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憤慨、尷尬不一而足。
可不管他們如何憤慨，也不敢向宋詞發泄自己情緒，畢竟自己的寶貝女兒還在對方手上呢。
“宋先生，讓您見笑了。”馬智勇道。
然后不動聲色地輕輕拍了拍妻子的背，以示安慰。
他智商高，不代表情商低，要不然也不會把蘇婉婷給追上手。
“我不是笑你，我是在笑小麻圓，很可愛，不是嗎？”宋詞笑著問道。
兩人聞聽，心里似乎舒服多了。
“當然，她很可愛，她是我女兒。”馬智勇強調道，似乎頗為自豪。
“先別這樣說，雖然現在已經確定小麻圓百分之九十九是你們的女兒，但是我們還是要做個親子鑒定。”
“那是當然，那是當然……”
馬智勇連忙點頭，即使宋詞不說，他恐怕也會做的，現在宋詞主動提出來，他自然不會反對。
“另外小麻圓的情況有些復雜，先是被周鳳仙給抱走，接著又被她給拋棄，把她獨自一人留在了福利院中，她雖然小，但是因為她的記憶力超強，所以會記得這一切，永遠也不會忘記……”
“超強記憶力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有的時候，遺忘是人體的一種自我療傷方式，可是對小麻圓來說，她不具備自我療傷的能力……”
“而你們對她來說，有可能還不如福利院里那些照顧她的工作人員，所以想要讓她接受伱們，需要一個過程，我更不可能今天讓你們見到人，明天就給你們領走，這點肯定不行……”
宋詞所說的一條條，聽似過分，但無不是為了小麻圓考慮，所以兩人聞言之后，自然一一點頭答應。
而且馬智勇不只是了解超憶癥這種罕見的疾病，還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因為自身的優秀，所以他能接觸到全世界最為優秀的人才，這其中就有罕見的超憶癥患者。
這樣的人，對世間萬事萬物，都巨細無遺地記在腦海里，所以對各種悲痛的畫面終生難忘，會在腦海中一遍遍播放，這是一件極為痛苦的一件事情。
他還記得一位超憶癥患者，因為看了一部恐怖片，最后那恐怖的鏡頭清晰無比地在眼前一遍遍播放，恐懼導致他把現實和記憶混淆，整個人徹底精神崩潰。
所以宋詞如此謹慎是對的，何況對方所說這些，對普通家庭來說，也許還有一點困難，但是對馬智勇和蘇婉婷來說，一點問題也沒有。
“老婆，看來接下來日子，我要去江州待一段時間了。”
馬智勇把手放在蘇婉婷的肩上輕輕拍了拍。
蘇婉婷伸手按在馬智勇的手背上道：“沒關系的，只要有你，有女兒在，待在哪里都是家，又有什么關系呢。”
“老婆”
“老公”
宋詞：……
你們兩個臉上的淚水都還沒干呢，就在這里玩什么深情？宋詞心里酸溜溜地想。
不過有這樣的爸爸媽媽，宋詞忽然對小麻圓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宋詞拿起桌上的杯子，把里面剩下的水一飲而盡，接著把杯子放回桌子上，杯底碰撞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打斷了兩人的深情對視。
“走了。”
“惡意滿滿”的宋詞站起了身。
“那個……能麻煩您稍等一下嗎？我們需要收拾一下東西。”馬智勇趕忙道。
“不用那么急，你們還有明天一整天的時間收拾。”宋詞道。
“今天不回江州啊？”
馬智勇和蘇婉婷聞言，皆都有些失望。
“我在山城還有點事情，后天再回去，到時候通知你們。”宋詞說著，起步就要往外走。
馬智勇趕忙追上去道：“宋先生，你去什么地方，我可以開車送你。”
宋詞聞言回頭看向他，馬智勇站在原地，神色略顯急促的同時，微微還有些尷尬。
這明顯是怕他跑了啊。
“你確定？”宋詞想了想問道。
“當然……”馬智勇趕忙點了點頭。
“你老婆在家要人照顧。”
宋詞看向他身后，滿臉乞求的蘇婉婷。
很顯然，宋詞這樣就離開，讓他們很不安心。
“沒關系的，她可以跟我們一起，您要去哪里，我送你過去，她待在車里就行。”馬智勇道。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你們了。”宋詞聞言沒再拒絕。
宋詞剛來的時候，就見門口那半開放的車庫里停放著一輛吉利英倫TX5，之前他還好奇，汽車的主人品味真夠獨特，喜歡這種老氣呆愣的設計。
現在他終于明白馬智勇為什么買這樣的車，主要是為了方便，蘇婉婷連人帶輪椅，直接推上了車，經過簡單改裝，下面加了輪椅固定扣，直接把輪椅固定住。
“宋先生想去哪里？”上車之后，馬智勇問道。
“去解放碑吧，答應給孩子們帶點好吃的，去那地方轉轉。”
眼看天快黑了，宋詞今晚不打算去胡玲玲家幫她完成心愿，準備明天再去，從昨天到現在都沒怎么休息好，他準備好好休息一晚上，也不急這一時。
“那正好啊，我們也好久沒去解放碑，正好去逛逛。”
“那你們正好給我介紹一些好吃的，我買些給孩子們帶回去，答應了的事不做到，她們估計要跟我鬧。”
“宋先生女兒多大了？”馬智勇好奇問道。
同時啟動車子，緩緩駛出了車庫。
“比小麻圓小兩歲。”
“兩個孩子相處得好嗎？”坐在后排的蘇婉婷有些忐忑地問道。
她怕自己女兒受委屈了。
“好得很，暖暖性格急，小麻圓性格憨，兩個小家伙正好互補。”
一想到兩人相處，宋詞就想笑。
“那就好，宋先生，能把你手機上的照片再給我看看嗎？您放心，我絕對不亂翻，我只想看看小麻圓的照片。”蘇婉婷道，語氣里滿是乞求。
“行啊，再說我手機上也沒什么秘密。”
宋詞聞言也不吝嗇，掏出手機解鎖后，打開相冊遞了過去。
宋詞手機里的照片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暖暖的，另外一部分是云楚遙的。
不過蘇婉婷沒敢亂翻，只是點開小麻圓的照片仔細打量著。
記憶之中，小麻圓小時候的模樣，逐漸被現在的模樣給代替。
“冒昧問一下，宋先生您是從事什么職業的？”
開著車的馬智勇悄悄打探宋詞的情況。
“開網約車的。”宋詞毫不在意地道。
別說馬智勇聞言一臉詫異，就連低頭正在看手機的蘇婉婷也驚訝地抬起頭來。
“怎么，不像嗎？”看著他們投過來的詫異目光，宋詞反問道。
“不像。”
見宋詞的氣質，馬智勇怎么也不能把他和網約車司機給聯系在一起。
別說他們不信，就是坐在后座的詭都不信。
“可事實上我就是一個專職網約車司機，有時還會兼職送外賣。”宋詞雙手一攤。
坐在后排輪椅上，正低頭看女兒照片的蘇婉婷，手上的手機突然彈出一條信息。
她下意識地瞄了一眼，然后差點把手機給甩了出去。
“宋詞，西城永和橋下面發現一具無頭女尸，現在不能確定其身份，你知不知道……”
后面因為手機屏幕的關系被省略了，沒顯示出來。
可是就這半句話，已經嚇得蘇婉婷瑟瑟發抖，心念千回百轉，最終還是顫抖著遞向前面。
“宋……宋……宋先生，有您的信息。”她滿臉恐懼，結結巴巴地道。
宋詞聞言回過頭來，伸手接過手機的時候，她更是嚇得眼睛都閉上了。
正在開車的馬智勇也聽出妻子的語氣不對，于是從后視鏡看了一眼，問道：“老婆，你怎么了？”
“沒……沒事……”蘇婉婷都快哭出來了。
既然是不能確定身份的無頭女尸，為什么要問他，他為什么會知道？這個問題不能細想啊，想想就讓人不寒而栗。
他會不會也殺了我們？把我們的頭砍下來。
還說自己是開網約車，送外賣的，這些都是掩飾身份用的吧？
宋詞也聽出來蘇婉婷語氣里的那股恐懼之意，先是有些詫異，等看到短信內容，就明白是為什么了。
于是哈哈笑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就是警方向我咨詢一下信息而已。”
“是……是嗎？”蘇婉婷弱弱地道。
警方為什么向你咨詢？看來還是個嫌疑犯，是個慣犯。
看來她并未相信，宋詞也沒再解釋，而是專心看起手機。
于是蘇婉婷頻頻用眼神示意正在開車的馬智勇。
而馬智勇完全不明白蘇婉婷什么意思。
蘇婉婷都快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