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斬仙。
簡簡單單四個字，語氣平淡，不起任何波瀾。
但不知道為什么，唐德潤只覺得心中一片沸騰。
陛下，微臣愿意誓死相隨。
想著，他也就說了。
許墨辰微微搖頭：“怎么，你敢抗旨？
朕說了，此龍朕親自斬之，你和他們，盡力去救百姓吧。”
“那……”事已至此，陛下心意已決，唐德潤只好拱手，“微臣……恭請陛下斬仙。”
言畢，他化為一道遁光，落在傘上，迎擊不斷落下的冰雹。
許墨辰剛剛停住一切動作的緣故，在于他想起來了。
記憶并不是很清晰連貫，只是模模糊糊的碎片。
那一世，他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農夫，有一個溫婉可人的妻子。
男耕女織生活愜意無比。
直到有一天，他在種田的時候，從地里挖出一個小茶壺。
看著不起眼的小茶壺，卻有著無比的妙用。
里面裝了水，放上三天，喝下去神清氣爽，可以強身健體治療百病。
更奇妙的是，一段時間后，他感覺自己的力氣感官也發生了變化。
那個時候，他不清楚發生了什么。
后來他才知道，那小茶壺，就是仙緣。
他得到仙緣，開啟仙道之途。
可惜，他沒有真正意識到茶壺的作用。
那個時代，村民生病是常有的事情，他想著用茶壺的水，去救治村民。
而他的妻子卻勸說：“相公，人心不足蛇吞象，有的事情一旦做了，未必能有善報。”
他怎么回答的？
人性本善。
所以他做了，在村里面也成了神人。
越來越多的人，前來求他茶壺里的一杯水。
可是茶壺很小，裝上水又要三天的時間，很快就供不應求。
漸漸地，村民們對待他們一家的態度變化了。
有說他們自私的，有說他們是妖怪的……
甚至連官府都驚動了，縣丞前來索取茶壺，說是要進獻給皇帝。
他這才意識到，世間還有一種叫“惡”的存在。
然而，真正的恐怖來自于大雨夜。
有多少人，是什么人，他一概不清楚。
只模模糊糊記得，抓著他的妻子，折磨她，要他把茶壺交出來。
看著妻子吐出來的鮮血，他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殷紅。
……后來，他再次回神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遍地的殘肢斷臂。
殺了，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弄的，他全部殺了。
但是他得意不起來，因為回神后看到的第一眼，便是他手中的長劍，刺入妻子的胸口。
“相公，”妻子的樣子他看不清楚，也記不起來，但那聲音清清楚楚，“這個世上，唯一能夠殺妾身的，只有你。”
他抱著妻子，直到身體冷卻。
那之后，他的世界只有“惡”。
入了仙道，知道修仙者的存在。
覬覦他有無盡仙緣的茶壺仙水，都想染指的修仙者，全部殺。
直到最后，他遇到了一個存在，一個他暫時無法超越的存在。
“可惜了，”那個存在說，“你斷了自己一半的緣……”
所以他死了，帶著滿滿的“惡”，結束了他的人生。
死的瞬間，他似乎可以聽到整個十方世界的歡呼，以及一聲低低的婉約嘆息。
十罪之第一世。
許墨辰握緊了拳頭，記憶中的人，是他自己嗎。
他不知道，但是他清楚，那種“惡”的感覺，遍布全身。
他盯著高高在上的龍王，心中的殺意不斷翻涌，幾乎無法控制。
殺吧，毀滅吧，全部都混元歸一吧……
正當他的眼神，再次逐漸迷離的時候，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許墨辰，你個傻瓜，關鍵時候又發什么呆？”
是舒無因。
不知道為什么，這道聲音猶如夏日中的一掬冰泉，沁入許墨辰的心田。
他忍不住笑了，這個世界上，敢叫朕傻瓜的，也只有舒無因了。
是了，是不是自己，有那么重要么。
人生不是用來緬懷過去，何況是已經死去蓋棺定論的悲劇。
他要的，是眼前當下的一切。
許墨辰一翻身，從長劍上躍下來，反手握住劍柄。
左眼六道卍瞳全力以赴，鎖定所有落下的冰雹。
“給朕全部退散！”以他為中心，爆開無數紅色的細線，猶如激光般地，朝落下的冰雹射去。
“轟轟轟——”大大小小的爆炸，在空中閃過。
那是許墨辰用第一世學到的“惡”凝聚出來的殺意，以殺意為器，承載道源之力，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無數的紅色光速，隨著許墨辰右掌漸漸蜷縮握緊，匯聚成一束。
“破！”紅光切過，正中南海龍王吐出的海眼，頓時將海眼切割成兩半。
“不好。”南海龍王大驚失色，此人境界低于自己，但這戰斗力并不比自己差，尤其是散發出來的殺意，哪怕是大能修仙者，也不過如此。
情況不妙，祂還是先行退卻。
想著，擺動身體，往海里遁去。
如此一來，天空烏云散盡，雨水全無，冰雹也被擊碎，對于南部儋州，已經構不成威脅。
所有人都不禁松了口氣。
許墨辰沒有放過龍王，再次隱入劍光中，以極快的速度追擊而去。
那龍王恐慌起來，巨大的身體沒入海中，激起一片浪花。
隨即，和含光劍合為一體的許墨辰，也猶如子彈般地射入。
龍王身軀巨大，速度上不占據優勢，祂急忙催動附近水妖族前來助陣。
真有不怕死的水妖族修仙者，一波波地涌來。
許墨辰笑了，既然趕著送死，他也不會手下留情。
今日之事，哪怕引起人族和水妖族的終極戰爭，他也不會退縮。
身上的紅光射線再次散開，帶來的是海水染成了血紅。
“你瘋了，”龍王終于害怕了，“你是個瘋子！”
許墨辰無所謂，以一己之惡，斬盡天下之惡，孰對孰錯，他不去想。
巨大的力量，除了散出去之外，還不斷往自己的炁藏神府內填充，轉化為自己的道源之力。
因此也引發了內觀天地劫，但這一次的雷劫，根本是無關痛癢。
甚至雷云剛剛出現，便被自己的惡完全吞沒。
借此，許墨辰成功突破大境界，一躍成為金丹境初期的修仙者。
絳宮神通：六道卍瞳；玄級；左眼瞳孔呈現卍符號，一定境界范圍內，看清修仙者以及部分萬物的本質，可以凈化仙緣，剔除一切雜質，提取隕落對手遺留的十罪。
升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