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最后幾天政商兩界都非常熱鬧，以往不怎么串門的高官，這次扎堆出現，除了因為“密而不發”的宇宙行兩萬億“財水”，也正值APEC的非正式會議要來上幾輪。
十月份十七八號是部長級，二十號開始就是領導人會議。
所以提前有人過來布置，也再正常不過。
倒也算是給宇宙行的那兩萬億打了個馬虎眼。
“啥情況？那筆鈔票到底啥情況？神神秘秘的。”
禿頭老漢打聽了一下消息之后，就趕赴建康一趟，直接在“金橋電腦”對面的辦公樓里找到了正在打游戲的張浩南。
“等我玩好這把。”
“你慢慢玩，我不急的。”
這味兒不對啊。
張浩南滿腦袋問號，尋思著這老頭兒啥時候這么好說話了？
此時電腦上的游戲有點類似“泡泡堂”，不過并不是，而是“嘁哩喀喳”休閑游戲開發小組的同類型游戲。
還專門從松江找了樂團做配樂，算是花了點兒錢，但不多。
直接退了游戲，張浩南起身給老頭兒泡了一杯茶，然后笑著問道：“看來是消息靈通，打聽到了啊。”
有求于人的魏剛從不掩飾自己的訴求，“弄五百個億來沙城。”
好家伙！
張浩南直呼好家伙！
難怪能上政治書，這胃口讓朱躍進重新投胎估計都沒有。
宇宙行的姜總跟張浩南吐槽過某幾個地級市的“獅子大開口”，搞得他現在渾身上下像是有螞蟻在爬，非常得難受。
這兩江省的“半壁江山”加起來，胃口都沒有禿頭老漢來得大。
不對，估計全省所有一把手加起來，都只能甘拜下風。
“鈔票不是我說了算的，你也不想想的，政務院牽頭，立啥項目我只有建議權，不代表我真的可以指手畫腳。我是靠著商業成功才有資格指指點點的，真當我可以為所欲為啊。”
“弄幾個大項目，沙城市政府牽頭，讓重點企業去申請貸款。或者這樣，讓外地的國企，落戶沙城，要土地有土地，要碼頭有碼頭，一句話，絕對保障工業生產穩定運行。”
有備而來的禿頭老漢直接往臺子上鋪好一張地圖，“喏，這是‘物流專線’，對不對？”
“嗯。”
“這是‘松建高速’，對不對？”
“對。”
“十字交叉這里。”
魏剛手指直接畫了個大圈，“造汽車還是造飛機，全部可以，我聽說海岱省的重機想要擴產，土地免費白送也沒問題，我敢打這個包票。”
“不是，老先生，我也有我個人考慮的。”
“恁考慮啥？”
“我只要不炒卵蛋，也不提啥過分要求，今朝死，明朝也是要蓋國旗的。跟國旗比起來，沙城死活不在我卵上。”
此言一出，魏剛竟是愣住了，輕咳一聲，坐回了沙發，拿起茶杯喝了兩口，點點頭，“倒也是有道理的。”
魏剛能喊出五百個億，那是因為他真有門路可以拉到這個數目的工程項目，他甚至還能去洪都廠談民用直升機生產線，路子就是這么野。
這次過來找張浩南，他重點考慮的幾個大類，分別是造船、汽車、電力設備、鋼鐵冶金以及建筑原材料。
然后每個大類配套半個鄉鎮，最后就會是幾百家廠落地，堪稱一步登天。
這活兒讓他自己來，五百億差兩個零。
但這一趟銀行放水，母本是張浩南的，那肯定是就有戲。
不過張浩南現在這么一說，魏剛猶豫了，喝了半杯茶之后，他再次道：“還是國旗重要。”
“這么好說話？”
“老子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
雖然不爽，但魏剛也是迅速權衡過了利弊，跟張浩南這宗桑（畜生）死了蓋國旗比起來，五百億……不算啥。
朝后就是五千億也不值得換。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少年，就照自己長命百歲，也就三四十年，而張浩南呢？
三十年后也不過是五十歲，這歲數去從政，還能一口氣干到六十五，往高了說指不定能到七十歲。
這樣的張浩南，比五百億強多了。
能讓沙城吃兩三代人。
細水長流啊。
腦袋瓜子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但還是不爽五百億打水漂，心中憤懣之余，又琢磨著是不是讓張浩南自己投點產業，規模隨便拉拉，估計幾十億還是有的。
這么一想，豁然開朗。
五百億就是個屁，守著金山不愁餓死。
想著想著，禿頭老漢忽然又冒出來幾個歪點子，神色一轉，淡然道：“對了，新來的幾所學堂，我看教學樓都掛了恁的名字，最好跑去剪彩，朝后也算是功德無量。”
“啥教學樓？”
張浩南把果盤往魏剛面前一放，有些好奇。
“工大沙城校區的‘浩南樓’，忘了？”
“隨便了，反正就是意思意思的。”
“啥隨便啊就隨便？別人學生也有崇拜心理的，到辰光要到場，最好拍個照。”
“不是，老先生伱是又有啥想法了吧？”
“老子能有啥想法？我一個退休的老頭子，瞎七搭八亂忙一通嘛。”
總感覺這糟老頭子又在琢磨什么有的沒的，可尋思著自己也沒損失，便沒有去計較太多。
而魏剛則是看不出任何表情，老頭兒這光景心里已經有了新的方向，他打算把張浩南徹底跟沙城綁定，宣傳上就要講點技巧。
不過這不是什么大問題，只要肯不要臉，萬事輕松。
唯一不太方便的，大概就是這宗桑（畜生）養了太多小老婆，私生活是混亂了一些。
但還是問題不大，也都可以擺平。
人格魅力以及精神，這是最值得宣傳的。
他打算雙管齊下，本鄉本土要做好鄉土宣傳；外地大城市也要做好廣告，尤其是紙媒，完全可以借用一下市政府的宣傳渠道嘛。
在“沙城精神”的人物志類型書籍上，禿頭老漢已經想好了，其余雜七雜八的全都篇幅小一點，張浩南就是“沙城精神”的繼承者、開拓者，連篇累牘不怕浪費紙墨。
這樣外地人一提到沙城，可以說不知道在哪兒，但提到張浩南，就要曉得他是沙城的。
“投資呢，老先生請放心，我虧待哪里也不會虧待沙城，保你滿意。”
“我是無所謂的，順其自然，沙城自有沙城的歷史機遇，當然了，凡事也要靠自家努力奮斗。”
說完，禿頭老漢抓了一把瓜子起身，一邊往口袋里裝一邊說道，“觀水有術，必觀其瀾。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后生，加油。”
臥槽？！
你這老頭兒真是小學四年級？！
魏剛的塑料普通話蹦跶出來的那兩句，相當到位。
連乖乖巧巧的小趙秘書，出去的時候還在走廊里說道：“主任主任，你還讀孟子啊？”
“哪個人？”
“噢，你是說我剛才講的那兩句閑話啊。是我老早大隊里挑擔時候，有個知青教我的，意思呢，是說我們觀察水面的辰光，掌握好了角度，掌握好了方法，就能欣賞到波瀾壯闊。”
“哇，主任，您說得真好。”
“別人知青是大學生好不好？”
“您記性真好。”
“那當然啊，沒有三兩三，哪里敢上梁山。我靠這個吃飯的。”
“哈哈，主任厲害。”
小趙秘書發自內心拍了個馬屁，然后問道，“那為啥跟張總這樣說啊？”
“因為沙城就是一片水面，張浩南這只宗桑（畜生）呢，就是這片水面的波濤，我呢，就負責讓各地的朋友，都尋好角度，看一看我們沙城這片水面。魚米之鄉嘛，歡迎大家過來。”
“魚米之鄉……”
“哪樣？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沒有……”
小趙秘書連連搖頭，尋思著張總那是波濤嗎？那明明是海嘯。
魚米之鄉？
什么魚？
大鯊魚嗎？
內心默默地吐槽著，但是小趙秘書腦子也不笨，忽然覺得，魏主任是真的強，真的強啊。
換做是他，短短幾秒鐘時間，能有這么快的決斷和反應？
不能。
估計這輩子都不太可能。
五百億啊，來的時候可是說得渾身熱血沸騰。
可魏主任……說扔了就扔了，根本不帶猶豫的。
魏剛坐上了心愛的中巴車，直接去省府轉轉，順便看看有沒有什么不重要的文件，拿來看看，現在他已經不偷東西了，組織是相信他的。
路過兩江工業大學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兩江工業大學前兩天“挑戰杯”拿了冠軍，便先去了一趟轉轉，錢先鋒接待了他，說了一些“挑戰杯”的情況。
魏剛沒聽懂那個“微型數字存儲示波器”是干嘛用的，但是特等獎《建康市流動民工現狀調查》很有實力。
他對這個很感興趣，有一種力量美。
當聽說特等獎獲得者還干過舉報馬原老師這種操作時候，魏剛更是欣喜若狂，如此良才美質，何不前往沙城歷練一番？
此番正是大展拳腳的好時節啊！
通過錢先鋒幫忙打聽，結果發現這幫學生壓根不在學校，而是跑去工地外面做調查去了，等魏剛在學生會的人帶路找到這些良才美質時，這幫學生正在工地外圍跟民工們拼桌吃盒飯。
魏剛還沒走近，就覺得有一股無比熟悉的氣質撲面而來……
明天見，看能不能早點碼字。出差是真的不方便，只能奧利給了。
(本章完)