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陽城,揚帆酒樓。
張凌峰坐在雅間的案幾前,腦海里不停的回想著跟“小妾”來往的一幕幕往事,沉浸在愛恨情仇交織之中。
這不是張凌峰還在懷念舊情,只不過是通過這個方法,讓自己不再想其他事,免得被鉆進識海之中的女魔頭殘魂察覺“求救”之事。
張凌峰本就是一個聰明人,根本不是什么“戀愛腦”。
明白一切的真相,知道自己被女魔頭耍了之后,張凌峰又不是舔狗,自然不可能還對女魔頭有什么舊情。
如今,唯一的念想就是,希望許師弟能……
不能想了,不能讓女魔頭察覺,還是繼續懷念愛恨情仇吧!
“吱呀……”
這時候,雅間的房門突然推開。
張凌峰扭頭看去,只看見……無盡的光輝。
光明璀璨,神圣輝煌。
仿佛有一輪昊日在房間里升起,光明普照天地,神威赫赫煌煌。
“啊……”
腦海之中,女魔頭的殘魂爆出一陣凄厲的慘嚎。
張凌峰只看到了光明普照,而女魔頭則遭到了掌教真人“昊日意境”的直接攻擊。
全盛狀態的女魔頭都不是掌教真人的對手,更何況現在?
凄厲的慘嚎之中,女魔頭轉身就跑。
張凌峰只覺得身體瞬間就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的縱身而起,沖向了窗口。
然后……
一股血色光焰在窗外升起。
威猛、剛烈、鐵血、蠻橫!
血色光焰之中,仿佛凝聚著無窮的戰意,翻騰起爆烈的戰火。
護法長老的鐵血戰意,讓女魔頭又爆出一聲慘嚎。
下一個瞬間,張凌峰只覺得眼前閃過一抹光輝,整個人就被金紅色的光幕覆蓋,如同琥珀中的蚊蟲,再也動彈不得。
“這就完了?”
考功長老落到房中,看了看禁錮在“光輝囚籠”中的張凌峰,笑道:“我都還沒來得及出手呢!”
“呵呵!區區一縷殘魂而已,也就這樣了。”
掌教真人笑了笑,伸手一抓,將禁錮起來的張凌峰抓在了手中,“要不是許恪太過謹慎,一定要我把你們兩個都叫上,我一個人就能解決了。”
“嘿嘿。咱們昆吾真人,啥都好,就是太過謹慎了些。”
護法長老從窗口掠了進來,笑著說道:“這種小事,咱們隨便來個人,就輕松解決了,用不著一起出動的嘛。”
“你有意見?自己去跟他說呀!”
掌教真人似笑非笑的看了護法長老一眼。
“那我可不敢。”
護法長老脖子一縮,搖了搖頭,“我一去,他就會說我,要多讀點書。”
“哈哈哈哈!”
掌教真人和考功長老都笑了起來。
碧水潭,昆吾院。
修行靜室里,掌教真人指著禁錮在“光輝囚籠”里的張凌峰,朝許恪說道:“人救回來了。但是……”
“女魔頭的殘魂藏在張凌峰的識海里,我出手的話,滅殺殘魂不成問題,卻難免會對張凌峰的神魂造成損傷。”
掌教真人看了許恪一眼,笑道:“只能你來解決了。”
“嗯,沒問題。”
許恪朝禁錮在地的張凌峰看了一眼,天眼神通看到了張凌峰體內潛藏的魔氣,微微點了點頭。
“澄明,景玥,伱們來靜室一趟。”
許恪直接招呼兩個徒弟過來。
這又是一堂現場觀摩教學課,當然要讓兩個徒弟過來聽課了。
片刻之后,澄明和景玥就來到了修行靜室。
“見過師尊,見過掌教真人。”
澄明景玥兩人一起向許恪和掌教真人見禮。
“免禮,免禮!”
掌教真人笑著點頭,對許恪的這兩個徒弟也很滿意。
這兩人,能成為許恪的徒弟,一開始也是“政治因素”,為了加快宗門之間的融合,為了穩固蒼莽仙盟,掌教真人這才同意許恪收徒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后,掌教真人發現,這兩人都是許恪一樣的性子,都是只管埋頭修行悟道,宅在家里不出門,根本不管外面的事。
這就很好了。
“這人被犬戎大祭司的殘魂侵入識海,被掌教真人擒獲之后,送到我這里救治。”
許恪給兩個徒弟介紹情況,“我把你們叫過來,就是教教你們其中的道理。”
伸手指著捆縛在地的張凌峰,許恪繼續講解。
“犬戎大祭司是元嬰境界。”
“元嬰,無論正道還是魔道,都是神魂意識與靈力融合而成。魔道元嬰,自然是神魂意識與魔氣融合的結果。”
“眾所周知,靈氣和魔氣是可以互相轉化的。只要把魔氣轉化為靈氣,女魔頭的殘魂就沒有了存身之基。”
眾所周知?
這話一出,掌教真人的嘴角抖了幾下,澄明面帶苦笑,景玥目瞪口呆。
師父,您這個眾所周知……
至少整個蒼莽原上,能做到這種事情的,就只有你一個人了。
“天地之氣,有清有濁。清氣即為靈氣,濁氣即為魔氣,半清半濁,即為妖氣。”
“整個天地之間的清濁二氣是不斷變化的,時時刻刻都存在清濁二氣的互相轉化。”
“這個道理很簡單。如果清濁二氣不變化,不轉化,施放一個魔道法術之后,魔氣豈不是一直留在原地不散?”
許恪一邊講解,一邊取出法寶“混元一氣太初神符”,以此為樞紐,啟動了碧水潭大陣。
“掌教真人,要解決女魔頭的殘魂,還需借你的靈力一用。”
許恪朝掌教真人示意。
女魔頭到底是元嬰境界,神魂與魔氣融合得十分緊密,許恪雖然懂得其中的道理,卻也需要同等級別的靈力,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請放出一道靈力,融入大陣靈力之中,交給我來操縱。”
這種要求,如果是別人提出來,掌教真人直接一巴掌拍過去了。
元嬰真人的靈力,已經可以算是神魂的一部分了,豈能隨便交給別人來操縱?
當然,這個“神魂的一部分”,對比身體的話,也就相當于頭發一樣,就算有損耗,有缺失,也能隨時“長”出來。
“沒問題。”
掌教真人對許恪的要求,沒有任何遲疑,馬上就答應了。
這當然是對許恪信得過,而且,掌教真人也想趁機學習一下,看看許恪是怎么操縱靈力轉化,怎么解決女魔頭的。
元嬰真人的靈力感知,那就跟自己親眼看過,親身經歷過沒什么區別了。
揮手放出一道靈力,打入了大陣靈力之中。
循著這股靈力感知,掌教真人清楚的感覺到了許恪對靈力的所有操作。
但是……他看不懂啊!
為什么靈力這么轉幾下,扭幾下,震蕩波動幾下,就能轉成另一種形態,從靈氣就直接變成了魔氣?
這一刻,掌教真人想起了護法長老那句話——“要多讀點書”。
還真是學識不夠,還真要多讀點書了。
許恪沒有留意掌教真人的心理活動,直接操縱這股轉化之后的魔氣,一絲絲一縷縷的融入張凌峰體內。
然后,這些魔氣就被女魔頭的殘魂,自發的吸了進去。
這些魔氣,就算是許恪轉化之后,也仍然是掌教真人的力量,仍然包含了掌教真人的意志。
沖突就爆發了。
女魔頭只是殘魂,掌教真人卻是全盛狀態,力量差距很明顯。
“啊……”
女魔頭的殘魂爆出了一陣凄厲的慘嚎。
源自神魂的劇烈痛苦,這可比什么“千刀萬剮”還要慘痛!
掌教真人循著靈力感應,親眼見證了這一幕,心頭暗暗驚嘆:別看許恪平時不聲不響的,真到了要動手的時候,下起手來,那是真是又黑又狠!
許恪卻根本沒有這個意識。
對于許恪來說,這只不過是一個“研究課題”,只不過是一場“元嬰殘魂滅活實驗”而已。
進入研究狀態的許恪,早就是“賢者模式”了。
誰還會對“實驗小白鼠”生出什么同情心?動保分子來了都不頂用,科學實驗還要不要做了?不讓解剖小白鼠,要不換成解剖你?
于是,在女魔頭殘魂凄厲的慘嚎聲中,許恪繼續加大了力度,讓意識沖突變得更猛烈了幾分。
這樣一來,就動搖了女魔頭的根基,讓神魂意識和魔氣之間的結合,變得不那么穩固。
然后……許恪趁機操縱魔氣轉化,瞬間把識海之中的魔氣,轉化為靈氣。
因為張凌峰修行的是司農殿的“御水伏波功”,許恪轉化的靈氣,全都是依照“御水伏波功”的靈力性質,轉化而成。
等到滅殺了女魔頭的殘魂之后,掌教真人的靈力自然要收回去,但是,女魔頭殘魂轉化出來的靈力,自然留給張凌峰了。
這些高品質的靈力,對張凌峰今后的修行很有幫助,而且在關鍵時刻還能救命,算是給他一份機緣,開一個外掛了。
當許恪把魔氣轉化為靈氣之后,女魔頭……慘叫都沒法慘叫了。
魔氣轉化為靈氣,女魔頭的殘魂失去了存身之基,只是單純的神識意念了。
許恪操縱掌教真人的靈力,只是一震,就把女魔頭的神魂意識徹底湮滅。
至于女魔頭記憶中的各種殘留信息,到底是掌教真人接收了,還是張凌峰接收了,或者兩人都接收了,許恪也懶得去管。
反正只是單純的記憶信息,又不是真靈,接收了也只相當于看了一場女魔頭視角的“電影”而已。
“好了。掌教真人收回靈力。”
許恪提醒了掌教真人一句,等到掌教真人收回靈力之后,許恪就操縱著女魔頭殘魂轉化的靈力,小心翼翼的導出泥丸宮,循著經脈流入張凌峰的丹田。
然而……這股靈力品質太高,張凌峰根本“吃不下”。
硬塞進去的話,以后張凌峰就別想筑基,更不用提什么金丹了。
許恪只能給張凌峰留了一絲殘魂靈力,剩下的就全都抽取了出來,把這股靈力轉化為混元靈力,打入了法寶“混元一氣太初神符”之中。
這是元嬰殘魂轉化而成的靈力,或許能對混元一氣太初神符生出“真靈”有所幫助。
這次“女魔頭殘魂滅活實驗”,到此順利結束。
“許恪,我從女魔頭殘魂之中得到了一些信息。”
掌教真人朝許恪說道:“當初宗門遺失的大日金烏真形圖,果然落到了犬戎手里,現在有線索了,我必須把它找回來。”
說完,掌教真人告辭一聲,匆匆離去。
“你們也各自去修行吧!”
許恪朝澄明和景玥吩咐了一聲,把兩人打發了出去。
然后,許恪低頭看向倒伏在地的張凌峰,笑道:“你都醒了,還裝睡呢?”
“咳咳!”
張凌峰干咳了幾聲,翻身坐起,尷尬的笑了笑,“主要是不好意思,無顏再見故人。”
“多大個事?先喝酒。”
許恪笑了笑,取出一瓶酒,丟給張凌峰,說道,“連織造殿主都中過魔頭的招,你中招不是正常的嗎?無須羞愧,也無須介懷。”
“倒不是因為這個。”
張凌峰接過酒瓶,仰頭喝了一口,長長的吐了一口酒氣,朝許恪說道:“我也是心高氣傲的人吶,落到如今這個份上,我自己心頭轉不過彎來。”
“所以……你的打算呢?”
許恪從張凌峰的話中,聽出了“離別之意”。
“我打算出去看看。”
張凌峰提起酒瓶,舉步走到窗前,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蒼莽原浩瀚廣袤,卻只是這個天下的一隅之地。我想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景象。”
“世界這么大,我想去看看?”
許恪也提著一瓶酒,跟張凌峰站在一起,仰頭灌了一口,笑道:“我也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間繁華。”
“然后呢?”
張凌峰扭頭看向許恪。
“然后……”
許恪兩手一攤,“我發現家里連劍都沒有,只有一把種地的鐮刀!”
“哈哈哈哈!”
張凌峰放聲大笑。
笑完之后,張凌峰扭頭看向許恪,說道:“當初河東坊見面的時候,我怎么也想不到,短短一兩年工夫,你居然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
“這個……”
許恪笑了笑,“我跟別人不一樣。”
我開掛的,能跟別人一樣么?許恪心頭補充了一句。
“是啊!你跟別人不一樣。”
張凌峰點了點頭,“你剛才救我的時候,我其實還是有意識的。你的本事……真是大的沒邊了。我猜……你只能是跟別人不一樣了。”
別人只能活一世,你活了第二世。除了這個原因,還能是什么原因呢?
當初還猜測許恪可能是走了李慕梓的關系,現在看來,那完全是扯淡,錯得離譜。
許恪需要走誰的關系?他自己本來就是大佬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