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重要的信息給到之后,艾華斯就輕輕捏了一下伊莎貝爾的手、示意扮演可以結束了。
但他們的談話并沒有結束,而是又持續了一小會。
在艾華斯的引導下,他們給了顧問一些并沒有什么用的信息。這是為了稍微沖淡之前談話的信息量。
之后,艾華斯便將夏洛克的上衣除去,用相當“正常”的手法進行了治療——就如同他是一位真正的主教一般,照明術的使用相當標準而缺乏靈性。
毫無疑問,這也是“艾華斯”應有的水平。作為一名十九歲就抵達第三能級的天才主教,他缺乏經驗才是合理的。
在艾華斯的治療進行到一半時,“夏洛克”便微微動了動眼睛、悠悠醒來。
“……主教先生。”
“別這樣,赫爾墨斯先生。”
艾華斯微微點頭,光芒映照之下毫無陰影的面容顯得慈悲而溫和:“叫我艾華斯就好。”
“……莫里亞蒂先生。”
“夏洛克”掙扎著要坐起,卻又被艾華斯輕柔卻堅定的按了回去。
他只能眉頭緊皺,小聲問道:“伊莎貝爾殿下如何……哦!”
他說著,便看到了站在艾華斯身后的伊莎貝爾。
“夏洛克”頓時恍然,眼中熱淚盈眶:“殿下,您沒事真是太好了!”
“……但我什么都幫不上。”
伊莎貝爾顯得有些憂郁:“只能給你們添麻煩。”
她看上去怯生生的,站在房間的角落、身體輕輕依靠在落地鏡之前。側身站在鏡面之前的伊莎貝爾,在鏡中倒映著另一個自我。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潔白的蝴蝶一般。
她這話一出來,艾華斯與“夏洛克”就陷入了沉默。
于是艾華斯只能給夏洛克一個抱歉的眼神,隨后湊過去,把她拉到門外低聲安慰著。
這演技……不愧是美之道途的超凡者啊。
獨自一人坐在床上的顧問心中如此想道。
他暗自在心底盤算著。
不知道伊莎貝爾如今是第幾能級的超凡者……如果1898年秋天她才成為超凡者的事是真的,那么她現在最多也就第二能級。但如果她在孩童時就成為了超凡者,現在甚至有可能已經第三能級了。
作為一名半精靈,如果在不到二十歲的時候就抵達第三能級……
……這意味著她幾乎必然能抵達第五能級。
甚至艾華斯也是一樣。顧問心想。
在現實世界中,那位莫里亞蒂大臣因為踏上了超越道途而分心,沒法在奉獻道途上繼續前行——不光是沒有成為主教,他甚至沒有成為司祭或者助祭。根據王立律法大學那里眼線的情報,他現在甚至都不怎么上學了。
——雖說阿瓦隆那邊瘋傳,說是艾華斯虔誠的祈禱喚來了恒我的神跡,才將化身魅魔的艾瑪伯爵抹殺。但作為老牌超凡者的顧問自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恒我是孤影自憐之神,祂的眼中除卻倒影、就只有自己。
哪怕是恒我寵愛的月之子也沒法求來她的神跡……
而他很清楚,那血雨也根本就不是魅魔的能力……倒更像是傳說的夜魔。
在血月之夜突然出現的神圣妖異的流血石像,懷有嫉妒之心的復仇者才能看到她的形象。若是虔誠的向祂祈禱,就能以自己的靈魂為代價換來力量……因此有些地方,夜魔也被稱為愿望之神。
比起一個成為超凡者之后不到三個月就不再上學的超凡者,能通過祈禱來喚來恒我的神跡。他寧愿相信那又是艾華斯的某個追求者,為了保護他而與夜魔做了交易。畢竟伊莎貝爾女王確實美麗而又極具權勢,他曾經的情人因此心懷嫉妒也是很正常的事。
——他那風流的評價都能傳到星銻,那他在阿瓦隆有多少個情人,顧問他都不敢想。
至于說,他在奉獻之道上已經抵達了第三甚至第四能級……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畢竟眼魔那邊傳來的情報,艾華斯在超越之道上已經抵達了第三能級。甚至還擊敗了巨人最后的王室血脈。
那時他接觸超越之道,才不到半年!
最初的時候,他的超凡知識可就是高貴之紅給他的。那時他還因為有奉獻道途的適應性而險些被自己的導師獻祭,之后復仇時還用的手槍、也沒有尋求教會的幫助,顯然還沒成為超凡者。
這種近乎公開的情報,“密室”輕而易舉就能查到。絕不會有任何錯漏。
一個剛剛成年的小孩子,只用半年時間就抵達奉獻與超越第三能級……這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單獨一個道途走的夠遠,還可以說是他與這條道途足夠契合。
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他心愛的學生“阿爾伯特·洛雷”一樣天才。
即使是小阿爾伯特,他也是從小就接觸煉金術與死靈術。在七歲的時候,就在他父母的指導下,完成了縫合尸的制作,十歲的時候就能夠憑借自己的力量喚起死者。如此他才在二十五歲時抵達了黃昏道途的第四能級與均衡道途的第三能級。
那已經是讓顧問感覺頭皮發麻、心生嫉妒的天賦了。
如果是美與黃昏、威權與均衡、愛與超越這種比較契合的道途也就罷了。
但是顧問確實想不到,怎樣的一個人才能又奉獻又超越。
他絕對不信艾華斯是這種妖怪!
假如半年就能抵達雙道途第三能級,那他又算是什么?
在這條鱗羽之主所推演的世界線中,艾華斯并沒有接觸高貴之紅、從而走上超越之路。而是專心行走在奉獻道途之上。
結果他十九歲就成為了主教,成為了阿瓦隆、乃至于整個人類世界最年輕的主教——這足以說明他的天賦。
……恐怕也就只有這種天才,才能與伊莎貝爾抗衡。
想到這里,顧問心中一動。
“梅林所做的阿瓦隆之影儀式”這種精確到人的情報,回去找人稍微調查一下就能查出來。別的不說,直接找個主教向梅林、或者與梅林相熟的其他使徒祈禱問一句就行。
如果說這個儀式確實存在,并且運行良好。那么星銻的確不可能成功入侵阿瓦隆,瓦倫丁七世的計劃從最開始就注定失敗。
而星銻不可能,其他國家就更不可能。
基于這個前提……假如星銻無法承受水仙領叛亂的壓力,最終四分五裂。那么受益者就將是阿瓦隆。
伊莎貝爾雖然暫時沒有威權道途的適應性,但這種事誰都說不準。說不定她當了一陣子女王就有了呢。
為了與手腕強硬的伊莎貝爾抗衡,那位莫里亞蒂大臣需要自己的勢力。他有足夠多的錢,甚至掌握了勞合社。然而他手頭缺乏足夠多的高質量超凡者,作為超越道途的他也沒法培養值得信賴的手下,身邊可堪一用的除了他那些上不得臺面的情人們,就只有一群見風使舵的商人。
比起搬去隨時都有可能分裂的鳶尾花,或者跑到南方大陸看傻不拉幾的巨魔呲牙……
——倒不如把通靈塔搬到阿瓦隆,投靠艾華斯。
這種天才值得投資,總是風平浪靜的阿瓦隆也適合他們這些黃昏道途的追尋者——比天天鬧來鬧去、互相廝殺的星銻合適多了。
等回去問問校長和副校長他們吧。顧問打定了主意。
但不能排除,自己將會死在這場儀式中、或者離開儀式之后記憶混亂的可能性。
所以他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那兩個笨蛋。把這些重要的——甚至可以說,直接決定通靈塔未來的情報傳遞給他們,讓他們趕緊逃走。
畢竟連卡爾將軍都炸了。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顧問自己心里清楚——完全孵化的炎魔、他或許能夠控制住它一時,但恐怕很難控制住四天。他需要來自后方的支援才行……可如今他們在玻璃島,“后方”又在哪里呢?
作為一名厄難拼接師,晉升儀式里面的“他自己”,手頭肯定沒有自己實驗室里的那些儲存在“琥珀之卵”里面的精英拼接尸。他也不是能夠輕易呼喚諸多骸骨的尸鬼牧者,如今這一身力量恐怕發揮不出三分之一。
均衡道途的特色就是如此。他們的超凡之力很大程度上都來自于“事先制作”的造物。植物學者是這樣、煉金術師是這樣,厄難拼接師也是如此。
鱗羽之主的儀式,雖然只要求活下來就有機會能完成任務并進階。
但這同時也意味著,祂的儀式之中光是活下來就很困難。不管逃到哪里都一定會有危險,而且隨著時間流逝、會變得越來越危險。
這次晉升無非兩種思路,要么就是護送伊莎貝爾去教國;要么就是躲著不去,找個角落刷分。
前者的強度足夠高、但時間可控并且會相對短暫一些;而后者肯定在最開始更安逸,所以才能把人坑到這邊來。而越是往后,危險就會越來越強。無論哪種選擇都會遇到不同的危險——如同大自然之中,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
如果基于這種底層的設計機制,去倒推他們去做不同任務時將會遇到什么的話……那答案就很清晰了。
——來自星銻的軍隊,最多三天就會抵達玻璃島。
他們將會毀滅一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