調整，那都是你自己事了。”
嘭！！
若是如此，馬教頭的想法，可是很遠大的，只是實際驗證的過程嘛……就有點不盡人意了。
令方羽感到意外的，馬教頭的講解，竟相當的詳細。
“[靈盾]想要完整，首先需要的量！你太保守了，剛才那點量，根本不是伱的極限。大量的靈能之力，才是靈盾的基礎。首先要做到的是，將靈的力量，大量覆蓋到全身，不是薄薄一層，而是大量覆蓋之后，進行能量的壓縮！”
馬教頭只一眼，就看出了方羽的問題。
“不過哪怕只是維持薄薄一層的靈盾，那都是相當耗費精神，在還沒完全掌握前，急功近利的玩花活，往往會帶來可怕的惡果。”
到現在，只剩下給海家喂招，了解信仰者的招數實力，以及培育后代小輩，馬教頭起起落落，也已經經歷了很多。
伴隨著氣如迷霧般籠罩著馬教頭，這些氣勁忽然快速收縮，像是縮水了般，極致的貼合馬教頭的周身，形成蛋殼狀的橢圓形氣勁護盾。
馬教頭哼了一聲。
“就拿你現在的靈盾來說，你的運轉方向就完全錯了。我給你講解一下我研究出來的靈盾理論，然后再親自模擬一遍，你再跟著我學學看。”
方羽試著伸出一根手指，戳在氣勁護盾上……
“看什么看！只恨我海家沒有真正的信仰者可以做參考，不然這氣盾的強度，可不一定比靈盾差！”
馬教頭有些嘴硬的道。
“不要亂碰！”
馬教頭憋紅了臉，似乎維持這樣的形態，對他的負擔極大。
方羽忽然面露幾分古怪之色。
“我只是以武者的身份，去模擬信仰者的各種招式而已，雖不說有形無實，但效果上肯定和肯定沒得比。”
“廢話！”
“在海家大量的資源投入下，我對信仰者的研究，可以說是非信仰者的人群中，相當精通的那一類了。”
所以此刻雖然臉面上有些掛不上，但他對信仰者招式的模擬，那是絕對的精準。
“靈盾有很多種，不過所謂形態的多樣化，復雜化，其實都是在基礎靈盾的變革上，與自身情況進行結合與調整。我甚至聽人說過，有信仰者舍棄了靈盾的防御屬性，完全暴露自身的情況下，將防御性的靈盾，化作了他自身最強的攻擊手段。”
模擬一遍？
方羽還有點沒理解只是武者的馬教頭，要如何模擬一遍靈盾展開，馬教頭就已經開始了解說。
“刁客卿，我雖然不是信仰者，但我與信仰者打過很多次交道，且海家特意聘請我當教頭，就是專門來研究信仰者的。”
“不過那都是將靈盾完全掌握后，延伸出來的手段了。以你現在的情況，只需要學習最基礎的靈盾運用就行了。”
感情就是將[氣]，模擬成靈的力量，來形成[偽靈盾]。
“將龐大的靈能力量，壓縮到薄薄一層，覆蓋全身的薄膜，這樣的[靈盾]，才是完整的。”
莫非這馬教頭，原本的思路，其實是以非信仰者的身份，模擬出信仰者的力量，從而讓普通武者，也能達到信仰者級別的實力？
馬教頭如泄了氣的皮球，瞪了方羽一眼。
從一開始的重金聘請，乃至胸有大志，改革武道界格局的偉大理想。
在方羽想到這的時候，馬教頭已經開始實操表演了。
“馬教頭，你這[氣盾]……啊不，靈盾，感覺沒有強度啊。”
“你別管我行不行，你照著我的氣盾運轉軌跡去練，只要你用出來，那肯定就是靈盾。剛才有好好感受過我氣盾起承轉合的全部過程嗎？”
那還是有的。
但只是保留了一些記憶點，要說有多深的領悟，就難說了。
“要不……馬教頭，你再來一次？”
話剛出口，就被馬教頭瞪了一眼。
方羽果斷默默開始釋放靈的力量。
這次有了馬教頭的指導，方羽釋放出了大量的靈的力量。
滾滾血色蒸汽，不斷從方羽體內溢出，將方羽籠罩其中。
就在方羽感覺量差不多了，忽聽馬教頭喊道。
“不要停！繼續釋放！”
“但是……”
“繼續！”
方羽有些郁悶，他能感覺到，這個量已經快是自己的極限了，超過這個量，自己就不一定能控制的了了。
但基于對馬教頭的信任，方羽硬著頭皮繼續釋放血色蒸汽出來。
很快彌漫的血色蒸汽，將方羽和馬教頭籠罩其中，甚至有些還隨風往外飄走了。
系統提示：侵蝕度提升1！
系統提示音忽然響起，讓方羽心中咯噔一聲。
下意識就停下了動作，卻聽馬教頭用更嚴厲的聲音呵斥道。
“不要停！繼續！”
還要繼續？
都已經透支到出現侵蝕度了……
方羽心中閃過猶豫，很快又一咬牙，繼續釋放血色蒸汽。
在第二次響起系統提示音的時候，馬教頭忽然厲喝道。
“現在開始壓縮！”
系統提示：侵蝕度提升1！
“將靈的力量想象成一團巨大的海綿，你的氣……不是，你的精神力，就是一雙虛無的大手，通過精神力控制靈的力量，將海綿不斷朝身體里壓縮……”
在馬教頭的指導下，方羽立刻照做，本來往外自由散漫的彌漫著的血色蒸汽，一下子收到了某種束縛力一般，慢慢往里壓縮。
因為操作不嫻熟，很多血色蒸汽從方羽的操作縫隙中漏了出去，彌漫消散在外，但大部分血色蒸汽還在掌控之中。
不斷壓縮，不斷壓縮，大約離體表還有一拳空間距離的時候，方羽已經喪失了大半的血色蒸汽量。
而且到了這個距離后，方羽發現，越往里壓縮，血色蒸汽流失的速度就越快。
初步估計，將剩下的這團血色蒸汽，壓縮到貼近體表的距離，維持薄薄厚度，恐怕還會損失一半的蒸汽量。
這滿打滿算下來，血色蒸汽的使用率，那是相當的低啊。
“不要停！”
馬教頭又開始催促了，方羽一咬牙，繼續壓縮。
和他想的一樣，越往里，難度越高，因為到了這個距離，已經是開始將控制在周身的蒸汽，壓縮成薄薄的一層護盾，這道工序如同重力壓縮，會讓失控的蒸汽亂串泄露，需要一點點的往里壓縮。
大約兩分鐘后，方羽才滿頭大汗的將壓縮完成成功。
至此，在浪費了接近三分之二的蒸汽量后，方羽才總算完成了他的第一次靈盾構成！
中間還出過不少岔子，若非有馬教頭在旁邊進行實時指導，方羽都不知道要失敗多少次了。
看著凝聚在身體表層，那如鏡子般厚實，甚至部分表層凹凸不平，連橢圓形都不太完整的靈盾，方羽露出了笑容。
這就是……我的靈盾！
我第一次構建成功的靈盾！
在方羽還沉浸在成功的喜悅中時，一個不懷好意的笑臉，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方羽當場臉色一變。
“馬，馬……”
手指一戳。
略一停頓。
靈盾，漏氣了。
滋滋滋滋滋——
像是漏氣的皮球，靈盾劇烈變形擴大不說，大量的血色蒸汽順著戳破的洞口瘋狂外漏。
幾乎眨眼間，剛剛才勉強維持穩定的靈盾，就崩潰變形，干扁下去，沒了模樣，徹底破碎了。
伴隨著靈盾的破碎，方羽大腦立刻感覺到了一股刺痛！
如大腦被扎進了一根鐵針一般，痛的方羽猛地皺起了眉頭。
而且這種感覺，是持續的，只是最開始那一下，刺痛的最厲害，后面則是緩和一些，但仍然遭受著后續的影響。
方羽抬手捂著腦袋，皺眉看向面前之人。
“馬教頭，這是……”
“靈盾破碎后的精神反噬。這是每一個信仰者的必經之路，甚至很多信仰者，在學習靈盾之前，首先要學習的，就是如何忍耐這份精神刺痛。只要抗住這份精神刺痛，快速再度建立起靈盾，信仰者才繼續持續作戰能力。否則靈盾破碎，信仰者就只是待宰羔羊。”
頓了下，馬教頭繼續道：“雖然話是這么說，但其實能將信仰者的靈盾擊碎的人，一般也不會給信仰者第二次開盾的機會。”
“總之，你要走的路，還長呢，小子！”
不知是不是教導的關系，方羽感覺他與馬教頭的關系，近了幾分。
方羽摸著頭笑了笑，忽聽后方的房間里傳出丁惠的聲音。
“相公，我這邊丹藥已經煉好了，你可以進屋了。”
聲音不大不小，馬教頭自然也是聽到了。
微微一笑，馬教頭說道。
“你且自個練習吧，記住剛才的感覺就好。我也大概清楚你是個什么情況了，我去找幾本增強忍耐痛苦的功法，讓你在這方面也加強一下。這些功法雖比不得青靈道觀那種對信仰者專門針對性的手法，但也有異曲同工之妙，是我這么些年，在海家的幫助下，一點點收集起來的，都是珍藏之物，放外面也是搶手貨呢。”
看得出來，馬教頭在這方面，是真的下了不少研究的，怪不得海家家主能對這個外姓人都這般客氣。
那是把青春和精力，都奉獻給了海家的忠臣啊。
雖然方羽沒打算在夕陽城久留，但馬教頭的這份情，方羽還是承的。
在馬教頭走后，方羽就轉身推門進入煉丹房中。
海家煉丹房，比方羽預想的要大得多。
幾個大爐子，周圍放著一堆藥材和各種常見工具，藥香撲鼻的。
不過這時，幾個爐子下面都已經停了火，丁惠正笑意盈盈地看著方羽呢。
“相公，舍得進屋了？”
方羽翻白眼。
“丹藥都煉好了？”
“那是當然……”丁惠朝方羽眨眨眼，好像在放電：“在相公還在外面快樂玩耍的時候，我可是在兢兢業業的努力煉丹，為相公排憂解難呢。”
得了吧，看到珍貴材料，你眼睛都放光了，那還惦記外面怎么樣。
方羽不以為意，他和丁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了，這貨什么性子，他能不知道。
“海家給的五種天材地寶都耗完了？都練出什么東西了？”
方羽奇怪問道。
丁惠則是俏皮的一眨眼，用手指抵在她的嘴唇上，笑道：“相公，別猴急呀，讓我慢慢給你介紹！”
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三顆黝黑黝黑的丹藥，細看的上，丹藥上還有著如鱗片狀的凹凸紋路。
“當當當當當”
丁惠捧著這三顆丹藥高舉過頭頂，原地轉了一圈，裙子跟著旋轉一圈，配合她苗條的身材，還怪好看的。
“首先，就是[海鱗丹]，以海鱗花為主料，輔以多種珍貴材料，經過我獨特的手法，煉制而成！此丹除了能大幅度增加你們習武之人的體魄外，還附帶一種特殊的效果，那就是當你落入海水湖水之中時，身體皮膚表層，會浮現出一些鱗片，輔助你進行水下的快速移動。”
方羽大感意外。
還能增加水下戰斗能力啊，挺好挺好。
不過他一般也不下水戰斗啊，頓時又感覺有點雞肋。
但聊勝于無啊，畢竟水下輔助功能，只是附帶的，重要的是吃下丹藥后，能不能增加屬性點。
野外怕遇到大妖，把自己逼死。
城里又不好遇到妖魔，不知是自己出去閑逛的少，還是夕陽城的安全系數高，竟沒什么妖魔潛伏到城里做壞事。
這天圓鎮相比，夕陽城竟是安全得多。
不過夕陽城的規模，也比天圓鎮小的多，只能算是小城罷了。
“你好像……不太滿意？”
丁惠皺眉，神色明顯有些不高興了，像是耍性子似的，雙手環抱胸前，一嘟嘴，鼓臉側過半張臉去。
方羽心中咯噔一聲，連忙上去安撫。
別看他在外面打死打活的，丁惠在里面煉丹也不容易的，都是辛苦活。
“沒有不滿意，我那是驚訝，一般人煉丹，那不都是一兩天才能練出來，你這效率比他們快多了。”
簡單的吹捧，效果卻是極好，丁惠嘴巴微揚。
“那是！那些庸俗貨色，能和我比嗎？對了，我在研究[海鱗草]的時候，還發現了一件事。那就是海家的海鱗草，是用一種統一的工具，一起采摘的，且新鮮程度，相當接近！”
方羽一愣。
“這有什么問題嗎？”
“還沒明白過來嗎？結合慶家家主說過的話，這海家，恐怕自己就有海鱗草的養殖采摘的渠道。我等會再出去調查一下，應該八九不離十。”
丁惠湊近方羽耳邊，低語道：“你想啊，一個掌握著能穩定獲取海鱗草的家族，不就等于能源源不斷培育大量武者？雖然海鱗草同樣具備耐藥性，但第一次吃下去時，都能讓武者有著顯著的實力提升。雖說不至于能讓海家每個人都能吃上一株海鱗草，但讓海家愿意培養的一些精銳每人吃上一株，應該是問題不大。”
方羽一琢磨，這才明白到海家能擁有固定的海鱗草獲取量，到底意味著什么。
難怪海家能從夕陽城眾多家族中脫穎而出，這厚積薄發之下，指不定能堆出多少厲害武者呢。不過想要得到真正的強者，只靠海鱗草的資源，是不太夠的，還需要具備天賦的武道胚子。所以海家頂尖強者的數量，應該還是不多的。
“海鱗草這般珍貴，其他家族肯定也眼饞的很，每次拿出一部分與其他家族進行交換，私下的交情就更不用說了，海家能有今日的地位，海鱗草恐怕功不可沒啊。”
丁惠循循漸進的說明道。
只能說，不愧是丁惠。
僅從煉制海鱗草的丹藥，就看出那么多東西。
方羽沉吟道。
“如此看來，海家崛起，幾乎是必然的。”
丁惠微微搖頭。
“那倒未必，海鱗草的事應該瞞不住，但青靈道觀一直沒出手干預，要么就是有心無力，要么就是他們覺得海家持有海鱗草的生意，影響不到青靈道觀的地位。”
以方羽對青靈道長侵蝕度的了解，前者的可能性更大，不過此事，與他們無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