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戰艦上，仍然在關注著轉播畫面的付青天看著李牝這番發言，忍不住訓斥了一句：“李牝怎么在全球轉播的情況下說出這種虛妄自言來？”
他馬上對墨忘情道：“世紀之戰已經結束，中止轉播畫面！”
“是。”
墨忘情連忙應諾一聲，吩咐去了。
“這小子，天賦橫溢是真，桀驁不馴是真，狂妄自大也是真啊。”
他身旁，元真傳有些無語的搖了搖頭。
桀驁不馴。
這一評價……
讓付青天皺了皺眉頭。
原本因為李牝奪得世紀之王，替他爭得總指揮一職的喜悅亦是被沖散了不少。
“李牝，確實有些不知輕重，盡管天賦稱的上世所罕見，可行事間完全不像王煉城那般成熟穩重。”
付青天嘆息了一聲：“武神，還劍破天穹、拳鎮山河？影子都沒有的事卻在世紀之王大戰這種面向全球的直播事件中吹得人盡皆知，這也太急功近利，若是未來武神根本達不到這種地步，卻讓無數武者前赴后繼的在這條道路上勞心勞力，揮霍青春……這會毀了多少人！？”
這簡直相當于一個新建不久的公司卻利用世界級節目的影響力打廣告，宣稱他們這個公司未來一定能發展到世界第一，廣邀人才加入他們公司。
畫餅都不能形容了。
這叫詐騙！
“不錯，還是煉城那個小家伙做事穩重些。”
元真傳亦是點了點頭。
李牝……
太率性妄為了。
他看了付青天一眼：“聯絡王煉城他們，帶他到港口等我們，別讓他再亂說話了，我們這邊還能中斷直播信號，糾正媒體正確發言，可其他勢力……如果在這種世界級直播上稍微引導一下，讓他說出一些不識大體的話來……怕是會造成極大負面影響。”
付青天點了點頭，很快再度聯絡起王煉城。
接到消息的王煉城微微一怔。
盡管他心中有種“王不見王”的意思，可面對付青天的指令卻只得遵從。
眼見李牝似要直接離去，他連忙道：“李……李牝閣下請留步。”
李牝身形一頓。
他的目光落到這位堪稱“傳奇”的男子身上。
早在他剛剛接觸這個世界武道不久時，這位武者的名號已經如雷貫耳。
修為僅僅抱丹時，氣血高達49，能匹敵武圣。
在展現出這等優異天賦后，馬上被天元高層重點培養，直接被付青天親自指點、教導。
為了確保他世紀之王大戰順利參戰，天元高層直接、間接的將他推出來，似乎是為了替王煉城吸引火力。
時至今日……
這位倒也未曾辜負付青天和天元高層的悉心培養。
如果這一屆世紀之王大戰不是遇到了他，又或者這一屆世紀之王大戰沒有填充其他因素，他確實很有希望脫穎而出，成為新一任的世紀之王，為天元爭取榮譽。
不過現在……
“李牝閣下，這一屆世紀之戰我們天元之所以能夠勝出，李牝閣下居功至偉，我天元關注這場大戰的大煉星師、傳奇，包括付青天冕下已經正乘船而來，打算親自迎接李牝閣下回返天元，還請稍等片刻。”
王煉城道。
“不必如此。”
李牝平靜道：“我來參加世紀之王大賽，只是為了給自己一個交代，給武道一個證明……勞煩諸位大煉星師、傳奇，包括付青天閣下親自相迎……”
他輕笑一聲：“我受之有愧。”
言罷，他拱了拱手，就要縱身而起，自這數十米高的山崖飛躍而下。
“等一等……”
王煉城連忙叫了一聲。
看著李牝，快速道：“付青天冕下有話和你說。”
付青天？
李牝不覺得他和這位天元至強者有什么好說的。
不過考慮到他這些年來守衛天元、守衛人族的偉大貢獻……
沖著這一點，他自當給予應有的尊重。
當下他平靜的望向王煉城。
很快，自王煉城的通訊設備中已經投射出一道光影。
盡管只是一道光影，可在他投射出來的剎那，周邊卻仿佛逸散出道道星光，似乎以他為中心開始凝聚。
傳奇！
這就是傳奇中的至強者！
即便是他的意志傳遞，仍然有星光相伴。
甚至，隨著他的目光掃來李牝還能感覺到一種近乎實質般的感觸。
縱然相較于直面向天行這等頂尖煉星者來，都不遜色多少。
“恭迎至強。”
付青天現身的剎那，海崖上所有武圣同時恭敬行禮。
王煉城、葉承淵、西彌等人，皆在其中。
這是所有人對當世至強者的尊敬。
付青天并未理會這些武圣，而是直接將目光落到李牝身上：“想要見你一面可不容易。”
“付青天冕下言重了。”
李牝道了一聲，神色中有對這位守衛天元者的敬意，但卻并沒有下位者對上位者的畏懼。
“請問付青天冕下有何吩咐？”
“你似乎對我有所不滿。”
付青天說著，道了一聲：“但我不能理解，我是事先未曾給予伱修行上的助益，還是未曾邀你來特訓基地著重栽培？我自忖，該做的，我都做了，只是你自己沒有選擇接受我的好意罷了，所以，我不理解你的不滿源于何處？”
“無所謂滿意或者不滿，至少結果很好，不是嗎？我以武神之身，拿到了這個世紀之王，同時，亦能在此恭祝付青天冕下獲得總指揮，這就夠了。”
李牝并未和付青天有言語爭執。
但他這種態度……
付青天嘆息了一聲：“在這件事上我應該感謝你，我聽到你講解的武神之道，當凝聚出生命力場時，再要轉修煉星者成功率已經會大幅增加了吧？這很好！如果你愿意，接下來可以直接隨我前往天元首都，待你轉修煉星者后，你高階煉星者、頂尖煉星者、大煉星師所需要的修行物資，我都會滿足你，此外，我會傾盡一切，助你成就傳奇！”
說著，他的語氣微微一頓：“我有信心，在八年內，讓你走到傳奇煉星師的地步！”
“付青天冕下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不過我并沒有轉修煉星者的意思，因為我相信，武道一途，未必遜色于煉星者體系，而且我認為，這才是更適合我們人族的道路，隨著我在這條道路上不斷開拓、創新，未來終有一天，武道，也能達到媲美傳奇般的存在。”
李牝笑著回應道。
此話一出，付青天皺了皺眉頭：“看樣子你受向天行他們的影響不小，對煉星者路線有偏見。”
“只是不同時期的不同選擇罷了。”
李牝道：“我理解諸位傳奇的想法，但也知道，我們應該有一條屬于我們的路，而不是一味著，依賴運氣、天賦這種虛無縹緲之事，這樣一來，哪怕有朝一日，再沒有‘天賦’者的誕生了，人類也不至于面對兇獸、魔物時毫無反抗之力。”
“你是因為自己沒有‘天賦’所以耿耿于懷？但你現在已經修成了武神，若轉修煉星者，豈不是輕而易舉？這不就是我們自己的進化之路？”
付青天道：“而且，你武神之道中涉及的生命力場我已有所了解，一旦凝聚，轉修煉星者的概率將大幅提升，再不用冒著九死一生的兇險升華自我，所有人，已經都有了順暢的提升路徑。”
“不一樣。”
李牝道：“煉星者路線的最終方向，和我個人想象中的進化方向背道而馳，人，所能依靠的，唯有自己，修行，是一件很自私的事，不應該假手他人。”
“錯。”
付青天看著李牝：“人類之所以能夠成為蓋亞霸主，就是因為他們善于利用工具，善于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我們研究草木，將其栽種為稻谷，我們圈養野獸，將其馴化為家禽……再往上，我們觀摩大氣、水流，借助自然發電，再觀摩太陽領悟核子之變，這一切，不都是假手他物？”
他重重道：“山川河流如此、日月星辰如此，于高維中展開的星神，同樣如此。”
“那就讓人們自己選擇吧。”
李牝道：“凝聚出生命力場后是否轉修煉星者，還是成就武神，并沿著這條道路走下去……讓他們自己選擇。”
“如果還有時間，這確實值得嘗試和推廣，但……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了。”
付青天沉聲道：“武者乃是天元中高端戰力的重要補充部分，天元每年通過武道體系轉修成的頂尖煉星者數量，占據總新增頂尖煉星者三成，若所有武圣都跟著你走這條看不到未來的武神路，天元，乃至整個人族的中高端戰力將匱乏三分之一，在人族即將反攻兇獸、妖魔，正需要新鮮血液補充的情況下，你知道這意味什么。”
李牝看著這位至強者，并未說話。
“天元武圣不下萬人，若都能煉氣化神，觀想星神，憑他們在武圣階段的積累，快則一兩年，慢則三五年，必將紛紛踏入頂尖煉星者領域，這就是上萬頂尖煉星者！這是目前天元所有頂尖煉星者加起來都無法企及的數字！得到這股力量，人族別說反攻險地，重登蓋亞霸主寶座都只是時間上的問題，你讓他們走武神路，三五年后，他們能達到媲美頂尖煉星者的層次！？”
付青天道：“你這是要為了證自己的路，而將所有武者，綁上你的戰船！”
他重重道：“人，不應該這么自私！”
“付青天冕下不是武神……”
李牝微微一笑：“為什么確信，三五年后，武神不能達到媲美頂尖煉星者的境界呢。”
付青天神色有些失望：“李牝，我知道，武神境界的成功讓你孕育出空前自信，自忖再開辟武神之上的道路讓他們媲美頂尖煉星者亦非難事，但，你必須明白，武神之路的開辟，并不是你一個人的功勞，而是幾十近百年來，成千上萬的武圣前赴后繼用自己的鮮血、生命給你鑄就的基礎，只是恰好，你得以跨出了那一步。”
他看著李牝，神色嚴峻：“或者，你大力推廣武道之路是想成為武祖，做所有武者的祖師！？等所有武圣、武神，都成為了你的門人，等你擁有數以億計的武者充當弟子時，你將成為蓋亞最大勢力的領袖，享有蓋亞無冕之王的榮耀？”
李牝看著這位至強者。
而這位至強者亦是滿臉肅然的看著李牝。
他們后方數百位武圣，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幕，卻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場中的氣氛，仿佛凝固。
良久……
李牝突然一笑。
“時間會證明一切。”
言罷，他轉身，一縱身，如大鵬展翅乘風而起，自山崖上，一躍而下。
無關對錯，只是道路之爭，選擇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