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笨人?”
家里,許敬賢坐在沙發上一邊擼狗一邊跟姜靜恩通電話,聽見雇主可能是日笨人,他第一時間想到橋本會。
因為他對橋本會造成過慘重打擊。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
或就是橋本會殺了趙佳良,遞刀子給自己官場上的敵人借機收拾自己。
如果不是羅子榮的女人主動上交那張贓款銀行卡,那他們肯定查不到張宇成,自然也牽扯不到日笨人身上。
如果不是自己當了雙面間諜跟檢察局達成合作,那在郭佑安和王政淮聯手之下,肯定會往自己身上栽贓,就算沒有實證,也會很多人懷疑自己。
身后公開背著殺害同僚的嫌疑,那想進步時遇到的阻力可就會大很多。
這么分析的話,許敬賢覺得是橋本會的概率很大,當然,也不能武斷。
“查查趙佳良在執法過程中有沒有得罪過鬼子勢力。”許敬賢吩咐道。
“是。”姜靜恩應了一聲,隨后又繼續說道:“據張宇成交代,他曾偷聽到日笨人談話,說等事成之后他們還會回來,但具體的他就不知情了。”
“回來?”許敬賢若有所思,這個事成之后指的是什么?是指趙佳良死后還是指自己背鍋被處理后?他沉吟片刻說道:“先查我剛剛交代的,然后在結案之前讓各酒店賓館凡是遇到有日笨人登記入住的都要上報警方。”
“好。”姜靜恩說完又道:“晚安。”
“嗯。”許敬賢掛斷電話,狠狠地擼了一把旺財碩大的狗頭,起身看向林妙熙和韓秀雅說道:“我先去睡了。”
“嗯嗯。”姑嫂倆目不轉睛的盯著電視綜藝節目,頭也不回的嗯了兩聲。
許敬賢還以為能來個人陪自己呢。
電視有什么好看的,有他好看嗎?
隨意一腳踢在旺財身上:“睡覺。”
旺財垂頭喪氣的走向狗窩。
許敬賢也回了自己的狗窩。
“轟隆!”
許敬賢洗完澡,一邊擦著頭發一邊走出浴室,屋外突然一聲驚雷,一道慘白的閃電劃破夜空,嚇了他一跳。
“大冬天還打雷,倒是少見。”
喃喃自語一句,眼看風卷著雨絲飄落窗臺,他連忙把窗戶關上才睡覺。
此時正值晚上十點多,還有很多人在外面逛街,雨是突然來的,街道上有條不紊的行人頓時變得匆匆起來。
出租車司機們嘴都快樂開花了。
因為此前沒有下雨的征兆,所以出門的人都沒帶傘,雨越來越大,想快點回家就只能打出租車,特別是家離城區較遠的,更是只能打車,所以這種天氣是出租車司機最賺錢的時候。
趁機繞路,半路加價的不在少數。
這種現象在世紀初的各國都有。
車權永就是這么一位出租車司機。
眼看雨越來越大,剛送完一個住在郊外的客人的他他連忙加快車速向核心城區開去搶客,路上看見一道雙手插進衣兜,戴著兜帽的身影微微彎腰冒雨前行,頓時眼睛一亮按下喇叭。
“喂,客人,用車嗎?哪兒都去!”
戴著兜帽的人停下腳步,并扭頭看向車權永問了一句:“安山市去嗎?”
車權永這才看清這是個略顯消瘦的青年,喜上眉梢的答道:“去,去。”
安山距離此處一百多公里,路上再威脅對方加點錢,這一趟就賺大了。
兜帽青年走過去,從兜里掏出戴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拉開車門上了后座。
然后就開始閉目養神。
車權永駕車掉頭往城外開去。
出了城,眼看位置越來越偏,見不到多少同行和社會車輛后車權永突然一腳踩下剎車,把車靠邊停了下來。
“怎么了?”兜帽青年似乎是被急剎車給驚醒,睜開眼睛疑惑不解問道。
“嘿嘿。”車權永笑了笑,一手扶著方向盤半轉身看向兜帽青年和顏悅色的說道:“小兄弟,大晚上的去安山我感覺太遠了,現在又下著雨,你看是不是再加點辛苦費給我?不然的話就下車,不過這里可不好打車喲。”
這個時候雨已經很大了,雨刮器幾乎要一直開著,才能看清前面的路。
“你敲詐我?”兜帽青年語氣平靜。
車權永吸了吸鼻子,對方的眼神讓他有些不爽,語氣也隨之跟著惡劣了起來,狠狠說道:“小子,頭一次被宰是嗎?這種事不很正常嗎?要不然就加錢,要不然你就下車滾蛋吧。”
這種事他們出租車司機常干,看來這小子以前沒遇到過,今天自己就免費給他上一課,可惜不是個女的,不然的話還能威脅她打一炮來抵車費。
“行,加多少。”青年笑了笑問道。
見對方妥協,車權永得意一笑,轉動著眼珠子伸出三根手指:“三倍。”
他是看人下菜碟,之所以主動搭話要載青年,就是看他身體消瘦,加價也不敢反抗,三倍夠他幾天收入了。
“三倍就三倍。”青年點點頭,隨即把手伸進懷里,似乎是準備掏錢包。
車權永叫價三倍其實是留下了砍價空間的,沒想到青年居然答應得那么痛快,一時間有些懊惱自己要少了。
早知道剛剛就該試著要四倍。
說不定這懦弱的家伙也會……
下一刻他突然大驚失色,條件反射似的舉起手來,忙呼一聲:“不要!”
原來青年根本不是掏錢,而是從懷里掏出了一把尖刀,在車權永的驚呼中一刀斜著刺進他脖子,猩紅溫熱的鮮血瞬間飆出,濺得年輕滿臉都是。
青年又面無表情,沉著冷靜的反復捅了兩刀,攪動著割斷對方的氣管。
車權永張嘴想說話,但只能不斷發出嗬嗬聲,滿臉不甘的失去了呼吸。
隨后青年又從懷里掏出一卷保鮮膜將車權永的傷口封住,使血液短時間內不會滲出,再戴上備好的鞋套,冒著風雨下車將尸體塞進了后備箱里。
然后開始清理車內的血跡,自己坐進駕駛位原地掉頭向仁川城內開去。
進城后他專挑挎包的女人,或是看著有錢的男人,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問道:“客人,用車嗎?哪兒都去。”
這一夜他拉了好幾趟客賺錢。
直到后備箱再也坐不下為止。
他是真的宰客啊!
把后備箱塞滿后,青年依舊開著車在城內晃悠,但不是物色目標,而是準備收工了,找個合適的地方停車。
一想到明天有人打開后備箱看見尸體后被嚇得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勾起了嘴角,這是他的惡趣味。
工作賺錢是辛苦的。
所以啊,他學會了苦中作樂。
突然,他看見路邊兩個穿著西服和大衣的男子向自己招手攔車,他本來不欲理會,但目光卻又看見了兩人手中的箱子,當即就準備臨時加個班。
青年把車靠了過去:“去哪兒?”
“伱滴,送我們去XX酒店,好處大大滴有。”其中一名男子上前對青年用略顯蹩腳和口音很重的韓語說道。
日笨人?
那看來自己今晚還得賺個外匯。
青年點點頭,笑容燦爛:“上車。”
兩名男子拉開車門鉆進了后座。
隨即青年啟動車輛,但很快就脫離大路,熟練的開進了一條小巷子里。
“怎么越來越偏?”一個男子問道。
青年頭也不回的解釋道:“雨來得太突然了,這個點打車的人多,走市區大路的話太擠了,我帶你們走小路雖然要饒一點,但肯定比大路快。”
兩名男子對視一眼,都覺得這家伙是故意繞路想多賺點錢,這套路他們見多了,但對他們來說粉絲這么點錢也無所謂,只要能將他們送到就行。
所以沒在多想,閉上眼睛假寐。
開著開著,青年迅速一腳下剎車。
車身突然劇烈的顛簸抖動了一下。
“怎么了?”一名男子皺眉問道。
“好像是哪里壞了,兩位在車上不用下來,我下去看看就成。”青年露出個歉意的笑容,一邊戴上兜帽遮雨下了車,然后圍繞車輛檢查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蹲了下去,又起身笑著對兩人說道:“兩位,實在是不好意思,輪胎爆了,麻煩你們下來幫忙換個備胎,這地方可不好打車。”
“八嘎。”兩名男子對視一眼,煩躁的罵了一句,然后一前一后下了車。
“你們看,就是這兒,就這兒。”
青年微微彎腰指著左前車輪說道。
兩名男子下意識的就要蹲下去看。
而就在此時,青年突然動手,他捂住其中一人的嘴,然后一刀就捅進了他的脖子,剎那間溫熱的鮮血飛濺。
另外一人聽見動靜后猛地轉過身來查看,青年頓時拔出匕首順勢就將刀鋒送進了那人的胸口并轉動了一圈。
殺了兩個人后,他把后座上兩人的箱子放到前座,將尸體塞進了后座。
然后上車迫不及待打開箱子查看。
“阿西吧!”
這一看,青年頓時就忍不住罵娘。
因為居然一箱子滿滿當當的毐品。
這玩意兒還得自己去換成錢,相比起來他更喜歡搶現金,到手就能花。
可搶都搶了,人也殺了,總不能把勞動成果扔了吧,只能將其留下,看看有沒有機會和路子換成錢了,能變現的話,就是今晚最大的一筆收入。
早上,許敬賢是被舔醒的。
他以為是林妙熙,但睜開眼睛一看是旺財在舔自己臉,頓時一巴掌將它肥大的狗頭抽開,并痛罵道:“滾!”
惡心死了,幸好他家的狗不吃屎。
旺財搖頭晃腦的跑出了房間。
“醒了?”就在此時韓秀雅懷里拿著衣服走了進來,丟給許敬賢:“給。”
如果許敬賢還沒有醒的話,她會一如既往的將衣褲疊好放在床頭柜上。
“大嫂,來都來了,吃了再走吧。”
眼看著韓秀雅要走,許敬賢一把拽住她的裙角,滿臉熱情的留客吃飯。
韓秀雅回眸千嬌百媚的嬌嗔著瞪了他一眼道:“妙熙可是早就起了啊。”
她金色的秀發系成了個單馬尾,因為家里很暖和的原因,身上就穿著一件白色吊帶裙和一件薄外套,裙擺下是肉色絲襪包裹的美腿,體態豐腴。
“沒事兒,我們速戰速決,你別出聲就行了。”許敬賢將她拖上了床。
讓她咬著枕頭。
“叮鈴鈴!叮鈴鈴!”
剛親了沒幾下,手機就響了起來。
韓秀雅露出個戲謔的表情:“這可不是我不給你啊,乖乖接電話吧。”
許敬很賢無奈的拿起手機接通。
“喂,靜恩,什么事?”
突然,他猛地打了個激靈。
頓時低頭一看,但只能看見金色的馬尾。
“今早上有人在路邊一輛出租車里發現六具尸體,四男兩女,初步推測是趁著昨晚大雨混亂而搶劫殺人。”
手機里傳來姜靜恩沉重的聲音。
“阿西吧,就不能讓我休息休息!”
許敬賢罵罵咧咧,如果是一般的殺人案他還不介意丟給下面的檢察官。
但這種重案,還是他自己來吧。
畢竟那些普通的案子他都已經丟給下面的人了,也得讓屬下們喘口氣。
不能把人當牛馬用。
“我馬上過來。”許敬賢說完狠狠的懟了兩下,然后依依不舍的道:“晚上再接著來吧。”
韓秀雅一甩自己那金色的馬尾,便扭動著腰肢轉身離去。
許敬賢穿戴整齊,洗漱完畢后早飯都沒吃就出門了,主打為人民服務。
來到發現尸體的現場,這里已經被拉起了警戒線,很多路人圍觀,中間是輛后備箱打開的出租車在滴血,地上擺放著六具用白布蓋起來的尸體。
“許部長來了!”
“許部長,跟大家說兩句吧!”
現場的記者看見許敬賢后連忙一擁而上將其團團圍住,麥克風像島國愛情動作片里被群毆的女主一樣從四面八方伸到了他嘴邊,讓他避之不及。
“麻煩大家讓一讓,我現在都還不清楚情況,又能跟你們說什么呢?”
“請大家回去等通報,有結果會第一時間通知的,不要阻礙我辦案……”
許敬賢抬起雙手大聲說道,最終還是在警員的解圍下才成功擺脫記者。
“部長。”看見許敬賢,姜靜恩帶著一個驚魂未定的清潔工走過來,對他介紹道:“這個老伯是最早發現的。”
許敬賢聞言目光看向那個清潔工。
“許……許部長好。”清潔工顫顫巍巍的鞠躬,然后說道:“我……我早上來掃地時,發現車里在滴血,然后從車窗看見后排塞……塞了兩具尸體,就第一時間報警了,其他的我不知道。”
“好的,謝謝。”許敬賢和顏悅色。
姜靜恩給一個警員使了個眼色,警員則上前把清潔工帶回警署做筆錄。
“四男兩女,多是一刀斃命,其中五人致命傷在脖子,他們身上的錢財首飾都被扒走,明顯的為財殺人,這輛車的司機也是其中一個受害者。”
“車上有很多指紋和腳印,但檢測結果還沒出來,暫時不能確定是兇手留下的還是受害者留的,我個人偏向于是受害者,兇手不會那么草率。”
“我已經讓人去查監控了,不過昨晚下著爆雨,監控恐怕不清晰,而且那名兇手不像初次作案,所以肯定也會避開監控,這個案子有些棘手。”
姜靜恩給許敬賢介紹著情況。
“兇手是老手了,先查查看有沒有類似的案子。”許敬賢掀開白布看了每具尸體的傷口,面色凝重的說道。
這個兇手的社會危害性太大了。
“我會的。”姜靜恩點了點頭,接著又說道:“對了,你昨天讓我查的事有結果了,趙佳良是辦過一起跟日笨人有關的案子,他在水源當副署長時扣過日笨黑幫井上家族的一批貨,那批貨數額巨大,價值三億美金,他也就是憑借這個功勞升到首爾去的。”
這種事并不難查,一個電話就行。
“井上家族。”許敬賢喃喃自語,皺起眉頭,難道這跟橋本會沒關系,只是井上家族為了報復趙佳良而殺人?
許敬賢又問道:“這是多久的事?”
“三年前了。”姜靜恩回答。
畢竟三億美金,而且還是三年前的三億美金,這可不是一個小數字了。
“我打個電話。”許敬賢沉吟片刻走到一邊撥通仁合會仁川分會會長劉胖子的號碼:“知道日笨井上家族嗎?”
“知道啊。”劉胖子答道,接著進一步講訴自己了解的事:“井上家族以前企圖進軍南韓市場,經過幾次試探后本來還不錯,但第一次全面鋪貨時被水源警方端了,損失慘重,正是如此后面才有了橋本會吸取教訓,選擇跟我們仁川會合作鋪貨的事發生。”
怪不得會被一次查獲那么多貨,原來那次是準備全面進軍南韓市場啊。
“幫我盯著點,看看仁川有沒有井上家族活動的痕跡。”許敬賢說道。
橋本會剛被自己全面清出去了。
那井上家族很可能卷土重來啊。
殺掉趙佳良既能報仇又能把仁川檢方和警方的精力拖進這個案子,他們不就能趁著這個空隙干自己的事了?
根據目前的證據,和以往的事來推斷,許敬賢覺得井上家族嫌疑很大。
劉胖子答道:“放心吧部長,我現在就交代下去,讓兄弟們注意點。”
許敬賢交代的事他必須辦好。
“就先按你的思路查吧,有結果的話再通知我。”許敬賢掛斷電話對姜靜恩說道,然后轉身向記者走去,借媒體的口呼吁市民最近注意安全,并表示仁川檢方警方會盡快偵破此案。
畢竟兇手殺的全都是普通人。
每個市民都害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隨后許敬賢去了地檢,進檢察室后問趙大海:“調查組最近在干什么?”
“閑著呢。”趙大海回答道。
郭佑安已經打了招呼,讓調查組不要針對許敬賢,而又因為仁川檢方和警方不與他們交流情報,所以他們想查趙佳年一案也無從查起,因此調查組最近很閑,純粹就是來公費旅游。
他們似乎都已經不求自己破案了。
只求仁川檢方能快點破案,這樣他們也能早點回去,而不是閑在這里。
他們表現出的態度就是全員躺平。
許敬賢說道:“叫賀向州來一趟。”
話音落下便進了自己辦公室。
“咚咚咚!”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
許敬賢說道:“進。”
“許部長,有何指教?”檢察科科長賀向州推門而入,溫和有禮的問道。
“指教可不敢當,賀課長坐。”許敬賢指了指沙發,態度很客氣,將一個文件袋給他:“麻煩讓你的人給郭局長送去,就說是我的一點點心意。”
里面正是金鴻云給他的自己偷稅漏稅的證據,他專門用來取信郭佑安。
“好,我稍后就讓人送回去。”賀向州接過后捏了捏,確定并不是錢財。
許敬賢又說道:“最近都很忙,也沒時間招待各位,待得還習慣吧?”
“除了案情沒進展之外,一切都還習慣。”賀向州聳聳肩,接著又好奇的問道:“聽說今早又出了個重案?”
“是啊,兇手喪心病狂,一夜殺了六個人劫財。”許敬賢嘆了口氣道。
賀向州覺得首爾以外的地方真亂。
又聊隨便了兩句后,賀向州便起身告辭,回到了他們調查組的辦公室。
“科長,許敬賢叫你干什么?”
其他人連忙圍了上去問道。
“讓我送個東西給郭局長。”賀向州掂量了下手里的文件,然后又看向眾人問道:“你們呢,有什么收獲嗎?”
他們看似在擺爛,實則沒有,畢竟總不能給檢察局丟臉,他安排了眾人想辦法從地檢和警方那里打探情報。
其他人頓時唉聲嘆氣,紛紛搖頭。
“我從一個警衛那里打聽到兇手可能是日笨人。”一個青年舉手說道。
眾人瞬間都扭頭看向了他。
青年咳嗽道:“那警衛是我親戚。”
“這么關鍵的信息你不早說。”賀向州瞪了他一眼,然后將文件袋遞給一個屬下:“你立刻把這個給局長送回去,說許敬賢送的,其他人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