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陽光灑落。伊莎貝爾如驚醒般突然發出“嗚”的一聲,于夢中悠悠醒來。
她的面頰有些緋紅。用力揉著自己的臉,試圖用自己的手心帶走殘余的溫度。
“嗚嗯呃呃……”
她發出像是小動物嗚鳴般的叫喚,哼唧著什么。
但很快,伊莎貝爾就又安靜了下來。
她張開雙臂,躺在空曠的大床之上,怔怔的望著寢殿那飾有紅布與銀色吊燈、以銀與錫構筑而成的銀白色天花板。
都只不過是一張張表情各異的面具,圍繞著舞臺共舞。而他們共舞的畫面向內收縮,又變成了另一本書的內容,外面又多出了一張張面具;隨后畫面再度收縮……
為了緩解自己內心的不安,伊莎貝爾反復為艾華斯低聲祈禱著。
“——最開始組成了謎語的謎面,本身恰好就是謎語的答案!”
然后他們就成為了故事,隨后則是圍繞著這一本故事所發生的新故事,反復循環。
伊莎貝爾很了解艾華斯。
伊莎貝爾突然明白了過來——不是翻譯者沒有弄好,而是他弄得太好了。
伊莎貝爾無意識抓握了一下身邊的空氣。
而且這本日記的第一任主人,似乎也是一位女王……她被稱為“諸王之女王”。她并非是人類,而是蛇人。這日記里用如詩一般深奧的語言寫了一些不明所以的話。
而它的第三任主人,叫做“約翰”,他似乎是那所大學的一位文學系教師,也同樣在研究那一段蛇人史。他發現了小綠的日記,但并沒有檢舉對方、而是在其中與對方進行聊天。他們對著蛇人女王的日記發表著不同的看法,并且互相對話、交流感情、分享秘密。
“……但還是會想你。”
能讓艾華斯都認為是“很危險”的儀式,讓伊莎貝爾聽著就感到很是不安。在她的感覺中,艾華斯幾乎是無所不能的——他將自己從那樣絕望的境地拯救下來,將混亂的阿瓦隆馴服如獵犬。即使面對真正的惡魔,他也只是嚴肅對待,從未恐懼、更未絕望。
伊莎貝爾最開始還以為這是翻譯者沒有弄好,看這本書看了兩天都沒看懂。
直到她看得頭疼之后,今天早上拿著那本《地獄變相·傀儡戲》翻著玩……結果看了好一會之后,一個突如其來的靈感擊中了她。
——有些時候,伊莎貝爾也會希望自己醒來之時,身邊會躺著那個熟悉的人。而不是唯有在夢中才能相見。
——但就連這樣的艾華斯,都認為那次行動將非常危險。甚至都沒有將具體的儀式內容告知伊莎貝爾。
“我問你,我的后繼者。
雖然為了不產生先入為主的了解,從而影響到密續的學習、艾華斯并沒有將《傀面密續》的真正效用告訴伊莎貝爾。但伊莎貝爾這幾天也仍舊努力學習這本密續書。
甚至不完全是為了“線下”找艾華斯玩……同時也是為了解除自己身上名為“女王”之名的束縛。
她恭敬而虔誠的雙手十指交握,就這樣跪坐在被子之中。低頭之時,那有些凌亂的淺金色發絲自然垂下。
她在里面看到了那位妖嬈的蛇人女王,看到了天真而浪漫的女大學生小綠,看到了嚴肅卻溫柔的教師約翰,還看到了更多人……
伊莎貝爾曾經就很喜歡寫日記,因此立刻就代入了進去。
每一句話都是一個問題,每一句都是一個謎語。
但這本精靈語的密續書,卻將這三個文本混在了一起。
他們圍繞著這一本講述著“蛇人女王”的故事書,發生著許許多多的故事。
而當伊莎貝爾看著入迷的時候,她突然看懂了“諸王之女王”那些意義不明的話語。
起碼她現在每天晚上入睡前,還能期待自己在另一個世界會被艾華斯擁抱。
《傀面密續》。
但伊莎貝爾也做不了什么。
——從最開始,根本就沒有什么人!
她對著那本薄薄的畫冊,找尋其中的每一個物體。然后再用這個個體去尋找與原文之中相同的詞語,從那個詞語作為句首再往后讀。結果它就又變成了意義完全不同的另外的句子。
那些看不懂的話語,恰好就是“參考書”所提出的那些謎語的答案。
為了節約精力、調節狀態,至少好幾天晚上伊莎貝爾都要看不到他。
到最后,畫面一轉——
這一本書套著一本書的循環之中,所有面具都牽扯著一根根的透明細線、盡頭則蔓延在上方的無盡黑暗之中。
“請您庇護艾華斯,如同庇護您的國一般……”
她早早就給艾華斯準備好了枕頭。但至今為止,艾華斯卻只來這里睡過一次。
伊莎貝爾恍然大悟。
而當伊莎貝爾完全理解了這本書的奧秘的瞬間,她突然感覺到一陣失真。
這本密續書的初始版本,一定是三種筆跡的詞語混合在同一本書上的,而翻譯者將它們用同樣的字體統合在了一起。
她的意識被扯入到了密續書中。
“……只能祈禱了。”
伊莎貝爾很想艾華斯,但她并不想要求艾華斯晚上抽空來見見自己——雖然她也可以克制自己的欲望,僅僅只是抱在一起、更心安的睡去。然而她就連這樣的要求都沒有提出。
她微微翻了個身,注視著身邊空無一人、毫無溫度的側位,低聲呢喃著:“想要見你。”
“我拜請銀冕之龍,圣數為七之神。不容違抗之神,戴冠執劍之神……
雖然完全看不懂這些謎語的含義,但伊莎貝爾卻感受到了一種動人心魄的神秘吸引力。
但在她的語句之上,還疊加著其他的語言。這日記的第二任主人自稱“小綠”,是一個“帝國的考古學大學生”,她似乎是在調查蛇人史,于是找到了這本日記的復刻本。并在這本日記上進行了大量的批注以及對自己日常生活的抱怨。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能從夢中重逢、至少也總好過離別之后,就難以相見。
艾華斯跟伊莎貝爾說過,如果她能學好這本密續書的話,說不定就能有辦法跨越空間的極限、同時出現在阿瓦隆與教國。
日上三竿,伊莎貝爾梳妝完畢,端正的坐在女王書房里、專注的閱讀著艾華斯通過教會渠道寄送給她的禮物。
《傀面密續》作為美之道途的密續書,它的閱讀當然也需要考驗閱讀者在美之道途的天賦與適應性——當伊莎貝爾翻看這本書的時候,它上面的文字并沒有形成能夠被正常閱讀的話語。
伊莎貝爾的旁邊正擺著另外一個小薄本,名為《地獄變相·傀儡戲》。這算是《傀面密續》的參考書,或者說是解密卡。
姑且不提她能做到什么——她甚至都不在艾華斯身邊。
接下來,艾華斯就要準備進行一項危險的儀式了。
這是因為艾華斯認為,伊莎貝爾知道這個儀式的具體內容之后就會擔心他。為了不讓伊莎貝爾一個人獨自體會那種親人被推進手術室一般的不安,所以他就什么都沒有說。
這本書所寫的,并不是一個故事。而是一本日記。
因為比起想要見面的寂寞,她更很擔心艾華斯的安全。
……可是反過來說,如果艾華斯什么都不說、那就等同于是他認為這會讓伊莎貝爾擔心。因此伊莎貝爾反而更擔心了。
就如同掙脫幻覺一般——周圍的世界如被砸碎的玻璃窗般破碎。
伊莎貝爾低聲說著。她深吸一口氣,腰一用力便從床上翻身坐了起來。
“如果我是答案。”
一個重重疊疊的聲音在伊莎貝爾耳邊響起:“那么,問題是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