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紙術和印刷術的誕生是一件大事,二者相輔相成。
最起碼,趙泗以后在天底下的名聲,不會差了。
對于百官而言,趙泗有如今的一切或許是運氣使然,畢竟趙泗看起來沒有什么真正的學問,也沒有治理過地方,更是沒有一點軍功。
三種仙糧是海外尋得,畝產爆炸的稷是恰好長在了趙泗地里,印刷術造紙術也是匠人發明……
可是,百姓不在乎趙泗有沒有實功,底層士子也不在乎趙泗有沒有實功。。
真正的受益者是萬萬千千的黎庶和底層士子,千百年后,趙泗是要被立廟稱頌,祭祀不絕的。
趙泗在百官眼里有點像吉祥物,能力啥的都不好說,但是這小子身上是真有好事啊。
最最關鍵的,還是趙泗是清貴的郎官,走的是正經晉升的路子,對百官來說不是外人。
宴席之上,幾乎在場的所有官員都和趙泗打了個照面,并且對趙泗捯飭出來造紙術和印刷術大加贊賞。
叔孫通也是如此,不僅當面肯定了趙泗的功勞,回到座位以后,還和周圍的博士繼續吹捧趙泗。
“博士何故如此?”
有人不解叔孫通對趙泗的贊賞,叔孫通將趙泗夸的有點天上地下絕無僅有了。
不僅僅是夸趙泗弄出來造紙術和印刷術,還夸贊趙泗的德行,稱趙泗是真正的君子。
君子,在這個時代,尤其是對于儒生來說,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客套話。
捯飭個造紙術和印刷術,怎么就和德行掛鉤了?甚至還說趙泗有古之圣賢名臣之風?
一眾儒生認為這未免有些夸大其實。
當然,這也跟叔孫通喜歡邀功請媚有一定關系,叔孫通學術造詣很高不假,可是他喜歡迎合君王喜愛,頗有前倨后恭之態,儒家內部不認可他心中輕視他的人大有人在。
這也是叔孫通身為待詔博士,其余幾個儒生竟然敢當眾反駁他的主要原因。
“造紙術印刷術,于國是大功績,可是于私難道不是價值連城?趙泗不貪吝財物,慨然獻出,難道不是君子之行?
眼下趙泗官加侍郎,隨侍王前,恩寵比之蒙毅趙高更甚,迄今為止,君恩濃厚,鮮有人得,而趙泗為公不曾因此禍亂朝綱,甚至屢次利國利民,于私不因為君恩而倨傲,貪吝者見財失義,好權者得恩重而挾人,趙泗之為,難道稱不上君子么?”
眾人聞之肅然!
是啊,趙泗身上圣眷濃厚。
說句不好聽的,如此濃厚的圣眷,那真是一言一行都可能禍害朝綱影響天下的。
背負著這么濃厚的圣眷和恩寵,還能做到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接人待物也不倨傲,已經可以稱之為君子。
堅守本心,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事!
故而一眾儒生認可了叔孫通的說法,雖然鄙夷叔孫通的為人,可是一碼事歸一碼事,趙泗目前的所作所為,按照儒家的理解,是稱得上真君子有圣賢風的。
“趙泗,真君子也!”
這或許是趙泗得到的最大的收獲,儒家雖然在大秦官方遭受了巨大的打擊,但是其學說盛行,儒生依舊很多。
莫名其妙的,趙泗就有了君子之名。
甚至于隨行百官也開始接受這個說法,還有人見到趙泗就當面稱呼趙泗為趙君子,弄的趙泗很不好意思,心里十分羞恥。
“呦,趙君子……”
駕攆飲馬歇息之時,百官都有短暫的自由活動時間,以往這個時候趙泗都是四處轉轉,觀察一下始皇帝的車隊。
現在不行,得躲起來,不然就有一堆人私信轟炸,讓趙泗倍受其困擾。
趙泗都躲在河邊的樹杈上納涼了,沒想到還是被逮到了。
低頭一看,原來是李斯。
“李相就別打趣我了……”趙泗苦笑一下從樹上跳下來。
“我是打趣你,旁人可未必是咯。”李斯說著從樹旁邊的草叢之中扒拉出來幾根草莖放進嘴里。
“甜的。”
注意到趙泗奇怪的眼神,李斯遞給趙泗一根。
“我說李相怎么跑到這地方,原來是來吃草來了。”說罷隨手丟進嘴里,確實甜絲絲的,就是有點干巴。
“我小時候家中清貧,吃不上甚好東西,就常尋此草來吃,現在位居左相,山珍海味吃了個遍,還是這幾根草莖最怡人心。”李斯笑了一下。
“李相倒是不忘初心。”趙泗嚼了兩下就吐了,干巴的很,一嘴渣子。
“是啊……”李斯搖了搖頭。
“故而我稱你為君子,是來打趣你的,他們稱伱為君子,卻是在架著你。”李斯饒有興致的看著趙泗。
“捧殺?”趙泗一愣,趕忙自省自己是得罪了誰。
“怎么可能?”李斯啞然失笑。
“夸你是真夸你,況且我有所風聞,按照儒家的標準,你如今確實稱得上君子。”李斯蹲在地上繼續扒拉。
“啥也不做就成君子了?”趙泗跟著李斯一塊蹲下。
趙泗感覺自己也沒干啥實事。
“你啊……君恩太重!”李斯又拔了一大把草莖塞進袖子。
“這種位置,甚么事情不做,就少不了清譽。
怕的不是你不做事情,怕的正是你想做事情。”李斯笑了笑拍了拍屁股。
趙泗大概能明白了,就是感覺味道好像有點不太對,不過話說回來,趙高身為倍受信重的中車府令,作為內臣,好像在朝堂之上風評也很好來著……
“對了,陛下約莫再有一個半月就到生旦了。”李斯起身,提醒了一下趙泗。
“過壽啊?”
李斯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道:“也差不多。”
“那一天都會干啥?”趙泗開口問道。
“祭彭祖,賜宴……”李斯說著背著手就要離開。
“不送生日禮物么?”趙泗看著李斯的背影開口問道。
“什么是生日禮物?”李斯轉頭反問。
“就是壽禮。”趙泗開口道。
“若行此舉,豈不是天下人都爭相搜刮地方獻媚?”李斯沒好氣的開口,爾后徑直離去。
趙泗自己則靠著大樹半躺了下來,有些思緒雜亂。
聲名驟起,說實話趙泗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適應。
不過想想李斯的解釋倒是也很合理,自己身上的君恩確實有點重,也正因為如此自己不需要干什么就已經是品德高尚的體現。
怎么形容呢?就好像一個人看到地上的黃金視若無物,不升起來貪欲,這本來就是君子的道德體現。
但是趙泗想起來李斯揶揄的笑容,又覺得這個理解不太對。
想了良久趙泗一拍腦袋……
“這他媽不是夸我君子呢,是用這個名字架著我怕我壞事!”
趙泗后知后覺的意識到,以自己的能力辦好事可能還有些欠缺,但是憑自己的恩寵想要壞事可就太簡單了。
李斯這是在刻意提醒自己,不要被虛名限制,被人稱之為君子的贊譽只是適逢其會,讓趙泗自己不要因為這種虛名受到掣肘。
“不過話說回來了,始皇帝要過生日了,送個什么生日禮物好呢?”趙泗想明白以后心里舒服多了。
“雖然大秦不興送生日禮物,可是不送總感覺怪怪的。”
不讓送是因為始皇帝是一國之君,影響不好,但是趙泗也不打算在大庭廣眾之下送,憑他和始皇帝的親近,私底下送一份生日禮物也是心意的體現和美好的祝福。
接下來的幾天,趙泗都在盤算著該給始皇帝送什么樣的生日禮物,同時忍受著胡亥無時無刻的騷擾。
胡亥跟趙泗一輛車,一個主駕駛一個副駕駛,想要搭話可太輕松了,尤其是趙泗得到君子的贊譽以后,胡亥表現的更熱情了,讓趙泗倍受其困。
不過很快……趙泗就沒有這方面的困擾了。
因為胡亥被始皇帝換到副車去了……
胡亥的副駕駛司機身份被剝奪,轉而變成乘客,趙高為胡亥駕車,趙泗為始皇帝駕車。
騷擾……終于沒了。
而趙泗在難得清凈以后,也終于想出來給始皇帝送一份什么樣的生日禮物了。
進獻什么珍奇異寶趙泗也拿不出來。
趙泗想送這個生日禮物也是對前世的一種懷念而并非媚上。
始皇帝確實對自己很好,趙泗也想讓始皇帝過生日的時候舒心一點。
想起來始皇帝懸掛于辦公場所的世界地圖,趙泗心里有了決斷。
給始皇帝弄個地球儀!
這玩意簡單,車個球出來,繪制一番就成了。
自己回來的時候繪制的并不夠精心的世界地圖現在還在那掛著,是時候換換了。
于是,趙泗白天開車,開車的空閑時間就弄手工,現在正在琢磨著調制顏料進行微雕。
如此日復一日的行進,車架終于出了關中,朝著東郡而去。
目的地,直指天降異石之所在。
很顯然,始皇帝并不打算繞路。
東郡這里擺明了不對勁,蒙毅又不是傻子。
隨著駕攆出了關中,士卒對沿途道路探查的次數明顯開始增多,所有人都做好了防止意外的打算。
包括趙泗,心里也蔓延起來一股莫名的情緒。
(準時咯,以后固定都是這個時間更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