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漸進 二

“這不是威脅，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朱銳道，“這個世界上，單打獨斗是行不通的。你只要還有在乎的東西，在乎的人，就會有弱點。

而你在乎的人，也會有在乎的人事物。層層疊疊，相互相連，無窮無盡。”

“是啊.你說得對。”李程頤出聲道，“很有道理。”

“但伱又憑什么認為，我們一定要把技術交給你，而不是交給其他人？”

“因為，交給我，你們才能最大程度的免受其他勢力傷害。”朱銳微笑。

“呵呵，傷害？朱先生真的覺得，我們死角人的朋友，親人，還有我們身邊重要的人，對我們而言，真的是弱點？”李程頤問。

這句話一出。

朱銳臉上明顯露出一絲錯愕之色。

“你不會以為你們能在蘇坦搞事，就能在儀國弄出同樣的動靜吧？”

“朱先生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人能夠不在意規則，動我們周圍人，那么我們又為何要在意規則呢？”李程頤反問。

“您不會以為，我們這群隨時可能死在死角里的家伙，個個都有弱點吧？”他臉上的陰沉仿佛從未出現過，轉變成了冷淡嘲諷的笑意。

“這樣的人，就算暴亂，又做得了什么？”朱銳笑道。

“那您要不要試試？”李程頤雙目平視對方，一眨也不眨。

朱銳臉上的表情慢慢沉寂，視線同樣緊盯著他，氣勢不落，但卻沒再接話。

談話不歡而散。

朱銳最終沒有說什么。只是離開時沒了之前的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從容，更多的是怒意。

而李程頤起身要離開時，被柳通北叫住。

兩人在雨水滴落的屋檐下并肩站著。

“來一根？”柳通北遞過去一支煙。

“謝了，不抽。”

“其實你服個軟拖點時間不就完事了？沒必要得罪朱家。”柳通北好心道。“朱家可是朝語大貴族之一，在我們周邊幾個省很有影響力。”

“我們的新體系有這么大的吸引力？”李程頤詫異道。

“差不多，現在幾個自循環都市的各種體系，能夠成熟完善的不多，你這體系只要拿過來稍微修改補充下，就能用，發布出去做商業化運作，那就是海量的軍火生意，軍火的利潤，足以讓任何家族勢力眼紅。你們的體系雖然還不到那么夸張，但已經有這份潛力了。”柳通北解釋。

“這就是懷璧其罪了？”李程頤道。

“差不多。”柳通北嘆了口氣，“你現在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立馬找個足夠強的背景，擋住外面所有的風風雨雨。合作也好，歸附也好，買賣也好，都要盡快。”

“多謝了。”李程頤道，算是感謝他的提點。

“客氣什么。”

告別柳通北，李程頤坐上返回的車子。

坐在車里他長長嘆了口氣。

“很累么？”周星瞳開著車，小聲問。

“有點。”

李程頤回答。

沉淪殿堂，功法花語，朱銳這類人的逼迫，還有疑似死角的白裙女子。

一重重的事情全部堆疊上來，讓他分不開身。

雖然朱銳這樣的餓狼，也在他之前的預料之中，但真正面對，依舊感覺非常不爽。

“現在直接回去么？”周星瞳問。

“嗯，回昭山那邊的酒店。”

看著車窗外不斷飛掠的夜景，李程頤心頭莫名的有種沉重感。

他忽然有些明白，那些堅持到最后的死角人們，越到后期，需要面臨的心理壓力也越大。

回到酒店，繼續翻閱書冊，直到實在撐不住才睡下。

很快，又是連續兩天過去了。

嘩啦的水聲中。

李程頤用手捧起水，往自己臉上連續抹了幾把。

冷水帶來的刺激感讓他精神迅速恢復了些。

扯過毛巾擦了把臉，輕輕嘆氣，從連環畫里油墨里，還有其他畫畫環節，都沒有找到任何線索。

這讓他心情越發不耐。

背對之人那邊的死角線索，也沒有查到任何蛛絲馬跡。

脫離法更是毫無頭緒。

走到衣帽間，拉開門。

李程頤動作再度頓住。

有些陰暗的衣帽間里，狹窄的小空間中，正安靜站著一名白裙黑發女子。

女子依舊背對著他，一動不動。

第三次么

李程頤心頭回想起小棕那邊傳出的資料。

背對之人一般會在第三次出現時，進行轉身。而第三次經歷過的死角人，幾乎都失蹤了。

他對背對之人的形態，衣著都進行過查找，但相似的太多了。同樣毫無線索。

‘既然找不到線索那就試試能不能.’

李程頤伸出手，一絲絲光輝力場，以他為中心，無聲無息擴散到周圍。

但力場毫無效果。

白裙女子反而像是被什么東西觸動了下，開始朝他轉身。

她動作很慢，很慢。

一點點的，從左手面，緩緩轉動。

李程頤手中也自動浮現金劍，同時周圍隱隱地面燃起一圈金色火焰。

他要試試看，用天命之刃能不能徹底解決這家伙。

死角如果破損足夠大，也是可以出現徹底崩塌。

他緩緩抬起金劍。

忽然一只小手，從身后輕輕抓住他手腕。

“哥哥，不要。”

李程頤一愣，聽出了聲音的音色。

“伊瑟琳！？”

“哥哥，聽我的！我數一，二，三，你就和我一起后退，閉眼！好嗎？”伊瑟琳的聲音有些緊張，謹慎。

“.我明白了！好！”李程頤應道。他注視著慢慢轉身的白裙女子。

等待著身后的聲音。

“一”

兩人的腳步開始慢慢后退。

“二。”

伊瑟琳從身后輕輕抱住李程頤的腰，眼瞳化為一片漆黑，有絲絲黑煙不斷涌出。

“三！！”

猛然間，伊瑟琳狠狠用力，往后一拉。

李程頤順勢往后，閉目，一個翻滾攬住伊瑟琳一起仰出。

噗！！

兩人重重摔在主臥地面，滾了兩圈后，才迅速起身。

李程頤再度往衣帽間看去，果然，那個白裙女子消失了。

他又扭頭看向伊瑟琳。

此時的小女孩，已經和之前有了很大區別。

一頭金發齊肩披散，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無袖女士背心，下半身是黑色百褶長裙，隱約有神秘銀色符號如同裝飾，掛在裙擺上。

手里握著一把小臂長的黑色短杖，另一只手提著裙角，正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唉還好及時躲開了，不然就麻煩大了。”

許久不見，伊瑟琳似乎整個人都變大了。

如今的她，已經有了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高儼然和大人差不多。

“那家伙很麻煩么？”李程頤起身抓住她將其輕輕扶起來。

“非常麻煩。”伊瑟琳抬起臉認真道。“我之前一直在老師那里學習黑典，就是感應到我留在哥哥你身上的一絲布置遇到危險，才立馬中斷趕回來！”

“老師？”李程頤疑惑道。“你什么時候.”

“不說這些。哥你必須小心了。剛剛你遇到的那女人，不是真正的人。而是一種特殊的死角。一旦你看到她的正臉，她就會在一瞬間點燃你的全部精神。”

“你怎么知道的？沒有抵擋方法么？”李程頤皺眉。

“因為那家伙在黑海里，不是普通死角，有許多黑海種族，都遇到過。”伊瑟琳面色凝重回答。“在黑海，它有個共同的名字。”

“背影。”

“背影.”李程頤仔細咀嚼這兩個字，似乎里面隱含有一些東西。

“背影無法觸及，因為它壓根沒有實體，每個個體看到的背影也都不一樣。這是純粹的針對意識的攻擊。”伊瑟琳解釋道。“在看到背影轉身的瞬間就能讓一個完整生命個體，瞬間崩潰消失。”

“純粹針對意識？”李程頤心頭凜然，這種意識類型攻擊，不知道自己的花語能不能阻擋。

他感覺懸。

心頭提高警惕下，雖然他不認為背影能一瞬間就將他完全殺死。但對伊瑟琳的幫助，他依舊認真的道謝。

環顧四周，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伊瑟琳拉入了緊握之手的小死角內。

這個獨屬于伊瑟琳的中轉死角，可以無限制的嵌入任何臥室。

“那么，有沒有辦法脫離背影？”

“方法自然是有，但很麻煩，一會兒再說，哥哥你先跟我來！”

伊瑟琳一把抓住他的手，沒有朝床底爬去，而是轉向朝著離開房間的大門走去。

咔嚓。

她推門而出。

門外，不再是陰暗走廊和樓梯間。

而是一間正方形的空曠圖書室。

一排排空蕩蕩的書架上，稀疏擺放了幾本書冊。

兩張長桌緊挨著落地窗放置，窗外是一片朦朧的灰霧，什么也看不清。

“哥哥你看！這是老師的閱覽室！我求了他很久，才答應可以讓你進來！”伊瑟琳拉著李程頤走進門，可愛的小臉上帶著燦爛的笑容。

“閱覽室沒什么書，也沒什么看的，但關鍵不是這個！而是，這里是老師的領域，隱蔽性比我強很多很多！

所以絕對不會再像上次那樣，被大型死角強行將我們分開！”

“所以說你說的老師到底是誰？”李程頤打量著這間閱覽室，心中有些驚訝，但更多的只是半信半疑。

“老師就是老師，他不讓說，哥哥你以后會知道的。”伊瑟琳笑道。

“是嗎.”李程頤相信伊瑟琳不會害自己。但對于這個老師，他心頭還是抱有警惕。

“對了，伊瑟琳，你既然去過那么多死角，不知道有沒有遇到過，有很多花在里面的類型？”

“有遇到過，不過都是非常危險的類型。”伊瑟琳回道，“說起來，我老師的書房里，就有種幾盆花，有空的話，可以給你看看。”

“真的？”

“當然。現在先幫你解決背影再說吧。”伊瑟琳面色肅然起來。

“其實背影要想解決并不難，但如果要硬碰硬，就會損傷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