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和尚對于仙道的了解其實是不多的,至少了解得不夠深,即便是當年的北海化龍宴,他其實也并沒有和仙道中人有太多接觸,因為光是龍族的事情就目不暇接。
但也正是如此,無法和尚本身的感覺也不會被仙道中對于洞天世界的傳說所迷惑,震撼依舊強烈,卻也更能在靈覺上觸及本質,而不是被一些固有的知識帶偏感覺。
易書元看了無法和尚一眼,只是一笑了之,并沒有回應和尚的恭維。
一入《山河社稷圖》,不知不覺已經跨越冬日。
大秋寺無法方丈失蹤了這么久,安國的權貴倒是比大秋寺的和尚還要著急,新年期間經常有人問寺中輩分高的和尚,不過顯然僧眾不可能有答案。
新年已經過去一陣,大秋山依舊寒冷,或許從多年前的一個暴雪天開始,大秋山的冬天就比別的地方久一些,但大秋山乃至道興府這一帶也是年年瑞雪。
一個白須老僧走經過后院一處客舍,門前有兩個小太監哆嗦著在原地跺腳,同時也敲門詢問著里面的人。
“公公,您起了么起了啊?那小的給您端熱水來洗漱!”
一個小太監留在原地,另一個則急匆匆離開去弄熱水。
老僧不由搖了搖頭,也是這時,客舍門開了,一個頭發烏黑的老太監從里面走了出來,一被寒風侵蝕領口就不由縮了縮脖子。
“唉,如清大師早啊!”
老僧向老太監行了一禮。
“本寺生活清苦,高公公何必留在寺中呢,方丈大師走便走了,回便回了,與你在不在此處并無關系!”
老太監對這老和尚態度也是很好的,無法方丈固然是高僧,但大秋寺的高僧不止他一個啊,無法大師的一些佛法弟子像如清、如行等也都佛法精深。
“如清大師,你以為雜家喜歡待在這,喜歡吃素么?這是陛下讓雜家在這等候,等什么時候方丈大師回來了,我才好去復命啊”
如清和尚只能笑著再行一佛禮。
“我佛慈悲,公公請便!”
也是這時,如清和尚眉頭微微一皺,似乎聽到些喧鬧,向著前院走去,看到他表情的老太監猶豫一下,暫時沒顧上洗漱也跟了過去。
大秋寺山門處,今日竟然來了皇家儀仗,也讓寺中的僧人和香客大為驚詫。
今日又不是正月初一,也不是上元節,皇家的人怎么來了。
如清和尚到的時候如行和尚也剛剛到,兩僧對視一眼都走出山門去迎接,后面的老太監看到了也趕忙跟上。
下方臺階處,來此的馬車上下來一人,如行上前一步和師弟一起行禮。
“原來是大皇子親至,貧僧見禮了!”“貧僧見禮了!”
大皇子身手矯健,一下跳下了馬車笑道。
“兩位大師不必多禮,對了,方丈大師可回來了?”
兩僧對視一眼只得搖頭。
“回大皇子,方丈大師尚未回來,也不知云游何處呢!”
“唉”
大皇子嘆了口,然后走向后面的車,那邊正有下人在擺著梯凳,一個中年儒生從車上下來,大皇子特意伸手來扶,后者連連擺手。
“不敢當不敢當!”
說著儒生就已經走下了車,而大皇子也笑著看向大秋寺的和尚。
“兩位高僧,這位乃是大庸使者,遠道而來正是傳遞大庸天子詔書,上國新天子繼位,啟元建德!”
“原來是大庸使者大人,貧僧見禮了!”
兩個和尚異口同聲,而那位儒生則笑著回禮。
“聽說無法大師不在,剛剛大皇子的話我也聽到了,看來是無緣得見了,然大秋寺上香還是不能落下,叨擾了!”
一陣寒暄中,安國大皇子一行與大庸使者一起隨著大秋寺僧人步入寺院。
去年幽宗斃于丹毒,很快就斗出儲君,雖然已經開始處理朝政,邵元的年號還沒改,到了今年正是新年號元年,便昭告天下,可不只是在大庸,更是派往周邊各國。
朝臣都說幽宗崩于無德,新帝年號便取“建德”,至少也是安撫朝野之心了。
大秋寺后方山峰禪亭處,無法和尚和易書元等人已經出了山河界,當然,敖珀并不在幾人當中。
“看來老衲要去一下了,安皇的面子老衲還是要給的!”
“嗯,大師請便,我等或許也就離開了。”
無法和尚行了一禮,也不多說什么,就已經下了山峰去了。
雪天猶豫一下沒有跟去,選擇在此陪著。
灰勉這會跳到了齊仲斌肩頭,帶著幾分感慨道。
“唉,建德元年了呢,也不知道大庸這個皇帝如何,齊小子還稀罕你那大庸天師之位不?”
齊仲斌笑了,易書元則在一邊取笑一句。
“只要仲斌一開口,別說天師,國師之位大庸皇帝也給啊。”
“師父.”
齊仲斌面露無奈,想起了一些別的事,師父的形象在他心中太高大了,像這樣的玩笑倒沒什么,但是有時候冷不丁會被作弄一下就很難反應過來,尤其變化為一些反差極大的存在。
“哦呦!猜猜誰來了?”
易書元忽然這么說了一句,惹得灰勉和齊仲斌微微一愣,雪天就更不清楚了,三人都下意識看向大秋寺前方山門。
很快灰勉和齊仲斌就反應了過來。
“嗯?他怎么來了,難道知道我們在這?”“怪哉!師父,呃.”
齊仲斌剛想說話,轉頭的工夫卻發現易書元已經不見了,灰勉也反應過來,一下竄到齊仲斌頭頂環顧四周。
“先生,齊小子可以不管,可您要消失也帶著我啊!”
齊仲斌咧了咧嘴沒說話,一邊的雪天則是一頭霧水。
“仙長,前輩,你們說的是誰啊?”
灰勉幽幽道。
“長風湖龍王江郎,也是先生的朋友,不對,我覺得他應該不可能知道我們在這的。”
“噢噢噢,我也知道江龍王,可是那仙尊躲什么呀?”
灰勉咧了咧嘴,還是齊仲斌搖了搖頭帶著笑告訴雪天。
“當初師父對江龍王說,對敖珀前輩了解不多,呃,我猜師父是怕被江龍王數落吧”
這種事總得有個交代的,但易書元見到江郎就頭痛,能避就避一避,吵架肯定理虧,吵不過咱就跑!
雪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仙尊還有怕的時候啊,長見識了!
“齊小子,我也得溜,你頂著啊!”
說完這句話,灰勉縱身一躍,跳出去崖的的時候已經變化為一只黑白相間的貓,速度極快地蹬著山壁竄出去不見了。
雪天沒看到灰勉變貓,但也知道灰前輩跑了,他抬頭看看齊仲斌,后者尷尬站了一會,想了下才猶豫著開口。
“雪天.”
“仙長,我就說沒見過您!”
“孺子可教也,難怪敖前輩也看重你!”
齊仲斌留下這句話,暫不施法,走向山峰后方輕輕一躍,帶著輕功點著山壁,又似飛鳥滑翔,展開雙臂的時刻,身上披著的蓑衣已經化為翎羽。
“唳——”
雪天回頭望去的時候卻沒見到齊仙師了,只有遠方山中有一只蒼鷹在盤旋。
這么快就遁走沒影了?不愧是齊仙長!
大秋寺中,大庸使者和安國大皇子的到來使得寺內部分地方被清場,該參拜參拜,該捐錢捐錢,而無法和尚的出現又讓他們喜出望外,大皇子還直言乃是上天眷顧兩國之誼,所以心想事成。
而在大秋寺山門之外,江郎皺著眉頭拾階而上,看看大秋寺的牌匾還是加快了一些腳步。
北海傳來消息,已經可以確認敖珀化為真龍了,以后見著都得尊稱一聲敖龍君。
作為易書元的好友,東海龍君還是希望江郎能設法尋到易書元,會一會那白君。
這事也是四海龍族所希望的,四海龍族算是一個整體,外界可能也覺得白君和龍族算是一路的,但其實四海龍族對其了解實在不多,第五條真龍的態度對于龍族來說不算小事。
江郎此番來大秋寺,其實也算是來碰碰運氣。
大秋寺有一條被擱置在此處不作處理的小白龍,這倒也不是說都是白龍江郎就能聯系起來,但是他想起來當初老易在他那提起過一件事。
當年說要找一個仙修一個和尚,追問時被回答:仙修不能說,和尚不知道。
這和尚如今江郎已經清楚了,就是大秋寺的無法和尚,那再結合大秋寺有條小白龍,說不定就很有些關系。
江郎的思緒開始以龍族的方式思考,說不準小白龍是那敖珀的私生子呢!
這種事放在別處或許荒唐,但在龍族身上那太正常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