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打算撤了?”胡桃好像不敢相信似得,連忙踮起腳尖,再三確認,發現僵尸的隊伍確實正在調頭撤離,松了口氣,“太好了……”
“……”
諸葛炳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順手切出鉆石鎬,挖掉了困住摩娜的圓石牢獄,神色并未放松。
會這么簡單嗎?
剛才的全部戰斗,全是那個紅袍子的僵尸在遠處指揮,進攻是戰術,那么撤退……同樣可以是戰術。衍生出智能的亡靈生物,只會比同等數量的人類更難對付,亡靈生物的種種特性,應用在戰斗中,實在令人想一想就渾身乏發冷。
他們到底是什么?是MC中的生物群系,與這個異世界產生了某種奇妙的化學反應嗎?
這場明顯是早有預謀的突襲,深層目的又是什么?明明是亡靈生物,為何會如此處心積慮地針對一個人類家族成員?
紅袍僵尸的撤退并沒有帶來勝利,似乎只帶來了更多疑問。
“謝謝你啊,要不是你出手幫忙,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少女擦了擦眼角的淚花,伸手道,“我是胡桃,胡桃·米萊雅·墨理修斯。請放心,你幫了我們這么大的忙,我一定會向父親引薦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諸葛炳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從從背包中掏出一瓶大紅色的治療藥水,沉聲道,“多謝,但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先……”
先做什么?
當一群綠色的爬行者從兩側爬出來時,做什么都不重要了。
……
怎么辦?
扭頭的瞬間,胡桃有些茫然……因為從剛才開始,這個從天而降的黑發少年一直表現得游刃有余,進出僵尸群宛若在自家庭院散步一樣,輕松加寫意。
然而,現在,他臉上也露出驚慌的表情了。
“快跑——!!”
下一秒,諸葛炳沒有半秒猶豫,一個潛身,將摩娜攔腰抱起來,隨手一甩,背到身后。同時一把拽住胡桃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少女嬌嫩的手臂整個拽下來,痛的她忍不住驚叫出聲。
“誒呦,疼死了,別拽我的胳膊,我會跑的……”
話說到一半,卡在嗓子眼兒里。比起手臂上的疼痛,眼前的局勢讓胡桃更為錯愕。
他們正在朝山角的懸崖跑去。
“快停下!?”摩娜終于忍不住開口了,聲音急促而嚴厲,“那里是絕路!”
“我知道,但沒時間解釋了!”側過腦袋的瞬間,他與胡桃四目相對,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現在,必須!百分之百!相信我!”
……
不同的語境中,同一句話,也會產生不同的意思。
胡桃很喜歡看那種這個時代流行的騎士小說,那里面的男主角,溫柔又霸道,經常會說出類似的話。但現在,這句話,肯定不是愛情小說中普遍的那種意思。
自己已經被拽著跑了幾十來米,接近懸崖邊緣。
同時,身后不遠處,那些綠色的爬行者已然開始閃爍,發出令人寒毛倒李的沙沙聲。
相信?不相信?
似乎也沒什么區別了。
比起摩娜的猶豫不決,胡桃反而重重地點頭。
她在圖書館的圖鑒上看到過,清楚它們的特性……如此多數量的爬行者,一同爆炸,產生的威力足以將山崖炸平。留在那里,和等死無異于。既然橫豎不過一個死,少女索性一咬牙,一狠心,決定將自己的性命,全權委托給了這個少年。
盡管他們僅僅是在山路上擦肩而過時,有過一面之緣,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但,他已經救了自己一次。
“聽我口令。”
諸葛炳欣慰地點點頭,奔跑同時,大概測算了一下峭壁的高度。
“三。”
“二……”
胡桃終歸還是有點怕了,明知是絕路還要往下跳,這種行為等同于自殺。求生本能生生勒住了她的行為,腿軟之余,渾身發抖,舌根不斷分泌出唾液,翠眸緊閉,娟秀的睫毛微微顫抖。
察覺到少女的懼怕,諸葛炳重重握了一下她的手。
“一。”
“跳!”
————
縱身躍下。
“轟——————!!”
爆炸與火光在身后迸裂而出。
山崖就像被石頭砸破的水面一樣,如漣漪般濺射開來,地面則是在瞬間被粉碎成渣滓。熾烈的爆風推在他們的背上,讓胡桃和摩娜都止不住地后怕——但凡剛才諸葛炳慢了那么一點點,猶豫那么幾秒鐘,現在,肯定已經被炸成碎末了。
……
這么自然地,就跳下去了?
這一剎那,時間仿佛凝滯不動。她能看到遠處的山林,起伏不定的黑暗,以及下方被籠罩在深黑夜幕中大地。所有一切向她快速壓迫過來,如同一只張開的大口,要將她整個吞下、嚼碎。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又從鼻腔粗暴地灌入大腦,讓她幾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冥冥中,她好像感到一只黑曜石般,堅硬有力的手臂,將自己緊緊摟抱住,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一個異性如此緊密地相擁。為了防止她掉下去,諸葛炳用出了最大的力氣,幾乎要把她的肋骨給箍斷。
可惜……現在的她也品不出這是什么滋味,只覺得腹腔難受,橫膈膜在急速墜落下錯位,讓她非常想吐。方才一通惡戰,她目睹了士兵們死在眼前,本就受了不少沖擊。現在又從百米峭壁躍下,自由落體,迎面撲來的風壓不僅吹散她的頭發,更讓她的大腦缺氧,后腦涌出一股鈍痛。
隱隱約約,一串金色的蝴蝶在眼前飄過。
“是你們……來接我了嗎……”
少女的意識近乎渙散,艱難地喘了口氣,以接近唇語的音量呢喃道,“父親……”
————
“撲通!”
沒入水中,水花四濺。
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少女們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就如睡著了一般,雙目微閉,宛若新生。
……
“呼……呼……還好沒手生……”
諸葛炳深深吸了口氣,拿起鐵桶,將一格水收了回去,有些后怕地擦擦腦門。
“落地水,這招真的很久沒用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