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珍瞳孔緩緩睜大，失聲道，“就連龍王都……這怎么可能。”
那可是龍王啊！
即便放眼大同，也絕對算得上是最頂級的存在。執掌神州水系……
李素珍之前聽龍王久不出龍宮，還以為是這位龍王比較宅……但現在聽這話，居然是被情況所逼，只能自封楚江百余年。
楚江雖然浩瀚，但那和東海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提楚江水是淡水，東海水是咸水，就算真龍一族，再怎樣強大，環境變化肯定會引發不適……
單純論大小，楚江相較于東海，就如同琉球相較于神州大同本土……不，真正的大小比例，可能還比這更夸張。
東海泛指神州東部海，面積已然不遜色于神州本土多少了。
龍女對此只是點了點頭，隨后又嘆了口氣。
“你們這個海洋暗潮，我聽的頗有幾分即視感。”朱高熾也開口了，他談及此處，眸子中帶上陰霾，“我這邊讓執掌咫尺天涯方術的錦衣衛高手，快馬加鞭奔向西方……”
然后……
朱高熾回想起了錦衣衛高手帶回來的，那宛如人間地獄的墨畫，滿臉苦澀。
“就如同純白閣下所說……象征著黑暗的怪異詭異們，遍布西方大陸的每一處角落……”
“這段日子，我夜不能寐……每每被驚醒。我在夢里見到了不止一次，恐怖的黑潮，將神州大地徹底淹沒，亂世到來，人如草芥……不。”
抿了抿嘴唇，朱高熾攥緊了拳頭，“如若是亂世，人終究還能活下……可是那錦衣衛信使帶來的消息卻是，西方再無人煙。死光了……徹徹底底的死光了。”
這是比改朝換代更加殘酷的事！
對方并非人類……而是純白閣下之敵，是人類之敵。
這是種族生死之戰！
一旦失敗，那便是真正意義上的亡國滅種，恐怕最后就連雞犬都無法在黑潮覆蓋下存活。
“所以，斷絕的海運，大海的暗潮……可能和詭異有關嗎？”王詢文喃喃道。突然意識到什么，為之驚悚，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楚白……
純白閣下之前讓伏羲前往大同，難道是因為……
王詢文一時，只覺細思極恐。
“我會努力探尋這方面情報的。”王詢文滿臉慎重開口。海洋暗潮方面的信息，在他眼中已經不單單是李素珍的任務了，還涉及到了世界未來的安危存亡。
“這么說，我們世界的天人，好像也……”子羽毅抿了抿嘴唇，眸子之中浮現出了擔憂。
他也未曾忘記，那在與純白閣下的眷屬對戰中，突然變異的詭異天人……
倘若，下界的天人是這般，那么依舊高懸于天的天人呢？那些天人們背后的九天……甚至是傳說中的天道呢？！
子羽毅內心悸動，已經意識到，純白閣下之前所說的血與火的未來，很有可能不是天人與他們為敵……而是被黑暗侵蝕的天人，九天，甚至天道與他們為敵。
這兩者有著本質的區別。
“所以！”龍女沉思了好一會兒，“所有人的世界，都出現了問題……等一下，難道純白閣下……”
龍女的話驟然止住，瞳孔之中浮現出了錯愕震驚。
但即便話未曾說完，在場所有的人也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們面面相覷，皆是心神震動，難以自已。同時看向純白先生的目光，帶上了敬畏，崇拜，喜悅，擔憂，安心等等……
他們意識到……或許，純白閣下挑人進來，是有自己的深意的。他不是無緣無故的選人，而是那個人背后的世界危險，這才挑人進來。
純白先生，是借此在給予那方世界一線生機……
“……但如果是這樣。”李素珍一時間只覺得心驚肉跳，她目光掃過王詢文，敖寒梅……
五個參會人員，有三個是大同世界的。
如果猜測是真的……那她這個世界得危險成什么樣子？
李素珍已經不敢繼續往下想了。因為她害怕，自己會被殘忍的現實徹底擊垮，直接絕望……
楚白凝視著面前眾人，神色平靜從容，似是贊同眾人的猜測，又似是完全沒關注眾人，而是在注視著世界外的某一處……
當然眾人也不敢多想，純白先生這種態度究竟意味著什么。迅速的繼續進行討論。
楚白正在思忖。如果自己召集的這些參會者們真的碰上自己戰勝不了的敵人。那他肯定是要出手的……
主要是，楚白有點饞詭異之力。他們碰上危險，那不就等同于他們幫楚白找到了詭異嗎？
這可比楚白擱現實那，費勁千辛萬苦，也不知道從哪里刨出詭異要香多了……
更重要的是，解決完了……楚白還算是救了他們一命！最后他們還得謝謝他呢。
當然，下定這個決心的最主要原因。還是因為現在楚白實力上來了……
可以穿上天人戰衣，展現出六合戰力的他，現在無論如何都算不上弱者。
更別說，純白之力還相當克制詭異生物。
怕不是純白加上天人戰衣，堪比七星的詭異和他對上，最后也大概率栽他手上……
“對了，李小姐，你應該已經服用道藥了吧？”子羽毅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好奇的詢問，“是哪一個序列？醫家嗎？或者說道家？”
龍女目光一凝，來了興趣。
服用道藥的事，李素珍顯然沒有展現在記憶寶珠中的……當然，上一次在純白世界的經歷，她也同樣沒有放進去……
“儒家。”李素珍輕聲道，她眸子中閃爍著莫名光澤，“我服用的是儒家序列的道藥。”
“儒家，可以說是文漢，數目最為龐大的序列者之一了。另外兩個龐大的，則是法家，以及武家。”
楚白目光一凝。巧合嗎？他剛看到了孔孟子有關的內容，李素珍就服用下儒家道藥，成為孔孟子的門徒。
不過想了想，楚白反應過來，覺得應該是自己太敏感了。畢竟，從目前情況來看，孔孟子在帝書中的占比應該相當的高。
“儒家的第一個序列，名字叫做讀書人！”李素珍仍然在侃侃而談，“只需要不斷的讀書，就能夠迅速的消化道藥……這也是很多人為什么會選擇這一系列的根本原因。相較于其他道藥體系，消化的稀里糊涂，而且又那般危險……讀書真的是太容易了。”
“這一系列的人，會讓自己擁有過目不忘之能力，同時對于書籍的理解能力，也會大大提升！很輕易就能掌握知識。”
稍作停頓，李素珍搖了搖頭，神色感慨，“也難怪朝堂之上有那般眾多的儒家序列者……這一序列，真的是太適合幫助皇帝治理天下了。”
“并非讀書，重點是讀書人。”楚白突然開口了，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韻味，讓現場眾人全都安靜下來，恭順的側耳傾聽，“代入儒家，加入儒家，認可儒家，把自己真正當做儒家……然后，去當一個真正的讀書人，按照讀書人的習慣，去認真讀書……道藥體系，很有趣吧？”
這一刻，現場安靜了下來。
龍女挑了挑眉頭，倒是沒說什么，顯然她也知道這一點。不過瞥了一眼自己對面，臉上恍然與驚悚共存的王詢文，她也知道楚白是在提點她對面的這位。
甚至于，李素珍此刻也身軀一震，臉上浮現出了懵逼與恍然，“原來是這個樣子……居然是這個樣子……”
想通了！全部都想通了。
難怪，儒家序列成才率這么高，等一下……
會不會儒學院的那群人，其實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或者說至少制定教育方案的那個人知道……所以才刻意的讓人服用道藥后一味讀書？
還是說，只是儒家本身就要讀書，不管服不服用道藥都得要讀……這算是巧合，正好碰上了？
李素珍想著想著，有些不能確定了。
“難怪！”王詢文薅著自己的頭發，臉上喜悅，興奮，恍惚等等情緒一一閃過，“我的三才序列叫做投稿家……我道藥消化，根本就不是拼命寫書消化的。而是寫完書投稿的這個行為，這才讓我的道藥消化……這種事！”
神色變換數下后，王詢文赫然起身，對著楚白深深的鞠了一躬，聲音誠懇到了極致，“感謝您的教誨。”
王詢文在這一刻確定了前路目標，終于不再迷茫。現在，他有把握在一個月內，進入四象級別……當然前提是道藥要到手。
對此，楚白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語氣沒有波動。
“一點點常識罷了！真正涉及隱秘，你們想要知曉，也同樣需要秉持等價交換原則。”
話雖然這么說，但楚白內心一沉。王詢文不知道，還有的說，李素珍怎么看起來也不知道這件事？這很不合理啊。
是李見雪刻意對自己的后代隱藏了這個秘密，不可能……當初顯然不止李見雪一個人知道這件事。又或者是因為廢公主的問題？
不過，王詢文不知道，就說明有人在刻意的壓制他們快速消化道藥……這個消息太好擴散了，沒有擴散，只能是有更為恐怖的力量約束……
楚白已經聯想到，現實世界序列者處于隱藏狀態。這顯然也是一種刻意壓制序列者數目的方式……
序列者太多，甚至于高序列者太多……也有后果嗎？
楚白下意識聯想起自己姐姐阻止自己進入超凡世界的話。
不過，自己姐姐是擔憂他的安全，才不讓他加入……但這和官方壓制超凡者的信息沒有絲毫關聯。
畢竟對于官方來說，序列者死亡率越高，越需要補充新鮮血液。危險又怎樣……反正他可以用超凡力量做魚餌！他沒有公開超凡者信息，絕對不是不想，只有可能是不能……
手指輕輕摩挲著扶手，思緒雖多，楚白表面卻沉穩無比，他凝視著現場眾人，平靜溫和道。
“時間已至，散會吧。”
非常默契的，現場所有人全部都不再說話。
他們緩緩起身，對著楚白微微低頭，行了一禮。
手指輕輕的在扶手上一叩，純白光華縈繞著他們的身體。
待到光華散去，現場所有人全部都消失不見……
道院。
一片漆黑的密室內。
李素珍緩緩睜開了自己的眼睛，她感受著體內充沛的力量，以及縈繞在自己表皮的，只有她自己能夠看到的淡淡白光。
“又多了兩個星期嗎？”李素珍幽幽一嘆，“就是不知曉，我要花費多長時間，才能夠完全消化掉儒家道藥。”
“儒家序列分別是……讀書人，御駕夫，奏樂師，五神射，纂數家……”李素珍隱隱意識到了什么，“話說，這些好像都是君子六藝……最典型的就是騎射。”
“罷了！”搖了搖頭，李素珍甩掉雜亂思緒，隨之起身，現在想太過遙遠的東西也無用。
李素珍準備去跟自己的師傅，閱讀書籍，學習儒家經典。
雖然李素珍的師傅，是道院院長，但這并不代表著，他對于儒道了解的就很淺。或者說恰恰相反，道儒佛，這三者之間的聯系，密切到了超乎想象。
高階段的三家序列，對其余的兩家，都涉及極深。當然這個了解不單單只是對其他序列的了解，還指的是對于那些序列所代表的學說的了解。
就好比她師傅，把頭剃了，絕對能出去混個佛門大師的名號。論儒學的造詣，也絕不遜色于很多海內名儒……
而且，雖然李素珍已經隱隱意識到，自己雖然沒有直說，但院長可能已經猜到，她已經入了序列之路。
雖然，大概率院長不明白，為什么即便以他的目光也看不出絲毫端倪……李素珍想到這，久違的笑出了聲。
齊國。
王詢文看著自己面前已經撰寫了五萬字的人王傳，陷入了沉思。
“寫寫寫……寫個錘子的寫。”王詢文做出了決定，將書稿一折，扔到了一邊。
人王傳顯然是大長篇，現在他要做的，應該是短時間內撰寫大量的，然后不斷的投稿，借助投稿的這個行為消化道藥。
“要不然，寫一堆兩三千字的評價？”王詢文有點遲疑，不知道這個行為，算不算是取巧。但想了半天，最終還是決定先試一試。
“讓我看看，我的老朋友們，都寫了什么。”王詢文搓了搓手，走出了家門，在門口的大齊書店里，購買了一堆書。
然后，王詢文抄起這些同行的書，大概掃了一遍，心里有數后。他抄起筆，用自己鋒銳的文字，批判這些書籍內部的bug，矛盾點，錯誤點……他越寫越開心，越寫速度越快……
找別人的麻煩，罵別人，可比自己絞盡心思的寫書爽多了。
始皇帝那句話怎么說來著的：與其提升自己，不如貶低他人！
雖然這句話，在世界一直都是毀譽參半。甚至很多人懷疑……這真的是始皇帝說出來的嗎？會不會是有人造謠或者記載錯誤？
感覺風格，和始皇帝那種威嚴的皇帝，差距很大……好吧，都寫金瓶梅了，寫這玩意兒好像也很正常。
停筆的這一刻。
看著面前五章銳評目前五本大火書籍的評刊，王詢文拍了拍手掌，“結束……然后就是，明天投稿。”
如果無用，那就算了。但如果有用的話，那么我的朋友們，對不住了。
王詢文神色堅毅，就獻祭伱們，換取我踏足四象吧。這是拯救世界，所需要的必要的犧牲！
楚江龍宮。
“你去哪里了？”龍女剛一落地，便聽到了嚴肅而緊張的聲音。
“我去玩了。”龍女翻了個白眼，半點也不意外，懶散的躺在了床上。
“你放屁！”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中的龍王，暴跳如雷，他身材高大，頭戴冠冕，面容依舊呈現出龍首的形態，長長的龍須，隨著海水飄動。
“你現在能出去嗎？你看看你現在的實力……看看你現在的狀態，你怎么敢的？等等，我龍宮有著禁令，除非是其他的龍……”
想到這里，龍王臉都綠了，他意識到了什么，徹底的急了。
“告訴我……是哪一族的小崽子誘拐你出去？”
“北海的黑龍族？萬妖王朝的赤龍族？極西之地的白龍族……他們怎么敢的啊！”龍王發出了咆哮，“我一定要把這龍崽子的皮給扒了……”
“你找不到的。”龍女神色微妙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父親，短暫沉默后，她又突然笑了起來，“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清楚你是認真的還是在胡鬧……你真的覺得，我現在這個狀態……真的有龍會喜歡上我嗎？”
龍王的身體僵硬住了，他沉默了。
龍族一脈，以強為美。容貌在龍眼里是最不重要的……只要夠強，就算強大的是母野豬，他們都敢騎上去……
而非常的不巧，自己的女兒，在所有龍種中，幾乎可以確認為倒數第一。
所以或許在人類的審美觀中，龍女相當漂亮，但是幾乎沒有適齡公龍，會對其產生興趣……
一些雜血的旁支龍裔，倒是有可能因為東海龍宮的崇高地位，愿意入贅……可是，龍王顯然不可能這般委屈自己的女兒。
“……對不起。”龍王突然開口了，他的情緒瞬間低落了下來，“是我沒有用，是我……如果不是因為……”
“不必多說了，父親。”龍女輕輕的甩動著青色的龍尾，微笑道，“現在，我其實過得挺開心的……”
“哦，對了，下個星期的同一時間……我也可能會失蹤！到時候找不到我，你也別著急。”
“……這怎么可能不著急！”龍王瞬間將愧疚拋之于腦后，再度暴跳如雷，“所以，你給我解釋一下你無緣無故失蹤，到底是什么情況啊！你知道這讓我多擔心嗎……”
“我都不敢讓你的母親知道這消息……太祖爺在上，她知道這事兒，晚上會撕了我的那啥的！”
“體面一點……父親。”龍女面無表情的開口，“你在我面前說的每一句粗言鄙語，你帶壞我的每一點證據，我都會記下，然后告知母……”
“我錯了。”龍王光速投降。
純白之上。
楚白垂下眼眸，腦海中思緒閃爍。他突然笑了起來。
“敖寒梅……真有意思。”
楚白在把龍女拉上來的一瞬間，就憑借著全知的權柄，意識到了對方的情況。
嚴格來說，龍女其實并不是真正的龍。她雖然看上去一切如常，但是沒有自己的身體。
是的，嚴格來說，她只是單純的靈魂質量太過于強大，所以才凝聚成了，可以正常觸碰的身軀。
這也是為什么，她的力量，甚至都打不過一元級別的強者……
因為，這個狀態下她顯然不可能服用道藥。甚至源于血脈的力量，也因為身軀不在，而無法使用。
“可惜了。”楚白嘆息。如果不是因為這般，他還真的很想要用吞星龍，提煉一下對方體內的神血。然后看看這不同世界的龍的血液，和應龍，睚眥他們，有什么異常與相同之處？
“不過，七彩靈性。”
楚白目光又有些深沉，他其實真的很好奇，如果龍女恢復巔峰，這個年齡段又會有多么的強大。
雖然看起來十五六歲，按照龍族實際年齡，也差不多相當于人類這么大……但是問題就出在按人類算上。
龍族的壽命太長了，楚白稍微品了品，就基本確定，龍女活了不止一百年……雖然可能對于龍來說，活了一百年，才勉勉強強脫離了幼年期，進入青春期。
七彩靈性，成長一百年……就算龍種成長速度，比人族要慢，估計也強到離譜吧？！
“這也就是，為什么我潛意識感覺她很重！但是卻又很輕易的把她拉上來的根本原因。”楚白搖了搖頭。那是因為，如果真的有本體，她真的可能強的離譜……
“就是不知曉，現在她到底是個什么狀況！堂堂龍王嫡女，總不至于身體都被毀掉了吧？但如果身體未受創……她時刻保持這個狀態。嗯，首先排除她喜好如此……”
念頭輾轉，最終楚白搖了搖頭，“罷了，會議參加多了，龍女漸漸敞開心扉，或許我就能知道這其中的奧秘了……”
“可惜，之前龍女終究還是沒有愿意展露出記憶寶石。”
嘆息了一聲，楚白伸手輕輕的一招，河圖洛書瞬間出現在他的手掌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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