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池沒有特地去找橙橙，到阿爾卑斯酒店后便直接搭電梯去了高層找艾芙蕾雅。
高層住的都是“關系戶”。
比如國內的老李頭、徹夜難歡，國外的駐白石鎮外交成員、商務貿易公司代表，以及一些公會會長等。
但顧池并沒有看到人，估計都在忙活。
走廊很安靜，鋪在地板上的深紅色的地毯踩上去有種被線絨托住的感覺，很高級。
“叩叩叩。”
顧池敲響艾芙蕾雅的房門。
“請等一下。”
屋內傳來蕾拉的聲音。
等了幾秒，蕾拉將門打開，笑著道：“下午好，顧淵，請進。”
“不用脫鞋吧？”顧池玩笑道。
兩人也不是第一次見了，朋友可能還談不上，但用朋友的語氣說話是沒問題的，這也是不太熟悉的人拉近彼此距離的一種方式。
“當然不用，不過你有露腳癖的話，脫掉也行，我想艾芙應該不會介意。”蕾拉眨著眼道，模樣頗為俏皮。
事實上蕾拉才是真正的“成熟女人”。
不論容貌、身材，還是穿著打扮，都很有御姐范，哪怕是眨眼這樣偏于可愛的動作，也自帶幾分嫵媚感，聲音聽著也很舒服自然，不像某個小蘿莉，明明不是這種風格，硬要夾出個深沉的女王音。
“隨便坐。”蕾拉領著顧池進屋，問道：“要喝點什么嗎？”
顧池習慣性打量了一圈客廳，看見桌上有半瓶香檳，便道：“就它吧，不用新開了。”
艾芙蕾雅貌似很喜歡喝酒，一般女孩子住的房間要么干凈到沒有絲毫異味，要么會有淡淡的香氛，但艾芙蕾雅和蕾拉的房間，空氣中是略帶香甜的酒味，很淡，卻又很清晰，就像一個微醺女人身上的香氣，初聞還有點上頭。
“艾芙蕾雅呢？”顧池問。
“在打扮呢。”蕾拉將盛了四分之一的酒杯遞給顧池，目光在顧池身上停留片刻，又挪到艾芙蕾雅的臥室門上，揶揄道：“可能是要見什么重要的人吧。”
顧池非常理解地點點頭：“畢竟正式交易，注重儀表是應該的。”
蕾拉聞言，轉過頭來：“你和艾芙蕾雅還真是挺像。”
顧池：“有嗎？”
“有的。”蕾拉似笑非笑，意有所指地道：“你們都喜歡裝傻。”
她才不信顧池聽不出她話里的意思。
“沒準我是真傻呢？”顧池道。
蕾拉翻了個白眼：“信伱這話的人才是真傻。”
她想起了泡菜戰神。
蕾拉跟顧池接觸不多，甚至連顧池為什么只有一百多屬性卻那么強都不清楚，更不了解顧池烙餅似的千層套路，但她相信艾芙蕾雅的眼光，屢次栽在顧池手中的泡菜戰神也證明了這點，這個男人很不簡單。
兩人說話間，臥室門打開。
顧池下意識抬眸看去。
然后就被小小的驚艷了一把。
艾芙蕾雅是真在打扮啊？
今天的艾芙蕾雅很不一樣。
通常真正漂亮的女孩子不需要打扮也能很漂亮，但打扮可以讓這份賞心悅目更上一個層次。
以往的艾芙蕾雅大多時候都是穿的淺色衣裙，干凈簡潔，這次卻換上了一件黑色洋裙，弧形領口繡著淺淡的蕾絲花邊，剛好露出少女精巧的鎖骨，白皙的頸項上戴一條細細的銀項鏈，既點綴了黑裙，也點綴了自己。
裙子沒有太多花紋，更接近于素色，裙擺下便是一雙筆直纖勻的小長腿，踩著同樣是黑色的高跟鞋。
艾芙蕾雅雖然個子不高，身段比例卻很好，氣質也格外出眾，金色長發垂落于雙肩，在胸前鋪開，蜷卷出優雅的公主卷。
她精致的容貌化著淡淡的咬唇妝，一雙明亮的眸子好像藍寶石，漂亮得讓人難以挪眼。
用洋娃娃來形容都不夠貼切，因為洋娃娃不會有艾芙蕾雅這樣高貴優雅的氣質。
顧池懷疑這少女真是皇室公主。
艾芙蕾雅給他的感覺很自然，而且這種貴氣也不是靠演技就能演得出來的。
除了聲音。
艾芙蕾雅還是在用她的成熟聲線，她很滿意顧池的反應，顧池眼里那一閃即逝的驚艷并未逃過的她的眼睛，艾芙蕾雅眸子噙笑，落落大方地走過來：“下午好，男人。”
顧池站起身，笑著道：“艾芙蕾雅小姐今天很美。”
艾芙蕾雅愉悅道：“是嗎？”
“是的。”顧池道，“以至于我突然想送艾芙蕾雅小姐一個禮物。”
艾芙蕾雅心情更好了：“你還為我準備了禮物？”
顧池：“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
“沒關系。”艾芙蕾雅不在乎禮物本身的價值，她更在意送禮物的人是誰——這個男人上次打電話時還不承認對她有想法，結果今天就忍不住了，這讓艾芙蕾雅非常有成就感。
呵，男人。
直到顧池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
里面是一條讓她無比熟悉的光學項鏈。
艾芙蕾雅：“？”
顧池眨眨眼：“怎么樣，艾芙蕾雅小姐喜歡嗎？”
喜歡個鬼！
艾芙蕾雅不理解：“你為什么能把它帶出來？”
通關給的？
這可是成品的裝備類道具，這家伙運氣這么好？
“不是。”顧池一臉認真地解釋，“我是覺得這條項鏈比較有紀念意義，所以專門找人仿照它鉆石形態的樣子做了一條。”
艾芙蕾雅注視著顧池：“你覺得我會信？”
“會啊。”顧池道，“我是什么樣的人，難道艾芙蕾雅小姐還不清楚？”
艾芙蕾雅：“？”
清楚什么？
清楚你是個有八百個心眼子的臟東西？
顧池見艾芙蕾雅沒有要收的意思，嘆了口氣：“艾芙蕾雅小姐不喜歡就算了，我自己留著吧，就當是第一次和艾芙蕾雅小姐一起打本的紀念。”
說著，他將盒子蓋上，要把項鏈收回去。
“等等。”艾芙蕾雅見顧池略微失落地樣子，把盒子拿走，“我又沒說我不要。”
大不了關鍵時刻不戴就是了，現在的她又不是林夢瑜。
一旁的蕾拉看向艾芙蕾雅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本身對艾芙蕾雅而言，接受別人的禮物就是件很難得的事，更別說艾芙蕾雅第一眼看見項鏈時的反應，知道項鏈可能有問題，但她還是要收，為什么呢？
不想讓顧淵誤會？
蕾娜目光在顧池和艾芙蕾雅身上轉來轉去，最后得出一個結論。
她覺得艾芙蕾雅慘了。
但艾芙蕾雅不這么認為，先表露心思的是顧池，送禮物的也是顧池，真要慘，慘的也是顧池慘，眾所周知，感情這事，誰先動心，誰就會一敗涂地。
艾芙蕾雅也沒在禮物上多糾結，她今天和顧池見面是辦正經的事的，收好項鏈便說和顧池說起了凈土的事。
“我收到消息，亞特蘭蒂山大和卡捷琳娜已經達成了協議。”艾芙蕾雅坐到另一個沙發，離顧池不近不遠，說道：“不出意外，他們的凈土會開在東西板塊的交界處。”
歐亞區有一部分國土就在西板塊，和西三區接壤，國區邊界是最好的選擇。
歐亞區和西三區的官方組織今早也在游戲論壇發布了相應的“移民規則”，顯然已經做好準備，要跟中亞區搶經濟了。
定價方面與中亞區差不多，不需要降價，神性經驗供不應求，怎樣都會有人買單，維持原價是最好的，兩邊凈土的利益都有保障，也可以避免落入惡性競爭的死循環。
“你消息這么靈通？”顧池微訝。
這些事將軍都還沒給他說呢。
艾芙蕾雅略微有點小得意：“我們樂園的消息一直都很靈通。”
樂園的玩家來自各個國區，像這種沒有嚴格保密的事，只要她想，最多半小時就能拿到相關情報。
“你上次拒絕了卡捷琳娜，她估計很快就會來找你。”艾芙蕾雅道。
顧池莫名道：“找我干嘛？”
“你說呢？”艾芙蕾雅道，“你不讓她來白石鎮，她自己找人合作開了凈土，當然要來向你證明一下沒有你她也能拿到神性。”
顧池好笑道：“好歹也是世界排名前十的玩家，這點小事不至于往心里去吧？”
艾芙蕾雅：“如果是我，我會。”
顧池：“啊？”
艾芙蕾雅：“又能出氣，又能跟你聊上幾句，為什么不呢？”
出氣不是關鍵，關鍵是可以借此與顧池保持聯系，正因為是小事，大家并非是真正的敵人，所以才要多聊，聊上幾次說不定就變成朋友了，她和顧池不就是這樣嗎？
顧池咂嘴：“嘖，你們這些人心眼子真多。”
艾芙蕾雅：“再多也沒你多，不是嗎？”
“誰說的？我那么實誠。”顧池不滿道，“我都打算給凈土提價了，但對你不變，你還說我心眼子多？”
艾芙蕾雅奇怪道：“我馬上就有自己的凈土了，干嘛還要給你交房租？”
她頓了頓，嬌俏的臉蛋上又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還是說，男人，你在挽留我？”
顧池淡然道：“艾芙蕾雅小姐想太多了。”
“是嗎？”艾芙蕾雅只當顧池在嘴硬，笑容更深，玩味道：“還是那句話，你要是肯求我，我也可以考慮多留一段時間。”
顧池：“萬一有人自己想回來呢？”
艾芙蕾雅：“你覺得可能嗎？”
顧池抿唇：“那可不好說。”
艾芙蕾雅作為凈土的開啟者，有50的經驗加成，一天9點，收益比現在高不少，沒有繼續待在白石鎮的理由。
可如果2級凈土一天不止9點呢？
顧池也拿不準，只是覺得3000個神國之門，如果連50的提升都沒有，那小破游這設定就有點過于摳門了，而只要不低于9點，他就有辦法把艾芙蕾雅留在白石鎮。
其實不留也行。
打本也好，聊天也罷，人在哪都沒關系，但是吧……
顧池就想看這個驕傲的蘿莉少女向他低頭。
這可是公主啊，光這層身份就能讓人心里自帶三分征服欲。
再說了，艾芙蕾雅到現在還想讓他求她呢，他要是不小小的回擊一下，豈不是很沒禮貌？
“那我們走著瞧。”艾芙蕾雅輕哼道，“看看到時究竟誰求誰。”
蕾娜越聽越覺得怪。
她感覺這兩個關系有點復雜，既像對手，又像朋友，隨時隨地都在切換，真的好怪。
“行啊。”顧池樂呵呵地道，“那我們現在就去樂園？”
艾芙蕾雅道：“你打算怎么帶我去？”
她一直挺好奇這個問題，從之前顧池秒到首都酒店來看，這個男人應該是擁有某種瞬移或傳送類技能，而這類技能通常都有距離限制和不短的CD，樂園離中亞區又遠，一萬多公里，什么樣的技能可以位移這么遠？
又或者，顧池打算為她開一個珍貴到她都舍不得隨便用的超遠距離傳送道具？
“需要你把手給我，免得半路墜機。”顧池道。
艾芙蕾雅聞言，用一種看穿一切的眼神看著顧池：“難怪你想送我。”
顧池：“你可以戴個手套。”
“不用。”艾芙蕾雅笑容中帶著一絲挑釁，“下次有什么想法就直接說，不需要遮遮掩掩。”
顧池不由感慨：“你還是那么自信。”
艾芙蕾雅：“沒辦法，你給的。”
“叩叩。”
兩人正要離開，房門又被敲響。
蕾拉起身去開門。
“我來找艾芙蕾雅小姐。”
來人正是許久未見的泡菜戰神。
蕾拉：“……”
真巧啊。
“你要不晚點再來？”出于朋友間的友情，蕾拉建議道。
“我就簡單匯報一下情報，西二區服務器又出了個SS本。”泡菜戰神道，“艾芙蕾雅小姐現在是不方便嗎？”
蕾拉：“確實不太方……”
“讓他進來吧。”她還沒說完，艾芙蕾雅便接話道。
她和蕾拉的房間是套房，客廳相當于辦公室，有正事可以進來說。
于是蕾拉默默讓開一個身位，讓泡菜戰神進屋。
泡菜戰神還挺高興，心想又可以見到艾芙蕾雅小姐了。
每次匯報工作都是他最快樂的時候。
直到他進入客廳，發現艾芙蕾雅旁邊還有個人。
泡菜戰神：“？？！”
“顧淵？！”
泡菜戰神瞪大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轉瞬又變成濃濃的敵意：“你怎么在這？”
“跟你沒關系。”不等顧池開口，艾芙蕾雅便替他回答道，“你有什么事快說，我很忙。”
泡菜戰神：“可是……”
艾芙蕾雅：“沒有可是。”
泡菜戰神：“但是……”
這是樂園的機密情報啊！
“算了。”艾芙蕾雅打斷道，“你跟蕾拉說吧，我先走了。”
明明是她讓泡菜戰神進來，又只說了兩句話，卻已經有點不耐煩了，只是這樣的話都還好，泡菜戰神已經習慣，但偏偏這份不耐煩在艾芙蕾雅轉頭看向顧池時，又煙消云散，變成一個優雅溫柔的笑容。
“我們走？”
泡菜戰神：“？”
走哪兒去？
顧池意味深長地看著艾芙蕾雅：又拿我當擋箭牌？
艾芙蕾雅回他一個眼神：這不是你想看到的嗎？
沒有人會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和別的異性有過多接觸。
顧池也懶得解釋了，伸出左手。
艾芙蕾雅眸子微彎，將手搭在顧池手上，任由這個男人握住自己的手掌。
這一瞬間。
“轟！”
一道晴天霹靂炸響。
但顧池、艾芙蕾雅和蕾拉都沒聽到聲音。
因為它是在泡菜戰神心頭響起。
泡菜戰神呆呆地看著兩人再度牽在一起的手，如遭雷擊，只覺心臟被什么東西狠狠砸了一下，爬滿裂紋，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
“不！這不是真的！”
回答他的是一陣輕微的破空聲。
顧池踏出一步，帶著艾芙蕾雅消失在客廳里。
泡菜戰神嘴唇顫抖，不愿相信自己所見的一切。
蕾拉同情地看著他：“接受現實吧，小泡子。”
“不，我不接受！”
“我不會放棄的！”
“絕對不會！”
回過神來的泡菜戰神登上游戲，咬牙切齒地道：“顧淵，你給我等著！”
“喂喂喂，你別亂來啊。”蕾娜提醒道，“不然艾芙真會生氣的。”
泡菜戰神：“不行，我必須要找他！”
蕾拉：“不是，你……”
泡菜戰神眼眶通紅：“我要問他要什么，我給他買、給他錢…我什么都給他，讓他一定要對艾芙蕾雅小姐好一點！”
蕾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