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臉無語的莊茂科插話問道：“方圓那具體你來給我們說，炎黃集團是怎么平衡這種狼性文化和員工福祉的？
你小子現在是越來越不老實了！你師父都說了，讓你說實話說工作量，你在這里給我們繞來繞去的做什么。”
方圓笑了，指了指周圍，“師父，莊哥，你們今天在辦公區見過有……中年人嗎？”
這個問題，倒是把高友平等人給整懵圈了。
仔細想了想，好像確實沒有看見工位上有中年人的存在。
在程序猿這個世界里，年輕人和中年人還是挺好分別的。
看頭發的數量，看皮膚的白皙程度。
越是資深程序猿，頭發越少，但皮膚越白，這個工作，就是天然的美白。
張永強嘶了一聲，望著餐廳里那些中年人，皺起了眉頭。
李亮看著自己胸前掛著的那個深藍色的‘參觀證’，覺得有些莫名的諷刺。
高友平嘆了口氣，拍了拍方圓的肩膀，“你小子……算你說了句實話！”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貌似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怪說不得今天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的。
明明辦公區里沒有一個中年人的身影，而餐廳里卻滿是帶著孩子的中年人。
原來，今天在炎黃集團華亭軟件院所見所聞的一切都是公司精心策劃的。
這一切都是為了在他們這些曾經的員工面前展現公司形象，而上演的一幕幕的‘戲’。
方圓望著他們驚訝的表情，詫異地挑了挑眉，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么，趕緊開始解釋道，
“伱們想岔了！在炎黃集團，結了婚的和有娃的員工，在法定節假日加班，是需要配偶和子女同意的。必須交家屬同意加班的單子，才能加班。”
他也知道這種事情很雷人，但事實偏偏就是如此。
包括他今天加班，都是他老婆簽字的……
高友平等人聞言，頓時全部懵逼了。
太特么的搞笑了！
李亮指著餐廳里的那些中年人，疑惑地問道，
“那他們是怎么回事？不是家長加班沒法在家帶孩子，所以帶到公司里來的嗎？”
高友平也是一臉的不信，他反駁道，“我們移動寒暑假假期的時候，如果孩子沒人帶，可以帶到公司里。
假期由工會的人搞一個什么‘職工之家’來守著孩子寫作業之類的，這并不稀奇，國企里面很常見的操作。
但是這種節假日的……”
高友平覺得方圓編得也太假了，一點合理性都沒有。
方圓擺了擺手，連忙解釋，“不，這不是演戲，你們不信自己去問這里的小朋友唄。小朋友總不可能說謊嘛。”
眾人見狀，卻心里信了小半。
這種事情，是經不起對質的，一個小朋友可能會被家長授意按照要求說話，但這里二三十個小孩的，作假也做不到這種地步。
但他們仍覺得很是匪夷所思。
方圓接著說：“每個晚上、周末、節假日什么的，炎黃集團的食堂都對家屬進行開放。”
高友平挑了挑眉頭，冷笑了一聲，“方圓，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么？
節假日？家長不加班？從市區跑這里一個小時就為了混一頓飯？！”
神經病才這么干吧！
方圓望著他無奈地笑了笑，說：“師父，你多久沒有帶飛飛出去玩過了？”
高友平聞言一愣，隨即反駁道，“飛飛都初二了，我還帶他出去玩個屁啊！”
旁邊的張永強卻反應了過來，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對了，旁邊不遠處就是夢幻樂園。方圓你是說，這些都是家長帶過來蹭飯省錢的？”
他女兒倒是比高友平的兒子小上不少，還在讀低年級，他很清楚華亭周邊的游樂設施。
方圓沒說什么，李亮倒是嘶了一聲，而后一臉的牙疼，苦笑的說著，“好像……真特么的合理！樂園里面的套餐大幾十的，全是垃圾食品，還怪難吃的。”、
高友平愣了一下，覺得這事太匪夷所思了，“小卿總不管？”
這特么的占公家便宜的……
而且炎黃集團是個民營企業！
平時就算了，周末節假日還帶子女來公司蹭吃蹭喝……
這純屬是動老板奶酪的事啊！
方圓聳了聳肩膀，“師父，你沒看透，小卿總是要把炎黃集團做成百年老店的。”
高友平聞言還是有點懵。
這特么的哪兒跟哪兒啊！
莊茂科嘆了口氣，“老高，你想想，把妻女帶到這里來，還可以滿足員工那份在妻兒面前的榮譽感……”
高友平這才注意到，不遠處的孩子們手上貼著入園的貼紙，但胸口上還佩戴著炎黃集團的徽章，見狀也是苦笑連連，而后豎起了大拇指，“服了！”
不得不服。
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小孩，他就業的時候，恐怕首選還是炎黃集團。
這特么的，把主意都打到員工的下一代身上去了！
高友平在心里嘆了口氣。
兩個月前，他們和卿云的暢談時，他便很清楚，小卿總是個操弄人心的高手。
不是貶義。
而是說，高友平當初就認為卿云確實是一個明君。
他很善于給員工提供足夠的情緒刺激，讓員工為其效死力。
只是那時的炎黃集團剛剛收購TOP，百廢待興的，作為中年人，上有老下有小的，他們不愿意也沒資格去賭命。
現在看來……
不過高友平也不后悔什么。
人到一定的人生階段后，選擇會和年輕時完全南轅北轍。
現在……
錢什么時候才是個頭的？
他只想老婆孩子熱炕頭，其樂融融的過一輩子。
高友平輕笑了一聲，“方圓，給我們說句實話，炎黃集團員工真的節假日不休息的？”
正啃著雞翅的方圓搖了搖頭，“不是不休，最近確實比較忙，平時所有人都連軸轉的。
今天是特殊情況，法定節假日，很多人從8月初開始就沒休過一天，都在拼命。”
高友平點了點頭，按照炎黃集團推出稅務機和公務機還有那兩個流產的新品的速度來看，這才是正常的情況。
沒有那么多云淡風輕的輕松寫意，只能說小卿總確實給的很厚，讓員工看在錢的面子上可以拋棄家庭。
不過方圓此時卻繼續說道，“但是以后可以換休。”
旁邊的莊茂科笑了，“真換休？”
他覺得，這種老板畫的餅，有的時候可以聽，但沒必要信的。
別對資本家抱有太多的希望，哪怕是小卿總。
方圓聳了聳肩膀，“是啊，不僅是真換休，還算加班，國家規定該給多少給多少？”
高友平翻了個白眼，“你又沒休過！你怎么知道？”
方圓也不廢話，拿出一臺PDA出來，點開炎黃集團的OA流程，打開請假日志，
“你們自己看，換休的申請，同意只需要主管領導批準，主管領導要是不同意必須經過秦院長核實。”
莊茂科等人劃拉著屏幕，臉上露出了神色復雜的笑容。
好吧，活久見！
這簡直是在給員工省錢！
畢竟黃金周期間出去旅游，擺明了就是去當冤大頭的。
“換休，好是好，就是孩子上學了的不適用。”
張永強一臉艷羨，但嘴里卻酸酸的。
方圓聞言冷笑了一聲，“周哥，你說有沒有可能，孩子上學了的，也不想換休？”
他指了指PDA上面的一個流程，“沒休的，可以申請直接換成錢，四倍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