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爾當然不會去跟邁克爾·奧維茨握手，這個比例實在太離譜。
如果稍微熟悉美式談判的話，就會知道這才是個開始，CAA拋出了讓客戶進入全美新生第一陣容的誘餌，客戶有意的話就會接著砍比例，真正達成協議得三四次來回拉扯，期間邁克爾·奧維茨等人會頻繁抬手看表，營造一種倒計時的緊張感。
“你們條件遠遠不夠，拿走的太多，給我的太少。如果你們以為我是第一代體育明星就亂來，那我現在就去隔壁ICM，甚至威廉莫里斯，他們可守規矩多了。”
細論起來，CAA提出的條件里，只有百分之十是歸屬經紀人的比例，其余兩項是附加服務。具體來講，就是球員與球隊簽的場內合同、場外的商演、代言、出演電影等帶來的收入，CAA的經紀人會拿走百分之十。
場內合同總金額的百分之六的傷病營養則是球員購買的服務，這項也可以寫成每年固定幾萬美刀，但邁克爾·奧維茨選擇分成，說明他們看好客戶的發展，替顧客開發第二職業也是如此，只抽場內合同，場外的任何收入都按經紀人比例算。
只不過橄欖球員的場內合同工資實在太高，商演、代言沒幾個錢，所以談判時雙方默認說的是場內合同。
如果比爾稍微對NFL的歷史有了解的話，就知道百分之十的比例仍舊太高。
九三、九四年的工資帽改革時，NFL球員工會徹底支棱起來，腳踩NFL聯盟和各大職業球隊，拳打三大經紀公司，直接談下了聯盟收入的百分之四十七用于球員工資支出，上下可以浮動百分之一點五。
勞資協議方面，球員工會做的更細致，它規定球員可以擁有經紀人和市場代理兩個中介，其中經紀人負責簽場內合同，且比例為百分之三，后來又調整為下限百分之一點五，上限百分之三。
市場代理則和通常意義上的明星經紀人相同，拿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二十的比例，且只能負責商演、代言等方面，不能拿場內合同的錢。
不過這是八十年代，NFL自己都在野蠻擴張階段，還有USFL等挑戰者，球員的經紀合同可能每個人被抽的比例都不一樣。法拉利先生也不需要知道的這么細，葉夫根尼給他透露過行業規矩，威廉莫里斯公司只會拿走百分之十，用該公司足以拿捏任何超過這個比例的不合理要求。
當然，比爾還有個大殺手锏，他不需要吃藥和負責調配藥劑的營養師，這就省了雇傭年薪十幾萬的營養師的錢，傷病這一項可以自己雇個人，或者就用隊醫，職業隊的隊醫水平相當高。
任何經紀公司都不可能從他手里抽走這項的錢。
見自己畫的大餅沒有讓這個年輕運動員上頭，邁克爾·奧維茨緩緩收回自己的手，看了眼腕表后又坐了回去。
“這是你第一次看表。”比爾豎起自己的右手食指，給他記了個數。
“看來法拉利先生也對我們有所了解，的確，用年薪百分之六的代價開發第二職業實在太高，我們可以用百分之二代替這項，至于支付醫生、營養師的錢，您可以選擇每年固定一個數字，或者我們CAA給您下降到合同的百分之五。”
邁克爾·奧維茨的語氣平緩許多，聽起來也更加真誠，但已經知道這人挖過坑的比爾不會被這種小小的伎倆忽悠住。
想吃住我？道行還淺了點。
不過身邊人可不是這么想，歪頭瞇著眼睛聽了好久的大舅忽然出聲：“比爾，好像這個還行，要不我們就答應了……哎呦！”
他話說到一半，就被桃樂絲一個肘子打斷了。
“我大舅不懂事，亂說的。”
在這個房間里，光看體型，能比桃樂絲壯的也就她老哥比爾，大舅這一肘子挨得實在冤。
論起吝嗇來，桃樂絲可比哥哥強多了。
“百分之五，這是我和哥哥的設想，你們之前給的條件也要滿足，那些媒體評選的全美新生第一陣營，以及加州的大學生橄欖球第一陣營。還要在合同上寫清楚明年也要做到這樣，另外，那個叫什么的獎，就是全國球迷都關注的大學生橄欖球員最高獎項？”
桃樂絲轉頭看向老哥，后者給她提醒：“海茲曼獎，每年只有一人的海茲曼獎。”
她重新看向邁克爾·奧維茨，“對，你們要在明年給我哥哥搞定這個獎，做到這些，我們才能和你們公司簽合同。”
反正真正的合同簽署在比爾離開校隊之后，期間還有一年多，有的是時間更改各項規定。
“海茲曼獎？”地位較高的郎·梅耶驚呼，“你懂橄欖球嗎？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我們要買通八百多家媒體才能把你哥哥塞進海茲曼獎評選的三人名單，就這還不一定拿到當選的一千多分。”
桃樂絲一幅我不懂我有理的蠻橫樣，“我不管，這是你們的事。哪有球星自己跑去干這些的。”
邁克爾·奧維茨看向比爾，“這也是你的意思？”
“對的，我妹妹是哥倫比亞大學本科三年級的學生，以后可能會去法學院進修。她是我家最聰明的人，我們全家都聽她的。”
意識到自己先前過早暴露了百分之八底線的比爾選擇讓妹子出來攪一通渾水。CAA能提出百分之二十二的比例，那我們也能要出海茲曼獎的天價。
大舅連連點頭，“是的，家人們都聽桃樂絲的，她學歷最高。”
邁克爾·奧維茨再次抬起手腕看表，“我想問這百分之五包不包括兩項額外的服務。”
“當然包括。”為了避免哥哥亂說話，讓外人賺走自家的錢，桃樂絲直接搶斷，“我哥哥以后可是NFL巨星，所有懂球的人都看得出來，他大可以去找另外的經紀公司。你剛才說不是要樹立模板嗎？沒有我哥哥這個招牌，你們拿什么讓那些年輕球員選擇你們公司？”
真正的顧客不再說話，談判的人胡攪蠻纏，邁克爾·奧維茨覺得自己出面太早。
“你們的條件我也不敢答應，讓法拉利先生拿到海茲曼獎，就好比還沒拍電影的演員要拿到奧斯卡影帝一樣困難。”他再次抬腕看表，“我還有生意要處理。這樣吧，我們的創始人出來和法拉利先生和法拉利小姐談判，請稍等。”
他原以為比爾法·拉利是第一代體育明星，不懂行情，所以開了個天價，沒想到被砍到了腳脖子，還附帶了另一個幾乎不可能實現的條件。
他站起身，整理了自己的西裝后準備離開。
比爾伸出右手，并比出中間的三根手指，“第三次看表。”
邁克爾·奧維茨和真正的顧客對視一眼，面無表情的轉身離開。他帶來的屬下們也跟著離開，房間里只剩下為三人添咖啡的克里斯。
等到最后離開的人關上了門，桃樂絲小聲問自己老哥，“第三次看表是什么意思，你為什么要說這個。”
“這是他們的小伎倆，用來讓我們覺得時間緊張急迫，其實他們閑得很。等會兒我們再聽聽后面來人的報價，實在不行我們就去ICM，他們指定能給出百分之十以下的條件，且讓我入選部分媒體的全美新生一陣。”
房間里還有一個間諜，比爾壓低聲音的同時故意讓他聽到一些詞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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