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代沒有電燈,廂房里就點著一盞油燈,光線很暗,讓恐怖的氛圍更加濃重了。
“你叫什么?”
“家里幾口人?”
“幾個子女?”
顧清秋開始審訊。
她先從簡單的問題開始,降低沈財神的警惕心,同時也通過這些問題,來對這位老爺進行性格側寫。
按理說應該夏紅藥離開主持拷問的,但是她發現顧清秋更擅長這種事情。
“小鰍鰍,你是不是研究過拷問技術?”
夏紅藥小聲嘟囔。
“我看過相關的書籍,可惜一直沒機會實踐!”
顧清秋坐在桌子邊,微微一笑:“今天終于得償所愿了!”
沈財神一邊老老實實的回答,一邊求饒,又是許諾給錢,又夾雜著恐嚇威脅,說他在衙門里有人。
總之一個意思,放了我,給你們一大筆錢,我既往不咎,不然的話,你們拿到錢也沒命花。
“我女兒?”
等問到女兒的時候,沈財神露出了悲痛的表情,開始講述父女情,但是就連夏紅藥都覺得這不是實話。
“校友,來幾個面罩!”
顧清秋等林白辭取出幾個面罩,讓大家戴上后,她扯掉了沈財神頭上紙袋。
“好漢饒命!”
沈財神第一時間就是低頭。
如果看到綁匪的臉,自己這條命怕是就保不住了。
“我們只求財,不殺人!”
顧清秋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擺出了一副大馬金刀的樣子:“我再問一遍,你把你女兒藏哪去了?”
“我女兒已經死了呀!”
沈財神哭泣,他瞄了一眼屋子,發現這些人都戴著面罩,這讓他松了一口氣。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顧清秋打了個響指:“校友,看你的了!”
“用刑吧!”
“我給你當助手!”
黎茵潼很生氣,在自家的地界兒,遭遇規則污染,這說出去也太丟人了,必須盡快凈化掉:“是拔指甲?還是拔牙?”
“你這也太粗暴了!”
花悅魚不想弄的血淋淋了的:“我聽說古代有種加官晉爵的刑法,就是在臉上貼濕紙,咱們試試?”
“太麻煩了,直接放血!”
林白辭把一個剛才準備好的木盆,放在沈財神的前邊,然后抓住他的手:“紅藥,來一刀!”
沈財神都沒看到那個大熊女怎么出刀,就看到刀光一閃,右手食指上就開始流血。
顧清秋用腳撥動木盆,調整了一下它的位置,讓鮮血都能滴進去。
“小心點,血灑到地上,會留下痕跡的!”
顧清秋看似提醒林白辭,其實是說給沈財神聽的。
“你們說他的血有多少?這木盆放得下嗎?”
花悅魚嚇唬沈財神。
木盆里有水,鮮血滴在里面,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音。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林白辭重新把紙袋套在沈財神的頭上。
“你要是說了你女兒的下落,我就給你止血,不然你就等死吧!”
“我女兒已經死了!”
沈財神很硬氣:“你讓我說什么?”
顧清秋把手指放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于是大家都不說話了,這樣一來,鮮血滴在木盆里的滴答聲,就更清晰了。
沈財神下意識掙扎,但是綁著他的繩子很緊。
這種刑法,非常出名,更側重在精神方面施壓,意志薄弱的人,很快就會崩潰。
沈財神聽著滴答聲,就覺得他的鮮血在流失,身上各種不舒服,再加上被綁著,還是夜間,更加重了這種感受。
“我女兒真的被燒死了!”
沈財神不停的重復這句話,但是當他感覺到眩暈,知道自己可能快死了的時候,求生的意志開始爆發。
“我說,我把我知道的全說出來,你們快給我止血!”
沈財神哭訴。
花悅魚精神一振,果然有隱情。
“說吧!”
夏紅藥假裝給沈財神止血,其實剛才止過了,那些滴答聲是林白辭滴的礦泉水。
“有個神秘人找到我,說很多秀女,都送不到皇帝面前,就被那些王孫公子瓜分了,他有辦法,讓我女兒金蟬脫殼,但是欺騙圣上,是誅九族的大罪,我怎么敢做?”
沈財神哭了:“我就這么一個掌上明珠,我根本不想讓她進宮,但是皇命難違!”
“那個神秘人是誰?”
顧清秋追問。
“你覺得對方找我,會露出真面目嗎?”
沈財神自嘲一笑。
“你在書房畫的那幅畫,所選的主題可不是悲傷!”
林白辭質疑:“誰死了獨生女,還有心情畫含飴弄孫這種畫面?”
“那條運秀女的船被燒了,我知道那個神秘人肯定動手了,我女兒應該活了下來,不用被那些王孫公子糟蹋,所以不免有些慶幸。”
沈財神解釋,不用林白辭逼問,又解釋了一句:“我去看過那些尸體了,和我女兒的都對不上!”
“不對吧?我聽說船都燒成灰了,你還能認出你女兒的尸體?”
黎茵潼皺眉。
“別的秀女或許會死,但我是大名鼎鼎的沈財神,你覺得我女兒值不值錢?”
沈財神的語氣,很是自傲:“等幾個月,這件事的風頭過去,肯定會有人來找我,讓我贖回女兒的!”
“你想的倒是挺美!”
夏紅藥雖然在譏諷,但她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我不信!”
顧清秋眼睛一瞇:“校友,換一種酷刑,繼續拷問!”
林白辭和夏紅藥又換了兩種刑法,折騰了一個小時后,得到的結果,還是一樣的。
林白辭把沈財神打暈,丟到了床上。
“現在有兩個可能,第一,他的確不知道他女兒的下落,第二,他知道,但是他太愛他女兒了,寧可自己死,也要保住女兒!”
顧清秋分析:“我覺得第一個可能性更大!”
“那怎么辦?”
黎茵潼想不到解決辦法:“總不能等幾個月后,神秘人來找這個富家翁,那黃花菜都涼了!”
誰也不知道這場規則污染會持續多久,但幾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們死兩次了。
“校友,紅藥,麻煩你們跑一趟,把那個清倌人所在妓院的老鴇,綁過來!”
顧清秋安排:“茵潼,你把這個家伙,丟到城外!”
林白辭和夏紅藥兩大高手出馬,根本不可能出意外,一個時辰后,林白辭就扛著一個老媽子,回到了小院。
戴著頭套的老媽子一醒,就想喊救命,但是嘴巴已經被塞住了。
“我問,你答,如果撒謊,就砍掉你一根手指!”
顧清秋聲音冰冷:“聽清楚了嗎?”
“唔唔!”
老鴇忙不迭的點頭。
“關于你家那位清倌人,有沒有神秘人找你?說有辦法保下她?”
顧清秋一邊問,一邊扯掉了老鴇嘴里的布團。
“沒有!沒有!”
老鴇說完,開始求饒,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了我吧?”
顧清秋把該問的問了一遍,開始讓林白辭用刑。
這位老鴇就沒沈財神意志那么強了,甚至林白辭還沒用刑呢,她就招了,不過為了確認答案的真實性,‘酷刑’還是用上了。
老鴇子直接被嚇得昏死了過去。
“沒有神秘人找老鴇,看來這位清倌人是清白的!”
夏紅藥分析。
“錯了,雖然老鴇說她和那位清倌人的關系很好,但她們終究不是家人,也大概率不是利益共同體。”
顧清秋糾正:“神秘人找,也應該找清倌人,可是一個清倌人,除了美色,也沒什么價值了!”
“這些秀女,都是要送給皇上的,容貌應該都不差的。”
花悅魚插話。
“如果神秘人找到的是那位清倌人,就不好查了,因為一個妓女,每天迎來送往,接觸的人太多了!”
金映真皺眉。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那位新上任的提刑官,應該有問題!”
顧清秋分析。
她剛才問過老鴇,失火的前一段時間,清倌人接待的那些客人中,誰去的最多,誰又去的最少?
清倌人接待完這些人后,有什么特別的反應。
這位提刑官去過兩次,次數不算多,但是他一個新上任的官員,明知道皇帝選秀,還要去見清倌人,這是不是不太合理?
而且這位提刑官,目前負責這個案件。
府尹大人想辦成失火案,就是某個秀女不小心打翻了油燈,結果釀成了慘劇,但是這位提刑官非要說有隱情。
這是鐵了心要整一批人。
“這個老鴇應該什么都不知道。”
顧清秋安排:“紅藥,小魚,茵潼,你們盯著沈財神的家,打聽一下他的心腹都是誰,然后在這些心腹出門的時候,跟上!”
“紅藥,你去收集那位提刑官和清倌人的信息,不只是表面上,卷宗里的,還要走街串巷,把她們祖上三代干什么的都弄清楚!”
“校友,你去查一下這位沈財神的產業,主要是他在城外的農莊,還有這座城市附近的寺廟,道觀……,凡是能藏人的地方,都查一查!”
在古代,交通不便,而且出遠門還需要路引的情況下,一群女人想去逃去遠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所以她們有很大概率藏在了郊外的某個地方。
天亮的時候,大家換了一個老巢后,開始行動。
接下來的兩天,大家全都很忙碌。
沈財神回家后,病了,臥床不起。
沈家是大戶,每天都有很多人出入,或許是這次被綁架,讓他提高了警惕,三天來,他的幾位心腹,都沒出門。
林白辭騎著馬,在郊外跑了兩天,光了幾個寺廟和道觀,還去了沈財神的幾處農莊,但是有用的信息沒弄到多少。
夏紅藥則是盡力收集情報。
第二天當晚,外出收集線索的魚蛋佬回來,和黎茵潼匯合后,知道林白辭來了,他大喜過望。
這下終于不用自己費腦子了。
魚蛋佬不怕死斗,最怕的就是這類動腦子的規則污染。
簡單寒暄后,大家就進入了正題。
“魚哥,有什么收獲?”
林白辭給魚蛋佬沏了一杯咖啡。
老實說,在古代喝這玩意,有點兒違和。
“那位提刑官的爺爺和清倌人的爺爺,是同年的舉人。”
魚蛋佬這幾天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清倌人的父親犯了事,直接家道中落,那個女孩也淪落到了青樓!”
“我覺得應該是那個提刑官,在瀟湘樓意外見到了故交的女兒,于是為了她,策劃了這起縱火案!”
“這不對吧?”
金映真不太認同:“他們的關系都是爺爺那一輩兒了,為了一個青樓妓女,搭上自己的一切,這值得嗎?”
這要是被發現,不僅丟官,會誅九族的。
“其實咱們不需要去弄清楚來龍去脈,就一個點!”
林白辭豎起了食指:“那些秀女就算沒全活著,清倌人和沈財神的女兒,也該是活著的,只要找到她們,答案就迎刃而解了!”
“問題是怎么找?”
夏紅藥絞盡腦汁。
“要我說,就綁架了那個提刑官,直接嚴刑拷問!”
魚蛋佬捏了捏拳頭:“我就不信他不招!”
“這么干,太沒技術含量了!”
顧清秋搖頭。
“盯著沈財神家!”
顧清秋安排:“另外,去把府尹大人綁來!”
當天晚上,魚蛋佬出手,把府尹綁到了小院。
府尹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大聲呵斥:“你們是什么人?綁架朝廷命官,這是死罪!”
“我和那位提刑官有仇,我想看他死!”
顧清秋開篇第一句話,就讓府尹冷靜了下來。
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
“你想讓我做什么?”
府尹詢問。
“出動所有捕快,兵馬,展開全城大搜捕,一定要把聲勢搞大。”
顧清秋交代。
“你想打草驚蛇,讓他們自亂陣腳,主動跳出來?”
府尹不蠢,立刻猜到了顧清秋的目的。
“不行嗎?”
花悅魚看到府尹好像在糾結。
“這么干,要是沒找到證據,我會被彈劾的!”
府尹苦笑:“而且那些豪門大宅,我也沒資格去搜查!”
府尹這么一搜,直接得罪本地的那些土豪鄉紳了,以后的各項工作,也不好展開了。
當然,這不是顧清秋她們在意的問題。
“你要么干,要么死!”
顧清秋聲音冰冷。
一潭死水,只有動起來,才會出現東西。
或許那些女孩也在等一個機會,自己這么干,就是給她們制造一個求生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