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三早已經將這詩會第三日的規則背的滾瓜爛熟。
自從遣人尋找李太白無果,決定自己上以后,這幾日除了和唐洛嫣探討演出的細節,其余時間,都是在自己的小廂房里冥思苦想其前世所讀過、背過、看過的優美詩詞。
當唐洛嫣換完衣裝轉回,來到寧三面前,已經看慣了洛嫣美麗臉龐的寧三,還是不由得心里一動。
今天最后的競演,在寧三的建議下,唐洛嫣依舊是一身月白色的輕紗長裙,頭配兩條細紅流蘇垂于胸前,就像那漫漫冬雪覆蓋下的一棵寒梅。
寧三想過,任她們爭奇斗艷互相比較高低去,咱們就來個雅字,誰能比咱們雅?嘿嘿嘿。
在穆帝的首肯下,唱令官的聲音傳來:“下面,進行詩會第一場,斗詩~~~,各個院子都可自行派人站在場中,不限人數,直到最后留在場中的四人為勝~~~”
“在場中斗詩的雅客,每當對詩三首,可休息思考兩刻時間,他人不允上前挑戰~~~,本場主題,均為贊美其對方姑娘的詩詞,任何方面之贊美均可,下面,開始~~~”
就在唱令官話音剛落,只見蕭樓的陣營內站起一位身著灰白長服的中年書生,輕彈了一下長袍下擺,率先走上舞臺。
中年書生首先向穆帝和皇后的方向遙遙一拜,這才又向臺下人群一揖道:“在下武平一,承蒙蕭樓十三娘不嫌,前來惹些秋風,還望各位詞下留情...”
隨著這名叫武平一的文人報出自己的名號,臺下眾人登時響起了一陣議論聲。
在議論聲中,蕭樓的柳傾傾也盈盈起身,走到了武平一身旁站定,其風韻和美貌,頓時引起一陣歡呼聲。
柳傾傾一臉傲然的掃視其他各個院子,頗有些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寧三見不是盧照鄰首先登場,便沒著急,擺弄著自己手中洛嫣的柔軟小手,悠閑的看著熱鬧。
不到一炷香時間,便依次上臺三位作書生打扮,其他院子請來的文人。隨他們上臺的,都是參加此次花魁競演的姑娘。
“這武平一什么來頭?”寧三轉頭問向身后的春姨。
春姨回道:“這人乃皇族外戚,檢修文館直學士,遷考功員外郎,是一個實力很強的對手。”
“哦~~~~沒聽過。”寧三一臉無所謂的說道。
說完又屌屌的補了一句:“我沒聽過的,都算小人物,不足為慮。”
“切...”春姨使勁的朝寧三翻了個白眼。
心道,再不濟的詩人,也比你強吧,說不上在哪聽來的幾首曲子,就敢藐視天下文人,真是不知所謂。
由于那武平一可能還算頗有名氣,后上臺的三位詩人,都與其成犄角勢,不自覺的便聯盟起來,形成了三對一的形勢。
武平一也不在意,面露微笑,對三人一一頷首,說道:“是你們先來,還是一起來呢?”
聽到此等猖狂之詞,臺上的三位詩人還沒怎么樣,卻把臺下看熱鬧的寧三氣的夠嗆!
“奶奶的,老子的臺詞讓這小子給搶了!”寧三恨恨的說道。
旁邊唐洛嫣聽寧三抱怨,也不知說些什么,心想,公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謙遜吧。
后上臺的三位詩人,相互遞了個眼神,便由一人當先吟詩而出:“眉如翠玉,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
由于規則,己方只能吟詩贊美對方陣營的姑娘,所以這位詩人吟完以后,在場的所有人都有些失望。
因為他所贊美的對象,是堂堂上屆花魁頭甲,也是此次花魁頭甲的熱門,蕭樓的柳傾傾姑娘。
簡簡單單的四句贊美,實在不能描述出柳傾傾那絕世嫵媚容顏之百一。
見他吟完,武平一微微一笑,凝望了一下這位詩人身邊的美人開口吟道:“子夫前入侍,飛燕復當時,正悅掌中舞,寧哀團扇詩。”
吟完詩詞,又抱拳對著那姑娘微微一揖,禮貌的說道:“贈與姑娘,還望笑納。”
嘿~這小子,有兩下子啊,不僅詩詞碾壓對方,臨了還不忘調戲了一下人家姑娘。
寧三暗暗想著,也暗自提防一些。
剛才一對,不論詩詞意境,辭藻的華麗程度,武平一都實力更勝一籌。
那斗敗的詩人,微微報羞,向眾人行一禮后,便狼狽下臺。
另兩位詩人也很是緊張,先后念吟出的詩詞,雖是工整,但無一是武平一的對手。
這時,臺下群芳院旁的區域,站起了一窈窕身影,寧三記得,這是不夜樓船的暮雨煙。
聽說她是以才情冠絕長安,而她的不夜樓船,也就停在這曲江之上。
若誰要是能提一詞可入她之眼,人也可入這樓船與其共度春宵。
可這夜夜笙歌的曲江邊上,每夜前去試詩的人多,得其門而入不得的人更多。
由此可見,這暮雨煙才情可見一斑,而對自己恩客的要求也是非常之高。
寧三撇了撇嘴,心想,這長安城的四大花魁都是有些個性的人物啊,那個韓小笑,賣藝不賣身,而且不看錢。
還有那個花芷旋,一聲天仙曲,唱盡長安悲歡離合。
這個暮雨煙,想入閨閣,有錢不行,還要有才。
又看了一眼臺上的柳傾傾,是財也行,才也行,帥也行,權也行,好似長安城里的花魁,就屬她最務正業...
暮雨煙走上舞臺后,照例向穆帝和皇后娘娘躬身一福后,轉向武平一輕聲說道:“武先生,還請手下留情。”
武平一也客氣一揖后笑道:“雨煙姑娘,在下還記得樓船吟詩夜的旖旎風情,卻沒想到今日與卿對壘臺上,真是緣分。”
這武平一話一出口,眾人頓時露出恍然的神情,想這武平一曾經也是暮雨煙的入幕之賓。
暮雨煙沒想到對方會道出她倆曾經過往,眉頭不禁微微一皺,輕聲回道:“不過是露水情緣,過眼云煙罷了,奴家早就不記得了。”
武平一碰了個軟釘子,沒想到暮雨煙性情如此堅韌,尷尬的笑了笑吟道:
洛川昔云遇
高武今尚違
幽閣禽雀噪
閑階草露滋
柳傾傾聽武平一吟完,臉上也露出些許鄙夷的神色,她知道武平一在借詩暗喻暮雨煙的忘情。
暮雨煙臉色更是不悅,看都沒看柳傾傾一眼,張口吟道:
指若削蔥根
口如含朱丹
芊芊作細步
精妙世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