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測了許多,一時摸不準俞家態度的盧安臨走前吩咐楊雪:
“你可以像往常那樣給俞姐打個電話,看看她怎么說?”
楊雪頓時意會:“好。”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前生他就一草根教授,根本沒機會接觸這種大家庭,揣測不出他們這類金字塔頂端人物的具體思維方式,所以無法精準定位楊千惠的真實想法。
欸,盧安忽地意識到一個事,楊千惠姓楊,眼前的楊雪也姓楊,這是巧合么?
他轉身問:“你們都姓楊,你和楊阿姨早就認識?”
迎著他的目光,楊雪回答地相當坦誠,“我們是一個地方的,是出了五福的老鄉,同宗同源在某種意義上也算親戚。”
聽到這話,盧安恍然大悟,難怪俞姐會派她過來幫助自己,原來是有這層關系在。
不過事已至此,他也沒多說什么,更不好把楊雪打發回滬市。
要不然在這個節骨眼上,俞姐會怎么想?俞家會怎么想?
時間不早了,離開步步升超市后,盧安直接坐車回了南大。
只是才進校園,就意外地遇到了田文靜,正同一個男生手牽手地走在甬道上,有說有笑。
見到盧安,田文靜呆滯了一下,隨后大大方方問候,“班長,你這是剛從外面回來?”
“嗯,散步咧,什么時候談的?”兩人關系熟稔,他好奇就問,沒那么多顧慮。
田文靜說:“年前到一起的。”
盧安沖男生微笑一下,算是禮貌地打了招呼,雙方攀談幾句后,他就走了。
孟建林和田文靜分手不到半年,兩人就各自談了,速度不可謂不快啊。
他甚至在想:看到老孟和同寢室的李師師在一起,田文靜這不會是報復性談戀愛吧?
要真是這樣,那可就慘了。
回到322宿舍,老樣子就唐平在,這回沒在寫情書了,閉著眼睛在聽磁帶。
聽到門口動靜,唐平睜開眼睛,“盧哥回來了。”
“老唐,怎么又是你一個人守寢室,他們人呢?”盧安拉過一張凳子坐下。
唐平說:“老方去了法學院,其他人跟學妹寢室滑旱冰去了。”
盧安問:“你怎么不去?”
唐平摸摸頭:“我對那個沒興趣。”
盧安聽懂了,有未婚妻的老唐與其說是對滑冰沒興趣,還不如說是對學妹沒興趣,在美色面前不為所動,算得上是一個好男人。
半個小時后,其他人回來了。
一進門,臉色鐵青的孟建林跟盧安和唐平打聲招呼后就爬床上去了,背對眾人側躺著一動不動。
事后才從李亦然口里得知,他們一行人回學校時,也遇到了田文靜和她男朋友。
不過此時田文靜不是簡單牽手了,而是在一角落里同男朋友抱著護啃。
劉嘉泉甚至懷疑,田文靜在男生宿舍附近的草地上接吻,估計就是在等老孟,故意讓老孟看到。
幾人面面相覷一陣,怕刺激到老孟,識趣地略過這個話題,李亦然坐盧安對面,探頭探腦問:
“盧哥,聽王懿講,你在刻意躲著李悅?”
盧安淡淡地說:“算不上躲吧,只是沒興趣罷了,學妹不是我的菜。”
他懶得過多解釋,干脆一力降十會,相信這話很快會傳到李悅耳朵里,讓她徹底斷了念想。
最后回來的方云開玩笑道:“盧哥,對李悅你沒興趣,要不把蘇覓征服算了,放眼南大,也就伱有這條件啦。”
盧安笑笑說:“成啊,沒問題,等哪天我喝醉了,做回夢。”
三月份接下來的日子,盧安一直在寢室、教室、圖書館和畫室四點一線來回。
除了上課和外出取景外,其他時間幾乎都外界切斷了聯系,一心作畫。
這個過程中雖然十分枯燥,但效果卻意外的不錯,山水十二屏條在不知不覺中又增添了《船上人家》、《松林木屋》、《雨花臺》、《荷香鯉魚》和《山巒余霞》五幅油畫。
當然了,他不只是側重油畫,國畫也有練筆,只是三四幅畫下來,沒有自己特別滿意的作品。
“嗡嗡嗡”
“嗡嗡嗡”
就在盧安放下畫筆、喝茶歇息的時候,茶幾上的諾基亞響了,拿過一看,發現是清水的電話。
“清水,這個點了,你吃晚飯了沒?”
“沒呢,我跟俞姐在一起,正打算吃,剛才聊到你了,突然很想你,就偷偷給你打個電話過來。”
孟清水此時正在廁所,瞄眼外邊,右手捂著手機說。
這姐兒懷孕了還去找清水?
你真當清水學醫是那么好糊弄的嗎?
光想想盧安就有點發怵,但強裝鎮定問:“今天不是周末啊,俞姐怎么去找你了?”
孟清水告訴他:“俞姐說是辦事路過這里,就喊我陪她一起吃個飯。”
接著她關心問:“這么安靜,你又在畫室畫畫?”
“嗯。”
盧安嗯一聲道:“最近靈感好,有時間就呆在畫室,你不用擔心我。”
說不擔心是假的,怕他熬夜太多身體出問題,孟清水這個月的電話比過去多了很多,經常囑咐他注意休息。
知道隔著電話再怎么也勸不住,孟清水干脆暫時壓下這事,心想著馬上月底了,姐姐很快就過來了,到時候跟姐姐好好說說,他不聽自己的,總聽姐姐的吧?
其實她有心想跟俞莞之提盧安的身體問題,但在這個節骨眼下,孟清水好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不過她現在最為上心的是俞姐有沒有懷孕?
這個月俞姐來了滬市醫科大學三次,但每次都表現的十分平穩,同過去一樣,找不到異樣。
本以為會出現的孕吐,卻沒有看到,這讓孟清水特別迷糊,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猜錯了?
由于俞莞之在餐桌上等待,孟清水同他簡單聊了會就結束了通話。
洗個手,走到外邊她笑吟吟地問:“俞姐,好久沒看到你吃辣了,這飯店新推出了一個新菜辣子雞丁,今天要不要嘗嘗?”
俞莞之溫潤地說:“好。”
試探沒成功,孟清水有些郁悶,但她點菜的時候特意交代店家別放太多辣椒,微辣就好。
雖然猜忌歸猜忌,可想到俞姐對自己的好、以及對盧安的重要性,她也不好冒然下狠手,那樣極可能會傷了和氣。
清水的一系列細微動作,俞莞之自然看在眼底,幾乎不用多想,她就隱隱明白了清水的深意。
不過她既然來了滬市醫科大,就對一切可能會出現的情況早有充足的心里準備。
按伍丹的說辭,光躲避是不行的,在“見”與“不見”衡量一番過后,她選擇了老樣子一個星期見一次。
至于清水能不能發現端倪?
會面時自己會不會孕吐?
她都交給了天意。
之所以這樣,是因為近期俞家發生的一件事改變了她的主意。
俞莞之的爺爺中風了,即使不是特別嚴重,但對身體還是造成了一定損害。
基于此,原定想要跑去深城避一避的計劃只得擱淺。
不說爺爺從小就對她疼愛有加,就算是家里其他長輩身體抱恙,她也沒法不管不顧一走了之。
對于這事,伍丹感慨良多,“你和盧安相遇、和他一起被埋在地下、為他懷孕,好像冥冥之中有一根線在操弄著你們,你們發生的一切事情仿佛都是天注定的,我感覺這個旋渦中心你逃不掉。”
俞莞之沉思良久,最后糯糯地說:“既然逃不掉,那就不逃了。”
伍丹側目:“孟清池很快就會過來了,你打算和她見一面?”
“滬市是我的主場,有貴客遠來,我自是要一盡地主之誼。”俞莞之說得很坦蕩,更是誠懇。
上次在邵市遭遇事故時,孟清池第一時間就趕赴了現場,還在孟家招待了自己和父母,再加上兩人認識快3年了,于情于理,這回她都沒法龜縮著不出現。
適當妥協可以,但一味逃避不是她的風格。
這話把局外人的伍丹給干沉默了,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好?
末了她嘆口氣道:“月底我把所有工作都推掉,到時候陪你去一趟金陵。”
見莞之抬頭盯著自己,伍丹半解釋半嘲諷地說:“我不全是為了你,我特別想看看盧安該如何面對孟清池?該如何面對你?又該如何處理同孟清水和黃婷的關”
沒等伍丹把話說完,俞莞之一句話就讓她悻悻然閉嘴了,“這是我們的家事,你摻和什么?
你還是留在滬市幫著應對我媽媽吧,要是她有任何風吹草動,我也好提前有個準備。”
伍丹努力爭取,“人生難得一次這樣的熱鬧,莞之你不能如此對我啊。”
俞莞之不為所動,“就這么說定了,將來讓你當孩子干媽。”
一句“干媽”,讓伍丹瞬間心動不已:“真的?”
俞莞之溫笑著點頭。
“成,看在我寶貝孩子的份上,這次就不跟那計較了。”想著馬上有個干女兒或干兒子,而且還是俞家的種,這分量不一般,伍丹心里老欣慰了。
想著清水和俞姐在一起吃飯,盧安頓覺手里的龍井索然無味。
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如同一只走鋼絲的猴子,他媽的隨時都可能掉入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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