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聲長吟過后,山中也漸漸平靜下來,江郎站在山峰上再次環顧四周,卻也沒見到什么動靜,臉上不由露出幾分落寞和失意,更是喃喃自語。
“老易啊老易,你這樣可是讓江某有些心寒啊”
江郎的語氣帶著悲切,略微低著頭沉默了一會,然后偷偷看看周圍卻依然沒見到什么變化不由微微嘆了口氣。
江郎走向了后邊的亭子,輕輕吐一口氣息,亭子周圍的冰雪就已經盡數化為粉塵被吹走,就好似一陣細細的雪。
待到江郎在亭中坐下,袖口一抖就從中飛出一個食盒。
“人常說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常說偶然相逢喜不自勝,唉.雪天,你過來坐吧”
雪天愣了一下,趕忙走了過去,江郎已經將食盒打開,里面是依然熱氣騰騰的美酒佳肴,
“這是長風湖邊望湖樓的酒菜,你陪我喝兩杯,嗯,你頭發這么長,不是出家人吧?”
雪天猶豫一下還是坐到了桌邊,只不過江郎才擺出菜來,已經有人將一個細頸酒壺放到了桌上。
“此壺酒藏其中,壺中煉酒,分納百壇可成千斗,名曰千斗壺,乃是大蟾王悉心研究仿照傳說古物研究多年的杰作,也是世間不可多得的寶物,此壺此酒送你,當做賠罪如何?”
這聲音一出現,江郎就笑了,轉頭一看,站在一邊的不是易書元又是何人呢。
“算你還有點良心,坐!”
易書元便也不客氣地坐下,江郎這養氣的功夫可以啊,換成以前估計早就劈頭蓋臉數落過來了,而此刻他還在東張西望。
“不對啊老易,灰勉呢,這可是望湖樓的酒菜,還熱著呢!再不來我們可就都吃了啊——”
江郎后半句話故意喊一嗓子,當然并沒有之前那么大聲,結果灰勉沒看到,倒是看到登峰石階處跳上來一只貓。
“喵嗚”
這貓一點不怕生,直接竄到了桌邊,江郎看看貓兒再看看身旁的易書元,臉上若有所思。
果然,江郎用筷子夾了一個雞腿丟給貓兒,后者立刻跳起來叼住,尚在空中已經捧著雞腿翻了幾個跟頭,落到桌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灰貂。
“喲,長本事了,是來炫耀的啊!”
“嘿,彼此彼此!”
灰勉回了一句,照著雞腿就是一大口,這會也只有雪天看看周圍,卻不見齊仙長回來。
江郎拿起那個白瓷酒壺晃了晃,然后看向一臉淡定的易書元。
“老易,你瞞得我好苦啊,當初我拜托你找那白龍的時候伱怎么說來著?”
“哎哎哎,剛剛誰說既往不咎的?”
“我不這么說你還會出來么?老易,我們這么多年交情了,如今我可相當的氣悶呢,你說如何辦?”
江郎說話間已經站了起來,看著易書元既有喜悅,也有種氣不打一處來的感覺。
易書元自知還是有些理虧的,只能無奈道。
“那你說呢?”
江郎神色平靜道。
“我很想揍你一頓,可是和你法力相差懸殊,這樣吧,你將法力壓制到和我相當的水平,讓我打你一頓消氣!”
易書元笑了笑,這可是你自己提的,像這種要求怎么可以不滿足呢!
“壓制法力倒是可以,但易某可做不到不還手,能不能打得到就看你的本事了!”
灰勉叼著雞腿愣了一下,隨后又露出興奮的表情,但是一邊的雪天就有些僵硬了,心中滿是不安。
“灰,灰前輩”
“啊呀雪天過來,別怕,有好戲看了!”
大秋山高空,也有一只蒼鷹在盤旋,而在下方山峰上,一股令人壓抑的氣息已經從江郎身上溢出,那是一股恐怖的龍氣,讓雪天這雪蛟都覺得好似被凍得牙齒打顫。
易書元只是平靜的站在那就消融了那股氣息。
江郎此刻心中也是興奮的,他其實早就有和老易斗一斗法的沖動了,今日才是真正的機會,他一步跨出,風雪之中已經飛向山峰之外,而易書元則御風相隨。
“老易,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勿要留手,我心中憋著氣,可是不會留情的,我給你個建議,變冪籬用劍術應對!”
易書元帶著一絲微笑的臉恢復平靜。
“那倒不必了,冪籬若是斗法不留手,縱然壓制法力到與你相當一個不慎你可是會死的!”
江郎咧嘴笑了。
“很好,那就打得你變!昂——”
一道龍形剎那間沖向易書元,江郎說話間驟然出手,根本不給好友反應的機會,而易書元也剎那間遁走,同時迎面就砸出撫尺玉驚。
“轟隆隆——”
整個大秋山上炸若驚雷。
自此,大秋山上天氣風云變幻,群山上的積雪被狂風掃略下來,也某種程度帶起了大秋山附近一場特殊的暴雪,龍形和仙光則在這風雪之中交錯。
“昂吼——”“轟隆隆——”
雪天在那山峰上看得入神,而灰勉也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時不時目瞪口呆,但他在這種情況下能不忘記吃菜。
這斗法沒有持續太久,半刻鐘之后,江郎已經率先飛回了山峰入了亭中。
“行行行,你厲害,仗著法寶厲害算不得英雄!”
易書元隨后飛回亭中咧嘴笑道。
“好家伙,我一個仙修還不讓用法寶了?氣消了沒,沒消接著打!”
江郎聽到這趕緊搖頭,娘的打了這么久,被那撫尺砸了幾下現在還暈頭轉向的,這都成了自己挨打了。
“算了算了,氣消了.”
“唉,這才對嘛!”
灰勉樂得直叫喚。
“打得好,先生您剛剛打得好!”
江郎坐回了桌邊,一看菜肴已經去了小半,不由看著灰勉嘴角微微一抽,不跟你一般見識,不過掃見雪天,忽然壓低了聲音傳音給隨后而至的易書元。
“老實說吧雪天和白君什么關系,是不是白君的血脈?”
易書元聽得也是嘴角微微一抽。
“這話我會轉告敖道友的。”
此話一出,江郎被嚇得心頭一突。
“別別別,老易,玩笑之言當不得真,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不過你剛剛說這東西叫什么千斗壺來著?那只大蛤蟆煉制的?他那粗手粗腳的有這么細膩的心思和手段?”
江郎拿起酒壺扯開了話題,易書元笑了笑便也不抓著不放了,顯然江郎確實也沒有心存芥蒂。
兩句話的工夫,灰勉已經又啃了一只雞翅,這會直接插話道。
“江龍王可別小瞧那大蟾蜍,嘿嘿,如果能把研究釀酒相關和追求妖姬和仙子的精力都放在修行上,可也了不得呢!”
一說到這,江郎咧嘴嗤笑一聲。
“江某也聽說過,不過就他還想求得靈鯉夫人的芳心,簡直做夢,多少我族精英都求而不得呢,不過真說起來他倒也還算專情!”
“那倒是的!”
灰勉這么回了一句,江郎已經用酒壺倒了四杯酒,然后則拿起酒壺嗅了嗅,那濃郁的酒香從酒水出了酒壺就已經彌漫開來。
“上次在化龍宴上遇到他,好家伙,甩我臉色,江某也不知道哪得罪他了。”
灰勉頓時樂了。
“你是不知道,之前你送給先生的那個酒是靈鯉夫人給你的吧,不過那酒是他精心釀造送給夏夫人的,后面被他知道了,你說他氣不氣?”
灰勉這么說著又伸出爪子自己抓了一個雞腿和一個雞翅,將雞腿遞給在一旁坐著的雪天,等回頭的時候被江郎湊近的大臉嚇了一跳。
“你干嘛?”
江郎盯著灰勉上下打量。
“你這家伙很了解嘛?”
易書元打斷了一龍一貂的對話。
“行了,行了,江兄應該是為了敖道友而來的吧?”
江郎這才正襟危坐地點頭回答。
“不錯,這次你可不能晃點我了,白君化龍成功者意義對于龍族不言而喻,我可不是僅僅代表我們龍君來的,四海龍族都有意與白君接觸,畢竟龍族可是同氣連枝,老易,你懂我的意思吧?”
江郎說得嚴肅,易書元平靜地點了點頭,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那你要什么時候見他?現在還是等一陣子?”
江郎明顯愣了一下。
“這么干脆?真要打一架才舒坦?”
易書元笑了。
“不是你要見他么,龍族有事和他談也是他的事,我犯不著攔著吧?同不同意他也得見見是吧。”
“那以前”
“你也說是以前了,那會敖道友修行需要不受打攪,你要見他的話立刻帶你入山河界!”
江郎大喜過望,也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才夠意思!那自然越早越好!”
“等等!先吃完這頓!”
灰勉發表意見,易書元和江郎自然也無異議,而一邊的雪天這會已經吃得滿嘴流油,他在大秋寺中何曾吃過這么美味的飯菜。
就算是當年去化龍宴也都是生冷鮮食,望湖樓這種在大庸也算是頂尖食府的地方,烹調的美味佳肴不可謂不出眾。
下方大秋寺中,無法和尚和那個僧人已經回到了方丈的禪房,安國皇子和大庸使者也都還在等著。
“方丈大師,剛剛是什么事?先是有人好似在呼喚,還有這山中,怎么忽然風雪大作雷聲陣陣,可短短時間就又停了”
“是啊大師,我們都聽到了!”
江郎的聲音傳遍整個大秋山,但在大多數凡人耳中,其實并不是很清晰,卻也絕非尋常山風呼嘯可以形容的,可是剛才的天氣變化可是個人都看得到,不少人被嚇得到處躲呢。
無法和尚微微一笑。
“此乃山中天籟由心而動,心念越是復雜便越慌亂,反之則不過微風拂雪不值一提,不必著相于此!”
“方丈大師還是細細說說吧!”“對啊,還望方丈大師解惑啊!您一定知道什么!”
無法和尚搖了搖頭,進入了禪房,而外頭剛剛的那個僧人則下意識看向那座山峰,別人不清楚,他可是了解一些的,縱使平日再心如止水,這會卻也怎么都平靜不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