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少女低下去的螓首和逐漸粉嫩起來的耳垂讓云帝的嘴角輕輕一扯,而后便恢復了平常的模樣,開口說道,
“剛剛我說體育館的時候,你的表情怎么那么奇怪?”
見他岔開話題,蘇采薇也悄然松了口氣,而后抬起頭無奈的看著他,
“學校北區和南區各有一個體育館,學校原本在三月召開的招生工作會議上的安排,也是在體育館報到的。”
卿云聞言愣了一下,“兩個?那為什么不在體育館?”
有體育館不讓用,讓新生在空壩子里面曬著?
神經病啊!
蘇采薇當著他的面,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南區的體育館,作為2005年百年校慶慶典的獻禮工程之一,現在正在重建,出資人,原本是泰國的正大集團,現在是……”
卿云聽到這里,連忙輕咳兩聲,打斷了她。
他知道了。
這事,打臉了。
正大集團,來自泰國,是做飼料的,也是秦家的老對頭。
秦家之所以能有今天,也是當年在全國范圍內擊敗了正大集團而開始了四兄弟的傳奇之路。
所以,既然秦縵縵要來復旦大學讀書,那么那個體育館的冠名權,就絕對不能是正大集團。
不然秦家的臉,往哪擱?
這事他也知道,原本正大集團是出資3000萬進行冠名的。
都沒用秦天川出手,秦縵縵的二伯秦天山在得知侄女保送復旦后,就直接砸了6000萬,硬搶了冠名權。
說是硬搶也不對,畢竟正大集團已經輸了,當年也是秦家在國家的招呼下,沒有對正大趕盡殺絕徹底趕出華國市場,所以別人此刻也賣了這個面子。
6000萬,是給復旦大學校方臺階下。
不過厚樸拿到冠名權后,并沒有將體育場冠名為‘厚樸’,而是將之命名為‘炎黃’。
這就是在給卿云抬轎子了。
云帝不好意思的摳了摳眉頭,而后疑惑的問著,“那北區呢?”
蘇采薇此時笑了,“聽秦院長說,是某個大聰明,聽見岳父家這么操作,心里過意不去,于是出資了1600萬讓學校……”
捂著額頭的云帝,尷尬的擺了擺斷了蘇采薇的提醒,表示小卿總事務繁忙,做好事不圖名的,完全忘記了這事。
北區體育館,現在叫做厚樸體育館,卿云出資讓學校修繕修繕。
要不是沒那么多錢,他會對等的砸6000萬。
不過學校也會表示,6000萬,足夠重修兩次了,這體育場造價也才3000萬而已。
這種專項資金,學校收到后,也沒法挪為它用,只能將體育館翻新,添置了不少的現代化設備器械。
這事,據說讓王校長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有錢你能不能砸實驗室?
但好事就是好事,王校長也沒辦法說,給錢不要的。
錢還沒到賬的時候,復旦大學就啟動了北區體育館的整體修繕工程。
畢竟抓緊利用好暑假這兩個多月的時間,可以最大限度的減少對平時的影響,計劃在國慶之前完工。
于是,在這個開學時點上,復旦大學很尷尬的出現了短期無體育館可用的囧況,報到也只能將就的在草坪上完成。
不過,復旦大學畢竟是窮酸慣了,王校長說,這點臉面,不要也罷。
緊走兩步后,卿云又頓住了腳步,轉過身來一臉疑惑的看著還在偷笑的蘇采薇。
‘蘇采薇偷笑’他倒不在意。
笑就笑嘛,被別人笑笑,自己又不會少塊肉的。
何況還是這么養眼的美女大學輔導員。
Sensei,漂亮的Sensei還不能有點特權了?
讓云帝在意的是……
他指著遮陽棚前的長龍,一臉的荒誕,“我這個時候來報到,怎么還需要排隊?”
被他抓個正著的蘇采薇還沒來得及收斂起臉上的偷笑,聞言懵了一下,“排隊不是很正常的事嗎?”
卿云撓了撓頭,“不是,昨天石院不是說我特殊,讓我晚點來嗎?這個……這個……”
望著眼前至少還有兩三百號新生的隊伍,卿云表示,這是不是太不給小卿總面子了。
特殊待遇他可以不要,今天進校,他連安保都沒帶,完全把自己當做學生來融入這個學校。
但學校一點都不給,是不是太說不過去了?
真把他當普通學生了?
這不是口號而已咩?
蘇采薇乜了乜他那副荒誕的模樣,輕笑了一聲,“卿云同學,你是不是太看不起復旦了?”
卿云嘶了一聲,他懂了。
隨即他臉上浮現起‘了解’的笑容,湊到蘇采薇耳邊輕聲問著,“咱學校……這么多關系戶?”
蘇采薇強忍住了給他一巴掌的沖動,突然湊這么近,嚇了她一跳。
她的耳垂都能感受到他說話間的呼吸熱氣。
可偏偏她還不能躲。
畢竟,貼耳朵說話,放在戀人未滿的階段,在正常不過了。
而且卿云也是說完便直起了身子,并沒有什么過分的舉動,很是自然。
但是她從小到大何曾和男人這么親密過?
卿云身上那帶著烏木和佛手柑的沐浴露味道,混合著衣服上淡淡的煙草味,熏得她耳根子都紅了起來。
好煩!
不能站遠點,好好說話嗎?
大男人的,用那么濃的香氛做什么!
果然是有錢人,這種持久留香的木質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高定香氛吧。
更讓她煩躁的是,她其實并不覺得難聞,反而有一種舒適的感覺。
心里有些不爽的蘇采薇,不自覺的輕咬了紅唇一下,而后沒好氣的說道,“這里是復旦!”
卿云呵了一聲。
有些事情,社會進步了20年都不少見,就別說這2003年了。
不過,在蘇采薇那顯然有點生氣的眼神里,他到底還是沒敢吐槽幾句。
云帝摸了摸鼻子,老老實實的跟著蘇采薇開始排隊。
可這么一排隊,卿云便發現了貓膩。
這確實是特殊通道。
只有兩列,而且,人與人之間,隔的很開,比20年后大學生坐高鐵自覺用行李箱間隔還要開得多。
如果量化一點,就是隊伍里任何人之間,能擠10個行李箱,且每個學生身邊都有至少一個顯然不是家長的人。
家人和外人,在站立時,彼此間隔是完全不同的。
而且也肯定不是像他身邊是輔導員一樣,有些人一看就知道是安保或者助理的。
還特么的不是關系戶?!
卿云敢說,這兩條隊伍里,恐怕只有他一個人是正經考上復旦的。
不過,他還是沒去譏兩句蘇采薇,畢竟打人不打臉嘛。
此時站在隊伍里的蘇采薇也是尷尬萬分。
倒不是兩邊的新生中明顯不是正經考上復旦的人讓她尷尬。
卿云雖然沒有說話,但這混蛋的眼睛就像是能說話一般,她能讀懂他的眼神。
這都不重要。
她尷尬的是,囿于劇本原因,她不可能和卿云在這里保持社交距離。
但是站的太近,他身上那好聞的木質香又讓她心里很是難受,無數只小鹿東奔西跑的,到處是車禍。
站的近,她能聞到卿云身上的味道,卿云自然也能聞到她的。
其實高個子的人,特別是男人,在日常生活過程中,有一種很尷尬的體驗。
有研究說,個子高的人呼吸的空氣新鮮一些,個子矮的人受到空氣污染危害更大。
卿云表示,研究者一定是個矮子!
個子高空氣污染危害是不是小一點他不知道,但他知道,個子高的人呼吸的空氣絕對不新鮮。
有腋臭的人,畢竟是少數,但頭皮、頭發臭的男人,絕對是多數。
因為個子的關系,大多數男人和他站在一起,正好是頭頂正對他鼻子,每次在幽閉空間,比如擠電梯的時候,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只能盡量減少呼吸。
蘇采薇172的身高,加上一雙7厘米左右高跟鞋,堪堪也是這個高度。
此刻彼此間的距離,雖然不如真正情侶那么緊貼著,但也是突破了朋友的安全距離,此時蘇采薇秀發上的氣味,一股股的往他鼻子里躥。
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蘇采薇那一頭的黑長直,卿云的心里很是狐疑。
不是臭,而是太香了。
和秦縵縵、唐芊影這倆臭美婆娘相處了這么久,從頭發的油亮度來看,他很清楚,蘇采薇上一次洗頭,應該是前晚。
前晚洗的頭,現在還能這么香……
最重要的是,這個味道,他太熟了。
這是他用了好幾年的牌子的味道。
而且,這是一個組合出來的味道,他不可能搞錯。
海鷗藍罐洗發膏蜂花黃瓶護發素。
不是說這香氣有多好聞,兩者混合在一起的組香是一種非常甜膩的香,其實還有些刺鼻。
但,主打就是一個便宜,以及……香味持久。
那時,剛出大山到鄉里住校讀中學的他,沒少被人嘲笑頭臭。
他小時候壓根就沒用過洗發水,經常小河里洗澡,用什么洗發水!
頂天了就是到鎮上理發的時候,用過海鷗洗發膏。
上了初中自然他也買海鷗洗發膏,畢竟便宜,兩塊多一大桶。
但是問題也不少,用海鷗洗發膏,頭發非常毛燥,甚至還會發枯。
在當時語文女老師提醒下,他又買了護發素,這才得到了改善。
護發素的牌子,就是蜂花。
二者組合起來用,他一直用到高三,直到被秦縵縵給改了習慣。
那么問題來了,當年他是因為窮,且在鄉鎮,沒什么選擇。
蘇采薇這個蘇家女,為什么會用這種……這種上不得臺面的組合?
就算如自己所猜測的什么后媽,什么私生女,也不可能啊,這完全是老一輩的生活方式了。
洗發水二合一的概念都已經出了多久了?
他村里不少年輕人都是已經進入洗發水時代了,沒道理蘇采薇還在用洗發膏。
難道是蘇家二代的私生女?
老不羞的幼女都不可能,這種老年得女,寶貝著金貴著呢。
卿云想打電話罵人了,都這么多天了,楊炳南還是一點兒都沒查到。
雖然他也知道這是沒道理的遷怒,要想避開秦家的耳目,確實難了點,主要是缺乏合理性。
作為他的安保頭子,楊炳南不在他身邊,這本身就需要一個合理的理由。
為了安排這事,云帝是刻意不帶安保入校的,就看楊炳南能不能趁著這段時間查到了。
卿云的心里很是煩躁,但也知道急不來的,楊炳南好用是好用,但又不是神仙。
壓下心里的狐疑,卿云開始打量起周邊人群中的關系戶新生。
不過眨巴眨巴眼睛,他好像理解了。
這些新生,確實不是通過考試或者保送入校的。
因為他在里面看見了幾個熟面孔。
那種他熟,別人對他不熟的,電視上常見的運動員。
好吧,該的。
體育特長生都可以讀名校,那些為國爭過光流過汗甚至流過血的奧運冠軍為啥不能讀清北復交?
何況一些運動員,不僅在運動場上有著非凡的技巧和天賦,在學習上因為其強大的自律,也能取得非常不錯的成績。
大鯊魚奧尼爾,教育學博士,本科績點3.8132,至少勝過很大一部分學生了。
旁邊的蘇采薇其實也在偷眼看著那邊的新生,或者說是一個正在陪著新生報到的老生的背影,怔怔發呆。
卿云不經意間看到這一幕,心里有些不爽了,開口直截了當的問著,“你在看啥?要不站我左邊來看?”
聲音有點大,讓周圍的人都看了過來。
蘇采薇小臉一紅,微微一縮身體,靠著他寬厚的側面掩耳盜鈴般躲避著眾人的目光,嘴里壓低了聲音“你小聲點!”
不少人看見這一幕,又見到是小卿總當面,大多數禮貌的笑笑后便回過了頭去,少部分人卻也開始偷偷的打量起這個自帶傳奇色彩的少年郎。
等待一會兒后,蘇采薇才沒好氣瞪了他一眼,而后悄悄指了指左前方的一個身影,“孫雯!你不認識?”
孫雯,鏗鏘玫瑰的隊長,去年入校的,今天應該是陪著哪個師妹在入學。
蘇采薇就特別喜歡這種颯爽的女漢子,剛才多瞧了幾眼。
卿云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這么說很是不禮貌,但他確實剛剛沒看出那是一個女人的背影。
而且,更尬的是,他剛剛的舉動,有些過分了。
他又有什么理由去管蘇采薇看別人呢?
不過讓他詫異的是,蘇采薇竟然沒有抓著這點不放,解釋了兩句她對孫雯的崇拜后,又悄悄戳了戳他,指著另外一邊小聲的說著,“那個是唐麗,圍棋第一美少女,怎么樣,漂亮不?”
聲音雖小,但那種興奮,卻和她平時的清冷大相徑庭。
卿云趕緊配合的看了一眼,算是揭過剛剛的尷尬,不過只是一眼,便撇了撇嘴將目光收了回來,無語的看著她,“你假不假?”
蘇采薇聞言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才哭笑不得的反應了過來。
卿云平時說話都是川普,雖然不是字正腔圓,但也能讓人聽懂,而且這兩個月進步很大。
但是,偶爾還是會說西蜀話,且在私下的時候,西蜀話居多。
秦縵縵、唐芊影、陳悅還有TOP來的那群人,都是如此,所以她現在也能聽的懂。
在西蜀話里,假,便是說這個人很裝、裝傻的意思。
于是,蘇采薇有點抓狂了,“她真的很漂亮啊!”
卿云嗤笑了一聲,“要不你站她面前去說這句話,你看她什么反應。”
他覺得,蘇采薇過去對唐麗這么說,純屬打臉。
蘇采薇有點不想跟他說話了,她現在相信了,以前室友說的都是真的。
女生看女生,看的是局部和細節,比如她就很喜歡唐麗的蘋果肌,圓嘟嘟的,好好看!
而男生看女生,看的是整體和感覺,像卿云剛剛就絕對沒有仔細看過唐麗。
云帝乜了乜她的小表情,冷哼了一聲,“跟你比起來,她連綠葉都算不上。”
他真不覺得唐麗有多好看的,“就她那身材,一看就知道是小時候用腦過度,營養不良,跟你簡直沒法比!你再看看她屁……”
望著眼前正在洋洋灑灑對著她和唐麗身材評頭論足的混蛋,蘇采薇恨不得伸手去捂他的嘴。
踢了他一腳后,羞得滿臉通紅的她小聲的罵了一聲“大色胚!不許說了!”
云帝遺憾的中止了對比分析,聳了聳肩膀,一臉的不屑,“不然就你那脾氣,我會喜歡你?”
這話讓蘇采薇氣得牙癢癢的。
她脾氣怎么了?!
怎么就不招他喜歡了?!
不是!
她為啥要在意這個!
有點抓狂的蘇采薇,此時恨不得再踢這混蛋幾腳,然后轉身就走。
望著她那暗咬銀牙的模樣,卿云嘿嘿笑了兩聲,而后卻盯著她的眼睛一本正經的說著,
“我說的是真心話,我真不覺得她有你好看,甚至,用她來比較,我覺得是對你的侮辱。
你怎么看,別人怎么看,我不在意,至少在我心里,便是如此。”
還在生氣的蘇采薇聽罷,瞬間變安靜了下來,兩只手絞在一起,無處安放的一雙小鹿眼也不知道該看什么,反正就是不想看面前這少年,只好低垂下了螓首默不作聲。
煩死了!
這個色胚怎么這么煩!
你有女朋友的!
還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