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尋到羽夫人時,羽夫人正盤膝于唐門中央臺九層,乳白長袍宛如白蓮往周散開,薄金色的山河之氣以她為中心從四方旋來,鍍染地她那嬌軀也呈現幾分白金。
中央塔乃是唐門禁區,外人不得來此,而熟悉的腳步聲讓羽夫人安心地睜開了眼。
她看了眼塔層入口的拱門前站著的男人,眼露歡喜,道:“夫君,你終于出關了。”
李元打量著羽夫人的數據,比六年前確有了些進步,已經從原本的“320850”變成了“350900”,只是這數據還比不上他初入“小真知”境。
他隨口應了聲“是啊,出關了”,然后便坐到了羽夫人身側,小別勝新婚,兩人相觸之處便如電流竄過,酥麻又燥熱。
羽夫人胸口起伏,帶動乳白袍沿如蚌微分,嬌軀一扭,趁勢軟倒在他懷里,目光明亮,唇角含笑著嗔道:“我以為你還要再閉關幾年呢。”
李元笑道:“那我尋小瑜兒去,過幾年再來找你。”
羽夫人抬指點了下他眉心,道:“你敢!”
李元摟著她,抬手輕輕撥弄著她的長發,看著遠處,忽地輕輕發出一聲嘆息。
“怎么了,夫君?”羽夫人看不得李元嘆氣。
李元道:“剛剛突破了,想尋人較量一下,只可惜剛剛在外叫那些小家伙們攻擊我,卻是沒有半點盡興。”
羽夫人笑道:“我就知道剛剛那動靜是夫君惹出來的。”
李元道:“我尋了夫人,想夫人陪我練練,可卻又怕傷了夫人。”
羽夫人嫣然一笑,道:“我沒有那么脆弱,真要打,那就打。”
說著,她倒是果決地起身,雙袖一甩,負于背后,繼而也不見走動,便是身形宛如幽靈般飄動,直接拉開十余丈距離,繼而又伸出右手,頗有宗師風度地道了聲:“請。”
李元側頭看了眼窗外,道:“去外面打.打之前,我建議夫人先去向小喜了解一番,以免還要吃些不必要的苦頭。”
羽夫人自信地笑道:“不必那么麻煩,相公可是小覷妾身了。”
說罷,她右手一揚,雙指在虛空一拈。
金光化羽,出現在她嫩白的指間。
那五指微動,往左右兩邊旋開,山河之氣凝聚的金光羽毛便宛如巨大的孔雀開屏,一瞬間在羽夫人面前綻放。
李元暗暗點頭,卻又道:“夫人,這還不夠。”
羽夫人道:“夠不夠,試試就知道了。”
說罷,她看定李元,又嬌咤了聲“相公小心”,繼而神色肅穆,將雙手往前一推。
金光羽毛綻放開,滿屋都是,卻偏偏像是有著生命力般,只是在空氣間穿行,頂多便是貼墻而動,卻沒有絲毫破壞到這一塔層擺放的桌椅,可見羽夫人的掌控力實是不凡。
許是為了提醒李元她這一式的特點,羽夫人又淡淡道了聲:“一輪封天,孔雀開屏!”
李元看著那飛旋而至的金羽,未曾動作,只是“大真知”的雙重金膜已然附體,各自流淌。
這金膜植根于天地,就好像人體生出了許多“USB”插口,插在了天地這個“大機箱”上。
而羽夫人的第一輪飛至的金羽卻不是往李元招呼而來,而是向著李元周邊。
金羽飛旋,震蕩,在落到“李元與天地鏈接之處”時,更是猛然爆發開來,這種暴發使得鏈接變得混亂,因而薄弱。
這一剎那,李元感到自己周身的金膜竟然薄了一些。
不過,他再吸了口氣,那金膜就又漲了起來,原本因金羽震蕩而斷了變得薄弱的聯系瞬間又充實了。
李元這是以力破巧。
不過,他也看明白了,自家夫人這“一輪封天”,封的便是山河之氣與目標之間的聯系。
一旦成功,目標就直接廢了。
羽夫人能創出這種匪夷所思的法門,不愧是新時代第一個掌握了超凡力量的人。
只不過,以“350900”的力量來挑戰“300030000”還是過于勉強了。
然而,令李元頗為意外的是,羽夫人這一式似乎并沒有觸發他“大真知”的沮喪效果。
為什么呢?
許是因為目標不是他,而是他和天地的聯系。
這倒是給了他一個不錯的思路。
李元思索著。
而另一邊,羽夫人看自己招式被破,也不意外,她本就沒想嬴,而只是想給自家男人制造些驚喜,幫他活動活動筋骨。
一輪被破,她毫不猶豫地原本旋開的雙手一合,交攏,作掬捧之態。
而那手掌之上,頓時顯出一團好似數百上千金羽構成的金球。
“二輪屠人,百鳥歸巢。”
說罷,她輕輕一吹。
一口氣,吹動那掌心金球。
金球散座金色羽毛洪流,直往李元射去。
李元看著那掠至的金潮,也伸出了手,做好了格擋的準備。
若是放在舊時代,那根本沒什么,因為強者就是站著讓弱者打,弱者也無法破開護體力量。
但新時代,根本就沒有護體力量,李元若是自負的什么都不做,那萬一正被打到,該掛還是掛。
只不過,李元還未出手,卻已看到那飛速而來的羽毛洪流開始變得緩慢。
而羽毛洪流對面的羽夫人雖然看似依然平靜,但動作卻亦是開始呈現地遲緩。
李元往旁輕輕走了一步,羽毛洪流卻追蹤而來。
李元又連續走了幾步,那羽毛洪流居然直接力竭,在半空化作星星點點的金光消弭于空氣里。
而另一邊,羽夫人卻忽地捧心,眼神里露出悲傷之色。
她在強忍著悲傷,依然能勉強站立,但李元卻能看到她周身的那一重金膜在變淡,在消散。
“一輪.”
“一輪.”
羽夫人喃喃了半天,卻無法再進攻。
直到停緩了數秒,這才咬著牙、紅著眼,長袖一甩,甩出一式“天籟化羽”,金色羽毛往李元直射而來,而她則是往后飛快倒退,開始拉開距離。
作為曾經的唐門霸主,羽夫人自有驕傲,她沒想嬴,但卻也不想輸的太慘。
這一刻,她不再把眼前男人當夫君,而是當做敵人。
‘這人邪門的緊!’
她心里迸出這樣的想法。
所以,她要遠離。
李元安靜地看著夫人遠離,然后氣定神閑地跟著走到外面,幾下縱躍,來到了這唐門中央塔的頂層,站在塔尖。
而羽夫人則已飛到了云霧間。
許久,李元看到遙遠處有金羽覆至,他百無聊賴地伸出一只手。
五指成林。
手隨意拍飛那些金羽。
不一會兒,又有金羽掠至,似孔雀開屏轉攪他與天地的聯系,似百鳥成潮蜂擁而至,時不時又是幾下金羽猛不丁地如蝎尾偷襲,很是精巧。
羽夫人的暗器手段確實不凡。
李元單手破解著。
可很快,他發現羽夫人的攻擊頻率越來越低,低到往往要隔十多秒才來一次;攻擊力量也越來越弱,弱到完全比不上最初的攻擊。
李元感到不對,他收了力量,飛速往羽夫人方向而去,卻見半空里,羽夫人周身金氣破破爛爛,黯淡無光,臉上滿是淚水,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
羽夫人看到李元的第一句話便是:“我好難受,好像沉浸在難以抑制的悲傷中.如果有來生,我想當一只自由自在的鳥。”
李元急忙上前拉住她。
羽夫人還在絮絮叨叨,神色黯淡,臉上像是癡了般。
直到李元抱著她,回到塔中,將她按在塌上,為她削了些水果,喂送到她口中,羽夫人才好似清醒了過來。
旋即,她抱著李元嚎啕大哭,哭著喊著:“相公,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堂堂霸主,居然傷心到性格大變,這也是離譜。
李元也確定了一點。
他的力量對“小真知”境界確實管用,但卻不會直接生效,而會使得“對方的攻擊越來越慢,悲傷越來越濃,直到徹底爆發”,而徹底爆發后,對方也需要遠超過普通人的時間去恢復。
算是“發作慢,多了個緩沖,可恢復也慢,一旦小真知境界的存在在剛開始未曾能對他造成傷害,那之后就完全沒戲了”。
“好了好了。”
李元無奈,只能摟著自家娘子,像哄小孩似地輕輕拍打著她的背脊,以此安撫。
可是,羽夫人顯然“受傷頗重”,一副受了精神攻擊的模樣。
李元無奈當了一次“家庭煮夫”,親自烹飪了三道小菜,煮了些粥,給小瑜兒和年年送了兩份后,然后來到床邊一口一口地喂著羽夫人。
羽夫人吃飽后,這才入眠。
李元坐在塌前,看著自己的拳頭。
那掌心虛握,便呈現出稍濃的金光。
而剛才的表現,簡直離譜,這種力量在上個時代根本就不存在。
‘這就是天地的力量嗎?
簡直無所不能,無所不包’
‘只是大真知境界就如此,若是能夠將兩重金膜完全融合,那這些金膜就會全然變成充斥著天箓暮的力量。
屆時我的戰力怕不是會一躍提升到上個時代三品巔峰的層次了。
如果能夠達到那未知的第四境界,便是我的本體也怕不是對手了。’
李元暗暗慶幸。
因為新世界的力量體系顯然更過霸道,收獲起來也更為輕松。
如果他放任不管,慢個數百年回到人間,那到時候他便是本體也未必能戰勝此方世界的強者了。
到時候,他就會變成個悲劇,被新生代的強者給虐殺。
‘果然,還是要始終抱著一顆年輕的心,一顆好學的心,不可妄自尊大。’
李元舒了口氣,看向塌上女子,神色越發溫柔,他不會忘記自己能夠這么輕松入門,完全是羽夫人的功勞。
若不是羽夫人,他自己慢慢發展,慢慢嘗試,再慢慢爭霸,入超凡的時間起碼比現在晚幾十年。
而那時候.怕不是超凡已經開始普及了,自己又要開始通過“茍著”才能在新世界慢慢占據優勢。
想來,自己穿越前看過的不少故事里,那些沉睡已久的BOSS在蘇醒后卻會被新時代主角給滅殺,大抵就是這么回事了。
‘大人,時代不同了.’
李元忍不住想到這句話,然后笑了笑,旋即也寬衣解帶,上了榻,鉆入薄薄的春被,貼附到了羽夫人身側。
羽夫人轉身,好似發著高燒般,鉆入李元懷里。
一宿過去.
次日,羽夫人恢復了。
她雙目清明地看著李元,想著昨天自己的表現,簡直是尷尬無比。
李元睜眼,兩人四目相對。
羽夫人嘆了口氣道:“夫君太厲害了.若夫君是我敵人,怕不是能夠徹底玩弄妾身于股掌之間了。”
李元道:“那是因為我比你高了一個大境界。”
羽夫人心生好奇,問:“入超凡后,還有境界?”
李元便把“小真知”、“大真知”、“真意”、“未知的第四重境界”這四個境界說了一遍。
“哪兒來的?”羽夫人問。
李元道:“我已感到,看到,自然便是我所定下的。”
羽夫人稍有愕然,卻旋即釋然,然后道:“今后千年萬載,甚至十萬載,人們所用的境界怕不是都由今日始了。”
李元笑了笑。
舊時代,他一直在爬著別人定下的境界。
而新時代,他則鋪好了境界,開始等別人爬了。
這種感覺很是安心。
不過,他這個開荒人可不能被人追上。
而如同過往的每一個境界一般,但凡突破前后,都需大戰鞏固。
但問題是,現在完全處于“新時代超凡體系的石器時代”,李元這個扛著“青銅兵器”的男人根本找不到對手。
他禁不住有些郁悶,暗暗凡爾賽出一句:‘若是晚三百年轉生就好了,到那時候,世界上又滿是強者,甚至還可能有我本體都無法戰勝的強者。到那時候,我應該就可以從市坊里開始一步步攀爬,從逼仄的小棚屋開始住起,找個鄰居當娘子.可惜啊,現在沒這機會了。’
“娘子。”
他忽地摟緊羽夫人,道,“我找不到對手了。”
羽夫人道:“那不如攻打西京,將神國納入我唐門版圖。”
李元微笑著搖了搖頭。
羽夫人不解。
李元道:“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實在是沒辦法了那才伐兵。
哪有人沒事直接出兵攻打鄰國的?
這不是幫混亂的鄰國恢復秩序,一致對外么?
強者若是因傲慢而肆無忌憚,那距離敗亡也就不遠了。
我需要對手,但我不會犯蠢。”
羽夫人妙目眨了眨,然后道:“妾身明白了,夫君是想像我稱霸江湖那時候,用間反間,扶持地方勢力,借刀殺人,順水推舟,是么?”
李元隨意點點頭,然后起身。
春紗薄被滑開,露出他強壯的身體,以及女人一抹肌膚的魅惑白膩。
羽夫人拉了拉被子,看著李元下榻后穿衣穿褲。
李元側頭看了眼鏡子,他能感受到自己這具身體的情況。
一個字————弱!
如果沒有舊時代的比較,他或許會覺得自己現在很強。
可舊時代的他根本就殺不死,而現在.若是背后一把匕首突然捅來,刺入他的心臟,他就會直接死去。
“真是脆弱而又強大的超凡。”
李元喃喃出一句,便好似“三歲小兒手持著核彈發射器”.
“這是要山河崩碎,血流成河啊。”
沐浴,更衣,又任由新來的侍女梳理著頭發。
“喜怒哀樂”四婢成為四護教后,中央塔的唐門核心人物自然還需要新的侍女。
能來此處的侍女,自然不會簡單,都需各處精挑細選,甚至在其中還能看出“唐門內部幾大勢力”的分布。
如今這四婢換成了“吉祥如意”。
而為李元梳著長發的正是“吉祥如意”中的唐月如。
這是個看起來氣質頗為溫婉的女子,其氣質未有蜀地女子那般的爽朗,反倒是有幾分江南小家碧玉的含羞。
而其身側的數據竟達到了“1014”的層次,這足以說明其實力不凡了,要知道數十年前大周武部的兵主也不過就是“1318”,而轉世后低調的謝瑜也只有“1520”。
唐月如小心地看著鏡中男子,她自是聽過前任們上位的經歷,雖是道聽途說,但卻也覺得若想一步登天,便需誘惑這位門主。
門主顯然是個有情義的人,只要能和他滾上了床,那他肯定不會虧待你。
只可惜,唐月如又不能明目張膽地誘惑,只能小心翼翼地眉目傳情,可李元卻始終沒什么反應。
他自然也看出了這小丫頭的想法,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他之前收四婢,是為了完成“彼此互信的儀式”,從而隔開羽夫人的耳目,便宜四方行事,繼而拖住局勢直到接過謝瑜同去封禪。
他順利地達成了目的,也給了“喜怒哀樂”四婢想要的東西,和應有的親近。
而如今.他已經不需要新的四婢了。
哪怕這四婢再美,他也不會收下。
小姑娘眸中暗藏失望的離去,李元視而不見,繼而起身,返回了機關樓,在喜護教的輔助下開始仔細地翻閱檔案,了解如今江湖,以及外界大事的細節。
兩日后。
哀護教歸來。
一同而來的還有高舉“李家大旗”的三百鐵騎。
那三百鐵騎很懂規矩,在山腳停下,而只有一個神采飛揚、龍行虎步的英俊男子隨著哀護教上山。
這英俊男子身著銀色軟甲,背負斬馬長刀,腰間卻又懸了一個造型別致、宛如桃花的古玉,一副將軍打扮,而其正是如今“李家家主”的二兒子————李天世。
李天世乃是大周猛將,自身也是高手,此行前來自是拜見“轉世祖宗——李元”。
李天世來到山門,便恭敬地道了聲:“有勞哀護教了。”
唐哀珠道:“門主雖出關,卻未必會見你。”
李天世低頭垂眉作揖,繼而禮貌道:“長者若不見,那便不見。可若子孫后輩明知長者在此,卻不來拜見,那便是子孫的錯了。”
唐哀珠道:“李將軍稍候。”
“有勞了。”李天世又行了一禮。
唐哀珠入塔,湊到正在翻閱卷宗的李元身側,竊竊私語了一番,講明了緣由,又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這李家的二公子,看起來是個誠心人。
他是相信重生者的,而門主您老人家位高權重,驚才絕艷,乃一時之選,完全沒有必要去冒充他人。
所以這二公子,才特意來拜見。”
李元稍合卷宗。
卷宗上記錄的乃是一封手書的“西方行記”,乃是民間某個好行山水的大家“西向而尋王母,誤入幽境,見不死民,然后逃回”的奇異見聞。只可惜這種記錄因為缺乏證人,所以根本難以辨別這究竟是真的見聞,還是沽名釣譽、自己編著的故事。
他問了句:“既是誠心,為何大公子不來?”
唐哀珠自也早想到這點,于是道:“大周名屬贏氏,實則早就是李家囊中之物。
李家家主未奪帝位,但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帝位怕不是后來者的了。
無論是誰成為下一任李家家主,他亦會同時成為大周皇帝。
皇子奪嫡,反目成仇,李家兄弟自然亦是不睦,所以才會有這李天世來訪。”
李元道:“那你覺得,他是為了我支持他上位才來認我這個祖宗,還是真的覺得我是李元才來相認?”
唐哀珠道:“門主自可辨真偽。”
李元道:“召他進來。”
須臾,李天世邁步而入。
李元端坐明堂,看著走來的青年男子,神色微瞇,因為其身側居然飄著“300800”的數據。
要知道,那帝業的數據不過是“180460”,而眼前這男子看起來不過才二十有余,卻已達到了“300800”的數據,這足以證明其天資乃是妖孽層次的。
某種程度上,可能比羽夫人還要妖孽。
李天世步入后,不敢看高臺上的李元,只是恭敬行禮,揚聲道:“李家五代子孫,李天世,見過老祖。”
李元未曾說話,目光一拐,又忽地落在了李天世腰間的桃花古玉上。
他忽然笑了起來。
李家的來歷他是知道的,這是當初謝薇還做太后時送給他的家族。
天下只知贏氏,謝氏,姬氏煊赫,卻不知李元。
所以謝薇很會做人地創造了李家,然后令李家供奉那老祖——李元。
李家一切后來者,自不可能背棄這位老祖,更何況他們能夠入主大周,也完全是托了這位老祖的光。
而謝薇既建了李家,自是留有不少相認信物,這桃花古玉就是其中之一。
謝薇擅做甜點,從前常制桃花酥等果子給李元品嘗,而李元也曾在無聊時雕刻一些古玉回贈謝薇。
他手法精湛,妙到毫巔,故而他所雕刻的古玉根本無人能夠復制。因為這不是技術問題,而是力量問題。
而此時,李天世那看似無意間佩戴的桃花古玉就是他的杰作。
他想知道李天世到底存了什么目的。
而這李天世也在試探他到底是不是真老祖。
若他是,李天世自以老祖待之。
若不是,李天世亦以老祖待之。
只不過心中所思所想,自是不同罷了。
既然看破,李元便旋即點破,輕聲嘆息道:“這一枚桃花古玉,快有兩百年了。
當年我雕琢它時,它還只是一枚方玉。
我以指為刀,在玉上刻出一朵桃花,謝太后還贊‘桃花如故,人亦如故’。
這些情景,宛如還在昨日,沒想到一轉眼卻是物是人非”
李天世一愣,猛然抬頭,看著高堂上那看起來很是年輕的男子正微笑著看向他。
“拜見老祖!”
李天世心神顫搖,重新拜倒。
李元拂袖而起,轉瞬到了門前,道了句:“我們出去走走,這堂中太悶了。”
“是,老祖。”李天世恭敬相隨。
片刻后.
李元大概明白了李天世的來意。
這是來邀請他去玉京了。
而下達這個任務的人便是李天世的父親,當今李家家主李宣。
這些年來,李家已經到了第五代,從上到下依序是:李虎,李明澤,李原銳,李宣
李天世與其兄李成賢屬于第五代。
“邀請唐門門主前往玉京”,這根本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雙方皆為一方勢力統領,怎么可能輕易前往敵國?
李天世在確定李元真是祖先后,便也不隱瞞,而是直接道:“此番家父讓天世來請老祖,本也沒想天世能夠成功,而是存了打壓天世,以助兄長上位的念頭。
老祖既認得桃花佩,天世自當返回告知,為父兄糾正念頭。我李家子弟世代皆受老祖恩澤,若知恩不報,當與禽獸無異。”
說罷,他略有猶豫,卻又直接道:“實不相瞞,家父家兄,還有天世皆已入了超凡。所以,天世知道今后各方勢力注定互伐,直到天下一統。、
而.天世愿為老祖鞍前馬后。”
李元見他坦誠,便問道:“你家是怎么入的超凡?”
李天世道:“約莫二十年前,一位穆先生來到我李家,其與吾父商談一宿,之后吾父便知曉了入門法子。他尋了個理由,領著我兄弟兩人同隨天子登臺,封禪山河,從而開啟了修行之路。”
李元略作思索。
二十年前,看來有人早已通過羽夫人而研究出了超凡之法,只不過藏蟄頗深。
“穆先生,又是何人?”李元問。
李天世搖搖頭,旋即他又似想到了什么,道:“對了,吾父言明,說玉京有強大武者欲挑戰老祖,想來是欲激將。”
李元想了想。
他自成為唐門門主以來,給人的感覺就是“好大喜功”,無論是繼任大典時的“對戰鐵壁萬里”,還是大張旗鼓的巡視南地,都充分體現了這一點。
所以,有人誤以為自己很容易受激。
他有些哭笑不得道:“那你覺得,我會受這激么?”
李天世沉吟道:“越是簡單的法子,其實越是奏效。天世以為,若是天世不說,而是添油加醋地說這激將。老祖或有一半可能上鉤。
當然,這是在我見到老祖之前的想法。現在,天世覺得一分可能都沒有。”
李元道:“你錯了。”
李天世:???
李元道:“這邀請,我接受了。”
李天世:
他神色變得焦急,忙道:“不可啊,老祖,這玉京之行乃是陷阱,你萬萬不可隨我而去。”
數日后。
兩個李元坐在銅鏡前。
其中一個李元,看了看身側的李元,道:“小哀,此番我令唐門精英盡出,隨你一同往玉京。若是我所料不錯,此行有驚無險,但你卻還是需要小心。”
戴著人皮面具的唐哀珠點點頭,道:“小哀明白。”
李元道:“我與李天世言明,還需半個月的時間籌備,這些天你便每日隨著我吧。
你所癡之物與我類似,雖不是暮而是死,但卻都蘊藏有窮盡之意。
我授你一套老拳,你再添幾分絕望之意,或許能助你入得超凡。
之后在路上,你也盡可修煉。”
他想了想道:“李天世應該可信,我修書一封,待到大周邊境,你對他挑明身份,然后取出給他看。”
“是主人。”唐哀珠恭敬應答。
半個月后。
一千唐門精英,三千姬家騎兵護送唐門之主,隨李天世北上。
而唐門本部頓時冷清下來。
李元未曾坐在唐門,而是擇了一處能察覺唐門動靜的深山孤崖靜坐著,也不修煉,只是看云。
他已明白穆先生就是帝業的同黨。
再結合宋家家主之死,以及羽夫人春宮圖,而猜到了什么。
雖然猜的不準,可他大抵知道“李天世來此邀請他去玉京”必然也是受穆先生授意。
那么無論穆先生想做什么,他便順其去做就是了。
而他若是穆先生,那大抵便是打了個調虎離山的想法。
李元仰頭,看著云,他舒展脖頸,開始期待有人能來為他舒舒筋骨,以奠定他突破后的大真知之境。
又過一月。
時入春末,山上姹紫嫣紅。
李元只是吃著之前帶來的一些干肉,蒸餅之類,他甚至連火都不生,只是耐心地等待。
而距離唐門山頭百余里的茂密林子里,陡然出現了三百狼騎,為首的六人個個兒神色威嚴,充斥著上位者的位格。
若是李元在此,便能一眼看到他們身側漂浮的過百數據。
這赫然是六個小真知境高手。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對方顯然也深諳這道理。
三百狼騎穿行如風,待到近了唐門本部三十里處卻又停下,略作休整,繼而在次日凌晨時分突然爆發,策狼而上,卷著一道道惡風奇襲向唐門。
為首六人,而最前一人身形高瘦,面帶死氣,這赫然便是那位能夠“掘斷命脈”的穆先生。
李元正靠著棵老松在打盹。
他衣衫已經破破爛爛了,長發也是披散在肩。
而就在狼騎奔襲的一剎那,他陡然睜眼,起身,負手于過天皓月清輝之下,往唐門方向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