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我所在的IT業,我就拿計算機來說,在以前,在我們國家,計算機是科研工具,與一般人是毫無關聯的。
但是進入上世紀90年代,隨著改開的積累,一部分人富了起來,電腦成為了他們的生產力工具,這直接催生了一個賽道的誕生,計算機的稱謂變成了通俗易懂的電腦。
而到了此刻,隨著摩爾定律以及人均GDP的進一步提高,電腦的另外一項功能——娛樂,被大面積的使用,這就是鏈條發生了變更,游戲用的電腦和商業用的電腦,概念上是完全的兩回事。
最簡單的例子,筆記本電腦分為了消費型筆記本和商業型筆記本,前者不需要部件有多么的可靠,他們重視的是性能,因為三年他們就會換機,而后者,注重的是數據安全可靠,艾比誒木的筆記本電腦,設計使用周期是810年。
我們經常聽到的上一時代和下一時代,就是指時代進步所帶來的機遇與風險。
如果在收獲期,王者不能與時俱進,那么新興力量就會崛起,早期看不是威脅,畢竟升級需求是從起步期開始的,但是一旦進入成長期,巨頭的地位會快速被撼動,因為下一時代的行業周期與上一時代的行業周期是對立的,大企業也可能兵敗如山倒。
比如……”
卿云笑了笑,“現在已經有不少的企業在布局新能源汽車,這是未來發展的方向。”
說到這里,云帝定定的望著呼吸急促起來的牛強東,“而你,現在準備搞的電商,對于實體的商業百貨業,其實就是一個行業的兩個時代。
這就是為什么我一定要你去看看沃爾瑪的原因,它穿越了行業發展的周期。”
后世都以為沃爾瑪和亞馬遜是打生打死的關系。
但其實,沃爾瑪和亞馬遜,他們有著先鋒領航集團、貝萊德集團這樣共同的股東。
后世的晶東,其實也是如此。
沃爾瑪是晶東的第二大股東,先鋒領航集團、貝萊德集團是第四、第五大股東。
我們今天看到,大企業越來越專業,進入收獲期后不是簡單的穩賺躺贏,穩坐釣魚臺,而是更緊迫于發現尋找、整合下一個周期。
這些過來人,非常清楚下一個周期的規律、打法,因此,有人選擇參與早期的起步期,成為自我變革的一分子。
也有些企業,不斷尋找下一個成長周期的佼佼者,用雄厚的資本、龐大的產業資源、專業的運作方式,控股或合并這些明日之星,推動它們成為未來的寡頭,進入新的收獲期。
所以,沃爾瑪和亞馬遜所謂的世紀商戰,從一開始便是一次沃爾瑪的降維打擊。
亞馬遜輸了,沃爾瑪吃掉亞馬遜,亞馬遜贏了,沃爾瑪的股東吃的盆滿缽滿。
無論是先鋒領航集團還是貝萊德集團,都是資產管理公司,可以簡單理解為是公募基金,而其電商板塊的最大投資人,就是沃爾瑪家族。
所以,后世的牛強東會在公眾面前非常沒頭沒腦的說出一句,“如果我喪失了對晶東的控制權,第一時間我會毫不猶豫地把晶東賣掉,并且拿著錢離開。”
在‘公知’和‘經濟專家’不斷發聲,詬病AB同股不同權時,國家出手了,堅定的站在了晶東的背后。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有些恍然,“我岳父說,作為一個企業家,你的一輩子,就是在這七段周期里面不斷的往復。
所以,當年他剛剛完成西蜀市場統一開始眺望全國的時候,沒有立刻進入南方這個富裕市場,而是‘北伐’。伱知道為什么嗎?”
牛強東專注的聽著,從歷史資料和新聞報道里,他只能看見了厚樸與正大那場遠古商戰的過程,卻不知道背后的邏輯和當事人的思考,而卿云說的,便是一個站在商道最巔峰的王者的當時思路。
“因為在上世紀90年代初,飼料在北方的使用率在大幅提速,而南方已經完成了普及。回到行業周期階段來看,北方是最快速的成長期,南方進入了成熟期。
而在進入北方時,他為什么當初要收購一個北方的飼料公司,而不是自己打個樣板?
就是我之前說的,不要錯配!在成長期,來不及打樣板,等你打好樣板,時間都錯過了,那時是厚樸和正大角力階段。最快速的跑馬圈地才是正確的。
厚樸剛剛在北方形成集團優勢時,為什么他要換股兼并更多的小型公司,而不是往回拿錢,反而要不斷往行業里投入大量的資金?
是因為這個時點上的擴張,效率是最高的,因為當時的北方大量是空白市場,擴張的速度越快,收益越大。
所以用這樣的方式,厚樸短短9個月的時間就迅速的建立起一個廣闊的北方市場根據地。
然后,你會發現,厚樸在這個時候突然慢了下來,沒有挾北方大勝之際迅速南下,厚樸停滯了三年。
我岳父當年在干嘛?
他在積蓄力量,就是我之前所說的‘深挖洞廣積糧’,不僅僅是自己的經營所得,還有海量的銀行授信。
厚樸從來沒有貸款,但是厚樸始終保持著天量的銀行授信額度,這不是虛的額度,而是隨時可以提取的,所有的合同全部都走完了流程。
他在等,等南方市場進入整合期。
三年后,整合期來了,老頭子沒有一刻猶豫,他們四兄弟百萬雄師過大江一般的發起了‘渡江戰役’,3個月的價格戰,厚樸以虧損17億的代價,統一了南方市場,徹底將正大集團打的投降。
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的17億,不算少了,但是我岳父他們當初是調集了近400億現金,對陣正大集團的60億。
老牛,你注意這一點,兩個拳手在臺上面對面的打拳擊賽,最痛苦的事是兩個人的水平勢均力敵。
那是最慘烈的情況,你打不死我,我也打不死你,兩個人一直要打到互相都快死了,這個戰斗才會結束。
一場戰斗怎么樣最快速的結束?
一個是200公斤級的,一個是50公斤級的,一拳KO結束,整合期完美渡過。
而整合期開戰時你的公斤級別,取決你在成長期的速度體量,取決于你在成熟期有沒有囤夠足夠的資源和力量,就決定了整個周期,你以多快的速度穿越了這個市場。
厚樸的發展,這就是抓住了行業周期發展的脈絡。
那么,在這場商戰里,正大集團做錯了什么?”
卿云擺了擺手,阻止了牛強東答題的沖動,“你自己慢慢想。我想要告訴你的是,厚樸和正大,這兩個同樣進入市場的兩個巨頭,一前一后,一生一死,這叫什么?
在同一個行業周期的情況下,這兩個企業的根本差別在什么地方?
在節奏。
周期就是節奏。
在一個行業里面,節奏感如果不對,該停的時候不停,該擴的時候不擴,該整的時候不整,最后你會發現,你也做不起來。
七段周期伴隨著你我,一個專業級的賽手,一定要能穿透周期,從你進入這個市場第一天開始,你就要知道,未來你會面臨的每一個階段是什么場景,如同人的生老病死。
每個周期后,都必然會出現新的主題和新的機會,每一輪周期之后,都會有一輪更大的周期機會,早先的蓄勢再到蒙眼狂奔,再到夯實基礎,再到兼并重組,再到巔峰對決,再到利潤收獲,再到謀取未來。
行業的每個周期,都要我們企業家在這個周期和這個階段必須有對應的主戰略,做錯了節拍,這就和跳舞一樣,音樂是歡快的,你非得優緩的跳,音樂是舒緩的,你非得歡快跳,格格不入,非常難看。
周期之勢,就是要求一個企業家不僅要看到行業的起點,也要看到行業的終點,還要看到起點和終點之間的節拍,每個階段都有它的核心戰略,每一步要做什么,才能夠不辜負這個階段的周期主題。
但同時,要以終為始,以終局的思維眼光,處理開局的問題。”
兩匹馬兒中,臨安馬最是耀眼,但臨安馬走不出周期,因為他是一個學渣,他能一次僥幸兩次僥幸,但他不能永遠僥幸,在周期之勢中,他在最后一個階段步步皆錯。
當然,更關鍵的是,他沒上過思政課。
鵬城馬不一樣。
鵬城馬至少是個雙非本科生,多少聽過。
大強子不同。
市高考狀元,985C9名校,這個課,人大被要求上的很好。
牛強東沉默良久,點了點頭,在筆記本上面卿云花了大量時間說的第二個結構效率‘周期之勢’上,打上了五角星。
卿云乜了一眼他的筆記本,伸手過去點了點,“第三個結構效率,‘全局之勢’。”
牛強東心中一凜。
聽名字,他便知道,這有多重要。
從卿云說出他的問題時他便知道,卿云對他很了解,但他也對卿云很了解。
安岳會面后,他便大量的收集著卿云的資料,不斷的揣摩著這個少年的商業邏輯。
和眾人認為卿云是一個擅長資本市場整合的高手的觀點不同,牛強東認為卿云最強的,是掌控全局的能力。
面前這個年僅18歲的少年,是棋手。
解構其吞并TOP的過程,眾人都在感嘆卿云那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智計無雙,牛強東卻看到的是卿云以天下為局的超強視野。
不斷調動著各方的力量,哪怕是他的岳父,乃至秦家四兄弟這最強商業組合,在他手里都是棋子。
頂級名校復旦大學是棋子,上市公司復旦復華是棋子,石玉柱是棋子,孫紅兵是棋子,宋儒華是棋子,商道教父智柳更是棋子。
一切都在他的運籌帷幄之中。
這個大山里走出來的少年,一襲布衣,一腹鬼謀亂盡人間,而后自己矗立山巔,攜美在懷,縱意而歌。
“什么是全局?一個企業家如果只想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你這攤一畝三分地怎么做好,怎么賺錢,怎么把成本降下來,那他就忽視了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一個行業,一個大的產業里面,可不是只有你一個人吶。
是千軍萬馬在這個行業里面,是能夠參加行業論壇的成百上千個你這個行業里能叫出名號的企業家。
他們也在奮斗,也在努力,他們也在和你一起在這個棋盤上下棋。
在這個背景之下,如果你只看自己的棋子,那你死定了。
你必要把行業乃至產業所有的力量方,供需兩側所有的參與者,他們的訴求全部融入進你的謀劃里,能理解嗎?”
牛強東點了點頭。
畢竟,有卿云這個活生生的案例擺在面前,他稍稍代入便能理解。
“真正頂級的棋手,他們會去琢磨且必須去琢磨別人的棋路,看別人五步之后的策略,據此來決定他自己能做什么。
所以在供需兩側里面,就形成了第三種結構效率,全局之勢。
勢的能量,已經區分了這一批企業家和另外一批企業家絕大多數人的不同。”
說著這里,卿云笑了,總結下來,“勢,順勢,順未來之勢,順周期之勢,順全局之勢。”
牛強東沉默良久,重重的在筆記本上寫下了這段話后,抬頭欽佩的望著眼前的少年。
難怪!
難怪他看不起剛剛自己提到的那些大佬。
這完全不是一個維度的思想。
大強子連敬三杯,自己一飲而盡的同時,恭恭敬敬的亮杯底請小卿總隨意。
卿云卻哈哈大笑的陪了三杯。
要想收服英雄,讓其歸心為己所用,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能駕馭英雄的,必須更是英雄,鎮不住大強子,卿云達不成自己的安全性戰略。
兩人相視一笑后,牛強東拿起了筆,請卿云為他講解‘借力’。
不過卿云卻搖了搖頭,“不是我不愿意講給你聽,而是你現在聽了沒好處。
兩年,兩年之后,等你把我給你的固定金額燒完時,我給你仔細的講‘借力’。”
牛強東皺起眉頭思索片刻,明白了。
難怪小卿總當時說的是,‘只要你敢借,我就敢給’。
這里面一定有蹊蹺的地方。
他也沒有糾結什么,他還沒到那一步,卿云給他講了也是白講,很是干脆的點了點頭。
卿云端起酒杯又和他碰了碰,戲謔的說著,“現在按照流程,我是不是該說,‘今天下英雄,惟強東與云耳?’”
牛強東手里的筆應景的落了下來。
兩人哈哈大笑起來。
卿云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樣,這8000萬我包圓了,你要同意就出投資協議。”
牛強東聽罷,短暫的沉默后,便重重的點了點頭,簡短的回了一個字,“好!”
這倒是把卿云給唬住了,半響,他啞然失笑,“你都不討價還價,談談投資條款?”
牛強東也跟著笑了一下,而后望著卿云的眼睛,迅速的斂去笑容,輕輕的說到,
“小卿總,這個世界上,只有你相信我會成功。”
隨后的更新,我就懶心無常了哈,沒啥存稿了,這兩個月又比較忙,我自己也有課題和論文需要假期整理,遇節假日我肯定會請假,只能保證盡量不斷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