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
“大,大人,義軍那邊來消息了。”
琴兒敲了敲半敞開著的房門,低聲說道。
但視線,卻是不敢往里面看。
因為里面的那位大人,似乎是赤著上半身躺在床上的,而那女子,也跟大人好像貼的挺近……
這這這,自己,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可義軍來了消息,她也不能瞞著,否則都不知道會被這兩位大人怎么樣呢!以那一夜恐怖的殺戮來看,說不得自己膽敢隱瞞分毫,就是手起刀落,人頭落地的下場……
琴兒深知自己有幾斤幾兩,她這種小人物,想要在這種怪物手里活下去,就必須得足夠聽話。
她不想死,哪怕她好像感染了藍血病,但依舊不想死。
什么傳聞中的轉生來世,那都是如邪教中那些宣傳教條一般的東西,充滿了不真實性。
佛教教條中,還有相信佛祖能永生極樂呢,可信徒們人頭落地,不該死還是死了。
“門外候著。”
在琴兒想到這的時候,屋里那位公子,發出了不疾不徐的聲音。
不害臊!大白天就親熱,被發現了還一點都不在乎……
琴兒臉頰發燙,順便還把半敞開的房門也關上了。
隨著房門一關,房間里,今日份的身體檢查,也算結束了。
方羽穿上衣服,奇怪地問道。
“你怎么沒關門啊?”
丁惠眨眨眼。
“你猜。”
方羽無語。
猜什么猜,你可別是覺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
穿好衣服的方羽,從床上下來,改變了話題。
“那義軍是如何聯系琴兒的?一上午好像都沒有人上過樓才對。”
方羽的感知能力遠強于丁惠,他沒發現動靜,那就說明確實沒人上過樓。
那琴兒是如何得到情報的?
丁惠再次眨眼。
“人,確實沒有上過樓,但有些特殊的蚊蟲,卻是從我們房門口飛過兩次了。”
方羽一愣。
蚊蟲?
他關光顧著人的氣息,對蟲子什么的,根本沒在意過。
而且蚊蟲之流,體型都很小,很容易就被他忽略過去。
等等!
“你開著門是早就發現了那蟲子,還是因為那蟲子,所以才開著門?”
前者和后者的邏輯關系是不同的,不過丁惠只是狡黠的眨眨眼,沒有直面回答,只是道。
“我在那個女人身上留了點東西,那蚊蟲只要觸碰過她的皮膚,半個時辰內,我都能追蹤到它的飛行軌跡。怎么樣?我們是先跟著那女人的情報走,還是跟著那蟲子,直接找到義軍的人?”
只能說不愧是丁惠,想的確實比他遠……
至于丁惠什么時候對琴兒做的手腳,方羽就不太清楚了,他對琴兒并未有過太多的關注。
方羽沉吟了下,問道:“那蟲子,現在在什么位置?”
“還在保持移動狀態,大概隔著三五條街的距離吧。估摸著什么時候停下,應該就是到達目的地了,回到它主人的身邊了。”
“那就不急,先聽聽琴兒怎么說吧。”
帶著丁惠一起出了房門,這次無論去哪去干什么,方羽都準備把丁惠帶在身邊,昨夜的經歷可都還歷歷在目呢。
雷霆城高手如云,不把丁惠帶在身邊護著,方羽心中還真有點沒底。
而且馬上就要接觸義軍這個龐然大物了,就更不能怠慢了。
到了屋外,琴兒那女人早就在門口候著了,低眉順耳的,倒是不惹人反感。
“兩位大人。”
琴兒這時低頭行禮,只是腦海中想著兩人剛才房間里可能做過的香艷之事,不由臉頰發燙。
“義軍怎么說?”方羽問道。
“義軍讓我去九陽寺廟,讓我把關于大人的情報,如實匯報上去。”
琴兒說話時,伸出手臂。
她的手臂上,像是被蚊子叮過一樣,腫起了一部分,似乎用手抓癢過而紅腫起來。
紅腫的部分,歪歪扭扭的,略有點抽象的,好像顯示著九陽兩字。
丁惠頓時大感興趣,抓過她的手,仔細去看,嚇得琴兒神色緊張。
“會疼癢嗎?是怎么控制顯示出具體的文字的?”
丁惠自顧自的說著,指尖在琴兒手臂上一劃,立刻破開口來,溢出一點鮮血。
丁惠用指頭沾了一點,舔了一口。
很快就面露可惜之色。
有點意思,但不多。
“看起來像是操蟲之類的武學手段,并未加入特殊的性質變化,如果能更進一步,操縱蟲妖進行特殊的培育和變化,此等功法應該還能有相當大的提升空間……”
丁惠對新奇的東西,總是興趣濃郁,可惜她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正如她會選擇性的放棄陣法的精通一樣,當從一個專精領域,到另一個專精領域時,丁惠首先需要考慮的,是兼容,而不是從頭開始的學習。
操蟲固然有點意思,但還是那句話,得配合蟲妖之類的手段,才值得她投入研究的成本。
當然,如果方羽愿意學習這類操蟲手段的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丁惠是愿意為了方羽,去分出精力去研究一些東西的。
琴兒吃痛下,已經嚇得后退兩步,擺出楚楚可憐的模樣,捂著手臂的傷口,低著頭道。
“大人,兩位大人,我只是個剛加入義軍的新人,以我的地位,應該是見不到上級的……任務開始之前,他們就和我說過,只需要我進行書面行事的匯報。這次讓我去九陽寺,應該是想讓把情報寫成書信的行事,放入寺廟的香火盒子里……所以他們,應該并不打算和我進行直接接觸的。”
琴兒并不指望義軍能來營救自己,但也不可能把小命,懸在眼前這兩人的道德水平上。
所以,她得想辦法自救。
義軍不在乎自己,但刀疤男肯定在乎自己。
刀疤男那病態般的照顧,想要讓自己習武的決心,肯定不會放棄自己。
所以只要在匯報的信件上,加入一些小內容,弄成暗語,讓刀疤男發覺,應該就能讓刀疤男來想辦法營救自己……
刀疤男實力不強,但他是自由之身,可以想辦法讓其他人過來對付這兩人,為自己增加逃跑機會。
另外,九陽寺,是個相當規模相當大的寺廟,人氣很足。如果借助人潮,也是有一定機會脫身的。
事關生死,琴兒想了很多。
但對于琴兒的話語,這對男女,并未太過重視的樣子。
無論是書信內容,還是見不到直接上級的事情,都表現的有些平靜。
“是嗎?沒關系,你就寫好書信照做就是,然后我們就啟程一起去九陽寺看看。”
方羽的話,雖然讓琴兒心有疑惑,但還是點頭應下。
不一會,三人便出了客棧。
不過三人前腳剛走沒一會,后腳,一堆官兵,就帶隊來到了客棧里。
“大,大人?這是出什么事了?”
掌柜的臉都嚇得沒有血色了。
一排排官兵,挑著扁擔,放下一個個大箱子,光是看外表,就知道箱子里面的東西,必然價值不菲。
但,但他一個小客棧,何德何能,和這等愚地府的大人牽扯上關系啊。
要說是來查封他們客棧的,那這陣勢,也屬實有點太殺雞用牛刀了……
掌柜的對自家客棧幾斤幾兩,還是相當清楚的。
“這里沒你的事,今天客棧,愚地府包場了。”
宋振榮給掌柜的拋過去幾兩銀子,給掌柜的差點沒反應過來沒接住。
愚地府是出了名的霸道,霸占客棧什么還給錢這種事,幾乎不可能出現。
難道……
“請問這位大人是……宋振榮,宋隊長嗎?”
宋振榮微微挑眉,小小客棧掌柜,居然知道自己?
“是二樓的貴客和你說過嗎?”
二樓貴客??
掌柜的再次傻眼,他就是偶有聽說過,這宋隊長是愚地府少有的好人,哪怕辦案時砸壞了什么東西,賠償也會如約而至,相當守信。
至于二樓貴客是什么人……那他就完全不知情了。
宋振榮見掌柜的這般反應,自然也就大概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他也沒準備走,家里有默神醫等人照顧妹妹,無需他擔心。
這次來客棧,自然是為了履行諾言,給丁惠送上報酬的。
只是剛才他已經上樓看過,丁惠等人并不在客棧里,但基本的行禮都還在,所以宋振榮便打算在客棧里等人歸來。
不過這一等,卻等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阿彌……陀佛。”
那是一個和尚,風塵仆仆,身邊卻還帶著個女人!
和尚和女人的組合,很少見,而且這間客棧,已經被他手下占滿,光門外站著的愚地府人手,就足以勸退一般人了。
這和尚這樣子都敢上門來,簡直有恃無恐啊。
是單純的不怕死,還是……另有底氣?
“哪里來的和尚,滾一邊去!”
“臭和尚來化緣的?沒看到我們愚地府在這里辦事嗎!”
宋振榮還未說什么,門口的手下們已經在趕人了。
這一幕,頓時讓客棧掌柜心中感嘆,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宋隊長雖然人好脾氣好,但手下的人,可就完全就是愚地府該有的模樣,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目中無人……
雖被人罵著滾蛋,但和尚脾氣,同樣相當之好,并未在意。
但和尚身邊的女人,可就立馬不高興了。
“喲↑喲↑喲愚地府的了不起啊,要不是看你們之中有幾個人長的還不錯,我才不讓我家鴿↑鴿↓靠過來呢!”
這話,損中帶夸,讓不少人有點反應不過來。
宋振榮這時倒是站了起來,走向這兩人。
“大師,找我們何事?”
宋振榮表現的有禮貌,全恒和尚也跟著一行禮。
“官爺,我想知道去宋府,該往哪里走?”
宋府?雷霆城宋府很多,但默認的,都是十大家族中的宋家。
而這種問題,大街上隨便問個人,都能問的清楚。
略一沉吟,宋振榮說道。
“大師面生,不是本地人吧?不如我讓手下,為大師引路?”
雙手合掌,全恒微笑道。
“有勞這位官爺了。”
安排手下親信,給過眼神暗示,讓其盯著這陌生和尚后,宋振榮就目送這對奇怪組合離開,而后若有所思。
敗血分身妖,作為妖魔,具備妖魔最基礎的能力,吞噬他人,披上人皮。
而昨夜,他妹妹從敗血分身妖手中勉強撿回一條命,而他也與敗血分身妖有過短暫交手。
說不得……這陌生的家伙,就是敗血分身妖新的人皮!
宋振榮瞇起眼,他打算派人,好好盯著那個和尚和那個女人。
雷霆城的本土人士,都是有著詳細的檔案記載的,有過往人生的痕跡留下的。
那敗血分身妖之前多次露出馬腳,也是因為吞噬了本土人士,容易被身邊的人當做藍血病給看出破綻從而暴露的。
所以宋振榮大膽推測,敗血分身妖的新的偽裝的人皮,應該會挑選外城人,這樣才能愚地府,降低被人發現的風險。
宋振榮感覺自己得思路是挺正確的,所以對外城人,他都會多一分關注。
至于刁兄和丁神醫,經過昨夜之事,基本是屬于半個自己人了。
而且別說敗血分身妖,連自己能不能拿下刁兄,都是未知之數。
由刁兄保護的丁神醫,自然更不會給敗血分身妖什么機會。
想著想著,宋振榮想到了車隊長,以敗血分身妖記仇的摸樣來看,說不定它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懷孕的車隊長。
車隊長懷孕后,實力本就下降不少,更是容易成為目標……
想到這,宋振榮有些坐立不安。
“不過車隊長,因為有身孕,除了出任務外,平日已少有出門走動,應該不會出事吧……”
“光頭鴿↑鴿↓,伱猜猜以前天圓鎮的人,會不會也有人來雷霆城混了?”
愚地府的人在前面帶路,馬車上的果玉信卻是將胸脯貼在全恒和尚的后背上,吹氣低聲問道。
但回應她的,只有平靜的阿彌陀佛四個字。
“光頭鴿↑鴿↓裝深沉,我可是知道哦,剛才我一說那客棧里好像有官兵長得像天圓鎮的熟人,你就立刻靠過去了,光頭鴿↑鴿↓是不是想念天圓鎮那個愚地府的小官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