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林蟬手中的金色圣劍，顧池終于明白了自己的布局到底是什么。
也明白了為什么這些事不能直接說出來。
反倒是林蟬心里其實還有個地方沒想通。
目前為止她告訴顧池的一切，都是顧池留給她的信息。
她知道這把劍可以殺死愚弄，機制也能理解，但除此之外，還存在一個她想了很久都沒得到答案的重要問題——這把劍怎么用？
執掌正義之裁決強大的地方不在于它本身，而是在于無窮無盡的扭曲之源，這種世界意志級別的力量才是真正的殺招，劍本質上只是一個溝通扭曲之源的媒介，一點屬性都不加。
而現實世界沒有扭曲之源，怎么溝通？
這也是顧池當初對這把劍完全沒有想法的原因。
帶回去也用不了，只能拿來嚇嚇人。
但現在不同了，《詭序之都》以后顧池又經歷了那么多事，有了更多的想法，對游戲設定也了解的更多，當林蟬拿出這把劍時，他就已經知道了該怎么用。
不過顧池沒有說。
他的布局從頭到尾都是在卡BUG，鉆小破游的空子，把劍帶回去還不算完，最后關頭還要卡個大的。
盡管小破游好像真像“眼”說的那樣，會默許玩家部分利用規則漏洞的操作，但他不能賭，否則小破游偷聽到他們談話，提前打個補丁，那他們費盡心思所做的一切，都會全部白搭。
最終決戰已經近在眼前，這種時候，他們必須萬分謹慎，不能出任何意外。
他們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
等愚弄之神主動現身。
顧池和艾芙蕾雅在公園約會的那晚，并沒有看見天上的弦月，但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難猜出愚弄之神早已來到了現實世界，一直在觀察他們，只不過是受到《次級文明保護條例》的限制，才沒能立刻動手。
甚至按照“眼”的推測，愚弄之神進入黑洞的時間比那晚更早，應該在跨版本更新的時候，小破游便察覺到了異常，所以提前將SSS本《葬于深海》給放了出來，并采用開放模式，讓人類文明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
“眼”真的是個很聰明的人。
這次進本之前他都不是玩家，卻能通過碎片化的信息準確猜出小破游的行為邏輯，哪怕不具備操控時間的能力，他或許也會是個合格的先知。
可惜，他一心求死。
就小破游的設定而言，他也一定會死。
“眼”自己不會不知道這點，他是來自未來的人，而未來是小破游推演的數據，一旦人類文明從災難中存活下來，突破循環，這些數據便會全部作廢，即使往后還有推演，因為世界線的變動，未來也不會再有“眼”這個人。
在愚弄被殺死的那一刻，“眼”也將被徹底抹除。
可明知如此，他還是選擇了幫助人類文明。
甚至出本之后，還需要他為現實世界奉獻出最后一絲力氣。
顧池看向閉目養神的眼，神色略微復雜。
眼似是感覺到他的目光，沒有睜眼，也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現實世界。
倒計時還剩最后一個鐘頭。
不論哪個國區，街道上能看見的人已經非常少了。
光線也很暗。
明明是上午，卻沒有陽光。
只有從前晚便掛在天上的兩輪圓月。
它變得比之前更大，遮住了小半個天空。
路燈孤零零地亮著，徐徐吹過的涼風卷起地面的落葉和塑料袋，顯得格外孤寂荒涼。
許多昔日繁華的大都市，仿佛一夜之間都變成了無人的遺址，只剩防空警報和循環播放的避難廣播在發出聲響，安靜得可怕。
根據官方給出的預警，第一波災難是雪災。
雪還是滾燙的，溫度超過巖漿，能生生將人熔化，官方稱之為“暖雪”。
這個階段除救援部隊外的所有人，都要待在室內，等地震即將來臨時，再聽從指揮進行轉移。
每一個避難所，不管新的舊的，都配備了一隊精英玩家維護秩序。
看上去準備工作好像做的不錯，實際上，這只是一小部分。
更多的是沒有進入避難所的人，他們只能藏進車庫或地下室，聽天由命。
兩天不到的時間，不可能將所有人都轉移到安全區域，安全區域也裝不下這么多人。
很殘酷，但事實就是如此。
且所謂的安全區，也沒有多安全。
避難所可以擋住暖雪，卻擋不住地震，后面還有火山和海嘯。
唯一可以說是比較安全的地方，只有白石鎮和末日方舟。
中亞區的方舟一共有五艘。
其中有四艘是顧池給的，由天帝號改造而成，另一艘是龍刃耗時三年自己制作的，純為抵御災難，比天帝號更大，且融入了部分Kα系列合金，強度也不低，在不考慮無關緊要的舒適性的情況下，五艘方舟最多可以容納一百二十萬人。
聽起來不少，可與中亞區十多億人口數量相比，這個數字小得可憐。
沿海地帶，將軍這會兒正在指揮最后一艘方舟的登船事宜，已經接近尾聲。
由于方舟是提前停靠在港口，此前就已經引起了不小的注意，官方雖從沒發布過購買門票之類的信息，也沒說過這是方舟，但末日降至，猜也猜得到這是官方為災難所做的準備。
很多沒能進入避難所的人，不顧一切驅車趕來，拼了命的想登船，導致整個海岸密密麻麻全是人，少說也有幾十萬。
但將軍讓M博士提前布置了隔絕屏障，還有上萬荷槍實彈的龍刃玩家守著，沒有他的允許，誰也靠近不了。
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別人進入船艙。
這是最后一艘船了，也是他們最后的希望。
將軍漠然地看著這些憤怒叫罵、或流淚乞求的群眾，眼里沒有絲毫波瀾。
有個女人情緒崩潰，哭著大喊：“求求你了，首長，放我們進去吧，嗚嗚……”
“我可以出錢，多少錢都可以，錢不夠我可以賣命，我什么都可以做……”
“至少讓我的孩子進去，她還小，不會占多少位置的，求求你們了！”
有個男人也激動地道：“將軍，我的孩子也是，他還很聰明，未來一定能成為國之棟梁……我不用進去，你們就他是孤兒，告訴他他沒有父母，從小被你們養大，讓他長大以后報效國家，行嗎？”
有著類似的乞求不只是這兩位年輕的父母，有很多很多。
他們的哭喊聲交織在一起，被風吹進海里，卷起一層一層好似由淚花組成的海浪。
雪豹也在維穩部隊中，有些于心不忍地別過頭。
他看見了那位跪下的母親身旁站著的小女孩，年紀最多三四歲，可能連幼兒園都還沒上。
但是他們沒有辦法。
誰都有孩子，誰都是父母，誰都有私心，他們這些人又何曾不想借身份便利，把自己的家人送入船艙？
可空間只有那么多。
這次的災難也不是普通的災難，他們必須站在整個民族、整個國家，甚至整個人類文明的立場去考慮，到底該救哪些人。
這不是臨時決定的。
早在幾年前，將軍和其它領導開會，便擬定出了幾份名單。
今天只不過是在按照計劃行事。
但很多人不會去想那么多，也不關心這些，他們只知道自己登不了船，官方要放棄他們，便對著將軍破口大罵。
“呸，什么狗屁領導！”
“老子認識他們，上船的都是你們自己的人！”
“你們從來只顧自己，只顧你們所謂的資本和階級，根本不會搭理我們這些賤民！”
“你們是權貴，伱們的命才值錢，我們這些平民的命屁都不是，丟了就丟了，反正一直以來你們都是這么做的，不是嗎？”
難聽的話也很多，將軍充耳不聞。
倒是烈天翁有點忍不住了，他這一面全是陰陽怪氣的，大吼道：“夠了！”
“你們他媽的以為將軍會上船嗎？”
“以為我們自己會上船嗎？”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清楚，將軍動沒動，我們動沒動？！”
吵鬧間，最后一艘方舟的登船工作已經完成，橋梯開始折疊，艙門也緩緩關閉。
上萬龍刃玩家與將軍依然留在岸邊。
有人嘲諷道：“誰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其它的船？”
“你們也不用藏著，理由我都為你們找好了。”
“家不可一日無主，國不可一日無君。”
“看，多么冠冕堂皇的說辭啊，對嗎？”
“對你媽的腳！”
烈天翁剛想罵人，卻被將軍用眼色制止。
換成平時，可能他還會給這些人上兩堂思想教育課，但他們時間不多，不能再浪費在這些無意義的事情上。
他們愛怎么想怎么想，都沒關系。
他們不理解國家，但國家會理解他們。
災難降臨時如果這些人能救，官方依然會救，但上船是上不了的，不是他們沒有價值，是每個人的價值不同，船上的人更適合延續人類文明。
方舟駛離港口，將軍看了眼時間，帶著人通過凰姎和夏泠建立的傳送門，返回白石鎮。
大學原址的操場上，已經集結了不少玩家。
這些都是為了救援其它城市和對付那些從地底鉆出來的黑影所準備的。
有些是龍刃和破曉的官方成員，有些來自其他玩家公會。
在末日正式來臨前，將軍還有兩件事要公布。
或者說詢問。
見到將軍回來，原本還在緊張議論的眾人很快安靜下來。
將軍拿起話筒，目光掃過眾人。
“首先，我代表官方對各位的不舍不棄表示由衷地感謝。”
“很多人心里都認為國家是國家，個體是個體，是兩件不同的事情，卻不知道，國家是由無數個體組成，是因為有你們這樣的個體，國才能稱之為國。”
“作為你們名義上的領導，我很榮幸。”
說完，將軍立正，對著眾人行了個軍禮。
眾人剛想回禮，又被將軍打斷。
“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可能會顛覆你們的認知。”
“如你們所見，災難即將來臨。”
“但它不是單純的災難，更關系到人類文明的升維和興衰。”
“唯有戰勝災難，我們才能開啟新的時代，去探索更深更神秘的宇宙深空。”
“否則，我們將永遠在原地踏步，陷入永無止境的時間循環。”
眾人一片嘩然。
“時間循環？？”
“什么意思？”
“抗不過這次災難全部重來？”
“沒錯。”將軍最終還是決定將真相告知眾人。
作為中亞區最勇敢最有擔當的戰士，他們有權知道這一切。
時間循環某種程度上代表著生命還有第二次，在記憶被抹除的情況下，下一輪的他們直到今天之前都不會有那種真正陷入深淵的絕望感。
這可以說是個好消息。
犧牲的代價變得比之前更小。
但同時，這也是個壞消息。
將軍知道顧池進了扭曲之地，去尋找殺死愚弄的辦法，他們有可能能在這一輪突破循環。
而循環突破之后，時間便不會再重啟，這就意味著死掉的人會真的死掉，再也沒有下一輪。
“所以，我希望你們考慮清楚。”將軍道，“現在退出還來得及。”
這話是對那些非官方玩家所說的。
他們相當于“志愿軍”，還沒上戰場不算逃兵，官方不會對他們做強制要求。
眾人一陣騷動。
說實在的，有不少人都在猶豫。
本身這種事就是靠腦子一熱，悶頭往上沖，就像路上看見有人橫穿馬路有危險，跑過去把人撞開，這人內心本性促使自己在一瞬間做下的決定，不會去想什么后果，但真要問起來，誰不怕死？
誰都想活著。
只是吧……
來都來了，臨時又打退堂鼓走掉，其他人會怎么看自己？
人是很復雜的動物，也是經不起思考的動物，沒有人可以完全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直到白面鸮代表紅塔公會開口：“我們之前并不知道循環的事，也是把生命當做只有一次，所以有沒有循環對我們而言并無區別，我們既然選擇留下，便不會再走。”
鋼筋混凝凸心里那個苦啊。
他連女孩子的手都還沒碰過，成天與杠鈴為伍，這末日怎么說來就來了呢？
他真的很不想死。
可他又是個死要面子的人。
只能一邊害怕，一邊堅定地道：“沒錯，我們不走！”
身旁的狂戰虎：“……”
草李奶奶，你不走，我怎么好意思走？？
最后一次免于征召的機會就這樣被他們自己放走。
將軍等了大約三分鐘。
很多人臉上都掛著糾結，或咬牙沉默，卻始終沒有一個人真的抬腳離開。
其實這個結果是可以預見的。
他們也許自己都沒意識到，同樣的問題問多少次，他們都還是會選擇留下。
真想走的話，早就不在現實世界了。
現實世界的末日雖已進入倒計時，游戲世界卻沒有關閉，還能繼續排本，他們作為玩家，完全可以提前進入游戲，規避到這次末日，等打完本出來時，災難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不少玩家都是這么做的。
他們卻沒有。
這已經足以證明一切。
將軍很欣慰。
不論大家是出于何種原因、何種情緒選擇留在這里和官方共同為了人類文明戰斗，這一刻，他們都是中亞區最值得尊敬的勇士。
將軍也沒多耽擱，說起了第二件事。
這次是針對龍刃和破曉的成員。
“你們都了解過這次Ω副本的內容了，應該明白，方舟也不是絕對安全。”
舊神親至，整個星球都沒有真正的安全區，誰都可能會死。
“你們以前上交給官方的復活道具我都帶了過來。”將軍道，“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
“一，我還給你們，拿回屬于你們自己的第二條命，這樣可以有更高的存活率。”
“二，贈予給方舟上的重點保護對象，給他們更多生還的可能。”
方舟上有許許多多普通人，各行各業的科學家、技術人員等等，他們無疑對于災后的文明重建至關重要，但玩家也同樣不可或缺，復活道具又是玩家的私有物，所以要怎么做，全憑大家自己決定。
這也是個很難做的抉擇。
但對一些人來說，又很簡單。
東亞區，首都。
大街上空無一人。
泡菜戰神此時正和母親在家，吃著最后一頓泡面。
他父母分開的早，從小是被母親帶大。
他覺得媽媽哪都好，就是太愛嘮叨，這會兒還在吐槽：“好好的搞什么災難演習，真是……整得人怪緊張的，連點新鮮蔬菜都買不到。”
每個國區處理災難的方式都不同。
比如西一區，米娜絲財大氣粗，通過資源從將軍和艾芙蕾雅手中換取了許多凈土產出的名額，讓重要人物成為玩家，進入游戲躲避災難，可以減輕一些生存壓力。
東亞區只有一艘方舟，官方給民眾的說法則是大規模演習，以應對接下來可能會因雙月異象到來的末日。
殊不知，這不是演習。
泡菜戰神也試圖和母親解釋，可母親壓根不信他：“別以為你長期生活在國外自己就是外國人了，你身上流的還是老娘這個東亞人的血，明白嗎？不要去聽那些詆毀官方的陰謀論，小心回頭被清算。”
泡菜戰神只能不滿地抱怨：“但凡你聽點勸，平時少叨叨我，我都不會跑去國外。”
“嘿你這臭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母親瞪起眼睛，“還嫌棄起你媽來了？那你這幾個月跑回來干嘛？”
泡菜戰神：“你管我。”
母親：“？”
泡菜戰神放下筷子：“好了，我吃飽了。”
母親罵罵咧咧：“吃飽了趕緊滾，我看著你還煩心呢，這么大個人了，連個女朋友都不知道交，看以后誰給你養老。”
“我買個機器人自己養老。”泡菜戰神哼道，起身拿起外套披上，準備出門。
母親一愣：“真走啊？”
泡菜戰神：“不是你讓我走嗎？”
母親翻了個白眼：“以前你怎么沒這么聽話？”
“好吧，其實是有點事。”泡菜戰神嘿嘿笑道，“我要去一趟樂園島。”
“又去樂園島？”母親收拾著桌面問道，“下次什么回來？”
泡菜戰神：“看情況吧。”
“上次你也這么說，結果去了大半年……哎等等，這是什么？你東西拿掉了。”母親發現桌上有個紅色的護身符，是個小人形狀，還挺精致。
“送你的禮物。”泡菜戰神道，“你不是配合演戲嗎？我也配合你一下，你把它戴在身上，不管發生什么都不要取，可以保你平安。”
母親笑罵道：“你什么時候信這些了？神神叨叨的。”
她語氣很嫌棄，臉上卻在笑，當場將護身符戴在了脖子上，還不忘評價一句：“不錯，算你小子有點良心。”
“走了。”泡菜戰神都不搭理她，“啪”一聲關上了門。
一直到轉身下樓，他的表情才終于發生變化，紅著眼眶望著漆黑的天空，努力壓制著抽動的嘴角。
過了好一會，他才平靜下來，最后在樓下回頭看了一眼開著燈的客廳，毅然踏入了傳送陣。
自古忠孝難兩全，那他便一條命給母親，一條命給樂園。
而等回到樂園島，泡菜戰神才發現，蕾拉也在。
還笑著打趣他：“看來傻逼不止我一個啊。”
泡菜戰神：“……”
《葬于深海》已經預示了樂園島的結局。
此前被將軍安排這里的混神性的居民都已經撤離，樂園的玩家也有很多回了自己的國區，還有一部分被艾芙蕾雅帶去了中亞，但即使如此，島上也依舊有不少人。
對于他們而言，樂園就是他們的家。
哪怕死，他們也要死在樂園。
幾千人幾乎全部集合在廣場上，他們談笑風生，聊的不是末日，反而是已經關閉，和末日無關的《葬于深海》，討論著海妖、美杜莎、巨淵這些怪物到底是誰曾經養的寶寶。
泡菜戰神看著大家有說有笑的樣子，忽然就釋然了。
有這么多老東西陪他并肩戰斗，捍衛樂園，他并不孤單。
白石鎮。
時間還剩最后十分鐘。
老李頭這才懶洋洋地從阿爾卑斯酒店出來，去別墅花園找擺爛群大部隊匯合。
他腳上還穿著一雙白色的一次性拖鞋，一看就知道剛洗完腳。
橙橙沒好氣地道：“都什么時候了還洗腳，一會兒海嘯過來把你淹了，讓你洗個夠！”
“你懂什么。”老李頭一本正經地解釋，“就是這個時候才要洗，不然以后可就沒機會了。”
“呸呸呸，少在那烏鴉嘴。”老阿姨罵道，“老娘孫子還沒抱上，要是就這么去了，做鬼我都不放過你。”
老李頭：“……”
也不是不行。
他還沒試過鬼給自己洗腳是什么感覺呢。
三人說話間，空氣中閃過一道火光，凰姎和夏泠回來了。
在顧池離開的這幾個小時，凰姎用大挪移術帶著夏泠打通了白石鎮與國內大部分城市的傳送通道，此刻顧池任職的大學內，操場上全是傳送門，等末日降臨后，所有玩家救援部隊都將從這里進入，去往各個城區。
除此之外，將軍也最大程度地就近安排好了普通部隊。
他們沒有特殊能力，有的只是一把槍，和近一年趕工出來的游戲裝備。
不知道能不能擋得住災難，但不重要。
這是他們的職責與使命。
“還有五分鐘。”
鈴貓緊張地道。
她一直在關注游戲庫里的倒計時。
像擺爛群這樣自發組織集合的玩家團體其實也不少。
他們自由慣了，不愛被官方指揮，但這不并代表他們會逃避，打開世界頻道就會發現，包括爆汁刀法、九州第一小白臉等大水比在內，很多人都在報點，告訴同城玩家該去哪找大部隊。
一個人的力量或許有限，但大家都在一起，未嘗不能和這末日碰上一碰。
這也是最后的集合時間。
現在都還沒來的人，大概率就不會再來了。
老李頭和徹夜難歡點了下人。
夕陽紅公會500人來了一半多。
擺爛團幾乎全員到場。
連好些日子沒動靜地二手販子都在只剩三分鐘時趕了過來。
“喲，奸商啊。”老李頭調侃道，“我還以為你跑路了呢。”
“跑個屁啊。”二手販子幽怨道，“你們一個個都這么勇，要是都死了，我找誰賺錢去？”
不能賺錢的日子，想想都很枯燥無味，還不如一起死了算求。
許久未見的陳醫生也帶著黃芽走出了家門。
黃芽懷里還抱著一個孩子。
鈴貓愣了愣，趕緊跑過去：“你們就別來了吧，很危險的。”
孩子還這么小，萬一出什么意外，該多可憐。
黃芽反而看得開，笑著道：“沒事，我和陳醫生商量過的。”
孩子從小失去父母固然可憐，可失去文明，失去人類賴以生存的家園，那就不可憐了嗎？
都是一樣的殘忍。
這次末日本身針對的也是全人類，沒有誰可以幸免于難，他們一家有這個能力，即使不為別人，也要為自己的以后考慮，是她和陳醫生選擇把孩子帶來的這個世界，他們有責任為孩子拼出一個更好的未來。
他們一年前為了孩子暫時退出游戲。
今天也是為了孩子，他們要反抗災難。
老阿姨看得羨慕不已，目光一直在黃芽懷中睡著的孩子身上打轉，感慨道：“真懂事，你倆要其中有一個是我的兒子和閨女就好了。”
陳醫生：“……”
黃芽：“……”
老李頭樂道：“別搭理她，老東西一天到晚就饞人家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人口販子呢。”
“閉嘴！”老阿姨一巴掌呼在老李頭頭上，怒道：“糟老頭子，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眾人一陣哄笑。
年輕人有年輕人的交流方式，老年人也有老年人的情調。
但不管他們怎么聊，該擔憂緊張地還是擔憂緊張。
花園里的氣氛還算緩和，但緩和的不多。
陳醫生瞅了半天，沒找著顧池，顧池上次進入神明游戲消失了整整一年，回來后又忙著找將軍和“眼”，他們兩兄弟已經很久沒見過面了，顧池錯過了滿月酒，孩子認干爹也沒來得及認，他不由問道：“這家伙跑哪去了？”
“副本里。”夏冷道。
陳醫生疑惑：“副本？”
這個時候跑副本里去干嘛？
避災？
也不對啊，首先顧池不是這么沒擔當的人，不可能把老婆們留下，自己單獨跑路。
其次，夏泠也在群里發過信息，說不管如何，來不來和大家抱團都行，但千萬不要進本。
這說明副本里比現實世界更危險。
夜貓寒其實也挺奇怪，但他沒問原因，只是問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一次SS首通，一次SSS首通，都是顧池帶大伙拿的，即便是成天酸顧池的紙上彈冰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有幾把刷子，他們也需要天帝大人，有顧池在旁邊站著，哪怕什么也不做，光是看著都會讓人更安心。
可惜這次顧池沒法提前出來。
夏冷和凰姎也不知道顧池在副本里發現了什么，究竟找沒找到人，但她們相信，顧池不出本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所以他們這個團隊的任務很簡單——
堅持到顧池出來。
同時，盡可能多救些人。
“我明白了。”老李頭不知是真明白還是裝明白給大伙打氣，“天帝大人在憋大招。”
“這樣也好。”
“免得他一出手搶盡風頭，那就沒我們什么事了。”
倒計時來到最后十秒。
老李頭一如當初團建時吆喝起來。
“兄弟們，這是我們夕陽紅公會和擺爛團首次聯合團建。”
“Ω級的副本，只有我們能打，只有我們有這個實力，別人都不行。”
“所以，就讓我們這群老東西來給那些新來的小東西開路吧，讓他們好好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頂級玩家！”
眾人也拿起武器，大吼：“沖沖沖！”
他們并不畏懼暖雪。
在白石鎮待了這么久，又有將軍時不時發下來的雙倍和神國之門，他們的神性都超過了五級，抗傷能力極強，在場的也基本都是高手，身法也不會差，只要雪不是一盆一盆的下，要不了他們的命。
何況他們還有復活。
莽就完事了。
按照將軍給出的情報，第一波雪災到地震之間，也是最佳的救援時機。
可是他們忽略了一件事。
已經一周沒合眼的將軍也疏忽了這點。
愚弄之神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欺騙。
副本里第一波災難是暖雪，降臨現實后未必還是暖雪。
在無數玩家眼皮子底下，倒計時終于結束。
與此同時，天上兩輪圓月變成了下沉的弦月。
“嗡！”
大地劇烈顫抖起來，地面涌出仿佛波浪般的曲線。
鈴貓等人一個沒站穩，直接摔到了地上。
還在心頭自我催眠自己是英雄的二手販子也摔了個狗啃屎，下一秒又被拋飛起來。
沒有任何征兆，這猛地一下讓毫無防備的眾人瞬間歪道了一大片。
“艸，什么情況？”
“雪呢？？”
“壞你媽的，被騙了！”
第一波災難不是大雪，而是地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