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偉!”
智柳聞言眉頭緊鎖的瞪著郭偉,“你是在懷疑誰?”
郭偉一臉委屈的看向他,“不是,老師,我不是在懷疑誰,而是……我說說,你們看是不是這個道理?
卿云在PASSION人間里的事件傳到網上,這對于這種高端歡場來說簡直是個污點。
好,我們可以說是這是因為卿云的名氣太大導致的。
但隨后的卿云的行蹤竟然蹊蹺的被記者掌握,這不明擺著是有人故意泄密的?
反正我要是卿云,我沒法排除是自己手下的人,還是別的人干的。
但是,內部人是可以被試探出來的。
只需要反向操作一次,故意泄露一次假消息就可以確認的事情,這根本費不了什么勁。
時間過了好幾天了,卿云完全有可能已經查出來了。
基于這種情況,他會不會利用我們的內線,反向操作一次來獲利?
正巧和智柳的眼神碰在了一起。
盤著珠子的李勤,手上動作一停,“不至于,不至于,那小王八蛋才起勢多久啊?
將蘇采薇的情報提供給楊炳南,助其穩固位置,這在操作思路上來說是沒問題的。
何況……
李勤聞言頓時愣住了。
按照郭偉的說法,還真沒法排除這個可能性。
一是楊炳南出問題了,故意向他們傳遞了假情報;二是楊炳南沒出問題,但很可能卿云在故意演戲反向試探。
敗退IT行業,但秦天川卻成功的將厚樸集團完成了多元化,而秦家也順利的切入到了能源化工行業。
單就內線這一點,就有兩個截然不同的走向。
但事實上也證明了一點,當初的厚樸集團進軍IT業是非常倉促的,否則身為皇商的秦天川怎么可能被他們卡了資質?
而這一次,來的是雖然是他女婿卿云,但誰能保證在過去的幾年里,秦天川沒有在他們內部安插了各種棋子?
郭偉笑了笑,輕聲說道,“勤大爺,如果是將卿云這個名字換成秦天川呢?”
郭偉心里冷笑一聲,而后繼續皺著眉頭說著,“但是剛剛我說的問題,真的沒辦法排除。
秦家要是想建立一套商業情報組織在各個競爭對手中安插內線,甚至收買策反,簡直不要太輕松。
幾年前國內眾多IT業品牌商打默契球,聯手斬掉了厚樸集團伸向了IT業的爪子,讓秦天川要人沒人要資格沒資格,不得不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智柳此刻只能強制壓下這個猜疑。
李勤這才發現,搭檔幾十年的老伙計,此時的眼里,也閃爍著驚疑不定的光芒。
他哪來的時間在我們這里挖墻腳搞滲透的?
但是……
李勤艱難的吞下了一口唾沫,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老搭檔。
給了錢的,又不是白嫖。
大戰在即。
但秦家四兄弟能在稱霸全國這么多年,手下沒點情報組織的存在,任誰都不會相信。
或者……甚至是徹底收買內線?將我們的內線徹底為他所用?”
那可是正兒八經的黃埔畢業生,更是在建國前為國家隱蔽戰線立下赫赫戰功的老地下工作者。
卿云的身邊有我們的人,那么,我們……的身邊,有沒有卿云的人,真不好說。”
觀點,不是事實。
公司基層員工不好說,但至少我們中間……我個人的看法,是沒有的。”
最大的漏洞,就是出在蘇采薇身上。
甚至,智柳都能猜到,楊炳南是怎么出的問題。
別的不說,光是上次卿云并購TOP集團時把宋儒華直接搞成了孤家寡人,要說背后沒有這么一套組織,誰信誰是傻子。
會議室里響起了一片‘咦’的聲音。
重點是,卿云這次到底是不是在演戲。
你可以說秦家能坐到那個位置上,有一定偶然因素。
智柳也開始躊躇不定了。
換成秦天川?
這……還真特么有這可能性啊!
雖說這里面有更高層級的角力因素,也有各個地方的各自的算盤考量,秦天川的那一退,其實是充滿了太多的場外因素和利益交換。
如果此時對內部人員進行甄別甚至只是懷疑,這純屬自亂陣腳。
他陡然想起,秦家四兄弟的母親,那個在錦城鄉居隱世的老太太。
但是,如果在卿云現在起了疑心的情況下,楊炳南如何能快速得到情報,便存在合理性的問題。
但智柳也不得不承認,郭偉所提出來的個人觀點,很可能就是事實。
不過這都不重要,楊炳南是死是活跟他有屁的關系,被揪出來了就被揪出來唄。
想到這里,他有點想罵人了。
這個小偉!
什么時候才能長得大啊!
‘公司里不能排除被炎黃集團給安插了內線的可能。’
郭偉的這個猜測,或者提醒,智柳認為很有必要。
既然和炎黃集團進入了商戰模式,不可能說集團內部人士就一定不會被人滲透。
但是不應該在這個場合里公然的說出來。
藏在眼鏡下的老眼,悄悄的掃了一眼會場。
不出意外,他在很多人臉上看到了忐忑的神色。
也很正常,郭偉說的太有道理,所以內部調查是免不了的必然選擇。
智柳自己心里面也下定了決心,不管有沒有這個可能,對內部的甄別工作是一定要做的。
特別是三小人員、核心中高層。
前者,太好收買,萬兒八千的就可以從他們嘴里獲得情報。
而后者,是屬于想法太多,特別是中層,晉升路徑狹窄,而中層的數量何其的多,難免會生出別樣的心思來。
這是防不勝防的事情。
公司一大,扁平化就是一句空話。
智柳深吸了一口氣,而后和煦的笑了笑,“首先,至少這個會議室里,不會出現泄密的情況,這一點我很肯定。
我想,炎黃集團也給不出你們的待遇吧?”
這點把握,智柳還是有的。
幻想的員工持股計劃擁有幻想集團上市公司35的股權。
84、85年那一批‘創業骨干’,這一批15人,均分整個員工持股計劃的35份額。
88年6月1日以前的‘核心員工’,一共160人,均分持股計劃的20,88年以后的‘核心員工’,這部分人按照歷史貢獻享有整個持股計劃的45。
上報國資文件上的比例是這么個比例,但是退休、辭職的人,需要將持有的股權回售給‘員工持股計劃’的載體按勞進行重新分配。
所以此刻的比例,已不是原本的大鍋飯比例了。
能坐在這里的人,都是持股的,且是幻想集團員工持股計劃中的最大獲利者們。
像郭偉、楊志遠、林旻、喬箋、夏碭這種88年以后進入公司的,自然是核心員工,經過重新授予股權后,持股比例也在0.3以上。
按照此時幻想上市公司市值140億計算,光是股票,每個人的身家也是幾千萬的級別,甚至郭偉、楊志遠身家是超過1億以上。
智柳完全找不到他們叛逃幻想集團的理由。
他也不相信卿云會掏這個冤枉錢。
情懷都不可能。
幾千萬上億的身家清零去做一件事,這是反人性的。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圣人!
擁有TOP股權的戴禮輝等人為什么會叛逃宋儒華?
情懷的因素有,也很主要。
但本質上是因為卿云那個小王八蛋是客觀上維護了戴禮輝等人的利益。
他是收購了上市公司的主體,而后將公司進行退市完成了資本市場的私有化。
但戴禮輝等人依然是公司的小股東,并不影響他們的分紅權。
至于股票的價值?
重新上市不就回來了嗎?
而且……這是大賺特賺的事情。
特么的以每股1元的白菜價私有化將原本在散戶手里的股票收回來,而后再重新高調上市將這部分股票再賣給股民,一來一回的差價足以爽翻翻了!
按照證監的規定,新股上市市盈率不得高于23倍,所有新上市公司價便是頂著這根線在做。
而如果卿云選擇退市后重新復牌上市,首日更是沒有漲跌幅限制,估計直接拉到幾十倍市盈率都沒問題。
炎黃集團三家上市公司,除開港股被拆分給了孫紅兵,卿云那在國內的兩家上市公司總的股份數量加在一起還不到4億股。
市盈率等于股票價格除以每股收益。
也就是說,炎黃集團只要凈利潤達到4億元,這算每股收益便是1元,重新上市,上市價便是23元。
一次操作,至少2200的收益率。
而且,那小王八蛋一定會在重新上市之前拼命的把業績做高,每股收益每做高一分錢,就是2毛2的利潤。
傻子才不會去做。
除開知情者,智柳恐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清楚卿云操作的人了。
因為,當初他就是準備這么干的!
他原本以為宋儒華至少還能茍活半年以上的。
為此,收購的通道他都找好了,甚至做好了絞死宋儒華的準備。
只是沒想到被卿云給搶了先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截了胡!
這件事讓智柳越想越氣,恨不得摔個什么玩意兒來發泄發泄,但偏偏此刻他不能,他得安撫這個會場里的人心。
不能亂。
絕對不能亂。
會議室里的不少人聽見他的話,心里也都松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紛紛表示自己沒那么傻。
智柳也相信這是真心話。
這里在座的一個個的,他都給出了超出其能力范圍的薪酬待遇。
反正不是他的錢。
國企為什么能比民企更能留人?
真是體制的原因嗎?
完全不是。
而是本質上大家都是打工仔。
只要你沒有下克上的心思,安心躺平可以躺一輩子的,只要你和領導是自己人,領導會帶著你一起發財的。
國企更多的是合作伙伴關系,而民企……
民企的是資本家?
開什么玩笑?
華國的民營企業家哪里是資本家?
他們和員工的關系,更像是君臣,良心一點是地主與佃農。
智柳沉默了片刻,搖了搖頭,“小偉的謹慎值得肯定,但至于卿云搗鼓出來的這些事……也不可能是假的。”
“老智,我同意你的意見,我們內部沒毛病。
但我認為確實存在卿云主動利用局勢來欺詐我們的可能。”
見老搭檔難得的唱起反調,智柳也不動怒。
李勤看似八面玲瓏成天笑瞇瞇的很是江湖,其實人特別小心謹慎。
智柳想了想,很是肯定的說著,“這個事情從根子上就不可能。”
知道自己的話說得太絕對了,有點讓老搭檔落面子,他拍了拍李勤的肩頭,開始解釋著,
“如果這事是卿云的算計,那么就如同小偉剛剛說的一樣,逐步倒推回去,步步全是假的,結論就是他從一開始就沒有做家用品牌機。”
李智搖了搖頭,“不能排除。”
智柳扯過數據線,將屏幕投影在幕布上,依然是那個事件的跟蹤貼。
“老李,我們一段一段來分析。
如果沒有那個蘇家女的事情,按照常理卿云此刻是不是應該還在燕京才能更麻痹我們對吧?
那么走這個邏輯上看,坑我們和華亭交大的事件,是割裂的,二者不能混為一談。”
李勤聽罷想了想,認同的開了口,“是這個理。”
智柳散過去一支煙,兩人互相點燃后,智柳翹起了腿,緩緩的說著,
“好,華亭交大的事情我們先放在一邊。如果卿云是在坑我們,繼續玩他之前的小把戲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么工業產值怎么解釋?
并購TOP集團的當月,他的工業產值就體現出來了,十來個億都是真金白銀,這個要是作假,西蜀地方會掐死他的。
而且根據我們事后收集到的情報,以及上游供應商的提貨記錄,卿云在并購TOP集團之前的半個月,就已經在秘密的開始組裝電腦,甚至在說服宋儒華的當天,生產線就直接安裝完畢開始了運轉。
這些都是有真憑實據,做不得假的。”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繼續說著,“如果單單是如此,我們還可以懷疑他此刻確實存在著產品并非家用電腦的可能。
事實上他也確實存在第二種可以走的路,那就是之前宋儒華在卿云并購TOP之前,曾經給我私下提起的稅控機。”
“宋儒華當初真找過伱?”李勤聞言丈二摸不著頭腦。
他還以為當初市場上的傳聞是假的,當時幻想還專門出了個澄清公告。
“宋儒華確實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可以聯手做,他負責搞定稅務,我們負責生產,但我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也就沒理他。”
智柳也沒好意思說當時他是準備吃獨食的,整個公司里知道宋儒華曾向他求援的始末的人,只有他和楊志遠兩人。
李勤聞言立刻擺擺手,“這就不可能了。如果是收購之后他才開始生產電腦,這有可能,而他是在收購之前就開始生產的,他未卜先知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