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俞莞之的思緒一直在放空。
她在回味剛才同清水的對話,在琢磨清水每句話的深層次意思。
翻來覆去捋幾遍后,她基本確定了一個事實:清水應該是早就察覺到自己和小男人的關系了的,只是一直隱忍沒說。
為什么沒拆穿?
孟清水考慮到的,俞莞之幾乎也挨個考慮到了。
清水沒揭穿的原因有很多,但最主要的無非就三個:
一個是清水可能清晰認識到自己對小男人的重要性和不可替代性,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假裝不知情。
二是,清水對盧安的愛非常深沉,非常厚重,有著一種超乎想象的理性。
也許會經常暗暗吃醋,但不至于去大吵大鬧,去毀壞小男人的前途。
相反,清水或許一直是處于小心翼翼和委屈中的。
至于第三個,應該是和自己的個人條件以及家世有關。
思及此,她暗暗嘆了口氣,清水挺好的,只是自己也身不由已。
接著她想到了孟清池,對于這個小男人的心頭最愛,俞莞之有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就是不知道月底盧安該如何應對?
自己要不要出面見一見她,幫幫小男人?
很多事,俞莞之相信孟清池同清水一樣,會有所察覺。
只是察覺到了哪個程度就不好說?
但她明白一點,孟清池是自己必須要邁過去的坎,是她現階段要征服的唯一對象。
之所以說“唯一”,因為俞莞之對盧安的其他紅顏知己始終是處于一種飄然狀態,還沒認真過。
而孟清池不同,在感情面前,無論女人多么佛系和清傲,但真的付出真心時、碰到真正的對手時,都會下意識生起好強心。
都會“爭寵”。
俞莞之是女人,一個需要愛情滋潤的女人,一個懷有愛情結晶的凡人,所以她也不例外。
在一個紅綠燈路口,開車的唐希回頭望了眼后排。
俞莞之立馬會意,吩咐:“回家。”
但剛說完,她又改了口風:“去私人酒店。”
到這,她看向窗外,最后說:“還是去別墅吧。”
唐希通過內視鏡忍不住多瞄了幾眼后座,有些感慨:跟隨這位快十年了,這是頭一次見俞小姐心亂了。
俞莞之的心頭確實有些堵,所以才想著回別墅靜一靜。
一個小時候,她出現在了別墅二樓,看著眼前的熟悉場景,俞莞之仿佛卸載了千斤重擔一般,沒來由地感到一陣輕松。
洗個澡,用干發毛巾包裹住有些濕潤的頭發,俞莞之靜坐在沙發上,一邊看書,一邊喝溫開水。
確實喝得溫開水,本來品茶是她的最大愛好,可自從得知肚中有寶寶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心暫時割舍濃茶,改喝沒有咖啡因的開水。
這是一個母親對還未出生的孩子的一種母愛。
“咚咚咚”
“莞之。”
一個小時后,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并伴隨有伍丹的喊聲。
俞莞之放下書本,打開門問,“今天不加班?”
伍丹換好鞋,一馬當先走進來:“今天有點累,就提前回來了,正好看到你樓上亮著燈,我就猜你在家。”
說著,伍丹轉身望向她,“你不是昨天晚上才去的金陵么,沒和情郎多呆幾天,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俞莞之笑笑,“我就去拿了一幅畫,自然快。”
伍丹撇撇嘴,壓根不信,跟隨來到沙發前坐下,忽地咦了一聲,盯著茶幾上的白開水驚奇問:“你什么時候改性了?不喝茶喝開水了?”
俞莞之想了想,道,“我懷孕了。”
“啥?”
“什么?”
“你說什么?”
伍丹先是懵逼,等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從沙發上彈跳了起來,彎腰湊到俞莞之跟前,“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吧?這事咱可不興許開玩笑啊。”
俞莞之安靜地同她對視,沒做聲。
對峙分把鐘后,伍丹換到這邊、挨著她坐下問,“真懷孕了?”
俞莞之恩一聲。
伍丹又問了一句:“盧安的?”
俞莞之溫潤地說:“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傻愣地看了會閨蜜,伍丹重重嘆了口氣,禁不住感慨道:“盧安何德何能啊,竟然讓莞之你給他懷孩子。這要是讓那些曾經愛慕過你的人知曉了,估計半年吃不下飯。”
俞莞之沒接茬,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
接過溫開水喝一大口,伍丹放下杯子說:“這待遇驟然變差了,有點不習慣。”
俞莞之會心一笑,“慢慢就習慣了。”
伍丹側身問:“那伱有什么打算?想生下來?”
俞莞之回答:“我年紀不小了,自是要生下來。”
伍丹追問:“那盧安知道了沒?你告訴他了沒?”
俞莞之點了點頭:“我是昨天晚上發現的,驗孕棒還是他交給我的。”
伍丹又問:“他這么小,聽到你懷孕時什么反應?是不是嚇到了?”
俞莞之回憶起昨晚的畫面,沒隱瞞:“起初應該是有些擔心的,但得知事情塵埃落定后,他反而支持我生下來。”
聽到這話,伍丹松了一口氣,替好友感到開心,接著小聲嘀咕:“盧安擔心,是因為孟清池吧?”
俞莞之沉吟半晌,道:“應該是。”
伍丹伸手緩緩摸了摸閨蜜小腹,“如今孩子也有了,只要和盧安結婚就圓滿了,那你怎么想的?是繼續縱容他在外面招花惹草?還是使些手段讓他歸心,跟你結婚?”
“我答應過他。”俞莞之身為女人,其實也為這事糾結過,但她明白,現在其實不到時候,她細細把南岳山發生的事說了說。
聽完,伍丹難以置信,一時難以接受,過了好久才緩過勁來,“莞之,你對他太寵溺了,這樣只會一步一步寵壞他的。”
俞莞之只說了一句話就讓好友閉嘴了,“我也想,可他的心并不全在我這。”
伍丹聽得吶吶無言,她也明白強扭的瓜不甜。
在這個世界上,很多東西都可以用金錢和權利開路,但唯獨一樣東西不行,那就是愛情。
縱使你權勢滔天,縱使你富可敵國,感情就是那么玄乎,就是那么揪人心,強迫不來。
摸清閨蜜的心思后,伍丹不再糾結這個話題,而是擔心問:“叔叔阿姨要是知道了,你該怎么辦?盧安該怎么辦?他們就算不會過分逼迫你。但這一關,盧安可不會那么好過的。”
見好友沉默,伍丹進一步說:“你們家大業大,人脈遍布全世界,就算你想離開國內暫時躲到國外去,都沒用,叔叔阿姨遲早會知道,這個時間只是早一點晚一點罷了,不會有太大差別。”
俞莞之轉了轉手中的杯子,“我沒想刻意隱瞞,等水到渠成被發現的那天,我會跟爸媽好好談談。”
伍丹問:“談什么?你不會是想未婚生育吧?”
接著不等閨蜜回話,伍丹就自顧自說,“你要是抱著這種天真的想法,那我就勸你算了,阿姨別個不了解,你還不了解么?對名聲看得特別重,要是擱其它事情,你們可能還有迂回的余地,但孩子.”
伍丹搖搖頭,“不可能的,叔叔阿姨不會在這個問題上妥協的,畢竟你們活著不是單單為了自己,外面那么多眼睛看著咧。”
伍丹考慮到的,俞莞之自然十分清楚,但她還是糯糯地說:“事在人為,盧安還弱小,我得為他試一試。”
伍丹瞬間秒懂,“那你還是計劃離開滬市一段時間了?”
俞莞之默認。
伍丹問:“去哪?”
俞莞之說:“丁超不是說過想去深城開分公司么,要不我們一起去那邊待段時間。”
伍丹問:“以工作為名?”
俞莞之說:“只能如此了。”
伍丹對此不抱太大希望,“你覺得能拖延多久?”
俞莞之說:“盡量,拖一天算一天,要是能拖過十個月,盧安的壓力會小很多。”
接著她看向好友小腹,“你呢,你和丁超圓房了沒?”
一向大大咧咧的伍丹被閨蜜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圓了,這星期那死鬼天天纏著我要,我都懷疑他吃藥了,哪有那么生猛的,一天要兩次,剛開始我都被弄得下不來床。”
俞莞之聽得想笑,但還是矜持地忍住了,問:“丁超什么回來?”
伍丹抬起右手腕瞅瞅,“快了,最多還有一個小時。”
說著,伍丹起身,“去我那陪我吧,我得做飯了,你等會同他商量商量去深城的事。”
“好。”俞莞之拿起包,跟著出了門。
來到樓下,伍丹止住腳步,“你不是說換了手機么,新號碼多少?”
俞莞之說:“我手機給了清水,還得另外買。”
“啊?”
伍丹不解,“盧安不是特意交代過你,不許給孟清水買手機的嗎,說是怕被頻繁查崗,你怎么把自己的手機給了她?”
俞莞之沒回答,一直朝前走。
伍丹追上去,壓低聲兒問:“你是感覺對不起孟清水?內疚?”
俞莞之溫潤地說:“我也不知道。”
聞言,伍丹沒在深問,只是欣慰地表示:“十多年過去了,你還是沒變,還是我最初認識的莞之,心善的咧。”
雙手勾了勾被海風吹亂的發絲,俞莞之說:“我沒你想得那么好,我也是有私心的。”
她這個私心,指的是結婚,指的是孟清池。
“嗨!說的什?這才對呵!要是沒點私心,那還是人么?我希望你能早點過了心里這關,打敗孟清池,到時候我喝喜酒的時候給你們封一個大紅包。”伍丹如是說。
想到孟清池,俞莞之心頭可謂是五味雜陳。
兩人的交情其實還不錯,算是講得比較來的那種,沒成想幾年過去,可能會為了一個男人反目成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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