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樂呵呵的去當農民的哥舒翰,寧三一個人靜靜地躺在房間的床榻上,看著床頂潔白的輕紗布幔,他有些出神。
時值八月盛夏,轉眼間已經來到武朝快一年的時間,現在,寧三已經很少的去想到前世的事情,除了那些深深印在記憶里的知識與習慣,他有些時候都恍惚自己從前經歷的到底是不是一場夢。
要在很多人眼里,應該此時最想的就是父母,而寧三的家庭,和其他的家庭不一樣。
在寧三很小的時候,父母便秉承著‘每個人都有自己人生’的原則,教寧三獨立的辦事風格。
所以導致從初中開始,寧三便在寄宿學校求學,過早的一個人生活,不僅可以培養他自己動手能力,還能培養他活躍的思考能力。
畢竟,在十二三歲的年紀里,別的孩子還都在父母跟前撒嬌,他卻已經開始自己打飯、洗衣、上課、復習...
而在寧三被雷劈中穿越的那天,已經退休的老兩口,都不知道在哪個國家瀟灑的旅游呢。
這也是讓寧三心里較安慰的,畢竟他們老兩口都有著彼此,想必自己的‘消失’并不能讓他們太過難過。
寧三又想到了來到武朝以后自己所遇到的人和事,曾經心里滿是報仇想法的洛嫣,對為奴為婢認為理所當然的梨兒,還有那憨憨的小笑...
如果自己不曾來過這里,那她們的人生是不是還是會在原來的軌跡上繼續進行呢?
嘆了嘆氣,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就不要再費心思考慮沒發生的可能吧。
寧三經過一夜的休養,已經可以簡單的翻身,幸好自己飛撲哥舒翰時沒給那瘦的跟猴子一樣的匪人予以考慮時間。
尖刀也從自己腰部右側扎入,透皮而出,并沒有傷及腹內的腸道,不然,以現下的醫學能力,自己的小命可能就要交代在這了。
所謂皮外傷,最多就是痛而已,給自己看病的郎中已經用黑乎乎一坨的中藥膏,將傷口‘糊’好,只是等著傷口消炎愈合便好。
想著當時那老郎中給寧三處理傷口時,他建議郎中用針線縫合傷口,老郎中臉上的精彩表情,想來觀念還是要隨著歷史的車輪循序漸進的普及啊。
一個人沒躺多久,韓小笑端著些吃食走了進來。
“吃些東西吧,想來剛才哥舒公子和趙大人在這吃酒,你都沒有吃呢。”韓小笑將餐盤放在床頭的木幾上說道。
寧三微笑說道:“好,是有些餓了,小笑喂相公吃好不?”
看著韓小笑低頭嬌羞的模樣,寧三心想,自己那天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摸上了她落英小筑的門呢。但心里還是很慶幸,還好那天登門了,嘿嘿。
韓小笑略有笨拙的拿過湯勺,舀了些雞湯,在嘴邊吹涼后送到寧三的嘴邊。
寧三張口喝掉后笑著說道:“一看笑笑就沒有服侍過病人,對不?”
“是..是哪里不妥嗎?”韓小笑不好意思的問道。
“當然不妥啊,服侍病人喝湯,都是要自己先喝到嘴里,然后再嘴對嘴的喂給病人喝呀,”寧三一臉正經神色的說道。
“啊?那...那小笑試試...”
正在韓小笑為難之際,唐洛嫣也走進臥室,聽到了寧三在‘惡意’整蠱韓小笑便說道:“小笑妹妹,別聽相公在那胡說,他逗你呢...”
經唐洛嫣這么一說,韓小笑臉更紅了,拿著湯勺僵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
唐洛嫣溫柔的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寧三,說道:“相公受傷的是腰部,大夫已經說了并無大礙,休息幾天傷口愈合便沒事了,手又沒傷到,可以自己吃東西的,咯咯,這是在討妹妹便宜呀。”
寧三橫了一眼唐洛嫣說道:“娘子也說大夫說過,相公我行動不便是吧,嘿嘿,飯我能自己吃,但有些事還是不能自己辦到,需要兩位娘子的照顧哦。”
“那當然沒有問題呀,我們一定會給相公照顧的很好的呢。”唐洛嫣隨口應道。
“嘿嘿,那好吧,相公我要去茅房,麻煩兩位娘子.....”
“......”
*
天色剛暗下來,一身風塵仆仆的雷小柔雷捕頭來到群芳院。
看雷小柔陰暗的臉色,寧三便猜出一二,開口說道:“雷捕頭,是不是要恭喜你偵破大案啊?嘿嘿。”
聽到寧三的調侃,雷小柔也沒有言語,只是坐在房間里木桌旁的椅子上沉思著。
“怎么?還讓你發現了其他隱情不成?”寧三問道。
雷小柔竟自取過茶盞,倒了杯涼茶灌了下去,然后又是一杯...
“你倒是說話呀,再這么灌下去,一會兒該跑茅房了...”
想著下午時,兩位娘子扶著自己一瘸一拐去茅房放水的情景,她們兩人尷尬害羞的樣子,真是搞笑...
“想到我去茅房,能讓你這么開心?”雷小柔看到寧三一臉齷齪的笑著,不禁皺著眉頭問道。
寧三似乎已經感受到了雷小柔心里燃起的怒火,忙解釋道:“不是不是,你誤會了雷捕頭,我是在想自己在茅房的樣子發笑。”
“嗯?我在喝茶,你卻想著去...茅房?你是不是找死?!”說著,雷小柔就要站起來走向寧三。
“哎哎~~別激動,先說說案情吧,雷捕頭遇到什么事兒讓你苦惱了么?”寧三忙不迭的岔開話題說道。
雷小柔聽寧三提到案情,眉頭一蹙,又坐在了椅子上。
過了半晌,雷小柔開口說道:“我只是搞不明白這其中的因由罷了,事情確實如寧公子所判斷的那樣。”
“銅鏡上沒有字跡?還是被擦掉?”寧三問道。
雷小柔無力的說道:“用了你的法子,銅鏡上出現了棕色的痕跡...”
“那就證明燕皇妃沒有說謊啊,這還不好辦?將那個丫鬟擒住一問便知。”寧三說道。
雷小柔搖了搖頭說道:“事情不是那么簡單的,但我敢肯定一點,燕皇妃必然說了謊的。”
“什么意思?”
寧三有些奇怪,既然銅鏡上出現了棕色痕跡,那么極有可能是當時燕皇妃見到了鏡子上的那首絕命詩,而是那后趕來的丫鬟所擦掉。
雷小柔嘆了口氣解釋道:“后來我詢問了當時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答案是,第一個趕到燕皇妃寢宮的人并不是她的丫鬟香蘭,而是兩名皇上身邊的內官,說是當晚正在巡夜,聽到燕皇妃那邊的驚叫聲,便趕了過去......”
“皇上身邊的內官?”
寧三心里有著一絲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