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張家家主發出慘叫,而張白面則臉色陰沉如水的緩緩后撤。
如今的他,恐怕已經不是那小子的對手!
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為何通天柱,不攻擊這虎口奪食的人類?
被通天柱牽制的張家家主,實力百不存一,幾下就被孩童咬死,撲在他身上啃咬進食!
張白面在逃。
他已經逃離了張家。
雖然沒有親手殺死張家家主,但眼睜睜的看著對方慘死在面前,這種感覺,依舊讓他暢快無比!
“妙啊!妙啊!全都給我去死!全部去死!!!姓張的一個不留!!!”
逃著逃著,他竟忍不住發出癲狂的大笑聲。
大仇得報,不過就是如此!
就在他無比快意之時……
他的手腕,被人突然抓住了。
什么?!
張白面臉色一變,連回頭都沒有,直接想要掙脫而開,卻發現那抓著他手腕的東西,如鐵鑄般紋絲不動!
想都不想的反手一拳砸了過去。
啪!!
他揮出來的一拳,直接被什么東西一口咬住。
連反應都不及。
咔嚓!
血肉咬碎,骨頭被咬斷,手掌當場被咬斷下來,斷掌鮮血直噴,痛的張白面痛苦哀嚎出聲。
“啊啊啊啊啊!”
而這時,他才終于看清了攔截之人。
赫然就是一個一臉清秀的少年,除了剛剛咬斷他手掌后,那滿嘴滿臉的鮮血之外,幾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別之處,甚至……陌生!
“什么人!”
張白面大喊,頭槌已經乘機砸了過去。
碰!!
這一頭槌下去,竟反倒是張白面眼冒金星,頭痛欲裂。
而那少年,則平靜無比。
“痛。”
他的聲音,很模糊。
如同剛剛學會說話的孩童,口齒不清。
但張白面聽懂了,或者說,他認出來了。
“是你?!”
那個嗜血孩童!那個剛才還在吃著張家老怪的家伙!
為什么眨眼間就長這么大??而且實力好像……還變強了一大截!!
張白面無法置信,無法理解,但下一瞬……他就驟然眼前一黑。
咔嚓。
他清晰的聽到了,他脖子被咬斷的聲音。
那是他生命中,聽到的,最后一個聲音。
咀嚼,吞咽,而后吸收。
少年的體型,在增長,面部輪廓逐漸展開,變為青年之姿。
他身手,從張白面的尸體上,扯下衣服,不太合身的套在了身上。
“餓。”
仍然感覺餓,巨大的饑餓,如無底洞般的饑餓,且……越吃,越能感覺到身體的變化。
他模糊的感覺到,繼續吃下去,他好像會死。
但饑餓,仍然驅使著他,尋找著下一個目標。
忽然!
他感應到了。
如同缺陷的基因,感應到了可以彌補這份缺陷的存在。
那特殊的香味,那無法讓人忽視香氣,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
白衣青年離開了,直奔遠處而去。
那是,西城門的方向!
那是……方羽所在的,方向。
通天柱錯愕的看著有著佛妖氣息的‘人’,去往了遠處。
忽然像是接受到什么信息,一下子茫然的跟著白衣青年去往的方向跑了幾步。
而后就如脫離了這個魅惑影響一半,恢復了神智。
茫然而錯愕的在原地發了會呆,他就想起了他要做的事情。
在張家家主死后,他已經成為完整的通天柱執掌者。
大步邁開佛像之身,他要去和其他通天柱匯合,幫助同族奪得通天柱的控制權。
“那是敗血分身妖!不要殺!”
丁惠連忙大喊一聲,但已經晚了。
方羽的骨刃已經斬了下去,當場將敗血分身妖斬為兩半。
系統提示:恭喜玩家擊殺……
系統提示隨之響起,屬性點增加了一些。
伴隨著這一路逃亡,看到攔路妖魔就斬殺,方羽前后屬性點增加了十多點。
可以說,如果不是雷霆城現在太過危機,只是這些路上冒出來的妖魔,絕對可以算得上刷怪圣地。
方羽之前想要在城中殺妖,還要借助義軍情報,一個個的去找,現在是妖魔全都冒出來,奔著幾根通天柱而去,或者當街殺人進食,全都跳到明面上了,殺起來可就方便多了。
可惜眼下,一切要以保護丁惠他們逃離雷霆城優先。
“我能控制敗血分身妖的……”
丁惠嘀咕了一句,但從剛才的反應來看,這種控制至少需要做不少準備才行,遭遇戰的話可派不上用場。
跳上馬身,架著馬,回頭看向板車上的幾人。
全恒和尚和宋振榮還在昏迷,鹿巧春頭上綁了幾圈綁帶,讓丁惠應急處理過了,狀態還不錯。
不過,鹿巧春現在的神色,明顯有些遲疑,似乎在想什么事情。
似乎感受到方羽的視線,她忽然抬頭,看向方羽。
“刁大人,待你們出了城后……我,便不跟著一起去了。”
方羽一愣,城門口就在不遠處了,只要突破那些從地上冒出來的雷柱封鎖,就能順利逃出雷霆城。
這時候,你不繼續跟著來了……
難道,你想死不成?
方羽雖沒說話,但無論眼神還是神態,無疑都把這幾個字擺在了臉上。
只見鹿巧春嘆息道:“刁大人,聽你所言,你已……背叛義軍,而我終究是義軍的人。哪怕雷霆出現在這般混亂,我也想留下來與義軍共存亡。”
想不到鹿巧春還對義軍忠心耿耿呢。
不過……
方羽指了指遠處的動蕩。
“雷霆城如今亂成這樣,妖魔肆虐,今夜之后,還有沒有雷霆城都是兩說,更別提義軍了……你確定要留下來?這幾乎是死路一條。”
鹿巧春陷入沉默。
她顯然也清楚當下的情況,一個個通天柱變成了巨大佛像之妖,在城內肆虐,十大家族還遲遲沒有對抗的動作,雷霆城亦然一副要完蛋的樣子。
可就這么離開雷霆出……她又仿佛感覺,她會如失去了根,從此飄零,但無心之歸所。
雷霆城,有著她的一切,信念,理想,親朋好友,乃至生死仇敵,她生活的一切,經歷的一切,都由雷霆城內的一切組成,離開雷霆城,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對未知的未來……
她,退縮了。
“義軍……定然還有幸存之人,待送別刁大人,我便回去找尋。要么組織他們一起留在雷霆城抗爭,要么帶領他們一起尋找新的棲息之所。”
方羽沉默了下,他看出了鹿巧春的決心。
這是一種矛盾的心理。
當初他離開天圓鎮時,也有過類似的情愫。
但到底他在天圓鎮待的時間不長,雖懷念,但仍有決心,走向遠方。
而鹿巧春,則想要留在過去。
“你想好了,你想走的兩條路,無論哪一條,都不容易。”
鹿巧春灑脫一笑:“天塌了有高個頂著,部長他們可沒那么容易倒下。最多只不過把對抗十大家族,變成了對抗城中妖魔,重建家園罷了。只要大家還在一起,雷霆城的義軍就不會消失。”
義軍在,家……便在。
回應鹿巧春的,是……
“駕!”
由大馬驅使的板車,加速越過街道,直奔前方而去。
突如其來的顛簸,讓板車上的幾人一下子沒坐穩,不過鹿巧春卻是放心的笑了起來,她知道方羽已經同意她的決定了。
“……這是……什么地方?”
忽的,她旁邊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鹿巧春楞了一下,看向那人。
“和尚!不是,大人,全恒大師醒了!”
全恒和尚醒了?
方羽臉色一喜。
“換人,鹿巧春,你來駕馬。”
“是!”
兩人前后互換,方羽退到板車之上。
無視一旁對著肉瘤扎針的丁惠,方羽對著還有些迷糊的全恒和尚道。
“臭和尚,這次為了救你命,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差點把小命都搭上了,你打算怎么回報我啊?”
臭,臭和尚?
全恒和尚現在人明顯還有些迷糊,他的記憶尚且殘留在安家家主突然上門來訪的那個時間點。
然后,便是一大段的空白。
一醒來,人就在班車上,身旁還是方羽丁惠等人。
“刁巡司,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伴隨著遠處發出劇烈的聲響,街道上慘無人道的煉獄景色,全恒和尚人徹底懵逼了,頗有一種這是給我干到哪來了的感覺。
“你被安家老東西控制,幫他們修復通天柱,義軍帶兵到場,準備截胡奪取通天柱,自然也用上你的小命。可惜,我叛變了,把你撈了出來。現在安府什么情況我是不知道了,反正雷霆城算是亂套了。”
方羽簡略的說道。
但越簡略,事情越大。
方羽的每一個消息,都讓全恒和尚腦袋嗡嗡的。
這各種曲折,又豈是言語間那么簡單,光是在義軍和安府的眼皮子底下救人,就已是生死一線了。
“阿彌陀佛……”
全恒和尚想說什么,最后張張嘴,化作了兩個字。
“多謝。”
他望向城內情況,如人間煉獄。
眾生皆苦,眾生皆難,而他,卻無能為力。
此刻夜空中的雷鳴聲,就如他此刻的心境一般,混亂,躁動。
“刁巡司,你們現在是……準備離開雷霆城?”
前方那細密雷柱,宛如雷牢,看起來并不好處理。
“自然!雷霆城如今這般兇險,不趕緊遠離,怕是要栽在這里。”
“……我來助刁巡司一臂之力,但,待各位離開雷霆城后,我打算回安府一趟。”
什么?!
方羽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也要回去?你瘋了?”
別人土生土長的雷霆城人士,想留在故鄉也就算了,你一個臭和尚,憑什么啊?
“阿彌陀佛,刁巡司忘了,果施主還在安府呢,況且……雷霆城的苦難,眾生的苦難,眼前的苦難……小僧,無法視而不見。”
方羽無語了。
他當然知道果玉信還在安府,但果玉信那個實力,光是戰斗余波都夠她死幾十次了,恐怕早就死透了。而且果玉信是玩家啊,她死了還能轉生的,大不了網上發個帖,或者讓旗勝伯父現實里開盒找人,你一個土著回去了,那不等于找死!
你這條命我不白救了!
“臭和尚,你只要跟著我,我有把握讓你再見到果玉信,但你這一回頭,恐怕就是天人永隔了。”方羽認真的說道。
全恒和尚微微搖頭。
“即使沒有果施主,我也打算回去救人。刁巡司且放寬心,小僧只救眼前人,遇到危險自會避讓,能救多少是多少,或許這才是師傅留給我的……真正的考驗。”
什么人性的光輝,好耀眼啊!
這家伙,是真不要命的啊!
方羽是徹底無語了。
得,救回了個送死的,白忙活了。
這時候,前方的城門已經能夠看到,敞開的城門下,竟是黑壓壓的一片擠著各種人。
方羽眼尖,看到被推到最前面的人,只是被雷柱觸碰一下,就全身焦黑,電流蔓延,慘叫著倒下,沒了氣息。
這些普通人,對這種雷柱封鎖,是毫無辦法可言的。
但偏偏,后面的人不知情,還在不斷把人往前擠,如流水線里的產品般,不斷往前推去,送向死亡之柱。
所以那黑壓壓一片的人群,狀況很混亂,互相攻擊有之,互相謾罵推搡更有之,幾乎亂成一團。
“臭和尚,想要離開雷霆城,首先得先解決這雷柱之牢,不解決此物,哪怕你把人都救了,也離不開雷霆城。”
“我自會助刁巡司一臂之力!”
“行,等解決雷柱封鎖,你回你的安府,我去我的京城。如果有緣,我們京城再見。”
“善。”
全恒和尚微笑說道。
而這時,馬車已經接近人群,鹿巧春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大有一頭撞開一條路的趕腳。
“不可!”
全恒和尚連忙阻止道。
但鹿巧春并未理會,她知道這種情況下,何為最優解。
可……
“停下吧。”
方羽發了話,她也便只能拉緊韁繩,讓馬兒停下。
“丁惠!”
方羽喊了一聲。
“啊?”
還在沉浸在鼓搗肉瘤的丁惠,迷糊的抬了抬頭。
“啊什么啊,一起研究雷柱去!”
什么一起……不都是我來一個人來嗎。
丁惠有些不舍的放下肉瘤。
“保護好它!”
她吩咐鹿巧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