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征！”楚白平靜吐出了兩個字，“建立大軍，向西方打去，將戰火燃向西方，不要給那些詭異，席卷大明天下的可能。”
“大明根基一旦被動搖，此番戰斗，必敗無疑。”
“西羅馬距離我們萬里之遙，這般遙遠路途，后勤……”即便熱愛戰爭如同朱棣，此刻都心悸了。
他毫不懷疑，這場戰斗會拖垮大明……
腦海中思緒輾轉，朱棣突然想到了什么，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容平靜的朱高熾。
難怪，曾經一心想要休養天下的老大，之前居然也會變成那般狂熱的主戰派……即便透支天下民心，民力也在所不惜……
確實，在那般畫面刺激下，態度發生怎樣的變化都是正常的。
“無需調集數十萬大軍！”楚白搖了搖頭，聲音冷淡，“萬余大軍，即可。”
“不可能，就算把大明現在所有的頂級高手全部都聚集在一起，也……”朱高熾神色微變。
他很懷疑，面前這位純白先生的眷屬，會不會因為自身實力太強，根本沒打過仗？所以頗有些想當然的味道？
“念誦純白之名，并且燃起斗志，燃起與詭異殊死決斗者，”楚白瞥了一眼朱高熾，“那一位，自然會降下凈世之光……在光華庇護下，邪異之力如陽下飛雪，自然而然消散。”
“那些低等詭異失去庇護后……只是與普通人相媲美，甚至連普通人都不如的存在……”
“更不用說。”楚白啞然一笑，“西方雖然近乎死絕，但也只是幾乎，龐大基數下，其實還是活了一小部分的……”
“他們與詭異，仇深似海！你們只需要展現出，你與他們的敵人為敵，他們就會自然而然的站在你們這邊……”
“所以，伱們根本就不需要擔憂后勤問題……甚至于，你們可以滾雪球一般，收攏當地還殘存的力量，一點點的戰斗……”
“甚至，到最后，將大明的光輝灑落東西方，讓大明成為日不落帝國，”楚白稍作停頓，意味深長道，“真正實現，日月所及，即為漢土這句話……”
有一說一，朱棣被說的心潮澎湃。
甚至于，此刻北伐阿魯臺，在他眼中都變得索然無味……
日月所及，皆為漢土！這句話太厲害了。
如果他真的能夠做到這一切，就算是死了，也敢挺著腰桿去見老爺子……
“老頭子，我就說你選我大侄子，選錯了吧！我大侄子做的再成功，能夠讓日月所及之處，皆為漢土嗎？能夠打下這么一個龐大到不可想象的大明帝國嗎？”
不……這！真的做完這一切，就算是秦皇漢武唐宗當前，他也照樣有足夠的底氣。
畢竟，這是這些先人們都未曾完成的偉業……他不當個千古一帝都說不過去啊。
“……這樣嗎。”朱高熾思忖片刻后，松了口氣，面露感激，“太感謝您了……”
他又何嘗想要那般壓榨民心民力？一支萬人大軍，而且后勤還是在西方的土地上自己進行補給……這幾乎不會對大明朝造成影響。
“與我無關！感謝那位先生即可。”楚白搖了搖頭。馬甲都披上了，那自然得要好好演戲。雖然自己這么尊重自己……確實感覺怪怪的。
“說的對！”朱高熾神色嚴肅的，對著天空方向拱了拱手。
朱棣眉頭微皺，雖然看不太懂，但猶豫一下，也學著朱高熾對天的方向拱了拱手。
等等，天？同樣拱手的朱高煦，內心突然一驚。他可沒有忘記，面前這位有個疑似的身份是青天大老爺……
難道說，背后的那位其實是……朱高煦仿佛窺破了什么大秘密，內心激動，亢奮，茫然，頹廢等情緒交織在一起。
如果就連冥冥中的天道，都站在老大身后。豈不是真的證明了，老大是真命天子嗎？
“先生，請您務必成為我大明國師！”朱棣面色變換數下后，第二次誠懇發出了邀請，“我明白，您可能根本不在乎這個位置……您甚至懶得去執行國師之責！”
“但是，你若點頭，您想的話便可以執行國師職責……不想的話，什么活都不用干，也無所謂。”
“無論您到達何處，面見誰，都宛如朕親臨！”
“請您務必答應，如若不然……實在無法感謝您的大恩。”
朱棣二度一拜。這一拜心甘情愿……
畢竟毫不夸張的說，面前之人帶來的好消息，拯救了大明，拯救了人類……甚至給他帶來了成為千古一帝的可能。
楚白垂下眼眸，短暫沉默后，他微微點了點頭，“你態度不錯，既然如此，那我額外贈送你一份消息吧……”
“這是我在他界，所見到的……關于大明的未來。”
朱高熾：“？？？”
朱高熾猛然意識到什么，倒吸了一口涼氣，感覺頭皮有些發麻。他張了張嘴，但是看著面露疑惑激動的朱棣，還是沒敢轉移話題……
唉聲嘆氣片刻后，朱高熾帶著憐憫的看了一眼朱瞻基。
朱瞻基：“……？”
看未來，這不是好事嗎？為什么自家爹一副這樣的表情……等一下！朱瞻基眉頭一皺，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勁。為什么爹不像爺爺，二叔那么興奮？
他這是……已經看過了？！
朱瞻基敏銳察覺到不妙。所以，他難道在未來干了什么很昏庸的事……不對啊！老爹那樣子不像是鄙視他，而是可憐他啊……這應該和他無關吧？！
不對，朱瞻基莫名其妙想起，自己前兩天被自家老爹堵在屋子里，暴打了一頓……難道說……
沒管朱瞻基的忐忑不安，楚白再度使用了權柄，一眾人再度陷入了真實的幻境中。
首先，就是靖難之役。
不過，讓朱棣等人疑惑的是，這一次靖難之役，居然完全沒有超凡力量的介入。
沒有人王，沒有使用方術的強者……從頭到尾，都是軍隊與軍隊的對撞，將帥與將帥的比拼。
“……這！”朱棣張了張口，他很想詢問，但是又害怕打擾到楚白，讓楚白直接撤去這真實的幻境。
帶著疑惑，他看著另外一個自己，登基成帝……
然后，修永樂大典，下西洋，五征漠北，打出了一個煌煌盛世。
朱棣漸漸沉默了。
他的代入感太強太強。
甚至某一個瞬間，他依稀認為，自己好像真的已經經歷過了這般人生……最后在第五次北伐的時候，死在了戰場上……
他看著幻境中，另外一個死去的自己。
短暫沉默后，朱棣坐在了朱棣軍政營地的床上，那真實的觸感，那燃燒的松蠟散發的味道，都讓他身臨其境。
糾結片刻后，朱棣甚至伸手……然后，他居然真的觸碰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此刻的朱棣，已經來不及思考，楚白展現出的到底是怎樣神乎其神的力量……居然能讓他這位人王也根本分不清真實和虛假！
或者說，朱棣已經不認為這是幻境，真的覺得是自己穿越到了另外一個平行世界，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你做的不錯。”朱棣輕聲道。
他像是在對自己說，又像是在對病床之上死去的那個朱棣說。
朱棣相信，這位身處沒有超凡力量世界的皇帝，即便是死，也是笑著死的。作為馬上皇帝！他死在戰場上……死得其所。
反正，如果朱棣自己是這么死的……他肯定會很滿意就是了！
朱高熾登基，卻只當了十個月的皇帝。
被封為仁宗！
朱瞻基緊隨其后，當了十年皇帝。
他不如自家父親仁愛，也不如自己的爺爺那般能爭善戰。他更像是兩者的結合體，雖然在兩方面都不如父親爺爺。但他兩者也都有，有仁有武。
仁宣之治，明朝百姓過上了長時間的安寧幸福生活。
已經死心的朱高煦，就那么淡定的凝視著周遭幻境。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看著看著，自己居然就成為了主角……
“？我的好侄子。”朱高煦看著被大鍋蒸了的自己，在短暫沉默后，面容陰沉的看向了身體發抖，冷汗直冒的朱瞻基。
“你對你的好二叔，感情可還真是深厚啊。”
朱高煦的聲音，怎么聽怎么像是從牙縫里面擠出來的一樣。
朱瞻基真的很想說，那不是他。
另外一個世界，什么方術，人王都沒有，自己世界，肯定和這個未來不一樣。
但……偏偏這個幻境是這位白先生展露的。
他哪里敢大言不慚的說是假的？
怕不是說了，得罪了對方……自家爺爺和爹，會直接來一次混合雙打……
那個時候，二叔能直接笑咧嘴。
“繼續看。”朱棣冷冰冰的開口。
朱高煦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朱瞻基打了個哆嗦，苦著臉也點了點頭。
十年之治，最終落下帷幕，一次北征，傷了朱瞻基的身，最終只留下了一個八歲登基的兒子。
然后。
就是土木堡之變。
于謙力挽狂瀾，當即立斷，廢去前帝，立下朱祁鈺，這才沒有讓大明重演南宋故事。
然而，回歸的堡宗，上演奪門之變，朱祁鈺之死……甚至賜死于謙。
那個男人，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命運，甚至在監獄里面，寫下了：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閑。粉身碎骨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的千古名句。
他被錦衣衛查抄，家中卻沒有抄出絲毫財產。只有一頂鎖的完完好好的官服……
錦衣衛都為之觸動，心甘情愿掏出白銀，給予于謙的家屬，向她們道歉，表示皇命難違。
他上刑場前，無數的百姓自甘為他送行。
他就那樣高傲的昂著頭，沒有求饒，安靜的等待劊子手斬下了他的頭顱……
朱棣的臉色已經不是陰沉的問題了，尤其是于謙寫下那首詩，他差點以為自己跨越時空見到了文天祥。
但離譜的地方在于，元朝都猶豫再三才殺的文天祥……和文天祥一樣的人物，居然在拯救大明后，被他的好曾孫殺了？！
短暫沉默后，朱棣活動著手腕，不斷的打量著朱瞻基。顯然是在琢磨，等一下從哪里下手的問題。
朱瞻基：“……”
朱瞻基此刻回想起自家爹之前的動作。他在這一刻深深的感受到了，老父親對自己的愛。
反正如果把他換到朱高熾的身上，那肯定是往死里打。不，這也就叫那個坑逼崽子，現在還沒生出來，要不然他絕對要學劉備，來一次摔阿斗……摔死了拉倒。
朱元璋，馬上皇帝，以赫赫武功打下天下。
雖然奉大宋為正統，但其實，朱元璋私底下對于宋朝是有些瞧不上的……這個觀念，顯然也深深的影響到了他們這些朱元璋的后代。
而明堡宗，這甚至都比不上靖康之變的那兩位皇帝……至少那兩位皇帝雖然歷經恥辱，但沒跑到南宋那邊公開叫門投降。甚至還有臉回來，殺死功臣，把功臣的妻女送給敵人。
朱高煦終于不再憤怒于自己被好侄兒殺死，他在這一刻笑出了聲，用力的拍著自己的大腿，眼淚都笑出來了。
奶奶的，原本他還以為，這位天人，對待他的好大哥，好侄子多么看重呢……
光對方展現出這個畫面，就能夠看出，對方對朱瞻基肯定是很不感冒的……
雖然宣宗是個好皇帝，但架不住兒子太拉垮了，這評價自動要往下拉幾個大范疇。
也就是，堡宗出生的時候，他的好大哥早早的逝世了。朱高煦頗有些遺憾的看了一眼朱高熾……要不然，他大哥的風評，也同樣得要向下狠狠的跌……
“如此看來，我也不是全然沒有當皇帝的機會。”朱高煦在心中自語，重新恢復了戰意，他目光灼灼，斗志高昂。
至少，如果他當了皇帝，肯定不像是自己的好侄子那樣短命。他有信心，開創不遜色于永樂的盛世……
兒孫的加分，太重要了。
“好圣孫，可旺三代！”朱棣突然喃喃道，他莫名其妙想到了出現在幻境中的這句話，突然苦笑一聲，像是瞬間老了十歲，“還真是讖言……”
說旺三代，就旺三代！第四代直接干凈利落的爆炸了。
光華仍然在流淌。
成化帝上臺，犁庭掃穴，為前朝故臣翻案，一掃堡宗一朝的頹廢之氣……
朱祐樘、朱厚照、朱厚熜、朱載垕、朱翊鈞、朱常洛、朱由校、朱由檢……煌煌大明，共傳十六帝，享國二百七十六年。
眾人時而為很像朱棣的武宗，心生喜悅。又時而對久不上朝，玩弄權術，在張居正死后，害其全家的萬歷皇帝心生憤慨……
但最后，在朱由檢吊死在煤山上的那一刻。
現場一眾人面面相覷，在短暫沉默后，只余下了嘆息。
“這就是大明的未來嗎？”朱棣有些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開局一個碗，結局一條繩。”楚白平靜道，“這就是大明！”
稍作停頓后，楚白撇了朱棣一眼，繼續道，“不過……這還只是個開始。”
“？”朱高熾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他的瞳孔緩緩擴大，內心掀起滔天巨浪。
什么？面前之人，還要展現更加遙遠的未來。這這這，這怎么可能？！
朱高熾被驚的大腦空白，就算是那位純白先生，也只展現出了大明的歷史啊，為什么……哦對了。
朱高熾猛然醒悟，純白先生是直接抽出了他們世界的歷史長河，展現出了未來。
而面前之人，好像前往的是一個沒有超凡力量的大明，親眼看到那個大明是怎樣變化變革的。
深吸了口氣，朱高熾的精神在這一刻提了起來，他面容嚴肅的凝視著那璀璨的畫面。
南明，一曲悲歌，黨爭，亂政，水太涼……
八旗入關，擊潰李自成，奪取整個北方，建立大青果。拿起了屠刀……
然后就是，殺殺殺殺殺……遍地哀鴻，遍地血。
朱棣面容陰沉的凝視著這一幕，他咬牙切齒，赫然一拳打出，貫穿了一位八旗將軍的胸膛。
不過，雖然鮮血滾滾灑落，但是這位將軍好像根本沒受傷一般，依舊面容狂熱的戰斗著，屠殺著……
“終究只是虛假嗎？即便再怎么真，也是假的？”朱棣目光恍惚了一瞬。
“在另外一個世界，那就是真的！確確實實發生過的事。”楚白開口道。
“這樣嗎？”朱棣在短暫沉默后，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再說什么話，緊緊的盯著畫面。
隨著時間流逝，朱棣漸漸的將那殘酷而冰冷的畫面，與當初元朝滅宋對應了起來……
不，朱棣猛然醒悟，拳頭默默捏緊。這甚至要比元滅宋還要更加的恥辱。
因為元朝的鐵騎，好歹縱橫天下，甚至打到了遙遠的西方……
但是，這所謂的大青果皇室，原本不過是明朝東北總旗李見梁的家奴罷了……那純粹是被養寇自重養出來的大賊。
甚至于，所謂的八旗，主力軍其實是明朝軍隊。
因為朝廷發不出響，而八旗發的錢全部都是足額的，所以明朝軍隊為了自己的肚子，為了活下去，直接變換大旗……然后反過來，將不愿意投靠，又領不到錢的大明軍隊，給直接打崩了。
這是怎樣幽默的場景？甚至于，在某一刻讓朱棣想笑。但是最終，他還是笑不出來……
“大青果，大青果，東北的女真嗎？我明白了。”朱棣目光有些深沉。
朱高熾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自家老爹，已然明白，朱棣下定了決心，要把整個東北全部都犁一遍了……
雖然，朱高熾其實很想說，現在對東北動手也沒有絲毫意義。那個時候的大明，已然病入膏肓……
畢竟殺了于謙，又害了張居正全家，這足以證明，大明根本不善待功臣……尤其是最后崇禎的種種舉動，徹底的傷了天下忠臣的心……這又會有誰愿意為大明效忠呢？
但是最后，朱高熾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他的內心，又怎么可能對于大青果沒有絲毫怨意，殺意？
時間飛速流逝。
一位又一位皇帝登基，最后又隕落。然后又被來自于西方的巨艦，叩開了國門，遭受了難以想象的百年國恥……
神州，被徹徹底底的踩入了泥濘之中。
“西方這群蠻夷！安敢如此。”朱高煦再也按耐不住了，他重重的拍擊在了桌子上，面露猙獰，“哈哈哈，虧我之前聽西方那群蠻夷，幾乎絕種……還心生憐憫，但現在看來，這群強盜！死的好，死的妙……早就該死一死了。”
“父親，請允許我帶兵前往西方！”朱高煦賀然轉頭看向了朱棣，目光灼灼。原本，他對于西方，其實感官也就那樣……不太看得上，打過去也就是為了把戰火燃到對面的土地上。
可是現在，朱高煦猛然醒悟，自己好像犯錯了。那片土地，是能夠孕育出毫不遜色于神州文明的……雖然他知道，那是因為大青果的固步自封，但這也同樣不能夠否認對方的潛力。
真的斗不過自己大哥，未來坐鎮西方，當個西方王慢慢蟄伏……好像也不錯？只要有足夠的明人移民過去，未來他的漢國，未必會比大明弱多少……
不對，兩百年之后，大明就要滅了……如果他現在到那邊開創國度，搞不好，之后他還能反過來入關，到時候皇位不還是落到他這一脈的手上嗎？
朱高煦浮想翩翩，已經聯想到了自己子孫后代，二興大明，自己在地下面對老頭子，面對爺爺，也能挺直腰桿，甚至對著自己老大那一脈的皇帝指指點點……
“你閉嘴。”朱棣面容冰冷的呵斥了一聲，罵的朱高煦直縮脖子。
朱棣深吸了一口氣，盯著周遭虛幻景象，斗志昂然道，“西征的，是我！你湊什么熱鬧？”
朱高熾：“……”
所以說……你跑西方了！這是徹底的把國家大事全部都交到他手上了？！
朱高熾嘴角抽搐。西征可不如同北伐，這一打，那是直入對方腹地萬里……并且與敵對戰，苦心經營，根本不可能打著打著回來處理政務。
事實上，按照之前畫面，就算是北伐……那也是把京都遷移到了北方。這才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處理國家大事……
就這，還整出了一個南直隸，專門讓他來處理南方大事。
朱高煦：“……”
短暫沉默后，朱高煦默默下定決心，老頭子要出征，那就讓老頭子掛帥。就算他給老頭子牽馬，那也得跑路西方……
實在是他這個大侄子，心實在是太黑！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老實憨厚的一個人……平常見面動不動就二叔長，二叔短。結果好家伙，老頭子和大哥走了之后，那么不做人……
之前，朱高煦還想著能不能靠堡宗這個好侄孫，在自己父親心中完成翻盤。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全改變了目標……
畢竟朱高煦不是傻子，他很清楚在目前情況下，想翻盤有多難……既然都知道未來了，干脆把皇位給朱祁鈺不就好了嗎？
還是跑路西方，風險小，未來潛力大。還能蟄伏以觀天下，簡直是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選擇……
不過，他們很快就不在思考，西方的事了……
他們面容冰冷看著島國入侵，到最后又失敗的事……
“倭寇！這群該死的倭寇……”朱高煦咬牙切齒，眼眶都紅了。幸好失敗了……他差點以為自己又看到了一次八旗入關。
為什么神州萬方之民，明明那么勤奮，那么努力，卻又偏偏會遭受這般的屈辱？為什么？憑什么？
“給我坐下來看，有什么話，看完再說。”但是對此，朱棣只是冷著臉敘述。
不過讓他們慶幸的是，最終他們看到了神州的又一次崛起……
終于，畫面落幕了。
“我明白了！”朱棣在許久的安靜和思考后，又一次起身，他對著楚白進行了第三拜，神色莊嚴而肅穆，“多謝白先生，解我困惑，延我國運。”
雖然那迅速扭轉的幻境，只展現出了很多事情的重要節點。但是，朱棣仍然明白了，大明朝如果依舊維持現在的狀態，必然會覆滅……
大明朝要如何變得強盛，甚至一直延續下去？
他從西方，從島國，從神州的二次崛起……得到了經驗！
第一味良藥，是殖民與移民！有足夠的土地承載膨脹的人口，能讓更多的人活下去，那么他們就不會造反……
他距離這一步，其實很近。看完全程，他在反復推敲，錯愕的發現，自己七下西洋這一步棋，如果再稍稍接近一點，那就是海外殖民了……
但就是因為一念之差，致使數百年之后，神州沉淪。朱棣細細思索，最后也只能嘆息命運輾轉，難以預測。
第二味良藥，就是那個什么工業化……
雖然那短短的畫面，顯露出來的有限信息，讓他根本不懂什么工業化。好像就是機器，什么蒸汽機……
但無所謂！
他不懂，天下有的是人懂。
他著力的將精力向這方面傾斜就可以了……
“老大，老二，還有你！”說到朱瞻基的時候，朱棣狠狠的瞪了一眼他，又讓朱瞻基打了個哆嗦，面露委屈，不過還是老老實實的站了起來。
朱棣低聲道，“你們知道該怎么做。”
三者面面相覷后，也跟隨著朱棣的動作，對著楚白深深一拜。
楚白也坦然接下了他們的大禮。他所展現出來的未來，他對大明的功績，值得他們做出這般舉動……
說句不好聽的，他這是直接給大明朝改命了……
真的按朱棣此刻決定的去做。子孫后代就算不爭氣，按這條路線走下去，大明朝也能多活個一兩百年……
要是爭氣的話，就算未來大明本土革命了……海外的那些封國，照樣能有朱姓的皇族血脈當王延續下去。
楚白念頭一動，周圍的幻境在這一刻支離破碎。
一眾人重新回歸到了漢王府之中。
朱高熾掃視周遭，眼眸恍惚了一瞬，他在內心嘆息。明明只是身陷幻境，半天時間，他卻仿佛度過了數百年的歲月……
“此方事了，我也應該離去了。”楚白聲音平靜的開口。
朱棣神色巨變，連忙開口，“先生，請務必不要這么說！還允許您多駐留幾日，讓我多多的感激您。至少，您要等到我向全天下宣布您的王號，還有為您加大明國師……”
對此，楚白只是念頭一動，一縷純白色的光華裹挾他的身體。
待到光華散去，楚白消失不見。
現場陷入了許久的安靜。
“當真是國士無雙！”朱瞻基幽幽道，隨后又苦笑著開口，“說來也是，那般存在……跨越諸界！不知道見過多少，經歷過多少，內心堅韌，幾不可測……”
“妄圖用國師之名讓他停下腳步，即便是短短幾天，也顯得這般可笑。”
朱瞻基直到此刻，才真正確定了，對方原來不屬于他們這個世界。雖然之前看另外一個世界的大明，就有所猜測……但現在已經證實了。
難怪，天下會突然冒出這么一個匪夷所思的強大存在。
“那位離開，有可能是拯救其他世界去了。”朱高熾稍作思考，徐徐開口。
這一瞬，現場再度肅然。即便是朱棣，此刻臉上也浮現出敬重，甚至是敬畏，“待我回去后……立刻向天下宣布，我大明楚王與大明國師。”
短暫沉默后，朱棣又掃視全場一周，“不管你們誰繼承皇位……我都希望，未來你們，如果能再次見到那一位。也要同樣以對待王叔，對待國師的禮儀，對待之！他對我們大明有大恩。”
“諾！”現場眾人全部都躬身應是。
“好了……各方面的問題解決了！那么接下來就是……”朱棣話語止住，他緩緩轉頭，面色陰沉的打量著自己的好圣孫。
“爺……爺爺！”朱瞻基敏銳察覺到了致命危機感，縮了縮脖子，乖巧到了極致，小聲道，“那個……其實應該不怪我吧！我死的時候，他才八歲啊……”
“如果我多活十年，他十八歲登基，肯定結果大不一樣……要不然，你努力多活個幾十年，等我生下兒子后，您再？”
“我生你娘了個匹。”朱棣暴跳如雷，甚至用上了權柄。恐怖的捆金繩，牢牢的捆綁住了朱瞻基，讓他只能倒在地上掙扎。
“爺爺……爺爺，我是你的好孫子啊！爹，二叔……救救我！別走啊。哼哼啊啊啊啊……”
聽著背后凄厲的慘叫，好二叔的內心別提有多舒暢了。
他笑呵呵的拍著自己大哥的肩膀，“我家里剛進了一批好茶，我們好好的去品品茶！等老爺子這邊完事了，我們再好好討論一下之前的話題……”
“我也是這么覺得的。”朱高熾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最后神色有些復雜，嘴唇蠕動了一下，他嘆息道，“對不起。”
不管怎么說，朱高熾都是真的把朱高煦當兄弟的，自己兒子干的那么不地道，就算朱高煦有錯在先……但作為厚道人的他，還是有點難以直視自己的二弟。
“沒事兒，沒事兒！”朱高煦灑脫的揮了揮手。憨厚而豪爽，和以往展現出來的狂妄截然不同。
顯然，那種種畫面，直接把朱高煦刺激到了極致。讓他現在性情都大變了……
朱高熾看著自己的二弟，張了張嘴，最后還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只余下一聲嘆氣……他此刻也不清楚，這到底是件好事，還是壞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