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
路奇坐在一個奇形怪狀的雕像上,打量著這名為“陰神教”的教團基地,別說,修建的還有模有樣。
沒想到這么大的一個邪教,就這么堂而皇之的立在一個山谷之中。
十分鐘前,他帶領著一眾士兵,直沖光柱所在,除了那最開始帶著十幾只黑暗生物出現的教徒,出來送了波人頭外。
接下來的過程竟然出奇的順利,沒有人再發現他們。
接著,由幾個游騎兵稍微偵查,便在山谷內發現了一條通往陰神教基地的隧道。
再緊接著,路奇便直接下令突襲,打了這教團內百余邪教徒一個措手不及。
希思莉亞帶領著一眾無畏預備役,就像是殺瘋了一樣,完全不給敵人反應的時間。
當然,這些邪教徒也不至于全部任人宰殺,當從基地為什么會被發現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邪教徒們立即開始了反擊。
他們之中,存在著不少掌握黑魔法的教徒,隨著一陣陣復雜的咒語念誦,他們手中的法杖溢出了大量的黑暗能量。
黑暗魔法的威能,在這偌大的陰神教主殿,到處飛舞。
同時,在這教團各處的黑暗生物也涌了出來,對著士兵們發動了攻擊。
然而,這些行為都只是延緩了他們的團滅時間罷了。
一部分邪教徒掌握的都是些低級的黑暗魔法。
但還是有幾個身穿明顯更高等級的教徒服飾,所使用的黑魔法也很不一般,戰力看著不弱。
他們暫時抗住了壓力。
很可惜沒有卵用。
在希思莉亞帶領著的無畏預備役,和一眾士兵的圍毆下,很快就被鎮壓。
這些為首的邪教法師一死,剩下的都是一些土雞瓦狗,四散開來,只顧著逃。
但又不知道該逃向何處。
只過了幾分鐘,陰神教的邪教徒數量就不斷的下減,偌大的陰神教基地,一眼看去,到處都是邪教徒的尸體,血跡灑落各處,將這里陰森的氣氛,襯的更為恐怖。
薇恩加入了這場戰斗,她手中的圣銀弩箭無情的洞穿了一名邪教法師的頭顱。
箭矢穿刺過頭顱,濺射出血液的聲音,讓她的內心感到了一股悸動的感覺。
下一秒,渾身的血液,就如同要沸騰了一樣。
這種感覺,就與那一日,第一次擊殺黑暗生物時一樣。
復仇與暴力的熾熱在她的血管中沖撞,使她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興奮的狀態之中。
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殺“人”。
之前,殺的都是一些黑暗生物。
但看著那名邪教法師,瞪大雙眼在自己面前倒下時的樣子,薇恩感覺到的只有愉悅。
這些投身黑暗的人與黑暗生物又有什么區別?
老師和她說過,將來她面對的黑暗即使是“人”,也不要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薇恩做到了。
當她奪走第二條邪教法師生命的時候,那些融入血管中的興奮,漸漸的化作了一股力量,讓她變得更加強大。
獵殺,只有獵殺黑暗生物,自己才會變得更強!
薇恩終于明白了這一點,她的嘴角勾了起來,空氣中的血腥味讓她的殺戮欲望更盛幾分,心跳加快的感覺令她感到無比陶醉。
“不,不要殺我!”
“我是被他們抓過來的,他們對我洗腦,讓我成為他們的一員!”
“他們還抓了我的女兒,我的妻子,我不為他們做事,他們就會殺了她們。”
“我真的,我真的沒想過做壞事,求你了,求你放過我。”
“我,我知道我不該對你們出手,但如果不這樣做,他他會殺了我們的。”
當薇恩將十字弩,再度對準一個邪教徒的時候。
那個邪教徒已經崩潰的跪在了地上,不斷的磕著頭,十分的用力,額頭一片紅腫。
他眼中滿是乞求與絕望的神色。
表情管理早已失控,眼睛里,鼻子里不斷的向外冒著液體,身體一直不停的顫抖著,胯下濕潤了一大片。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訴說著他內心的求生欲望。
然而,面對這個不斷哀求著自己,口中念念有詞的男人,薇恩只是雙眼冷漠的看著他,手指放在了十字弩的扳機上。
“伱覺得他該死嗎?”
一道聲音,打斷了薇恩扣動扳機的念頭。
她轉過頭,看著一旁踱步走來的路奇,冷著俏臉說道:“當然該死。”
路奇隨即說道:“可他說他的妻子和女兒在邪教手里,他被洗腦,被脅迫,他也不想那么做。”
“這關我什么事?他投身于黑暗,并且使用了黑暗的力量。”
薇恩冷淡的說著。
路奇看著她那雙黑色的眸子,里面只有冷酷、無情。沒有一絲的動搖,就像是一個絕對的審判者一樣,訴說著她眼中非黑即白的世界。
路奇繼續開口道:“也許他還沒傷過人呢?”
哀求的邪教徒聞言,仿佛看到了一絲希望一樣,趕忙說道:“我從未傷過人,他們讓我在教團里當低級的勞動力,從被抓到這里,我就再也沒離開過。”
路奇朝薇恩看去。
“先不說,一個邪教團的話是否可信。”
薇恩淡淡的開口,立場不變道,“就算是這樣,黑暗魔法最終也會侵蝕每個人的心智,他只是現在沒傷人。”
“誰和你說的?”
“書,以及我的眼睛。”
薇恩說著,將偏移了一些的十字弩,重新對準了邪教徒。
邪教徒嚇得要死,求生欲上頭的忙喊道:“別,別殺我!我真的沒有傷人,我知道他們抓來的小孩在哪,他們今天走了很多人,我想把那些小孩送出去!剛才,剛才我也沒想攻擊你們,我都是沖著墻壁念的咒語!”
聞言,薇恩又一次停下了射擊的動作。
而路奇則是看著他,出聲道:“帶路。”
邪教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不顧濕潤的褲子,忙站起身來:“跟我來”
他將二人帶到了一條密道,此刻教團里已沒人盯著他,所以他走的放心了一些。
在前面縮著背,身體控制不住的顫抖著。
很快,他將二人帶到了一個幽暗處的狹小洞口,大概只夠小孩和動物鉆進去。
他沖著洞口斷斷續續的吹了三聲口哨,因為害怕的關系,吹的聲音很散,很低。
但里面,還是傳來了回應。
先是一個小女孩,爬了出來,身上臟兮兮的,身子骨極其瘦弱,眼神也虛弱的不行。
然后又跟出來兩個孩子,大約都四五歲的樣子,都很是瘦弱,像是餓久了一樣。
“叔叔.你來啦.”
“我們能逃出去嗎?”
“他們是誰?”
三個小孩看到男人沒有一絲戒備,但看到路奇與薇恩兩人時,都表現的很害怕。
仿佛擔心,他們和那些邪教徒是一伙的。
最先出來的那個小女孩,身上冒著光,就是路奇要找的一個。
男人此時看著三個孩子,努力的擠出一個牽強的笑容:“他們是來救你們回去的,接下來你們跟著他們,就安全了。”
“那叔叔你呢?”
“我們一起回去.”
三個小孩靠近男人,仿佛在他身上能感到安全感一樣。
這一幕和他的邪教徒身份,似乎有著很大的反差。
男人沒有說話,回過頭,看著路奇苦笑的道:“以我的能力,只能將她們三個帶出來.只是我不知道該怎么離開這里,正在想辦法,然后你們就來了。”
見此一幕,路奇看向薇恩,回到了剛才的話題:“那如果他不僅沒傷人,還救人了呢?”
同樣看著這一幕,以及聽到男人話的薇恩。
這次沉默了幾秒,然后還是固執的對上了路奇的眼睛,道:“這改變不了他投身黑暗的事實。”
“他是被迫的。”
“所以呢?這關我什么事?”
薇恩情緒忽然大了起來,沖著路奇抬高了嗓音,憎恨的大聲道:“有關黑暗的一切人和物都該死!”
她這句話,更像是對著自己說,在給自己打一針鎮心劑一樣。
她的世界里,似乎就是這樣,非黑即白。
和黑暗有關的一切,都是罪惡的,都是該被滅殺的。
于是,路奇看著她,看著那雙眼睛,忽然說道:“那如果是我呢?有一天也許我也會為了力量,選擇黑暗。你覺得我會被黑暗操控,干一些傷天害理的事嗎?又或者我也該死?”
聞言,薇恩愣了一秒,爭辯道:“你這是歪理!”
“不,只是你眼中的世界太正了。你認為所有人都是一樣的,只要和黑暗染上關系,就都有問題,不是嗎?”
路奇雙眸看著她。
“那就當是這樣,我恨一切和黑暗有關的人和物,我恨他們!”
薇恩依舊固執的說著,但她逃避似的躲開了路奇的目光。
她將視線看向了那個男人,再度抬起了手中的十字弩。
她親眼看到這個男人使用過黑魔法。
這就是染上黑魔法的證明,無可爭辯。
也許是身后站著三個小孩,男人想表現的英勇一點,他的身體不再發抖了,而是有些釋然的閉上眼睛。
自己能說的,已經說了,能做的,也做了。
如果這樣,還是難逃一死,那么,就讓它來吧。
不管如何,至少這些孩子們安全了.
男人嘴角,莫名的笑了起來。
看到這個笑容,薇恩忽然覺得內心被刺痛了一樣,她冷著臉,將十字弩對準了男人的額頭,她只要輕輕的扣動扳機,鋒利的箭矢會瞬間奪走這個男人的性命。
而路奇這次,沒有再阻止薇恩,也沒有再旁出聲干擾。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無限漫長。
此刻,在薇恩的心中,莫名的出現一道聲音。
好似在她耳邊不斷的說“按下去”,“殺死他”,“快啊”,“殺死他!”。
這聲音變得越來越吵,讓薇恩的心情越來越煩躁,直到吵的她再也受不了了。
“吧嗒!”
一道扣動扳機,以及箭矢飛射而出的聲音響了起來。
“篤”的一聲,圣銀弩箭嵌入了石墻之上,緊接著便是維持了數秒的寂靜。
三個小孩被嚇得呆住了。
男人慢慢的睜開了眼,發現自己并沒有死。
薇恩放下手臂,雙眼冷漠的轉過身,掉頭走開了。
似乎做出了讓步。
路奇邁步跟了上去,還沒開口。
就見她冷冷的說道:“并不是你說服了我,我依舊憎恨一切和黑暗有關的東西,只是現在,我沒有找到合適的理由殺他。”
她還是如之前一般固執,依舊認為自己的想法沒有錯。
但,其實已經改變了什么。
路奇沒有再說話,看著那個頗顯孤傲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來。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
薇恩的觀念,太正了,正到只有黑與白。
實際上,這也是極為純粹的一種性格。
人類這種生物,有七情六欲在,其實很難做到像她這樣。
因為人會被各種各樣的事,左右自己的觀念,更改自己的看法。
但薇恩不一樣,從她父母慘死后的那個晚上,她舍棄了七情六欲,眼中只剩下了對黑暗的仇恨。
這種恨意,可以讓她在對任何事上,都變得冷漠無情。
但好在,她的這種性格還沒有成型。
有那么一絲空間,讓路奇可以干涉。
此次能讓她做出讓步,就已經是一個不小的突破了。
剩下的,慢慢來即可。
此時,陰神教團內的戰斗也進入了尾聲。
希思莉亞找到了路奇,走上來稟報道:“殿下,本次一共抓到十八名邪教徒,還發現了十六個被抓來的普通人,其中有三個小孩。”
路奇點點頭,問道:“我們的人呢?”
希思莉亞回答道:“無人傷亡,只有一部分士兵受了不同程度的傷。”
路奇隨即說道:“傷員優先撤離,回去論功行賞。”
“是。”
希思莉亞聞言,轉頭離去。
這時,那些被解救的人們被帶了上來。
“娜亞!羅西!”
跟在路奇身后的男人,看到人群里一個女人和小孩,忽然激動的喊了出來。
而對面,那個女人和小孩也看到了他,紛紛一愣。
接著,男人再也顧不上其他,沖上去,與女人相擁在了一起,然后抱起他的女兒,親昵激動的蹭著她的臉,眼角處溢出了的淚水。
薇恩見此一幕,只感覺眼睛被刺痛了一樣,移開了目光。
那些被解決的人,獲救后,也再也繃不住的紛紛哭了起來。
“和你一樣被抓來脅迫的人有多少?”
路奇此時,出聲問向那個男人。
男人想了一下,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被抓來有兩個月,在此之前就有和我一樣的人了,那些人,許多真正的融入了這個邪教。”
“他們每天會對我們進行洗腦,我感覺我快堅持不住了,便想著在此之前,做些什么。”
他說著嘆了口氣。
那些被殺死的邪教徒,其實有很多和他一樣,是被抓來的人。
但在這里的日子待久了,那些人便真正的成為了教團的一員。
聽完后,路奇思索了下,繼續問道:“這個陰神教,最近想搞什么事情?”
男人再度搖頭:“我沒有資格知道他們要做的事,他們從來不會透露信息給外圍成員。”
路奇又問道:“陰神教一共有多少人?”
男人想了一下,回答道:“我只知道,最上面有一個長老,長老下面有四個大主教,八個副主教、十六個祭祀,三十二個教首.這些就是陰神教的中堅力量,還有數不清的教徒,都會使用黑暗魔法。”
路奇面露疑色:“都會?”
周圍,希思莉亞他們也面露凝重。
如果真按照這么說的話,這陰神教匯聚了如此之多的黑暗法師,問題可是相當嚴重啊!
而且,為何會有如此之多會使用黑暗魔法的人?
男人解釋道:“本來很多人是不會的,例如我。但是,不知道他們做了什么,我忽然就會了,雖然只是一些低級的黑暗魔法。”
路奇思索了一下,倒也不覺得奇怪,這陰神教有如此規模,顯然也是有不同尋常的手段的。
接著,他出聲問道:“為什么今天陰神教內人這么少?”
這陰神教內的人差不多一百多個,其中的確是有不少,會使用更高級別的黑暗法術的人。
但和男子描述的數量,還是相差甚遠。
“他們.”
說到這里,男子忽然面色一變,捂著心臟痛苦的跪在了地上。
“多爾!”旁邊的妻子擔憂驚嚇的蹲下身,攙扶著他。
他的女兒,也害怕哭起起來。
這忽然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希思莉亞他們立即警覺起來,警惕的盯著周圍。
但似乎,讓男人不再說下去的力量,并不是來自四周。
多爾仿佛知道自己要死了,在無比害怕的女兒面前,忍著劇烈的痛楚,強行的擠出來一抹笑容。
然后看向哭泣的妻子,嘴型動了動,隱約好像在說幾個字。
‘對不起,沒有保護好你們。’
“砰”的一聲,好像什么東西炸開了一樣,男人身體無力的倒了下去,眼中光芒逐漸潰散,失去了生機。
“多爾!!”
“爸爸,爸爸!”
妻子崩潰的哭出聲,女兒撲向他的懷中。
她們蒼白無力的哭喊,在這空曠的地方,顯得無比的無助。
路奇臉上的表情消失了,看著周圍那些被俘獲的邪教徒,皆是和男人一樣,捂著心臟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薇恩看著這意外的一幕,愣神了一秒,也沉默了。
似乎沒想到,她放過的男人,終究還是沒能逃過一死。
希思莉亞檢查了一圈下來,面色不怎么好的和路奇稟報道:“殿下,這些人,全都死了,原因不明。”
不多時,弗蕾也檢查了一圈,走上來說道:“是咒術,不出意外的話,他們的體內一開始就被種下了詛咒,詛咒之人隨時可以殺死他們。”
路奇微微點了點頭,看著死去的多爾,嘆了口氣。
他雖然有滿級醫術,但面對這些詛咒之類的法術,也著實沒有辦法。
這同時這也意味著,那些不在教內的邪教徒,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家被偷了。
“你找一部分人,先把他們帶回去。”
路奇看向希思莉亞,指了指那些被酒的普通人們。
希思莉亞聞言,回身下令道:“諾力,托爾瓦,帶一百人,先護送百姓回城。”
“是!”
聞言,無畏預備役中,有兩人站了出來。
“這位.大人,能否讓我把丈夫一起帶回去”
名為娜亞的女人止住了哭泣,抽泣的和路奇說,希望能將多爾的尸體帶走。
“可以。”
路奇點頭允許了。
一眾士兵先行撤離后。
剩余的人,則是開始了在陰神教內的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而當路奇等人來到一處地方時,聞著那撲鼻而來的血腥味夾雜著臭味,在場的人們,臉色都變得難看了起來。
只見這里,不知堆放了多少具尸體,男女老少,其中很多,都被抽干了血液,成了干尸狀。
有很多,死不瞑目的睜大著雙眼,露出痛苦的表情。
這場面,看著極為的滲人。
繼續往下調查,沒過多久,路奇等人就發現了數個血池,殷紅的血液在池子里久久未干。
空氣中漂浮著的濃郁的血腥味,幾乎讓人想要作嘔。
這些血,明顯是從之前那些人身上抽來的。
不知道,陰神教要用這些血做什么。
人們更不知道,他們迄今為止,已經殺害了多少的無辜人。
如此的一幕,讓在場的人們,皆是對這個陰神教,更為的厭惡,想要親手誅之。
另一邊。
“該死的皇子”
丹德面色難看,蒼白的停下了口中的咒語,眼中滿是恨意與怒火。
他將視線再度調回去時,就看到有個外圍教徒,想要吐露教內的信息。
于是,他毫不猶豫的施展法術,干脆直接將還留在基地的所有教徒,全都咒殺。
親手殺掉如此之多的陰神大人的信徒,對他來說,也是極為的心痛。
他在教內留了一個大主教,三個副主教,六個祭祀,以及諸多教首。
這些可都是陰神教的中堅力量啊!
如今被那個皇子帶領的一眾士兵偷襲,全給一鍋端了!
這對陰神教來說,可以說是損失慘重。
而且,基地里還有諸多重要物品與物資。
最最最重要的,便是他這么久以來,為了迎接陰神大人降世,苦心準備的獻祭物!
從此刻起,全都沒了!
光是一想,便讓丹德心痛到無法呼吸。
這幾乎等于,他這么久做出的準備,全都變成了無用功。
而距離血月之時,也只剩下十幾個小時!
該死的皇子啊!!!
丹德后槽牙都要咬碎了,他沒想到,自己準備的一切,竟然會毀在他眼中一個隨時可以拿捏的螻蟻手中!
如此想著,丹德只覺得喉嚨一甜,哇的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身子向后倒了下去。
一個教徒連忙上前,將其扶住:“長老,想開點,我們即便失去了基地,但有您的帶領,早晚可以東山再起。”
起尼瑪。
丹德看他一眼,但這話卻沒說出口,而是滿滿的起身,一言不發的沉默起來,但眼中卻浮現起瘋狂之色。
他的壽命,最多只剩下兩天,為了迎接陰神大人的降世,他幾乎將自己的所有都付出了。
然而如今,這一切,都要毀在那個皇子手里!
四十年,整整四十年,從當初得到陰神大人的啟示之后,這四十年的時間里,他一直都在為今日做準備。
得到了陰神大人賜予,他獲得了強大的力量。
在這四十年的時間,一邊代替陰神在人間尋找宿命之人,一邊成立陰神教,拉攏教徒,默默的積蓄力量。
他不知道,為什么陰神大人要讓他必須在德瑪西亞這個禁魔的國家做準備。
但這不重要,因為這四十年的時間,他都撐過來了,甚至有一次險些被團滅,但他還是挺了過來。
在今日,創辦下陰神教如此的根基。
本來,他根本沒想到,會真的遇到宿命之人。
因為,想要讓陰神大人降世,前提是必須找到宿命之人,以宿命之人的軀體為載具。
同時,要配上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為源泉,八個成年男人的四肢,六個成年女人的皮膚,四個小孩的心臟,以及最為關鍵的宿命之人的軀體(或血液)。
滿足這些條件,就可以在血月之時日,準備陰神降世的儀式。
而這宿命之人的條件,可以說是極其的苛刻了。
必須是‘死過一回,再復生’的人,這種人如何能夠找得到?
但丹德沒想到,陰神竟然傳達來了啟示,告知他宿命之人出現了。
找到宿命之人,就意味著陰神大人可以降臨這個世界,帶領他們開辟美好的未來。
為此,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壽命,去尋找宿命之人。
而這宿命之人,正是這德瑪西亞的第二位皇子。
很巧的是,就在不久后,能夠舉辦降臨儀式的血月也快要到了。
而那皇子,也在這個時候,離開了保護所。
一切的一切,都仿佛在朝著丹德期待的方向發展.
因為長期的使用禁忌的力量,導致他的壽命所剩無幾。
但這不重要,只要撐到陰神大人降世,他就會賜下無限的壽命。
而他,也可以獲得無上的地位!
所以,一切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本來該是如此的,本來如此令人興奮、愉悅的事情,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
丹德想不明白。
如此之久做出的準備,現在全都毀在了那個皇子手中!
他就像是跳出棋盤的棋子一樣,不斷的做出他預料之外的行動。
再過兩天,自己就會死去,到時候任何一切都與自己再無關系。
任何一切!!!
為了陰神,為了陰神教,丹德幾乎將自己的人生壓了上去,這樣的答案是他絕對不想看到的,他絕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此刻,丹德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這具蒼老身體的生機正在流逝,隨著一個個念頭不斷的閃過,他的眼中浮現無比的憎恨與瘋狂來。
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所以,一定要成!
哪怕將他這五十年里心血,將陰神教全都搭上去,也在所不惜!
“長老,想開點.”
“長老,您振作一點啊!”
“您要繼續帶領我們走下去,帶我們見到陰神啊!”
“就算這次失敗了,我們還有下一次。”
周圍,一個個教徒看著半響沒有動靜的丹德,紛紛擔憂的出聲。
丹德回過神來,滿是皺紋的臉龐恢復了如之前一樣的從容平靜,他看向周圍的教徒們:“誰說,我們這次失敗了?”
教徒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基地都被一鍋端了,這么久的準備也沒了,還不失敗嗎?
丹德淡然的出聲道:“只要我還沒死,我們就不會失敗。無非是一些準備罷了,今晚的血月不過,就都還來得及。”
周圍的教徒們聞言,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振奮的表情。
其中一個大主教不由得問道:“可是,我們如今怎么去接近那宿命之人?他在城中不說,身邊還有諸多保護。現在還發現了我們的基地,怕是會有所警惕。”
“這不是問題。”丹德如此說著,咧起嘴來,身上散發出陰森的氣息,滿臉的皺紋隨著他的咧嘴,也變得極為滲人,他環顧所有教徒,“現在,諸位為陰神大人獻出全部的時候到了。”
周圍的教徒們,看他露出如此可怕的表情,心底里只覺得一陣不安。
仿佛知道,接下來等著自己的是什么一樣。
“我們如此多的準備,絕不能白費。那些教眾們,也絕不能白白犧牲。”
丹德兩只手高高舉起,袖子落下,露出兩條干枯手臂,他大聲道,“諸位,不必不安,不必惶恐。即使是被選中之人,也只是暫時的沉眠,陰神大人降世之后,會賜予你們永生的壽命,和無窮的力量!”
他眼中無比的狂熱。
被他的情緒帶動之下,周圍的教徒們,也紛紛興奮了起來,無一不是狂熱無比。
那一雙雙眼中,皆是對那遙不可及的陰神的崇仰。
埃德薩城。
路奇和一眾士兵返回了城中。
此次在陰神教內,搜到了不少的東西,一些具有價值的東西,已經交給專門的人去清點了。
除此之外,還搜到了一些關于陰神教的各種資料、記載,以及一些刻畫著黑暗魔法的卷軸,書籍
回城之后,路奇便看到了按照他的命令,在這里守著的奎因。
奎因走上來稟報道:“殿下,可疑人員并沒有發現,不過華洛捕捉到了一只來路不明的傳信鳥,它似乎正要往可爾村方向傳遞信件。”
說著,她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給了路奇。
路奇接過,打開信封,視線放了上去,然后皺了皺眉,又交給了一旁的弗蕾。
弗蕾接過后,看了兩眼也是搖了搖頭:“我也看不懂,應該是他們特定的文字。”
這信上的文字歪歪扭扭,可以肯定的是,肯定在傳遞某種信息。
但傳遞的內容,就不好破譯了。
這玩意恐怕類似于一種摩斯密碼,是專門給能看懂這文字的人看的。
“有追查到是誰發的信嗎?”
路奇此時問道。
奎因搖搖頭:“傳信的人很謹慎,沒能找到他的蹤跡。”
聞言,路奇朝希思莉亞下令道:“從此刻起,封鎖城門,只許進,不許出,全力搜查城內可疑人員。”
“是!”
希思莉亞立即應聲,調轉馬頭,“駕”的一聲,領命而去。
奎因此時看向這次路奇帶回來的一大堆東西,饒是已經聽說了事情,可此刻眼中還是有些驚訝。
她從先一批返回來的士兵們口中,得知了此次的事件。
沒想到就在離埃德薩城如此之近距離的一處山谷中,藏著一個人數眾多的邪教。
而且這么久了,竟然沒被發現過。
這段時間里,他們不知害了多少人。
此次如果不是路奇,這個邪教,恐怕還會一直為非作歹下去,不知什么時候會被發現。
如此之大的一個教團,究竟是如何在一座城的視野下,隱藏這么久的?
奎因還有些好奇,路奇是如何發現的。
不過她轉念想到,殿下本身就已經很厲害了,發現一個邪教團,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而她的第一個疑問,弗蕾其實知道原因。
跟隨路奇一路過去的時候,她沒有察覺出來。
但是,進入陰神教之后,她就隱隱感覺到了。
這陰神教之所以可以在埃德薩城的眼皮子底下藏著,極有可能是施展了一個大范圍的隱蔽法術。
這種法術,可以干涉到人們的視野。
而法術的強弱,也決定了干涉的等級。
可看這陰神教如此之大,顯然法術的等級不低。
但偏偏這法術,在路奇眼中,就如同虛設一樣。
這就很離譜了。
弗蕾回想起從遇到這位皇子殿下到現在的一幕幕,只覺得他越來越神秘,有許多令人看不懂的地方。
自然,她也不會去問路奇是如何發現的。
她沒必要知道。
除此之外,她還發現了一件事。
從陰神教返回后,薇恩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而且自從回來后,便出神的望著外面的風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薇恩,在想什么呢?”
見狀,弗蕾走上前去。
只是,剛到薇恩身旁,就被她忽然一整個抱住。
弗蕾嚇了一跳,看著在自己懷中的薇恩,一時間不知所措。
雖然師徒二人一路上相依為命,但她和薇恩之間,卻很少有這樣親昵的舉動。
她語氣遲疑的問了句:“你這是怎么了?”
薇恩的個頭已經和自己一般高了,以前還只能到胸口這里,這兩年薇恩真是長大了不少。
薇恩沒有說話,只是將腦袋搭在弗蕾的肩膀,嗅著她身上飄來的味道,感受著這個在她這兩年的歲月中,如同母親一般的女人的溫度。
在這之前,她的腦中,不斷的會回想起在陰神教,那個男人倒下時的場景。
他妻子與女兒的痛哭流涕,讓她回想起了兩年前的那個夜晚。
那一晚,她失去了人生中,最摯愛的兩個親人。
此刻,意味著弗蕾的身上,薇恩躁動的內心,漸漸的平靜下來,她輕聲喃道:“師父,只有你,我不想再失去了。”
聽到她的話,弗蕾微微楞了一下,也輕輕的抱住薇恩,感受著她就如一個孩子般的依賴。
心里,也是涌起了許久沒再體驗過的溫情。
“我不會離開你的。”
她輕聲道。
聽著耳邊的話,薇恩嘴角勾了起來,她知道自己的內心。
她敬愛弗蕾,就如同敬愛自己的母親一樣,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將弗蕾當做了親人。
她就是自己在這個世上最信任的人。
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地方。
一點點感受著這家人一般的親情。
但是很快,薇恩的內心涌起了一股撕裂般的痛苦,這種如創傷一般的苦痛,日夜折磨著她。
如今,愈演愈烈。
她不知道自己在擔憂什么,在害怕什么,心里不安的感覺又從何而來。
情不自禁的,抱得更緊了些。
弗蕾感受到懷中女孩的不安,輕輕的安撫道:“沒事,有我在呢。”
時間一秒一秒走過。
聽到弗蕾的心跳聲,薇恩內心的痛苦,漸漸的消失了,她松開懷抱,抬頭注視著弗蕾的面容,眼中閃爍著光彩,露出一抹笑容:“我感覺好多了。”
弗蕾面色柔和的看著她,也笑了笑。
“那我去訓練了。”
薇恩接著說道。
弗蕾點點頭:“去吧。”
薇恩轉過身,眼神逐漸堅定起來。
她已經不再是當初那個需要親情的小女孩了。
如今,有師父在,就足夠了。
接下來,她依舊會和師父,不斷的獵殺那些黑暗生物,直至將世間所械暮詘登ⅰ�
而她,會不斷的獵殺黑暗,不斷的變強,變強到,不會再失去她。
看著薇恩轉身,弗蕾視線落在她的背影上,想起她剛才看自己那流露出的信任與依賴的眼神。
又想起殿下說過的那句,解鈴還須系鈴人。
弗蕾眼中閃過一抹復雜,內心里有一股沖動使她抬起手想要說些什么,可張了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最終,她還是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放棄了。
嘆了口氣,弗蕾轉頭望向外邊。
她的身上有一個秘密,已經隱瞞了薇恩很久了。
最開始時,她并未在意。
但隨著與薇恩之間的羈絆越來越深,她想要說出來時,卻已經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她將薇恩看做了自己的孩子,是她的出現,填補了自己內心的裂縫,將她內心的傷痕治愈。
而薇恩,對黑暗生物的痛恨,深入骨髓。
于是,對她的感情越深,弗蕾越不知該如何開口。
她很害怕,怕說出來后,會失去這個孩子。
所以這個秘密,她一直藏在了心底,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就這么藏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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