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朱棣叫住了朱高熾,大壯正說得高興,唾沫橫飛,突然被朱棣叫住,還有點不解,“父皇,有事?”
朱棣看了看他,哼道:“老二和老三是有些產業,生意做得不小,可他們畢竟是你的兄弟,咱們皇家要給天下人做個表率。”
“表率?”
朱高熾忙道:“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天家屬實堪稱天下人表率,只是……父皇啊,你就不想知道他們倆有多少錢?所謂親兄弟明算賬,這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
朱棣怔了怔,這倆兒子有錢他是知道的,但是有多少,他還不清楚,看看也不錯……朱棣又看向了徐景昌,“朕問你,老二和老三的產業,到底值多少錢,伱心里有數沒有?”
徐景昌笑道:“陛下,這個臣這邊尚且沒有仔細的統計,不過漢王和趙王絕對算是富可敵國,手上的產業驚天動地,駭人聽聞。”
好家伙!
一個藩王的財力,用上了驚天動地,駭人聽聞!
他們到底有多少錢
“老大,你去派人,把老二和老三叫來。咱們就在這里對賬,朕也想知道,他們到底掙了多少。”
朱高熾答應,徐景昌起身,去準備桌椅,又準備茶水……里里外外忙活。
只不過在進出之間,他已經給夫人遞了個話,黃蕓芳心領神會,在這么關鍵的時刻,必須有個能壓得住場面的。
她悄然離開徐府,乘坐了馬車,直奔皇宮而去。
黃蕓芳算是徐皇后欽點的侄媳婦,手上捏著進宮的玉牌,很容易見到了徐皇后。
“快過來。”
徐皇后拉著黃蕓芳的手,仔細看了又看,打量神色,又摸了摸腰身,簡直和親媽看閨女差不多了。
“咱們女人啊,生育一次,就是從鬼門關走一遭。連著生育幾個,就容易虧損,我這個病根就是生老三的時候落下的……我看你這一年多恢復很好,氣色身子骨都恢復了。一來是年輕,二來我那個侄兒,也是個知疼知熱的。”
黃蕓芳羞紅了臉,“國公自然是好的。”她的心里卻在吐槽,要是別折騰帶著孩子斗蛐蛐就更好了。
聊了幾句,黃蕓芳才道:“陛下想要問問漢王和趙王的產業……您要不要過去瞧瞧?”
徐皇后多精明啊,瞬間就說道:“是我那個好侄兒的主意吧?”
黃蕓芳道:“太子也是這個意思。”
徐皇后怔了怔,終于點頭,這事情涉及到了三個孩子,“行了,我現在就過去。”
徐皇后又道:“你是坐著馬車來的吧?”
黃蕓芳點頭。
“那好,我跟你坐一駕馬車過去,不用折騰了。”
就這樣,徐皇后匆匆來到了定國公府。
徐景昌這邊已經把漢王和趙王提了過來。
兩個人戰戰兢兢,不明所以。
朱棣沉吟道:“老二、老三,你大哥說你們手下有不少人才,想著讓你們貢獻給朝廷,你們怎么看?”
漢王朱高煦心中惱怒,立刻看向朱高熾,朱高燧已經叫苦了。
“父皇,孩兒那點生意,不過是勉強維持,辛苦度日罷了。還望父皇明察,千萬不要信了胡言亂語啊!”
朱高燧抬起頭,沖著朱高熾哼道:“大哥,咱們都是一奶同袍,你又何必如此?”
此刻朱高煦也沉聲道:“老大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太子妃家中織機添置到了三千張,是不是也該拿出來才是?”
朱高熾從容不迫,“老二、老三,你們別生氣,我也不是要你們的東西……我只是想咱們湊在一起,仔細算算,該怎么做,才能更加利國利民。縱然暫時虧欠一些,也請你們放心,肯定有豐厚補償。”
他扭頭道:“你們瞧瞧,表弟就在這里,他能坑你們嗎?”
徐景昌啊?
這小子到底憋著什么屁,誰也不知道啊!
朱高煦哼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定國公說說,到底要怎么炮制我們?”
徐景昌擺手,“我并沒有那個意思,你們不要誤會……我只是初步算了算,去年一年,漢王的錢莊累計貸款超過了十萬萬貫,對吧?”
這個數字說出來,把朱棣都嚇得瞪大眼睛。
寶鈔雖然價值沒法和銀子比,但是十萬萬貫,折算下來,也是好幾千萬兩,幾乎比得上國庫的收入了。
這么大的一筆錢,會有多大的影響,朱棣實在是沒法淡定?
“老二,徐景昌說得對嗎?”
朱高煦眨巴了一下眼珠子,心中頗為無奈。
他當初就不該接受徐景昌的資助,結果弄得徐景昌比他還清楚自己的底細。
“或許吧,孩兒也沒有算清楚。”朱高煦又道:“父皇,孩兒一直按照百分之十五的低息借貸。而且多數借給了城里的百姓、農村的桑農、還有許多小作坊。再有,去年孩兒還減免了五百萬貫的借款……孩兒做得都是利國利民的事情,而且也沒有多貪多占,逼得百姓破產。”
朱老三也立刻道:“沒錯,父皇,我給二哥作證……現在南直隸、浙江、福建,還有江西,百姓們用二哥的借款,不必受地方豪強盤剝,這是二哥的功德。這么多錢,也說明地方豪強地主,士紳大族到底賺了多少錢?他們敲骨吸髓,難怪勵精圖治,百姓還總是民不聊生,有這么一群人在,民生如何改善?”
徐景昌笑呵呵道:“漢王、趙王,你們說得都沒錯,我也沒說這些事情,我只是討論下借款總額,不用著急,咱們慢慢聊。”
這倆人也想慢慢聊,可他們發現朱棣的眼珠子已經冒光了……當初北平給朱棣增加了一倍的收入,朱棣就毫不猶豫推動了北平的改革。
如今又是這么大的一筆錢,朱老四不動心才怪!
可面對著徐景昌這個混蛋,他們倆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陛下,這是貸款一項……還有絲綢,根據市舶司的核算,漢王名下作坊,去年出售絲綢足有一百五十萬匹,細布八十萬匹……南直隸,浙江,差不多有五十萬農戶,正在給漢王做事。織工之多,也有二十萬。這些都是對的吧?”
朱高煦的心咯噔一下,“表弟,我沒有算過,你的話我回答不了。”
“不著急,漢王可以慢慢算……其實我還是保守了,畢竟這只是對外部分。你對內的生意,不比對外小。”
朱高煦這回真急了,“我做生意,從來沒有胡來,每年該交的稅賦,一點不少,這都是有據可查的事情,我對得起天理國法。”
這位賭咒發誓,可再怎么爭辯,也改變不了他富可敵國的事實。
坦白講,此刻的朱高煦,雖然沒有王府三衛,沒有封地……可他的錢財冠絕天下,手腳伸到了各處。
財富驚人,影響力巨大,十足的龐然大物。
而要管理這么龐大的產業,就需要更龐大的團隊。
平心而論,朱高煦手下的管理層,就要遠勝過任何一個部,就算是徐景昌的通政司,也遠遠不如。
“漢王的事情先說到這里,回頭還有些大項慢慢算。再說說趙王的吧……據我所知,長期向邸報投稿的文人,已經超過了三千之數。外派的記者也有上千人,是吧?”
朱高燧看著徐景昌,急吼吼道:“你什么意思?我也是問心無愧啊,前些日子,父皇去各處參觀,都是我們邸報幫忙宣揚的,我們為了國家大事,竭盡全力,傾其所有……父皇,孩兒真的沒有公器私用啊!”
朱棣沉吟不語,兩個兒子的勢力膨脹到了這個地步,本身就是問題,這已經不是威脅到老大儲君位置的事情,而是影響到了朝廷。
雖說他壓得住,不擔心倆兒子會造反,但是他們已經有了這么大的力量,就必須處理,不然就會出大事。
正在這時候,突然門被推開。
不用問了,敢這么直接闖進來,除了徐皇后,沒有第二位。
看到了母后來了,朱高燧仿佛是受了委屈的小寶寶,可算見到了能做主的人。
“母后!”
這一聲喊得,滿腔委屈,只不過徐皇后卻沒有多少同情,而是瞪了他一眼。
“老三,你表弟只是算了這些賬……我怎么聽說,你在聚寶門外,還有好些房產,光是出租的就有一千多套院子?”
朱高燧嚇得連忙擺手,“母后,這都是謠言,絕沒有這么多,沒有的。”
這時候徐景昌笑了,“我給趙王作證,真沒有一千多,最多八百七十多套,另外還有五百套在建,要到年底兒才能交工。”
朱高燧聽得切齒咬牙,“表弟,你別害我行不,我哪來那么多產業?”
“是啊,屬實沒有那么多,那就是幾百艘的船隊,還是和齊王合股的,你只占了區區七成而已!”
區區七成!
連叔叔都不客氣。
朱棣勃然大怒,“你們兩個逆子,給朕跪下!”
這時候徐皇后瞪了朱棣一眼,“不用跪……人家孩子憑本事賺的錢,天經地義。”
當真是親媽啊!
朱高煦和朱高燧都要跪下磕頭了,卻又聽徐皇后笑呵呵道:“可話又說回來,樹大招風,你們倆把持了這么多產業,也該放出來,讓大家伙一起發財,是吧?”
徐景昌笑道:“皇后明鑒……通政司正在研究關于壟斷的立法,還望兩位王爺能夠提前配合,不然國法之下,怕是會有所傷損,壞了咱們的和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