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資源’?
卿云笑了。
關鍵核心可控就行了是吧?
曾經,他也曾這么天真的認為過。
但是……
前世的經歷,給了他深深的一棒。
什么才是關鍵核心?
你缺的,才是!
當尿素都可以變成核心的時候,你才知道什么叫做關鍵!
不過,卿云也不會破口大罵什么的。
畢竟,脫離時代背景去談論人物的想法,這是在耍流氓。
就像程進事件一般,他只能孤獨的拆彈。
好在……
他是一個科研鍵盤俠。
而且還是一個被秦天川這種商道教父調教出來的,有著市場眼光的科研鍵盤俠。
卿云深吸了一口氣,而后笑了笑,“老師,我當然想和平發展。
以我們國家現在的GDP增速,可以說,我們未來是光明的,這沒錯吧?”
黎光楠聞言微微頷首。
王陽元在那邊也打著圓場,“對嘛,小卿總,你這樣的年輕人就是應該心向光明才對。”
卿云嘿嘿笑著,“各位前輩,我們去年GDP1.47萬億美元,排名全球第六,當有一天,我們超越櫻花成為世界第二的時候……
諸位前輩,你們別搖頭,這是很快的事情,不信我們測算測算?
按照我們當前每年GDP11的平均增速,超越櫻花連10年都用不上,計算器一按就出來了的數據。”
說話間,他拿起會議桌上的計算器,遞給了黎光楠,而后自己在電腦上面一邊比劃著,一邊指著投影幕布說著,
“前輩們,去年櫻花的GDP是4.18萬億,2001年是4.37萬億,2000年是4.97萬億,1995年是5.55萬億,它在衰退。
衰退的原因有很多,但本質上我們都明白,是阿美莉卡不想讓它增長了。
好,我們進行一個假定,假定它未來在此時的基礎上不衰退。”
他直接操作電腦在表格里面簡單的拉著公式計算了起來,
“不考慮什么匯率的變化,事實上我們的匯率肯定會升值。
結果……便是如此!
十年!
只需要十年!
不要談人均GDP,這個階段談人均是在耍流氓。上個世紀人均GDP最高的國家,被人打成啥了。”
不到十年反超,不到8年就三倍。
這是風云激蕩波瀾壯闊的發展史,但是放在世紀初的此時此刻,卻是讓人不敢想象的。
會議室里的一種大佬望著幕布上的數字,目瞪口呆著。
“我們……我們真的可以辦到嗎?”王守武的聲音都顫抖了起來。
卿云聳了聳肩膀,“為什么辦不到?經濟模型就在這里,結果就是如此,只需要十年而已,我們就能坐上世界第二的位置。”
旁邊的小透明石廣勇眼角抽搐著,很想跳出來吼一聲‘經濟模型哪里是這小子說得這么簡單的?!’
但此刻他也只能坐在位置上,看著這個小師弟裝逼忽悠這群經濟文盲。
畢竟,經濟學家也是有立場的。
是的,一群經濟文盲。
在他看來,無論是黎光楠、黃令儀等五六十歲老頭老太太還是王守武、王陽元等七八十歲白胡子,抑或這里面年輕一點的30來歲的胡偉武等人,他們無疑都是令人尊敬且夠得上脫帽致禮的純粹的科研工作人員。
但是,正如這便宜小師弟所說的一般,半導體,是一個產業。
產業是一個經濟術語,它必定就需要遵循經濟規律。
科研,只是這個產業的一環而已。
卿云從電腦面前站了起來,雙手一攤,“各位老師,當我們成為世界第二的時候,再這么繼續發展下去……
你們說,阿美莉卡會不會拱手將世界第一的寶座禪讓給我們?”
在場的眾人,也只能木然的搖搖頭。
溫良恭謙讓,這不是鷹子的作風。
“你們放心,鷹子一定會出手的,正如當年他對老熊,對漢斯貓,對櫻花做的一樣。
誰成為世界第二,誰就是鷹子的敵人。
我們國家后面怎么和平發展到世界第一,我不知道,這不是我這個層面該考慮的問題。
我只知道,至少在半導體這個產業,我們和阿美莉卡必有一戰!
正如上世紀末他們對櫻花做的那樣,88年的時候,櫻花的半導體芯片產量占到全球的91,產值占到全球芯片業比重的67!”
說到這里,卿云站在那里,輕輕的說著,“可然后呢?”
而后他提高音調的大吼了一聲,“然后呢!”
云帝的臉上全是嘲弄的神色,“然后就是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芯片戰爭。
1989年,阿美莉卡迫使櫻花簽署《半導體保障協定》,櫻花半導體產業的知識產權、專利無條件開放給阿美莉卡。
1991年,阿美莉卡再次強迫櫻花簽署第二次半導體協議,要求阿美莉卡半導體在櫻花市場的份額需達到40,同時建立價格監督機制,阻止櫻花半導體對第三國的‘傾銷’行為。
同時,為了對抗櫻花,阿美莉卡扶持了在半導體行業發展程度較低的新羅企業,并授權技術、‘指導’新羅獲得了東芝生產線。”
這些歷史,普通人不一定清楚,但業內人士,科研人員是再清楚不過的。
甚至不少人當時還羨慕過新羅。
居然還有這種餡兒餅從天上掉下來!
新羅的半導體產業,簡直就是被美爹給喂出來的。
卿云定定的望著辦公室里的老頭老奶奶們,誠懇的說著,
“各位前輩,也許,未來的那一天,軍事上因為種種因素打不起來。
但是科技上,至少高強度的競爭對抗是必然的。
怎么競爭對抗?競爭對抗的載體在哪?”
說到這里,他指了指自己,“我們這種公司,各個國家自身產業鏈的鏈主企業。
現代經濟的競爭,是整個產業鏈的競爭,產業鏈的競爭,取決于鏈主企業的競爭。
是一條產業鏈干趴下另一條產業鏈的競爭!”
卿云嘆了口氣,“所以,我不想討論什么‘技工貿、貿工技’什么‘行政和市場’的路線問題,我懇請各位老師今天先聽聽商業角度下的半導體產業。”
黎光楠、徐端頤、黃令儀,以及會議室里坐著的專家大佬們互相對視了一眼,而后紛紛坐直了身體。
黃令儀微微一笑,“行,小卿,我們也聽聽你的角度。”
卿云拉過會議室的白板,在上面端端正正的寫了四個字:
商業循環。
“人類的商業有四大基本物質循環體系。
生產端—搬運端—銷售端—回收端。
這是從古至今的原始模型,其架構完全建立在‘土地和天空’之間。
在這四大端里面,其中:
生產端,它承載了社會上所有物質和精神的生產和創造;
搬運端,是負責給生產出來的物質和精神進行空間的位移;
銷售端,是負責給這些生產出來的產品進行發放給市場上有需要的人群;
回收端,是負責回收市場上那些廢棄產品,最后對它們進行原材料分解,最終把有用的物質進行回爐再造。
該商業原始循環,完完全全受到‘天空、天氣、土地地質、空間大小’的影響。
俗稱‘看天吃飯’的循環,所以古人總是敬畏自然。
而我們,如科研院校、科研機構、生產廠家,我們所形成的商業利益共同體,則是整個半導體產業的生產端。
也是半導體產業商業循環中的端口里面最重要的端口。
只要生產端沒有了,后面一切的循環,全都無從談起。
我們以傳統產業為例,生產端在現實中,以農機農資生產廠家,xxx建筑公司,XXXX培訓機構,xxx學校,金屬石材植物作物等原材料型企業的形式而存在,這個好理解吧?
他們在商業中屬于行業絕對的上游。
在股票的上市公司里面,上游企業一般很貴很值錢,也能證明其在社會中的重要性。
它們在社會中,不處于曝光地位,所以不容易被人看見,所以也就變相的讓所有的生產企業,容易出現‘資產過重’、‘壓貨’、‘資金成本高昂’、‘回款賬期很長’、‘對銷售速度要求極高’的商業問題。”
會議室里的大佬們認真聽著,而坐在后面第三派的石廣勇心里卻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家伙!
這小子……
句句話不離供給側的幾大要素。
特么的天生的供給學派?
石廣勇拍了拍額頭,恍然大悟。
哪是什么天生的?!
而是在國內紅海一片的PC市場里,國際上紅海一片的半導體產業市場里,以他老師曾慧嫻為代表的‘三去一降一補’供給側改良學說,是最符合這小王八蛋自身利益的!
他天生的需要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
所以作為一個企業家,卿云會去不斷琢磨著屬于他的生產運營理論,以更好的站在‘大義’的名分上!
怪不得死皮賴臉的也要拜在老師門下!
果然是商人!
那邊的卿云,越來越進入了狀態,指著蕭雅放出來的PPT,揮斥方遒,
“如果我們把商業循環看成是‘一條河流’,那么在這條河流中很明顯‘生產端’,就是這條河流的源頭,是大氣降雨層;
搬運端,是河流的流水,是河流的長度和速度的決定者;
銷售端,是河流的下游的湖泊,大海蓄水池;
回收端,是河流的最末端,或者大氣積雨層。
通過如此具象化后,我們很明顯可以看出,整個商業循環,
其實就是一個像天氣系統一樣的循環過程。
它無時不刻不在產生‘無’和‘有’的狀態,
這些狀態相互轉化,最后形成了物質的構成,轉移和消亡。
整個商業循環,其實就是所有生物物質迭代更新的一個循環,新舊物質交替的循環。
其根本原因就是,所有已經存在的東西都必須會有生命周期,在其周期范圍之內,有一種無形力量(自然秩序)操控著一切的事物都會能量耗損。
而正是這種損耗,導致了人們需要物質新舊交替、需要物質交易行為、需要商業體系建立,并從根本上導致了‘需求的產生’,最終形成我們平日里所看到的所有生意行為。
所以社會中的人既是消費者,也是生產者。
所有人都必須要通過購買,消耗商品來解決自然環境規則造成的無限“損耗”問題,并最終通過回收商品,返回工廠,來回歸社會這一熔爐。
生產端,決定了產品的原材料價格,和產品本身質量特色;
搬運端最長,決定商業生產效率,和周轉時長;
銷售端掌握流量最多,決定行業的競爭度(藍海,紅海),和行業整體利潤;
回收端掌握大量社會原材料,決定行業的流轉速度,和行業成本,最終決定行業的整體成本效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